五体投地十字造句

五体投地十字造句

生存意象

楚 韵

这是触手般扩展的城市啊

热烈的虔诚

和庄严的骸骨与骷髅啊

而无限的道路从为里到无限地

朝向他去

——维尔哈伦《城市》

一、故城

当我站在故城坚硬的水泥地板上,对面喧嚣的人流及既有序又无序的城市时,我突然对我存在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因为在这种烦乱中我的思维已五马分尸般地分裂在那和着尘埃和汽油味的城市空气中了。在我的头脑中是片空白。这样的空白不是如同一张白纸,可以在上面留下点等什么美好的东西。而是象断了讯号的电视屏幕,杂乱无章地躁动着无数黑的白的雪花状斑点。

我当时站在街头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起电视中看到的“憔悴的流浪汉”的那种形象——黑得发亮的牛仔服,开了口的皮鞋,张牙舞爪的髭须和茅草一样的头发,随便往身上那儿一搓便是一层油垢……

就这形象与城市五彩缤纷的色彩调相比使我产生了迷失自我的感觉,我在这个城市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坐标。这个城市让我感到十分熟悉又无比陌生,我做梦都想拥有这座城市又做梦一样与之失之交臂,这种感觉如与一个让我心痛的恋人分手一样。我曾在这个城市学习和生活了四年,然而我却无法真正深入到城市生活的脉搏之中,我只不过是个来去匆匆的城市过客。

这是祖国西南边陲的一个小城。坐落在珠江源头一个冲击而成的坝子上。我不知道她与珠江入海口那个城市相比会是什么样子,但这里的市民却拥有许多值得夸耀的东西,诸如“全国最大的烤烟生产基地”、“昭示着吉祥幸福的绝世珍品麒麟仙子”及许多与城市规模相比丰富得多的雕塑群;具有历史见证及书法艺术双重意义,除西安碑林外世界上弥足珍贵的爨碑等等。这些,常挂在市民及城市宣传者们的嘴上,给他们的精神上带来莫大的享受。

城市的容量在急剧地扩展着。一条条宽敞的大道触手般的不知要伸向何处,沿着大道,雨后春笋般的耸起一幢幢高楼大厦;曾是一片农田,种满蚕豆、青菜,拥有一个小水潭,被我们称之为“相思湖”,留下我们许多脚印及学生时代那幼稚浪漫的爱情故事的那个地方,也被冰冷、毫无人情味的钢筋水泥制品所代替;出租车似乎一夜之间从外地迁徙而来的蝗虫,窜来窜去,吞噬着我记忆中那仅存的一点宁静的从容……

我已经无法接受这个城市而这个城市也无法真正的接纳我。我如同城市节奏中的一个极不协调的音符,在激昂的进行曲中忽然插入一声长长的牛叫,“哞——”我慵懒、憔悴、自卑而盲目,在忙忙碌碌的城市生活中,我感到四处弥漫着对我那种无形的排斥作用力。

在这种情况下,我也突然对我所工作生活的那个小村庄存在的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这个世界属于自己的东西太少,永恒的存在只是一个最大的谎言,而短暂的生存却是一个近乎残酷的真实,时光的流水悄悄的把我们带来又悄悄的把我们带走,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我觉得生活是一个最大的陷阱的骗局,你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残酷地与你无缘,而你厌恶的东西却又常常不期而至,让你躲也躲不开。圣人们的鼓舞不过是对人们的一种恶作剧,他使你劳心费力孜孜不倦精疲力竭地去追赶一个目标却总也追不上,而你竭尽全力追赶到了,在你欣喜若狂得意忘形之后发觉那不过是个空洞的意象,与想象的相距甚远。失望之余,你又向着新的意象去竭尽全力,希望那将会是一种美丽的真实。在一次次的失败与失望中,你品尝到的不过是短暂的欢乐和恒久的痛苦。直到临死,回忆起自己一生的片断,已经拥有又突然失去的美好回忆,你会发觉自己竟一无所有,连感受快乐、感受痛苦承载灵魂的肉体也将作为细菌们的美餐,分解得了无痕迹。当你终于明白你自己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时,你已无法将这积累了一生的精力才参悟出来的体验表达出来了。

对那个在我意念中是否真实存在的小山村,我的头脑中没有一个完整的映象。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影子让我明白那将是我正在也许将要一辈子生活下去的地方。

对于她,无论她接受我与否,我都不接受她。

在一条千把米长的水泥路旁堆放着一些参差不齐的水泥盒子,人们在这个狭小而萧疏的空间里做着自己的梦又忙忙碌碌地追赶着梦中的碎片。早上,在一片灰蒙蒙的气氛中,老牛发出一声惬意的吟叫,在街头拉下一滩屎,小山一样的堆着,然后拖着黄尾巴的车又把它碾平,直到成为粉尘,和入空气之中,吸入人和动物的肺部又呼出。乡村便在这样的节奏中循环往复,开始了一天的生活。而我却从来不知道乡村的太阳是从哪一个山头升起,只是从夕阳那竭力想留住的最后的美丽及无可奈何的叹息声中我才分辩出东南西北来。

从那些城市工薪族忙碌的身影中我看到了作为一个乡村工薪族的幸福。早上九点多钟起床后唯一值得考虑的就是午餐该如何解决,午饭后便是一个无可奈何的下午和一个更为无聊的夜晚。在拥有这份悠闲宁静的无聊之余,我的精神家园也正在被那催眠曲般的黑暗所吞噬。我的身体更接近于严格意义上的肉。在物质上我无所欲求,无论我怎样混帐,都会有国家为我定期定额发放工资,购买在乡村所能购买到的东西,过着比乡民们滋润的生活。而精神上却没有什么人为我添加什么营养和动力。如此苍白的文化生活,使人很少能够找到什么方式来发泄酒足饭饱后的兴奋。就象我写给赵波的一封信上所言:“外界对于我的存在,不过是日复一日和呆板单调,机械式的生活根本没有什么新鲜可言。外面的人不外乎是为了生活而忙碌,院子里的同事不外乎是无聊,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把时间融化在一百零八张扑克牌的排列组合之中,或者是吹牛谈天,不过是家长里短床闱之事,没什么幽默和开心可言,我只有独处,读书喝茶看电视,封闭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变态或逐渐变态……”

看书、看电视是我消磨时间的唯一方式,它往往让我浮思连翩,神游五极,但往往会在电视和书本关闭的空栏出现那种跳动着雪花斑点的空白。

看到别人因拿下到一手好牌或拾到几文小钱而欣喜满足的面孔,我便有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悲哀。人曰:“知识越多越反动”。其实知识分子也反动不动哪儿去,不过是发发秀才似的呆气,胡言乱语,往往在某个时候还会被那些拿刀拿枪握印把子的大老粗们扣上诸如“穷”、“酸”、“臭”之类的帽子,知识只有以武力和权力作保障才具有走向反动的可能。知识所带来的悲哀不过是使人更具有洞察力,使情感更为敏感和脆弱。当你发现自己已是鹤立鸡群的时候,你所感受到的恐怕不是崇高而是一种孤独。当鸡们纷叫着“驱逐异类”时,你也许会痛苦地怀疑自己的长腿究竟具有什么重要的意义,那时你会有一股莫名的悲哀。大知识带来的是大悲哀,小知识带来的是小悲哀,我就是具有这种小悲哀的人,这类人更为不幸,因为他们不能沉浸于大悲哀中获取大解脱,以www.58yuanyou.com至于不朽,又不能跳出小悲哀之外,如同卡在洞口的狗,既不能出去,也不可以进来,只有在洞口嚎叫。

我就是带着这种心情尽义务似的回家过了中秋节,又带着这种小悲哀走进故城的。

我与故城的那种不协调感主要来自于我的形象,他对故城来说简直是一种污辱,就我而言,正如班上一位女生所说的:“稍作修饰便在英俊中透露出一股儒雅之气”。我不知道这样的评价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我摸摸有些发硬的口袋我便又找回了我仅存的一点自信心。

我有选择性地扬手打了一辆红色的“桑塔娜”。在故城,据我观察,这是最好的出租车型了,在我们的那个县城应该是科局级的坐骑了。我为我的行为感到好笑,打的不过是服务与金钱的交换,科局级的占有则是以权力为基础,而我竟然会产生在两种性质迥异的行为中“找一点感觉”岂不荒谬?

这个城市的“的价”特贱。司机们不约而同地在车窗上留下“市内五元”的醒目招牌。五元钱就可以把你带到市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在我的记忆中,前些年人力车的吱呀吱呀,“摩的”刺耳的突突突和现在的士和缓的呜呜呜的声音的过度不过是在眨眼之间就完成了,似乎没有什么起承转合。

这辆的士在迟疑之后终于还是停了下来,“的姐”脸上表情怪得让人捉摸不透,看着她的样子,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在大脑中浮现出一个只是在电视上看过的,来自于澳大利亚的“鸭嘴兽”的形象。想象力的作用可以使相距很远、性质迥异、存在于意识的不同层面的东西融在一起又迅速扩张。我在“鸭嘴兽”的形象确立以后又泛起了毕淑敏的“素面朝天”。化妆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为了美,同时又意味着对自己的容颜及年龄的不自信,而她在这种不自信的情况下,拙劣的化妆技术又糟踏了 “素面”所具有的自然感觉……

“十元,坐不坐。”“鸭嘴兽”的声音打折了我想象力飞翔的翅膀。无论想象力飞得再高,总会有更具杀伤力的现实来把它打落。

“不都是五元吗?”我不平。在这种价格歧视下我感到的不是钱袋被强奸,而是一个人最起码的平等权受到了伤害。

“坐不起别坐,臭打工仔”我愕然。吃惊之余,我便想到了在我想象力翅膀飞翔的同时也有一对翅膀扑腾而飞。或许她对我的形象的勾勒经过了“北方的狼”、“肮脏的野猪”等等之后,终于很给我面子地把我确立为作为人的“臭打工仔”。

在想象力与想象力交锋的余烟中我还是坐上了这辆车,随后我的想象力便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之所以说打工仔臭是因为她香,打工仔臭是因为辛勤的汗水,她的香则来自于香水,在香水那不自然的味道中我自然地想起了一种流行的传闻,那就是某些“的姐”的购车款是来自于做“鸡”的收入。于是在车的摇摇晃晃中我便感党到了肉体的摩擦颤动,而引擘的呜呜呜声也似乎变成了矫揉做作的呻呤。这种想象力是男人们头脑中最为发达的一个分支,它运行的结果是让我产生了一种恶毒的快感。可惜,她并无迷人之处,否则,我可以继续对她大肆意淫一番。我觉得鲁迅先生除可敬之外,也挺可爱,他写谁象谁,这不,从这辆车中就可以拉开出一个活生生的阿Q来。

我的目的是“稍作修饰,便在英俊中透出一股儒雅之气”。这一条小巷几乎全是理发店,有装潢得十分漂亮豪华的发廊,作为我这样的收入和消费心理再加上现在这形象,我是绝不会走进这种发廊,除了要面对发廊小姐鄙夷的目光及成为砧上鱼肉外,还有一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说法也让我止步不前。那便是在她们的服务项目中也许还含有身体特殊部位对特殊部位的“按摩”。我只敢走进一家门面一般的小发屋,它也有其特殊之处,那就是女主人比较漂亮,有股年轻人的清澈之气。在理发的同时还可以获得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何乐而不为乎?

主人很是热情随和,她问我是否是个学生在哪所学校读书。我反问她凭什么作出这样的判断。她说凭我的举止、神情。而且还有些嗔怪地说你们这些学生总是太懒衣服总是穿得很脏,我告诉她我曾经是个学生而且还在本市的一所小有名气学校里读过书,她脸上表露出一种羡慕夹杂看遗憾的神情。她说她也想进入这所学校,但却没考到够资格的分数,只有在这儿开个理发店谋生。我想这也许是她对学生有特殊感情的缘故吧。对于这样一个美丽的姑娘我实在羞于开口说我是一个国家干部。因为我现在的形象实在只能给国这家干部的庄严形象抹黑而无法产生什么好的影响,我沿用了“鸭嘴兽”为我确定的“打工仔”的身份,并杜撰自己分配在一个偏远的山村供销社,工资低,又要站柜台。我觉得这是对我四年艰苦求学的打击和对我知识水平的否定。于是使与小家子气的领导吵了一架就卷铺盖走人。我之所以撒这样的谎脸不红心不跳是因为这确实是我一个同学的真实写照。他走人不干之后,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追求、能力,又对现在的就业形势作了过好的估计,还不能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所以到现在无所着落,象个乞丐一样在同学们之间跑来跑去混吃混喝混钱用。

她温柔的眼神柔滑的小手抚过我的头发,再加上有一股莫名的香味儿及她身体与我的脊梁不时发生着若有若无的接触,这样一来我的身体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带有负罪性质可耻反应。对这样一个纯洁的好姑娘产生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应该痛打,可我却无法控制。

她问我将作如何打算。我告诉她我将要在这里找个工作并且了解一下这个城市。她对我的“了解城市”的说法感到难以理解。说有什么好了解的,不外乎是高楼大厦汽车烟尘噪音和金钱化了的生活,哪有农村那种自然淳朴的民风和宁静从容的气度,而且你在这里学习和生活了四年,对这个城市还看不够?我告诉她四年的生活不过是处于“城市边缘人”的状态而没有进入城市的内在节律之中,以一个市民的眼光和心态去看待这个城市的一草一木和日常琐事,或者说四年来不过是在象牙塔里雾里看花,看到的只是支离破碎的城市表象。她说能雾里看花就雾里看花,这样城市或许还会给你留下一点好的印象,否则,越是深入便越失望。最好是回到乡下去过那种田园牧歌般的生活,那里有自己的家园自己的空间。并且她还下决论地说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进入城市,市民的心态市民的喜怒哀乐不是你进入这个城市拥有一个户口便能拥有,那需要两代甚至更多代人的精神文化积累才能够形成。在这个城市里你只不过是个外地的乡巴佬,你吐露着你浓浊的乡音,你没钱没势如同一叶浮萍,注定了你要进行漂泊。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同时也有一种排斥感。

最后她收了我三十元钱,她看我那有些惊讶的眼神,很深刻地说:“这就是城市!”

这相当于我一天半工资的三十元钱或许是市民心态的反映或许是一种诲人生动教材。但我洗了澡换了衣服确实精神多了,原先那种与故城的不和谐感也无影无踪,似乎我已经溶入了这个城市流动着的色彩之中。“这就是城市!”吧。

但我站在街头仍是一片茫然,我仍找不到我的坐标,也不知道我进入这个城市的真正目的。

我想起了赵波。

二、我和波

当我到达波所在的那个小县级市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街灯发出一阵不甚明了的光,太阳在灰暗中与小城庄严地举行着告别仪式。这整个的气氛显得有些凄婉迷离。但是我的肚子却不理会我的感受,他只是在那儿不停地唱着他的革命歌曲。

“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我背诵着一位著名的革命领袖曾经说过的这句名言,走进一家餐厅,一个漂亮的服务小姐巴结似的把我请到桌边坐下,用很好听的声音问我:“先生,你要点什么?”我翘起二郎腿,在心里想,这位领袖提倡的是共产主义,要不然,他也许会在“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这句话的后面再加上一句:只要有钱。

我把包放在桌上,点了几个当地的风味小吃。“宣威火腿”很有名气,几与金华火腿齐名,特别是放了一年以上的陈年老火腿,肉色褐红,切成薄片,几近透明,可以生吃,食后满口余香,受用无比。“虹桥臭豆腐”色泽金黄,用菜油煎炸出来,酥松可口,有一种香臭香臭的特别味道。同时,我也要了一瓶产自家乡的“老厂酒”。其味醇正,以虎山竹根水用铜锅蒸酿而成,喝后头不疼口不干,据省报说,曾在澳门的什么博览会上摘取过食品类的金质奖章。

一个人老先生般的自酌自饮,头脑中还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待到觉得饱了的时候,才发觉一瓶酒已快要见底,头也便有些晕了。家乡的酒确实有味道,特别是在异乡喝,让你不知不觉就陶醉在家乡的气氛和异乡的情调中了。

走在街头上,灯光闪烁,模糊朦胧的车流人流和街道一起摇摆不定,如同和着远处飘来的乐曲,扭动着柔曼的舞步。

在电话亭,我拔了一长串阿拉开伯数字,我想信朋友的传呼显示屏及神经准会被挤破,在这个小城,我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浓缩在这些枯燥乏味的数字符号中。

不大一会儿,波没回电话便径直来到我身边。抱住我,十分激动,想哭。

波,我们称之为“菠菜”,他好吃菠菜,还说大力水手帕藩就是因为吃了菠菜才力大无穷,神勇无比。他是和我玩得最铁的一个兄弟。四年来在十几平方米宿舍的狭窄地带,我们建立了比常伴我们入眠还吱吱作响的铁床还要铁的友谊,假如是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我相信我俩准会穿同一条裤子。

记得我们在即将与故城告别的前夜,大家的心情都很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为了这“最后的晚餐”,除剩下一点车费外,我们掏空了口袋,把所有的钱都塞给了马路边那个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了。我们放开一切禁锢,大口喝酒,大声的吹牛,最后大家迷迷糊糊,唱着不成曲调的《同桌的你》走进了校园,学校里的一切清规戒律和未来的路在我们的眼前变得一片模糊。我们又唱又闹,这引起了一群刚入校不久的毛头小子的不满,竟跑来兴师问罪,自然被我们收拾了一顿。波哈着酒气,摇摇晃晃地指着他们说:“小子,少年不知愁滋味,你们还小,你们不懂……”

那一夜,我们谁也没睡。

波毕业一年后才通过各种门路找到工作,他在一个小加油站上上班。他长得比以前强壮多了,据他说那是因为在加油站成年累月滚大油桶锻炼的结果。他激动过后。指指满是油污的衣服自我解嘲地说:“读书时想着工作,工作了就可以领工资,独立自主,现在才发觉,也不过如此,想穿件干净点的衣服都那么困难。””

他没带我回家,却带我走进一家灯火辉煌的商店,指着柜台后面那个娇小玲珑正专心织毛衣的女孩,告诉我,那就是他女朋友,叫璇。

那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从娇小玲珑的眼镜片后面伸出两道眼光仔细地打量了我一阵,波说:“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胡子哥。”

关于璇,后来波对我说,他们的相识,具有一定的戏剧性。波的一个朋友看上了璇,但又瞻前顾后,没有足够的胆量去追,于是就拉开上波去壮胆陪衬。后来不知怎么搞的,璇和波一来二去倒有了一点感觉,波的朋友倒成了陪衬,最后从璇的视线里消失了。

波就是这么一个人,用情不专。刚入学时,波便爱上了泓,可谓茶不思,饭不想,可却没有勇气也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向泓表达这层意思,甚至不能自自然然地面对泓,见了泓就会觉得紧张,羞涩,属于单相思的那种类型。一次波喝了点酒,有点“二麻花”,上晚自习就跑到泓后面坐下,在我和舍友们的唆使下,波那晚简直是超水平发挥,妙语连珠,从容不迫地向泓表达了他的爱意。他的话引得同学们的无数次笑声和掌声,泓被弄得又羞又急,最后竟说我们是无理取闹,无异于流氓行为,说波的话不过是酒后胡言,疯子的呓语。到了这个地步,我们简直是无地自容,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出戏,因为主角缺位,竟然演砸了,还给同学们留下笑柄。事后波很后悔,直呼不该喝酒,说不定以后慢慢发展还会有点戏。直到毕业,直到现在,波还一直告诉我那是他的一次真正投入真正动情的爱,在他脑海里无法抹去泓的影子。

谁会相信他的这一套?!有一年冬天,我被学校里的一个穿红风衣的女孩笠勾走了魂,那个冬天确实很冷,那红色的调子确实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激动,波很热心地答应帮我的忙,他通过各种渠道认识了笠,那是我的初恋,虽然那是一次全心全意的投入,但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那时,波带着我进了笠的宿舍,看着日思夜想偷窥了不知几百遍的人儿笑吟吟的坐在自己面前,而心中又有一股激情的火苗在呼啦呼啦的窜动,我竟把平时所有的从容不迫和油腔滑调丢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笨得如同一个大狗熊,傻呆呆的坐在那儿不知所措。而波则海阔天空,尽其所能为我们寻找话题。经过三五次后我仍是那副熊样,只有修书一封,这绝对是我的强项。可不知是怎么搞的,此书竟被另一个对笠也有点儿意思还有点儿流氓习气的二杠子弄到了手,便来威胁我,说我要是不识相点定有我的好颜色看。波自然大力给我支持,他说正是这样的危难时刻更应迎难而上,方显出英雄本色,也可以让小姑娘知道,为了爱,你不惜牺牲一切的精神。我在波的鼓舞下与笠又进行了几次接触,仍没有什么进展,波便向我宣告,说我不行,由他上。当时我傻乎乎的答应了,便从这场游戏中退了出来,以后波真的与笠来往了一段时间,再以后就又没了什么消息。

后来据波说,我太熊,与笠不会有什么进展,他倒是和笠挺吹得来,他去把笠追到手,是为了给那个二杠子一个打击。把笠搞到了手,只不过是玩玩,因为笠是我要追的,他自然不能认真。他说得我气鼓气鼓的。谁知道?鬼晓得!

璇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让我大吃一惊。她一来便说:“哦!胡子哥,有女朋友了没有,咋不带来一起玩玩。”吃惊之后也便释然,都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见面聊聊,自然少不了这个话题,只是没有什么铺设过度一来便开门见山,确实让我有点儿受不了,而且对她来说,我还是一个异性的陌生人。所以我总是感觉到有些不自然。但是她的直露出与坦率也由此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告诉她,还没有。更让我吃惊的是她竟然从另一个柜台叫过一个女孩,指指我说:“这就是菠菜的铁哥,怎么样,挺帅的吧,介绍给你做个男朋友。”

这简直有点让我吃不消了,我只有无可奈何的笑笑,把手伸过去和女孩握了握。她很害羞地低着头。她的长相一般,我还没有发现她有什么迷人之处。只是她那羞涩的神色和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忧郁眼神让我感觉到了一点儿神秘。

吹了一会儿牛,柜台前的聊天让我们感觉到别别扭扭的,波便带我到街上转悠。

与秋天的实际相比,街上显得气氛热烈,找不到古时文学家们描述的“秋的萧杀”的感觉。商店亮着灯,张着口,似乎相把人们的口袋吃空,来往穿梭的人流拥挤看,年青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在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流中显得游刃有余,阴暗示处还有人做出“有伤风化”的动作,这让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的老夫了看到了准会皱眉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鸣呼哀哉!”说不定还会举起文明棍当头一棒呢。昏黄的灯光下,夜食摊发出一阵诱人的香味,梧桐树叶几乎快要落光了,孤零零地留下几片叶子在秋风中飘摇,卡拉OK舞厅神秘地眨着眼,鬼哭狼嚎地传出一句:“我很丑,可是我却很温柔。”真是糟踏了电子技术发展所应给人带来的欢乐。

对街景我已没兴趣,但记得波刚才打招呼的时候说了一句“你先回家,过后我们自己会回来。”我便怀疑他们已成家,但又不可能连我也不告诉。

“你和璇关系怎么样?成家了?”

“没有,也许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波笑笑,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反正家里不同意,她大我一岁,面临着下岗,而且,她的性格你也见到了,与我的家风根本不兼容,所以家里面对她很不友好,保持着一种拒绝的姿态。而且,父母说我年龄还小,不应过早地承担起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

“对此,你又是保持什么立场和想法呢?”我问

“我觉得我们是在进行着一场游戏,一场散漫的毫无规则可言仅凭感情的游戏。开始我觉得她很直率、很开朗,甚至有些象我曾经应付过的街头大姐大或者‘三陪小姐’,于是便想,和她玩玩吧。后来发觉她还是挺纯洁的,而且可以看得出她还是有点爱我。但是她缺乏少女所拥有的羞涩感,整天傻大姐一样嘻嘻哈哈,让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否也爱她,对这一份爱情,我总是处于一种十分矛盾的情况之下,我和她在单位上都没有房子,于是我们便合租了一间,我很少回家,都和她在一起。

“同居?”

“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你还这样大惊小怪,可以说,现在,恋爱的实质就是同居,这是一种潮流,也比较符合人性,你还记得在读书的时候,你曾指着一句鲁迅的话:‘……在路上遇见了人类的迎亲仪式,也不过当做性交的广告看……”当时我们看了大笑,所以对这句话记忆深刻,现在,虽然婚礼还是一种广告,但已是同电视上的广告一样,不厌其烦,播放了不知他妈的几百次了,现在,什么都浮躁,什么都无味,就连结婚,忙死忙活,也不过是向人宣告,我现在可以和她一起睡了!什么洞房花烛夜,早失去了原来的激动和期待,变成同任何一次性交一样的例行公事了。”

“我看她不可能洁身自守,所以没考虑过什么,和她上了床。我甚至在此之前,曾龉龃地盘算,我是她的第几个男人,可是验证的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其实有些东西,没有得到过便感到很神秘,如同我们躺在铁床上激烈地讨论和猜测过的那些情景,总是让人有着无限的向往。可是一旦拥有了,便觉得也不过如此,还抵不上我们在铁床上臆想的那些描述来得刺激、让人兴奋。你呢?我想你可能不会同意我这种看法,我敢保证你现在还在是个童男子,你想不想试试,我有一个朋友在宾馆当保安,在安全上保证没事……”

我连忙谢绝,也没说什么理由。我真的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我不相信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男女之间的交欢,是如此的无味。那么,还会有人不惜以自由为代价,犯下强奸之罪,除非他是个性冷淡或性无能者,可我相信波不是,因为在学校里,波不止一次在宿舍里把裤子顶得老高,出不了门,导致多次迟到。

在我无数次的想象和梦的体验中,这都是一件令人回味无穷的美妙事情。我甚至有过无数次的冲动,让这件事不仅仅停留在梦和想象的层面上,只是一次次的被理智强行平息。他现在这么说,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说,因为就算现在社会上谈起性来,已经如同嗑瓜子一样轻轻松松,可毕竟这事情还是一个人的“绝对隐私”。

他又提出去逛酒吧,说他认识许多的“小姐”他给她们编了号,只要打个传呼或者她们打个电话来,就可以保证在一起。

我同样摇头推辞了。城市,其实也与农村一样,除了多一些花哨,同样也充满了空虚和无聊。

我们往回走。沿着刚才的话题聊下去。

“本来我有一次想和她提出分手,她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双眼充满了哀怨,看着我淡淡的说,等她把这件毛衣织好了再说吧。”

波指了身上正穿着的毛衣,这是一件浅色插花的圆领衫。“这让我很感动,,于是没有分成,以后也就找不一到合适的理由和合适的时机向她提这件事了。”

这还真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

“呀!这可糟了,现在她还在织着一件毛衣,也许她还要一直织下去,这样,你便永远被套牢在她所编织的情网之中了,这不是挺惨的吗?”我开着玩笑打趣他。

我觉得,贞操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但至少在她的生命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夺取了一个女人的贞操,就等于给她带上了一副枷锁,当然应该向她负责。虽然有许多妇女解放运动者为推翻了这沉重的“贞节牌坊”作出了奋斗,甚至还出现了所谓的“性解放”、“性泛滥”,但贞操观念的破除不是靠几个妇女解放者和一年两年的时间就可以完成的,因为这种观念毕竟是经过了几千年文化意识沉淀而成的。没有几个女人会把自己的童贞视若敝履,一弃了之,也没有哪几个男人对女人的失贞真正的宽宏大量,毫不在乎。正是这样,往往使女人在婚姻家庭生活中处于不利地位。对于这种“始乱之,终弃之”的不负责的态度我是很不赞同。虽然如此,但感情上的事来不得半点勉强,在对别人负责的同时也要对自己负责。“凑和着过”的态度也不太好,这也是导致婚姻家庭质量不高的原因,甚至还会诱发更深层次的矛盾。唉,我总是这样的矛盾。

“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看上去我们很合得来,但分手,我想只是早晚的事。”

我对花花公子一般的滥交是绝对反对的,我觉得波就是这一类型的人,从别的朋友那儿听说,璇不过是波毕业一年半来的第三任女朋友。但是,我却无法劝说。这也许是波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吧。

回到家中,璇和忧郁女孩正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吹牛,看见我们回来,璇灿烂地笑笑,便打趣我们:“胡子哥,菠菜又带你去逛酒吧了吧,他可熟得很,又有钱,‘小姐’认得一大群。”

我连说没有没有,波笑笑,未置可否。

“家”有十来平米,放一床一桌就没有多少剩余空间了,房间拾掇得井然有序,床头挂看奶油气十足的林志颖像,璇也时时哼着“野菊花呀野菊花”看来还是个志颖迷呢。

这时,忧郁女孩已拿出一些虾米、鸡腿之类的小菜,还有一瓶酒,我和波边饮边谈。璇老是在边上打趣着我和忧郁女孩。我自然不予理会,而她则小脸红红的,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她刚被男朋友甩了,原因是男的刚换了一个好一点的工作,便又去另寻新欢了,好一个现代的陈世美!

喝到高兴处,波翻出了几篇为璇所写的诗歌散文之类的东西来给我看,我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情感,变成了文字,让我也随着感动了一把。这也应该是波交女朋友的一个招数,记得在临毕业前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他曾以《萍》为题写了一首诗,描述萍在湖面荡起的层层细浪及萍对漂泊的义无反顾,很让人感动。最后导致外校一个叫萍的女孩情感上无依无靠,漂泊了许久才安定下来。

三、我和晴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波已经去上班了,璇在家休息,她带着我四处瞎逛,总是和我开玩笑。她说你多住几天,或者干脆调来这儿,她帮我找女朋友。她还煞有介事地带我到她们商场转悠,说看上谁了尽管说,象你这样的帅哥又好脾气,我分分钟帮你搞掂。我也随她,开一些不轻不重的玩笑,一早就过去了。

下午,波和璇都要去上班,波说他找一个人陪我逛逛,反正也无聊,我答应了。

波打了个电话,不久,晴便来到了我的身边。

晴身材还好,脸蛋儿一般化吧,化了淡妆,并非素面,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晴在一家歌厅当“妈咪”也就是招待客人,给客人安排小姐的人。

波告诉我的就只有这些。

我们去爬山,车到山脚下,波去上班去了,他们的加油站就在山脚下。

我们默默的向山上攀登,没有什么话题来打破这种沉默,只有轻微的喘息,偶尔停上片刻,也只是相视一笑。

这座山是小城的一人“旅游胜地“,山上植被保护得不错,在云南,我想,几乎每一个城市都有一座类似于母亲的山。如昆明西山。所以,城不在大,有山则灵,更何况,在这座山上还奇妙的“倒洒清泉”呢?所以,这里成了小城市民休闲娱乐的一个好去处。

“你在哪儿上班?”我明知故问,是为打破这沉默而尴尬的局面。

“菠菜应该告诉了你,我在一家酒吧工作,你呢?”

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她,

“这是一个好单位,有钱,也有权,酒吧是你们常去的地方,反正有人会巴结你们,请你们去的。”

我对酒吧没有太大的兴趣,有时还很反感,别人请,我尽量推辞。

酒吧,我没太大的映象,不是象电影上的那种,长长吧台,还有转椅,柔柔的灯光,和轻缓的音乐。我所说的“酒吧”,是指卡拉OK歌厅,有陪舞小姐,KTV包房,灯光很暗,彩色的旋转灯窜来窜去,灯柱子照出一张红的蓝的变了形的脸,音乐声很乱,反正是由客人自己点。浓烈的烟味和脂粉味道混合在一起,妖冶浪荡的“小姐”们则嗲声嗲气,莺歌燕舞。因为这属于高消费的范畴,所以老板宰人特别凶。

不否认我曾多次到过这种地方,知道在这里面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我感受过里面的气氛,但过后觉得十分的无聊,伴舞小姐充当的是“钟点恋人”虽然说她们吃的是青春饭,但我觉得她们并不青春,她们浓妆艳抹,遮住了岁月在她们身上留下的印痕,可掩盖不住长期夜生活给她留下的疲惫和倦怠。在她们举手投足之间,四处充盈着庸俗、做作、应付和麻木。她们具有女人的特质,让你确实能感受到女人的温柔,让你能从她们身上找到一点或许你缺少的平衡和宁静。在这种情况下,你或许会投入一点感情融入这样的氛围当中,然而这种情形会因为曲终人散而荡然无存,老板递给你的账单会让你深深陷入这样的现实当中——一切,只为过是一种交换。而曾给你“温馨”的人儿(你是否产生过这样的感觉?)早已投入到别的男人的怀抱,做小鸟依人状了。本来人的感情应该是真实纯洁还具有一定的独占性,但因为金钱,使这种虚伪而廉价的感情也作为一种商品,堂而皇之地放在这些称之为“小姐”的身上出售。虽属假冒伪劣,可也有人乐于购买。在这里,一切的温存只是一种虚无,让你不但浪费了时间金钱还学会了逢场作戏,我怀疑经历过了这样的生活,时间长了还会有谁能够对别人付出真感情。

“我知道你对酒吧没有什么好感,这类酒吧不具有良好的情调也不能给人带来什么好心情。”

我佩服她对我内心世界的把握。

“确实,那是一个充满了金钱、物欲、躁动不安的场所,那里是滋生虚伪和罪恶、包括腐败的温床。”

那你为什么还不脱离苦海,回头是岸呢?或许是为了高额收入吧。我在心里想。

“我在里面工作,一方面是为了取得收入,维持我的生存,二是一种反抗,但我也为此付出了太多。”

反抗?付出?肉体?灵魂?我仍在心里想。

“我并不会拿我的肉体及感情去换取钱财,尽管对于我们这个职业来说,这些也如同商品一样放在货柜上,明码标价,任人挑选。但是我的灵魂在这种场合下却无可拒绝地受到了伤害。我看到了丑恶在我眼前晃动,看到了美好的东西在我面前作垂死的挣扎砰然破碎,看到了迷惘和痛苦,看到了低级的满足和麻木。然而对此我却无法拒绝也无法改变,有时还要创造条件,促成它们的发展。我经常处于这种十分矛盾的境地,有时我感觉到自己也变得麻木而残忍,我无法逃离这种既憎恨又不愿离开的怪圈。我走了,一切还不是照旧,甚至会变本加厉。”

她所说的话似乎是为了回答我心里提出的疑问,也许是一种巧合,也许是她向别人倾述的一种惯用顺序,我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学的是心理学,并且自己感觉学得不错,然而在如今的社会意识下,这样的学科,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呢?分工时专业不对口,分在一个清水衙门,整天无所事事,喝茶聊天并不是我所追求的。更为可笑的是就这样一个清水衙门里还充满了明争暗斗,而我这样一个资格很浅的人在这样的明争暗斗中更是感到无所适从也不屑参与。在这样的争斗中老先生老太太们竟形成了一种统一,他们一致性地认为我这个年轻人为他们抹桌扫地打开水送报纸应是份内之事。用他们话说或曰锻炼或曰这才能体现中国女性温柔勤劳善良的美德。否则便会招致他们的不满。要我混到与他们一样的资格等待着更为年轻的人来接替我的义务杂役工作,于我的性格不符也十分的无聊和痛苦。因此,我辞掉了工作发誓今生不进机关单位。当他们知道我做了‘小姐’选择了堕落,面对他们惊愕而又带有鄙夷的神色,我简直是快活极了,我就是要创造这样落差极大的气氛,让他们禅精竭虑地去作出种种猜测,让他们兴奋得睡不着觉地去唾沫横飞吧,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效果。”

“嗯!如果是别无选择,应该说这不能算是堕落,也许还是一种超脱,这也是一种职业,无论从事何种职业,主要取决于当局者的心态,就是如我们这种庄严的职业,报纸媒介谈的都是什么无私奉献之类的赞语,可还有人在黑暗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你这种选择也谈不上什么反抗,你反抗了什么?你的反抗起到了什么样的革命效果?反而,它让你更为迷惑,更为痛苦。”

或许,我的话语说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她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沉思,默默的向山上爬。

或许,这些语言在她的内心酝酿得太久,她没法倾述出来,而我则是一个最好的倾述对象,我们仅有一面之缘,所以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倾述完了,她便沉入到倾述后的快感之中。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爬到了山腰,天气不太好,小城上空笼罩着灰蒙蒙的一层尘雾,光秃秃的树枝及建筑物在浓雾中忽隐忽现,几个工厂高大的烟囱在疯狂地吐着黑烟,这就是当地的几家“明星企业”。除了创造就业机会和创造利税外,还为这个城市争取了一顶“全国第一”——肺癌发病率全国第一——的桂冠。

山上的树木已有些枯萎,发出一片片变态的红色和黄色,一面断裂的山岩出现在眼前,从岩上一棵苍虬的古松根部垂下一条银色的水线,落到半空中便被一阵空穴来风重新向上卷扬,如同一条白龙在岩间狂舞,似乎永远落不到地上。若是在丰水季节天气晴朗则更为状观。这就是本地颇有名气的“倒洒清泉”,是当地人引以为自豪的一个自然景观。她的成因至今还没有一个科学的解释,因而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也衍生出许多优美的神话故事。有时还会有人备香烛纸火而顶礼膜拜以祈求平安吉祥。

晴以一个主人的姿态不时给我指点一下关于山关于水的特色、掌故,使我在感性之下又对此山多了一些了解。

“你学的是心理学,能否根据和我相处的这段时间对我的性格、心理作一个概括改性的总结,行吗?”

晴谦虚地笑笑,自信地理了理头发,便娓便娓道来:“因为处的时间太短,没有太多的材料让我用于分析,不过你的性格属内向型,你很少言语,很少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但你的内心思想复杂,感情脆弱敏感,性情淡泊,不善也不愿与人争辩,对外界的压力有很强的承受力和反弹力。所以你给人的映象是迟钝、木讷。但是,如果你内心的一切想法和所承受的压力不找一个适当的时机释放出来,可能会对你的精神和行为造成很大的不良影响,尽管你沉默不语,但我看到你的眼神并不是呆滞无光,而是充满了神、精、气,所以你时时在思考一些值得或者值不得动脑筋的事……”

大体如此,我的性格我至少知道大部分,我只不过是把这样的提问及回答当作一个游戏,正如大部分求教于算命先生的人,并不为了知道自己的命运,而只是闲极无聊的一种渲泻。

我们来到了“松鹤寺”。松则有,鹤则杳然于渺渺烟波。听说此寺历史悠久,然而真正属于有些年头的建筑物却很少,倒是一座新建的大殿占了整个松鹤寺的大部份。历史总是喜欢开这样的玩笑,他总是把美的东西破坏掉,然后在人们对失去的东西的追忆中又使之重生,但却总找不到原汁原味那种厚实沧桑的感觉,显得无比的滑稽。我曾记得我在参观会泽唐继尧那低矮的故居时写过的一首诗:

唐继尧已经死了,

故居还在

杂乱的四合院,住着杂姓人等

吃喝拉撒睡……

平民生活掀不起一点波澜

大部分的人在遗忘

少部分人在追忆,

历史的现实

引来叹息

有蒙童问

唐继尧是谁

稚嫩的声音

在古老的街巷中回荡……

历史告诉人们:失去的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只有珍惜现在才是唯一的出路。可是现在,现在又怎么样呢?

有几棵松树确也是老干虬枝,依然笼笼葱葱,一个古铜大香炉中青烟缭缭升起,幻化出各种虚无的形象,在透露着对人生对现实的一种难以参透的禅机。有木鱼声梆梆传来,有几个老妇来往于走廊之上,皆带发,着青衣,俗家扮。也见一两个青年女子,皆面目肃然,透出一股古朴凄然的美。钟廊大钟古典雅,高约一米,直径五、六十公分,但我却是无缘听到它苍凉悠长的呤叫了。这里显得清新脱俗,确是一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禅房后是一块草坪,坡底有一眼小泉,清水汩汩而出,沿一条自然生成的小沟,经草坪,流到一个水泥砌成的水池中。

我们坐在小泉边休息,晴望着泉眼发呆,她的衣着和整个气氛相搭配,竟也生出一股清新脱俗的感觉来,只是她的脸色更显得疲惫而凝重,我不知道在这超脱尘世的环境中,她这个来自喧嚣浮躁的酒吧里的人在想些什么。

我问:“累了吗?晴,你在想什么?”

她掬起一捧水,哗啦倒入泉眼,立既从泉眼中泛起一阵浊黄,她抬起脸,一脸的迷惘。

她慢悠她慢悠悠的叹口气,说,你看,这水多清,它刚从母腹中流淌出来是这个样子,可是,它一直流着,流着流着,不知还要受到些什么污染,你看,我刚才就把它们搅混了。要是它们永远这样清纯就好了。

我说,是呀,这样的清纯该有多好,可是,又有多少人耐得下性子来品尝这份清纯,它没有什么色彩没有什么味道,若把它们酿成酒,烧成汤,配成饮料,则更可口,更引发人饮用的欲望。

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梅子。

四、我和梅子(1)

梅子是我进入那个小村庄后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子,对她,我有一股若有若无十分矛盾的感情。

梅子读完初中就辍学了,在农村这样的环境里,可以说她已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她在我们单位边上的一个小饭馆打工。她身材匀称丰满,手臂粗壮有力,两只手的皮肤在些粗糙但透着健康色,那是长期刷锅洗碗造成的。她时常带着笑容,一笑便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非常适合于出演电影中“淳朴、善良”的农村少女形象。

我们之间具有实质意义的相识是在“劳动”过程中开始的。虽然去饭馆吃饭或者是路过饭馆,我不禁都要看上她几眼。而她似乎总是用那种惯常的微笑注视着我,但我的偷窥纯属满足瞬时的视觉快感而并没有包含其他意思,我认为。

那天我在洗衣服,水哗啦哗啦的流淌着,而我的动作却显得无精打采。我对这种极其简单机械的行为无比厌倦但又不得不做,这时,她带着惯常的笑意和两个小酒窝,端着一大盆衣服来了。见到我,她脸微红,有一丝羞涩,一言不发的就开始了揉搓。除美丽的容貌及女人有的温柔外,羞涩感是少女特殊的标志,也是少女独特的魅力所在。LBIFaGib面对这份羞涩,我的动作更是迟缓下来,在我的心里产生了一股想和她交流交流的念头。

“哦!洗衣服,帮我洗洗吧,你洗得好干净。”我用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说。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要她帮我洗衣服。

从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惊慌。惊慌。她脸更红了,什么都没说,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我知道无法再找出什么话题来继续我们的交流。我只有解脱似的逃离了水龙头,躲进宿舍,钻入我的并不存在的理念化的世界里。

后来我才发觉一个令我脸红的事实:在我的那堆脏衣服中,还包含两条内容丰富的内裤!对于这样的事实我实在无计可施,只有随它去吧。

在中途。我曾买了两个冷饮,递了一个给她。我当时看到她正在洗着她的(也许是老板娘的)一件小家私,看到我来,她慌忙又拿了一件其他的衣服盖住,胡乱揉搓几下便放到了洗好的一堆当中。我吃着冷饮看着她红红的脸庞及流着汗水的鬓角,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子不安。就这样纯属只需要力量和耐心,毫无技巧可言的一件事,我竟然把它转嫁给了一个比我更为孱弱和忙碌的女子,实在是惭愧!同时在我心里也有一股恶作剧的心态在浮动,我指指她刚放下的几件东西说:“这恐怕洗不干净吧,让我再来洗洗。”说罢便捋捋袖子,作势要洗。她慌忙把我推开,说她自己会洗,用不着我瞎操心,半边歇着去吧。慌乱间,她竟把剩下的大截冷饮弄掉在地上,整个脸上罩着一片绯红,又手忙脚乱地洗起了衣服。我哈哈一笑便得意地走开了。

晚上,她把晾干的衣服(包括两条内裤)叠得整整齐齐地送到我的宿舍里,我接住,她扭头便想走,我装作很感谢的样子,拉住她,请她喝茶吹牛看电视。她却红着脸挣脱我的手说:“你真坏,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洗衣服了。”

根据这些情况,我竟自作多情地得出一个结论:她爱上我啦!

对于这个结论我一点也不感到脸红和害臊。有人爱总是一件让人感高兴和幸福的事,就我而言,只要不是孤芳自赏十分高傲的女孩,对我产生好感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事,而且这种好感会随着对我的进一步了解而深化,对于这样的认识我总是觉得十分的自信和从容。

特别是在这样的小山村。

城里人无法理解和体会农村妇女的生存状态和深层的心理意识,也无法了解一个单纯的农村少女的梦想。这正如农村人对城里人的一些行为感到大惊小怪不可思异一样。她们之间的生活环境及除人类共同情感之外的意识形态根本没处在//www.58yuanyou.com同一个层面之上。城里人对乡村田园牧歌般的悠闲宁静的向往和农村人对城市五光十色的繁华景象的艳慕,就建立在这种情感层面的反差的基础之上。

我们可以看到在田间地头与男人承受着同样劳动强度的女人;可以看到在阴暗狭窄的房间里围着锅台手忙脚乱的女人;可以看到背一个抱一个拉一个后面还跟着一个孩子的双目无神的女人;也可以看到对丈夫酗酒行欢作乐及野蛮的暴打逆来顺受默不出声的女人……她们要为生存繁衍而努力奋斗。压在她们身上的不仅是生活的重担,还有生儿育女,侍候公婆丈夫,应付乡村里的飞长流短和尽一个女人、妻子的义务。岁月过早地剥蚀了她们的颜色,她们甚至无法拥有那怕一点点的幻想和浪漫,她们不得不面对生活,象驴一样喘息着,使劲而盲目地围着生活设定的圈套转呀转。在她们眼中,幸福等价于生个儿子换来丈夫公婆邻里欣赏的眼光;等价于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子及手头的一笔闲钱。她们为之拼命地承受着苦和累。每当我想起电影《二嫫》中二嫫对着那台躁动着雪花斑点的“县长都买不起”彩电,双目无神地发呆的形象以及结尾那句意味无穷悠长深远的“卖麻花面,唉——”时,农村妇女的那种困苦坚韧的生命意志对我产生了深深的震撼。

她们在经历了童年的幼稚无知和充满了幻想憧憬的少女时代,目睹了母辈生活的艰辛和无奈之后,在命运的安排面前她们是感到多么无能为力和孤立无援。她们急切地想跳出农门逃离这样的生活,但生活给予她们的机会太少。她们走进城市去圆梦,她们不需要太多的回报,她们只需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所以她们对老板的欺负剥削有超出一般的忍耐力。她们之中不乏成功者,但也有受骗上当被人拐卖而陷入更为深重的苦难之中。然而她们却义无反顾,一批一批的女孩走了出去,离开生她养她的故土,到外面去追寻那遥远而渺茫的梦境。

而嫁给一个国家干部或有工作的人,是她们脱离那种生活的一条捷径,一种价值取向。这种具有依附性质的爱情婚姻在我看来不一定能带来和谐幸福,可以说它是建立在一种不平等的基础之上,没有经济基础的支持一个女人往往难以得到作为一个妻子应有的地位和尊严。而且就这条路也不是很平坦的,它充满着更多的泥泞和陷坑。现在很少有人相信纯洁、坚贞的爱情,那不过是寄托着人们对真爱向往的一个美好的传说。在这到处充盈着物欲和躁动的环境里,真爱似乎已失去了它存在的基础。牛郎织女般的爱情是为了打破被幽禁的孤寂,是对摧残人性的清规戒律的反抗;玉哥哥林妹妹的爱情是建立在物质生活已经得到保障的基础上;梁山伯与祝英台宁愿同生共死的爱情是建立在对自由的无限向往和共同的追求之上……而现实生活中平凡平庸的人哪有这么多的浪漫与激情,在恋爱过程中除感情之外还有许多诸如相貌、背景、有无房子工作、收入等等因素在当中www.58yuanyou.com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使得恋爱的过程不是一种感情行为而流于社会行为的层面之上,这不过是为了使他们的结合为公众所理解,便其更具有说服力和必要性。

所以我对梅子对我的“爱”(虽然是臆想中的)感到是自然而合理的事。我有固定的职业(不存在下岗的威胁,最多是分流)稳定的收入,在这个小山村足够维持一家三口的吃穿用住还略有结余。更何况我还“温文尔雅,英俊潇洒”呢!

但我之类的人对梅子她们更多的是带有一点歧视和玩弄心态的,之类的事我见过好几起,虽然你温柔漂亮,但我更愿找一个不太温柔但有职业有收入的女性为妻。现实总是这样,对物质生活的追求便你不能拥有太多的浪漫。撇开门第观念而言,我认为我和梅子也不具有共同的语言和共同的理想。所以尽管我对梅子的美丽、善良、淳朴有些心动,但在我的意识深处却总有一股力量反对这段感情继续发展下去。

看来我这个人还不是“真坏”,而我以后的衣服却总是在梅子冼衣服的时候脏成一大堆,我才把它们端去洗。而梅子也似乎忘记了“以后再也不跟你洗衣服”的誓言。但我却没有逃水龙头,因为我突然发觉洗衣服也不是一件比较痛苦的事,我的手漫不经心地揉搓着衣服,但我的感觉总是能敏感地搜索到一股从未尝试过的青春少女的气息,她让我心醉。或者我就看着她,让她局促不安,于是她便要帮我洗衣服。我要么就一件衣服一天揉到晚,其余的她自然会包办。要么就“半边歇着去”。但是我的“小家私”却再也没有出现在脏衣服堆里了。

晚上送衣服来时我终于可以把她留下来了。吹吹牛,看看电视喝喝茶,她临走则往我的书架上找一两本书去看看。后来便形成一默契,她还书或借书时就会问我一声:“有没有衣服要洗”。这种关系的逐步发展使我们能够找到共同的话题。我们围绕着书展开讨论。我的认识有些书呆子气,她的认识则有显粗浅但极有见地,而且她还比较固执。于是在她面前有很多时候我发觉我的自信心会悄悄地溜走,只是在争论过程中我吐出一两个生僻专有名词会使她云里雾里五体投地。我曾写过一些关于读书与思考方面的文字片断,读书可以启迪人的思维而且书中也不乏精辟论断,但它的影响往往不如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的顿悟那样让人刻骨铭心。往往斗大的字不识一升的人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梅就是一个善于对生活产生思考的人。

某一天晚上,梅为我铺床,在温馨浪漫的灯光下我突然产生一阵冲动,我从背后抱住了梅子的腰并把她按在了床上。

五、我和雪

“当然,有平淡,也有甜美,还有苦涩,有五彩缤纷,也有黑色污染,会泽假酒不是毒死了人?所以上善如水,上恶如水。但无论怎样,我都希望所有的水都象现在这样清澈纯净。”晴望着汩汩流淌的水,悠悠的说。

“嗯!这就象一个人的生命历程,生命之中缺少轰轰烈烈甜甜美美更多的是平平渡渡和苦难无奈。人的生存的结局是死亡,是谁都无法改变的。结局的无意义与过程的千差万别起起落落构成了一个人生命的全部。可以说痛苦和灾难是社会历史的质材,它们不断的沉淀,构成了绚烂多姿的历史画卷。就算是马克思所说的共产主义社会,人类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发展或许可以达到物质生活上的各取所需,但思想认识上的高度统一我认为也难以实现,就算实现了你认为是否显得单调乏味,人性的多样化发展与此必将出现冲突。叔本华曾提出过“生存空虚说”还提出解决生存苦难和空虚的办法是自杀和皈依佛门,但却没有多少人这样做,滚滚红尘还是值得留恋……”

我和晴一直坐在草地上,对关于社会,关于人生的话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直到太阳落山,才一起下山,约了波,回到波的“家”中。

夜幕降临,晴要去上班,临走,晴约我一定要去她们酒吧玩玩,波也有此意,便答应了。

晴安排雪陪我。据晴说雪还是一个“没进入角色的傻姑娘”

人如其名,雪不如冰般晶莹剔透,在她的脸色中透出苍白,看来雪真的没有进入状态。我们呆坐在一起,四目相对,她也不会找个什么话题或者用身体语言调节一下气氛,甚至给人一种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我们在一起半个多小时,也只是比较机械地跳了几曲舞。

我为她点了一首黑豹的《无地自容》: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识相互琢磨/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样迷人一样美丽/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装做正派面带笑容/慢慢的放松/慢慢的抛弃/同样认识并不在意/不必过份多说你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人们已是如此冷漠/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现在不是从前的我/曾感到过寂寞也曾被别人冷落/却从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

雪说,你唱得真好,我毫不谦虚地说,谢谢夸奖。

我喜欢摇滚,在狂热的嘶吼和重金属乐器的击打中我能找到一种渲泻的感觉,我总是在苦闷和高兴的时候,找一个空寂的旷野放开嗓子吼上一气,然后走入现实生活中,过我实实在在的日子。

我说:“你很冷,你和我有缘!”

“……”

“我出生的那天,腊月二十八,下了很大的雪,我因生下来就面对纯洁透明的世界,所以,父亲给取名叫玉。”

“不!我八月生,取这个名字,注定要融化。”雪有些黯然。

“哦……不过,决定你将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或许是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所以,尽管你是八月出生也是冷,而决定我将来到这个世界上则是春光明媚桃花盛开的三月,那时正是雪消融时节,哈哈,看来,我是能够融化你的寒冷的。我们真是有缘。我看,对,来,为我们的缘份干一杯吧!”

雪点点头,仍是那么的冷。

我要了几瓶葡萄酒,就一杯一杯的碰。

我说:“雪!你不适合在这里,你应该离开这儿。”

“这里是个坏地方?!我知道你会这么想,但是我坚守我的阵地!不过,你是我陪的男人中第一个向我说这样话的人。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雪有些激动,端起杯子来狠狠的喝了一杯酒。

我说:“雪!对不起!”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大凡女人都说过这句话,雪已十分激动,酒精的力量使她失去了刚才那冷冷的感觉。

在噪杂的音乐声中我断断续续地对雪有了一些不完整的了解。

雪在她姐夫开的一个小企业中干会计,雪的姐夫总是对雪有一种比较暧昧的关心,终于在一次酒后闯入了雪的房间,强迫性地对雪动手动脚,雪极力反抗但又不能过于声张,还好雪的姐的突然出现中止了这种行为,同时也导致了一个家庭的破裂,雪和她姐也处于一种尴尬而恶劣的境地。雪离开了家便走入了这家酒吧。雪在这种环境中艰苦卓绝地保护着她最后的一点尊严,因此得罪了许多客人,老板十分气愤一次次地想炒她,晴一次次地从中劝解终于把她留下。

“我无法再呆下去了!”雪说,“但是我还能去哪儿?举目四顾,哪有我立足之地?我能到哪儿去寻找一个就业机会?回家?不!我再也不会回到那个死气沉沉的家,它让我去比憎恨,它象一座坟墓,让我窒息。我只有呆在这里死这守,说不定我哪天失去了最后一寸土地,我只有选择沦落,过放荡的生活,哪天死就哪天死,反正,这样活着也没多大意思,死了倒省心……”

雪又喝下几杯酒,在黯淡的灯光下,我看到了她流下两行闪亮的泪。

我感到了我的去能为力,我不是救世主,甚至不是她溺水之际的一根救命稻草!

这时,波带着一个妞,笑着对我说:“你玩着,我们出去了。”

那是一个出台小姐,我知道她和波将要了生些什么样的交易。

波走了一会,我对雪说:“我们也出去吧!”

我并没有想和雪作什么交易,面对她的冷漠和她两行闪亮的清泪我也不会这样想,甚至我还怀疑雪不会答应,我只是觉得这儿太吵太闹,气氛比较差,让人无法拥有一个好心情。

雪悠悠地看了我足有五秒钟,看得我混身的不自在,我正想解释我的意图,雪出乎我的意料的点点头,“谁叫我们有缘呢?你去跟晴姐说说吧。”

我跟晴说了,晴意味深长地的看看我,说:“她愿去,你们就去吧!”

走在街上,凉风习习,行人已经很少,但霄夜摊上却是热闹非凡。

我们凑上去,在栗炭炉边坐定,雪便要了一瓶烈酒。

我连忙制止,说来点饮料啤酒也就行了,雪几乎是吼着对老板娘说就来烈酒,还怕她开不起钱,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不好再行制止。她如同疯了一样,只知道喝酒,一杯一杯的透明辛辣的液体,接连不断地灌进喉咙。起先,我还陪她喝几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样,也许可以发泻一下郁积在胸中的闷气,但后来,我看她不对劲了,站起来结了账,扛起她就走,一路上,她又哭又闹,又唱又笑。并老是重复着那句“谁叫我们有缘呢?”

我把她送到住处,那是一个狭窄而零乱的地方,到处丢满衣服、手纸,还有些内裤、乳罩梳子这类的东西。我把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抽身要走。看来,我只有另找一个地方,打发这漫长而又心情复杂的一夜了。

她拉住我不让我走,她要我陪着她,她说她孤独,她害怕,她绝望,如果我不陪着她,她就要死了。

“你说,我们真的有缘?没有?那你为什么要从老远跑来认识我?……我又为什么要从老远跑来认识你?……你为什么劝我离开这里?……男人不是好东西……你说我是鸡……你说你能融化我?我注定了要融化……你不是男人……你是个好东西……哦!你不是东西,你是人……”她已是语无伦次,说着疯话醉话。

我怕她会出事,我哄孩子一样,终于,她睡着了,但却顽强地抓住我的手,抓得很紧很紧……

她在睡梦中笑,带着泪花,带着一丝凄苦。

我的眼前也朦胧起来,我靠住她,浅浅的睡去。

在梦中,我看雪花飘飘飘飘落下,在暖风中化为雨滴,落在桃、杏、梨花身上,一滴滴血红的泪雨,冰凉冰凉,滴滴答答……

原来是雪的泪,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醒了,坐起来,看着她呆呆的样子。

“哦!你已经醒了,好,那我就可以走了。”

“留、下、陪、我!”雪的语气坚决得让你无法拒绝。

我知道时间已经很晚了,晚到我只能流落街头,但我愿意躺在她的门口,为她守护。

雪擦干眼泪,定定的望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万种柔情。我的心不由得呯然一动,我知道,我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但是我却犹豫着,迟疑着,我甚至不敢于和她的眼光对视,她那内容成分复杂的目光中一定会有让我心灵震颤剌痛的东西。

“你能融化我,我愿意被你融化!”雪说着,开始缓缓的脱衣服,一件一件的脱。

我夺门而逃,但门已被反锁。

在我的头脑中又出现了瞬间的空白,但马上又有了信号。

雪笑着看着我,说,你走不了了。

我突然地就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一个女人的全部隐私,就这样暴露在我的眼前,没有一点遮拦的展示在我的面前。我想起了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准确地说应该是在我性发育成熟以后的成长过程中,对一些成熟的异性产生的种种幻想和冲动,那是一种十分美妙的体验,那是欲求而不得的煎熬,是痛苦的自虐式的折磨。但我无法控制我的想象力的行动,因为这种痛感会转化为另外一种快感。

然而,雪这种直露的方式却无法让我产生快感,我感到的只是恐惧,当一种梦寐以求东西放在你的面前,告诉你,这东西你唾手可得时,在每个人的头脑中首先产生的不是到手的兴奋,而是一个疑问:这是不是一个圈套?一个美丽的陷阱?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会这样认为,也许是我太保守太懦弱。

“你是个男人,你知道……”雪鼓励着我,在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梦幻般的迷离色彩。

这种色彩与梅子的慌乱和迷醉有相似之处又迥然不同。

我心跳加速,喘着粗气,仍呆立不动。

“我不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我是一砣肮脏的雪,你不愿意融化我,你怕污染了你的纯洁,你怕面对一盆污浊、腥膻的水……

我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我的身体在急速地膨胀,和着血液,在我的体内四处冲突。

我抱住了她,四片滚烫的唇合成一片火海。

她的两个圆润光滑的峰、她的全部在我的狂热中解冻、升温。

我轻而易举地突破她最后一道屏障占有了她。

我觉得我走入了一个残酷的梦境之中。四周湿热的空气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正赤着脚,穿过一片流淌着熔岩的土地,热浪蒸腾着我的每一个毛孔,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又将要去做什么,我只是拼命地行走。我看到一孔正在酝酿着力量的火山口,已经有红色的火焰在翻腾。我忍受着烈焰的灸烤,象一个盲目的救世英雄,去围堵着那蠢动着的狂热。我的意识已经在这种狂热中变得麻木。我没有去想我是在拯救什么还是在毁灭什么。我就是这样奋力地行动。直到我丧失了最后的斗志,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倒在那片红色的高地上。然后身体慢慢的冷却下来。我的灵魂才如同扇动着黑色翅翼的蝙蝠,悄无声息地回到我的躯体之中。

我知道我已经历了一场冒险的漫游,这次漫游的结果是让我迷失了我自己,我已经不再是我,而变成了另外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雪靠在我的胸膛里,耸动着纤巧的肩膀啜泣。在她的唇上留下一排白色的齿印,我抚弄着她的长发,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只知道自己也许是犯了罪。

我就是这样轻易得到了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一件别人视为生命的宝贵的东西。我不知道自己充当的到底是什么角色,雪的清泪淋得我心里湿漉漉的,那是什么,是晴所说的“美消亡之前的最后挣扎”吗?晴在我要带雪出来时意味深长的笑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能预见这儿将要发生的一切吗?我得到的是一脉宝藏还是钉在我精神上的一副沉重的十字架?难道真如一位诗人所说的“一个少女变成一个女人简单得象剥去一层香蕉皮……”

雪已经停止哭泣,温柔地躺在我的身旁,她让我一目了然,然而她的精神世界却如同一个深深的黑洞,让我难以看到什么甚至迷失自己。

雪无喜无悲,难道说这是她的一种精神解脱或者说精神丧失?难道她真如弗洛依德在《处女的禁忌》中所说的那个古老的民族,视童贞为累赘如罪恶如恶魔而极力想把它丢弃?那么,我充当的是父兄?族长?还是僧侣……

“啊!我觉得我已经飘起来了,我真的变成了一片雪,在风中飘呀飘。”雪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如同在深渊边上徘徊的人,而你把我推了下去,我得感谢你这一臂之力,我从此再没有什么牵挂也没有什么顾惜,我真的能轻轻的飘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们有缘。你说的,你能融化我,你是第一个想解脱我——虽然仅仅只是在嘴上说说的男人。而且,你要回到你所生活的地方,在我的身后不会有那么一束目光,我感到很轻松。”

我愕然。

她用嘴到处吻着我,发出一阵阵喘息和呓语。“只有你能融化我,别人只能让我更加坚硬更加冰冷,我需要你的再次融化。”

青春的能量只要极小的火星就能够点燃。我们再一次的酣畅淋漓。她不再哭泣而显现得从容自如,有时失去一笔财富往往使人变得更为轻松。

事毕,雪打开门,说:“你走吧!”

女人往往是这样的让捉摸不透。

我穿上衣服默默地走出

那道门,雪又突然说:“等一下。”并伸出了手。

“这是我新生活的开始!”雪灿然一笑。

我掏空了口袋,把身上带的钱全交给了她,雪认真地点了一遍,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张百元票,其他的递还给我,她说“我只值这点钱。”

在我还在发呆的时候,呯的一声,她关上了门。

如果让人看到了一个赤裸着身子的妇人伸手接过了一个男人递过来的印有领袖头像的钞票,肯定会大骂票面设计者。而生活就是这样让人始料不及,滑稽无比。

我想,这虽然是一笔交易互不相欠,但我却感到压在我头上的十字架更为沉重,雪的用心无法让我轻易走出我生命中的这片阴影。

六、我和梅子(2)

梅子发出一阵急剧的颤抖,象一只惊慌的小兔子在我的怀里使劲地挣扎,但是她的挣扎在我的激情下显得无能为力,她变得安静而顺从,象我小时候养的小兔子,乖乖的躺在我的怀里,任我轻轻的抚摸,当我的手越过山峰走过平原又想继续探险时,我受到了前未有的阻击,她超乎想象的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双手上,把我钳住并压在她的身下。

她的这个动作极具暴发力,让我措手不及,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就被她压在了身下。

她看着我,她的眼神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电影上看到的抗日女英雄怒视汉奸走狗的那种严峻、愤怒、凛然。在这种眼光的注视下我觉得我的尊严正被一层层的剥下。

这种尴尬犹如在大街上被人当众脱去了衣服一样的让我无地自容,还有让我抬不起头来的一点是:她征服了我!这是一个让我能不能接受的事实。

可以说,这是我人生中的一手难以挽回的败笔,我在这样的行为中暴露了赤裸裸的本我的欲望,暴露出被眼镜、书本和文绉绉的语言所包装过的我。

我想我是能挣脱她的双手的钳制而进行反戈一击的,用更为卑鄙的手段将她占有。但是我已经失去了这样的冲动,这是毫无意义的行为,它只能更为深刻地揭露出我的无能和怯懦。

我只有逃避,我头一歪眼一闭,她那眼神就能成为一种感觉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她放开了整理好了衣服,对我说:“你不准碰我!”

实际上我已经碰了她并进行了地毯式的抚摸,我真不明白她所说的碰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把这种想法说出来,我只是用疑惑、审视的上光看着她。

她说作为一个女人那是生命是尊严是她的全部,她需要维护这种尊严,以换得别人的尊重,虽然说那也许只是某个男人的一笔财产,可这笔财产不经过一定的努力和付出是难以拥有的。

她哭着说象她这样的女孩子已经是一无所有了,除了年轻和自尊以外她还能拥有什么?没有资本,没有知识,没有一技之长,什么者没有,只能出卖简单体力维持生活,而你没有任何承诺没有任何付出就想夺走我的全部,你于心何忍?

她说我看你文绉绉的象个读书人,可是今晚你在我的身上随便的就丢弃了许多宝贵的东西,你若不注意珍惜,你也许将一无所有。

在这个过程中我始终是呆呆的,灵魂已从我的身上游走,我不知道是因为强烈的尴尬还是由于深深的自责我愧疚使我成了这个样子。

梅子在说完了以后,掩面出走。

我没有喊她,也没有追她,任她走。

就这样,我和梅子断了。

梅子仍用惯常的笑容面对生活,而我却对她这样的笑感觉到有如芒剌在背。因为这种惯性的生活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这使得我感觉到我的行为除了让我难堪内疚外没有任何意义,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我见到梅子,她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照做自己的事,上馆子吃饭,她也不会给我什么脸色看,象客人一样的招待,该怎样还是怎样。

但我心里有鬼,我感到这样的状态十分的阴冷。

我扪心看自问,我是否爱上了梅子?

面对这个问题,我往往会如同细胞一样产生分裂,一个强硬冷峻的我会说:“这怎么会呢?我所爱的应该是……”而另一个隐藏的我在不断地催促我赶快去见她,去和她说话儿,说对不起,去看她笑,去和她在一起,永不分开。

这样的状态大大地违背了我的初衷,爱上一个人不容易被一个人爱也不容易,而要忘记一个人更不容易。我忘我的工作废忘食地读书,想用这种方式来逃避这份感情,可我难以做到。

我不知道该如何与她再续前缘,我应该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什么样的方式向她传递我的内心信息。她会做什么样的反应。等等。这些都是我难以预测难以知晓的。

只是到了后来,我回过头来看这件事时,我发觉,我丧失了很多机会,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向她求爱,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对她的爱还没有原由网达到斩钉截铁义无反顾的程度,还在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假如那时有一个女孩哪怕是轻轻的向我丢来一个秋波,我就会忘了梅子而跟她走。

因而哪时地我心里还存在着一种虚伪的自尊:若是她把我的行为当成是对她的一种纠缠而拒绝,这会让我很没面子,其实,若是真正爱一个人,就只会义无反顾地去追求她,以至拥有她,而面子不面子的,倒在其次了。

看着一天天地堆积起来的脏衣服,我心头便有了主意,我希望她能出现在洗衣台前,这可能是洗刷我们之间的龌龊的唯一方式了。

于是,每当天气晴好,我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左一次右一次地向洗衣台偷偷地张望。

终于梅子去洗衣服了,我端着盆子悄悄向她靠近,她看见我来了,便想走人。恰好四周没人,我一把抓住了她。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相当关键的动作。她被拉站了,很生气地看着我,板着一张脸,我看着她的脸,如同初春的冰面,表面上严丝合缝,但是下面已是激流暗涌。

“我们聊聊行吗?”我搓着手说。

“对不起,梅子,我很冲动,实在不应该……但是我……”我无法轻易地整理我的思绪,也无法轻易地吐出那些关键性的字眼。我似乎憋着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想说什么尽管说吧,反正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在我今天的衣服啥时洗完。”梅子说完,便自个儿洗了起来。

我心不在焉地揉搓着衣服,一边想着该如何遣词造句,表达我的意思。

我断断续续的话语,对她丝毫不起作用,她似听未听,手上仍是十分麻利。我把全身的力量发泄在衣服上,不大一会儿手臂便感到一阵酸痛,我甩甩手离开了洗衣台,回到宿舍,躺倒在床上,头脑中是一片混乱。

等我平静下来,走到洗衣台边,梅子已经走了,留下我的衣服,早不是原来的样子,已经洗干净了,我感到一阵惊喜,我看到我失落已久的一件比较宝贵的东西正呈现在我的面前,只要伸手就可拾捡。

我把我的衣服和她的衣服晾在一起,装模着样地捏着一本书,在晒杆边上“读”着,我急切地等待着黄昏时分那浪漫的时刻的到来。

晚上,她来收衣服了。我冲上去握住她的手,被甩开了。

“谢谢你,能上来聊聊吗?我等着!”我十分诚恳地望着她说。

我的门开了一夜,我焦躁地等了一夜。第二晚亦如此,第三晚,正当我正考虑是否采取下一步行动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梅子悄悄地走了进来。

我感到出人意料又欣喜不安。

梅子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怨,在我抓住她的双手时她突然扑向我,在我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抚着她颤抖的双肩抚摸着她柔滑的秀发,任凭她在我的怀里渲泻着她的情感。

在那小羊羔一般的温驯和依赖下我心中涌起了一股强大的责任感,我觉得我就是她情感的归属停泊的港湾和终生的依靠。

我说:“梅子,我爱你!我要娶你!请相信我!”

我吻着她湿沥沥的睫毛潮潮的脸庞,终于使她停止了哭泣,她点了点头,然后深情地望着我

在一个适当的时候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梅子的老板娘,请她为我作媒。老板娘对我的话极不信任,说我要么是酒后胡言要么是头脑发热,说我这样的大干部怎么会爱上她的小跑堂。我对着她哈了一口气也让她摸了我的脑门证明我既不是酒后胡言也不是头脑发热我是清醒认真的。她叫我别开玩笑了她还要做生意。后来缠不过我,口头上答应了,但后来我发觉她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我把我的想法在闲谈中告诉了我的朋友,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劝说,其中不乏设身处地言传身教。

我向父母作了汇报,得到的是竭力的反对,他们从工作从生活给我上了足足两外晚上的政治课,他们从工作生活收入养老等等五个方面进行了劝说。最后,父亲不知从哪儿学到了一点新观点,他总结性地说:“其他的你可以不考虑,你说你们会有共同语言吗,共同语言,共同语言你知道吗?知子莫若父,你有多大水平难道你老爹我还不知道?她一个初中生能与你有什么共同语言?儿子呀,虽然是新时代了,我们不应该这么多的干涉你的婚姻自由,但大丈夫何患无妻,条件各方面都好的还多的是,你应该考虑考虑……”我知道父亲文化水平不高,也只不过是个高中层次,可他也竟然能够调动起这些语言来说服我。

哥哥姐姐们劝我慎重考虑,婚姻大事是人生中最关键的一着棋,一着不慎,全盘皆落索。而且,他们还作自我批评,他们表态,说你也老大不小了,都怪他们当哥哥姐姐的不注意关心他唯一的一个小弟弟,没有为我张罗找女朋友的事,这是他们的失职,特别是我一个在医院里工作的姐姐,更是极其热心地为我一口气提供了四五个可供选择的女孩子。

但这一切并没有阻止我和梅子的来往,在我那狭小的空间里,我和梅子度过了一个个温馨浪漫富在诗意的夜晚。

只是,我觉很累,而梅子则是全身心地投入了。

每当深夜,我独处自躺在床上,望着空空的天花板,我的心里就会泛起阵阵的不安。

有一天晚上我忘记了上一次的教训又一次向梅子发起了冲击,梅子依了我,她流着泪说:“……我交给你了……”

在这种情形下我突然疲顿下来,我丢下梅子一个人伏在床上直喘粗气。

梅子哭了一会,穿上衣服说:“你不是个男人。”说完,呯的一声关门走了。

我在街上阴暗的角落里蹲了一夜,整夜,冷嗖嗖的秋风呜呜地穿过小城,带着落叶及小城里飘零的垃圾,在大街小巷低低的盘旋。

在我昏沉沉的头脑中,不地闪现出两个女人的身体和面容,我和着秋风秋雾,慢慢地品尝两个女人抛洒给我的泪水。

天亮后我打传呼打来了波,看来他也经过了一个疯狂的夜晚,在他的脸上还洋溢着一股满足后的疲倦。

波向璇说我俩去找了一个相当要好的朋友,许久不见,激动万分,于是便燃烛夜谈,一夜未眠。

我和波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我已经决定离开这个小城。

波、璇和忧郁女孩都来送我,他们给了我一张波和璇的合影,忧郁女孩也给了我一张她的照片。照片上,璇笑得仍那么灿烂,象一个傻孩子,而忧郁女孩的眼神仍是一股谜一样的忧郁。

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又变了,在巅簸的路途中我喃喃念出了这一句挺有哲学思辩意味的话语。

到达故城时我看着窗外繁华的景象,心里已经没有了刚踏上故城时的那些感慨了。

车站里旅客们步履匆匆,七八个售票窗口出售着东西南北各个方向的车票,我不慌不忙地,从容地向着其中的一个窗口走去,那里或许有我需要的或者不需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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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五体投地十字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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