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霖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上个礼拜的文章在发布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就被删除了。
当时那个夜晚心情十分复杂,自媒体同行们纷纷致来贺电,称赞我是新媒体界最速男。
还有人不断拿其他例子给我算账:
蔡江舟的文章12个小时才被删,花儿街林默的文章24个小时还没删…而你在被和谐速度上遥遥领先,冠绝群雄,只用了短短十分钟。
其实,我用了接近一天的时间才写完那篇文章。
我知道,如果对比许多公众号的日更写作时长,我个人的写作时长是非常拖沓的。
但事实上,在曾经工作过的几个自媒体供职的时候,一篇2000字的稿子我最多只需要3个小时就可以写完,而且图文并茂。
再往前翻滚,刚毕业时跟着老师写电视剧,平均一天半能写一集,将近15000字。
简直码字界加藤鹰。
然而在表达一些观点的时候,往往要斟酌很久,尽可能详实的翻翻资料,以期能顺便给出一些解决问题的思路。
尽管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但表达者的出发点必然是希望用自己渺小的声音撼动庞然大物。
所以上篇拙文倘若有幸被有关部门看见。
也许观点浅薄,但仍以为解决整顿幼师行业的问题(包括福利待遇,设置招聘门槛)、推动保护弱势群体的律法建设,是值得去为之努力的。
只要能搞清楚问题的关键,别说删文了,臭揍我一顿都成。
遗憾的是,在掐灭舆论的时候,他们永远不在乎别人说的是什么。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再往前一段时间,原由网我的少年时。
父亲那时在本地报社工作,经常骑着摩托车载我出去拍照片。
在那台破旧的照相机里,我们梦幻般的见证了小城的变迁。
有一组照片至今还夹在相册里,但不用翻看我就能回忆起画面。
那是一个小村庄面临强拆时,我们拍下的照片。
一群庄稼汉守卫在村口,支起锣鼓,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个驻足看向他们村子的人。
在他们身后,临近村口的几栋房子,已经被迫拆掉一半,但仍然有人住在里面。
一旦有拆迁队靠近村庄,守卫在村口的人就敲锣打鼓放鞭炮,以此提醒其他村民赶来一起与强拆队对峙。
不得不说,这种阵仗还真吓到了拆迁队,于是强拆终于暂停。
在拍照片的时候,村民们以为我们是政府的工作人员。
便把我们两个人围住,质问我们为什么拍照片。
至今回想时我都觉得后怕。
我很早就学会一个词,叫做法不责众。
当时的情境里,这群因为捍卫家园而趋近于失控的村民,可能什么都做的出来。
还好父亲带了记者证,说是想来采访是否存在暴力强拆,才侥幸脱身。
在我们即将离去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冲出一个老太太,噗通一下跪在我们面前。
哭着哀求父亲报道暴力强拆的事情。
再后来我看冯小刚的《我不是潘金莲》,突然又想到那个画面。
李雪莲跪在地上,高举写有“冤”字的牌子。
这画面颇具魔幻现实色彩,但一点都不讽刺——数千年来,中国文化里都把跪当作一件很郑重的事情,可当他们遇到自认为比天还大的难事,似乎除了一跪,别无他法。
后来呢?
市委宣传部早已经下达通知,禁止一切相关报道,我父亲也无能为力。
那时我只有十二三岁,刚刚开始用博客写文章。
尚未见过世面的双眼受不了老太太的一跪,于是偷偷写篇文章,放在QQ空间和博客上,希望能引起反响,让人关注到那个村庄里发生的事情。
必须要说实话,尽管这些文章现在看起来有些可笑,可我很喜欢。
无论遣词造句如何稚嫩,它们代表我想跟这个世界认真谈谈的渴望。
直到有一天,父亲在QQ空间里看到这篇文章,惊慌失措的提前下班,勒原由网令我删掉文章。
他还给我讲了个故事:
在他刚入行的时候,有一篇稿子是讲“XX副县长或书记到XX企业视察”,因为采访的仓促,并未核实职位,便在稿件旁注“需核实”,结果当日的值班编辑未经核实就自作主张的修改成了“XX县委副书记”。报纸发行后,市人事局一个电话打过来,质问主编“XX同志什么时候当县委副书记了?我们人事局怎么不知道?”于是,当日值班编辑被扣一个月工资,我父亲被扣600元,那时他的一个月工资是800元。
我的那篇文章,被他笼统地概括为“你还没经过这些事,不要惹麻烦”。
当时我以为是因为年纪小,有些观点太浅薄,文笔太稚嫩,因此没人想看我说了什么。
可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我已经长大了,还靠写作正儿八经的吃上了原由网饭。
比谁都希望这个社会变得好,比谁都盼望这个国家变得更棒。
但他们还是不在乎我说了什么。
再后来,这个村庄的村民去北京上访,结果被半路截访。
截访的套路五花八门,如果村中有人在事业、行政单位或企业任职,全部停职,统统回村去做家里人的思想工作,更有甚者,在去京的高速上被人拷下来带走。可村民们为捍卫权益,始终都没有动摇过。
用买卖关系来定义,其实这群村民并不贪婪。
罪恶的买卖关系只有强买强卖,村民们没有强卖,只是有人想强买,仅此而已。
但最后,拆迁队似乎厌恶了和村庄的对峙,终于再度选择暴力拆迁。
于是村庄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提刀出来,终结一名拆迁队员的性命,也一并终结了强拆的进度。
此后十余年,我再也没去过那个村庄。
但听说后来,政府还是把村子拆掉了。
刺死一名拆迁队员后,事情终于闹大。某国家级报刊下来个记者写了篇报道,于是政府不得不选择妥协,满足了村民的补偿要求。
因此,也不必总说些自暴自弃的话。
从这个角度往回看,写作依旧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尽管我们活在遍地404 not found的世界,可总有人说出你想说的话—kFxCv—毕竟404可以消灭一篇文章,但永远无法消灭一种观点。
过去几年里,我总喜欢翻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情书集《爱你就像爱生命》。
网上流传一段话,据说是出自此书。我没读到过,不过一点都不妨碍我喜欢这段话:
“我的勇气和你的勇气加起来,对付世界总够了吧。www.58yuanyou.com去向世界发出我们的声音。我一个人是不敢的。有了你,我就敢。”
人和人的勇气之所以要加起来,是为了对付世界,之所以要对付世界,是因为爱这个世界。
创作和表达也是如此,没有人的表达只是单纯的想要对付谁,促使人们表达发出声音的,正是对世界的爱。
而《爱你就像爱生命》里有另一句话说:
“没有什么是爱的对手,除了爱。”
我不指望他们懂,但希望你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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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江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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