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银滩第一缕阳光》
摄影：银滩业主 养生
有回忆才是完美人生 ——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
文 / 太极养生
那天读银滩业主袁圪蛋写的《银滩的冬天，银滩的雪》，在感受她对雪的情怀之后也引起了我对雪的怀念和记忆。但即使是怀念或记忆，也有对它远而敬之的畏惧，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向往。
回到上海后，雪已经是渐行渐远的概念，即便偶尔会有场雪，上海人会沉浸在雪下完不久就化没了的感觉中久久不能释怀，但是，那雪与我当年在内蒙古时所接触到的雪已经是不能相提并论了。虽然回来的这二十多年里上海也曾下过貌似像那么回事的雪。但塞北的雪，只有在那里生活过的人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雪。
在内蒙古的二十二年里接触了太多的雪。雪给人带来了太多的不便，因此，在当时是没有一点心情来诗情画意地描述雪。而当离开了那里，静下心来，用另一种心情来解读雪时，才发现了雪的可爱。当然你得有那个闲情逸致才行。就像叶公好龙，当真得龙出现时会吓得魂不附体,雪也同样如此。当你有事时，却因大雪封路而不能出行；当你开车在路上却因大雪而车不能行、自行车不能骑，那时你是没有心情来叙写雪景的，估计有的只是怨言。
第一次见到雪的记忆是在童年里留下的，因此印象特别深刻，且久久挥之不去。
那是在有了记忆后的第一次跟爸爸妈妈回山东老家。我该是二岁多，妈妈抱着我比我小二岁的妹妹，爸爸领着我从平陵城车站下了火车搭上了一辆马车。当时下起了大雪，眼前翩翩飞舞着雪花，印象中的我仿佛是跌进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眼前一片白茫茫，一切是那么安静，似乎只有鹅毛雪花那簌簌降落的声音。
马车到小庄后不走了，那里离家还有三四里路。雪已经停了，却看不见路，只看到有条从我们前面穿过的黄狗掉到雪坑里后露出黑黑的//www.58yuanyou.com眼睛，黑黑的鼻头，随后抖落身上的雪往远处跑去。那只狗是那场雪景的见证，与当年雪地中爸爸妈妈那清晰的身影定格在了我的脑中。
之后便是内蒙古那二十多年里所经历的雪。那些年的雪留给我的多是恶梦和带来的不便。
在兵团时见到的雪是我成年后经历的第一场雪。那是在零下二十多度冷得滴水成冰的冬天里，屋里炕是凉的。煤不好，烧不起来，炕不热乎，屋里冰凉，全靠屋里七八个人的体温暖和着屋子。，正是“烟暖房，屁暖床。”我在那样的室温中一晚上都暖不过那一双冰冷的脚。而且“冷尿热屁”，一晚上冻得我要好几次爬起床来上厕所尿尿。踩着脚底下嘎吱嘎吱响的冰雪，跑向几十米开外的厕所（那时人还挺规矩，没有人在房后或墙边上尿尿的），我慌不择路的进厕所就尿，却把尿撒到了在头一个茅坑墩坑的战友头上。他一声吆喝，那泡尿便没有撒完便吓得往回跑，自此还留下了点后遗症，而那位被我冲撞的战友至今也不知是谁。
兵团干的是农活，雨天可以歇工，下雪天却是不能误工的。因此冬天里吃着那两顿填不饱肚子的饭，还要继续流大汗拼命干。冬天里的活比较单调，就是平整土地和搞运输。平整土地除了打堰修垄还有就是往白僵地里掺沙子。内蒙古的地也算是两极分化，要不是流沙满天飞，要不就是那白僵地不长庄稼。白僵地，其实就是白粘土。干旱得时候硬得像水泥块，一下雨粘得不得了，连队的履带拖拉机都曾被陷进去出不来。
内蒙古不缺沙子，但当年连队周边多是流沙。流沙流沙，那是随风流动的。因此往地里掺的沙子不是流沙，而是把那些长着白剌和一些植物下的沙包刨开后再装车运到地里。冬天的沙包也是冻着的，并不好刨，用镐头、用铁钎大锤凿开敲碎再装车，然后拉到白僵地里均匀洒开，以改变白僵地的粘土质。当年的辛苦在当时并没有明显的特征，几十年后再返回当年连队时查看时，那被改良过的土地被当地农民赞为当年八连留下的好地。
大冬天，上午出去要到下午四点才回营，一个白天就在外面。饿了，只能听肚子咕咕叫；渴了，舔舔干裂的嘴唇；这时就觉得雪天好了，可以就近找个深点的雪窝子捧点雪抟成团啃着，能解渴。遇上休息，如果心情好，有点闲情逸致，去看沙漠里的雪又别是一番情趣。原来那连绵起伏的沙丘被雪盖住后，竟是如此的美。只是那时实在是不曾温饱，没有那情调。
因我们是武装连，冬天还要军训。“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们的三九就是爬在雪地里练卧姿、跪姿和立姿射击。没有雪的天气经常会刮起沙土，所以到是更愿意在雪天里干活或是训练。因为天冷，身子下面的雪不会化，觉得爬在雪上比爬在土堆上更干净。
那些年一到冬天就把枪发下原由网来，成天在天寒地冻天气中抱着冰冷的枪支搞训练。当初发枪时的那股新鲜劲过去后，我对枪就不是那么感兴趣了。因为一手拿枪一手拿锹实在不是那么惬意的事，再加上跟正规部队不一样，我们是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好在那时大家都怀揣着一颗火热的心，即使在寒冷的天气里肚子咕咕叫，人们的热情依然那么高涨。在没有移交地方前的连队每年冬天就在这摸爬滚打里过来了。
鄂尔多斯的雪似乎不是很多。因此，兵团那几年对雪倒是没有多少记忆，只有那冬天尿频印象似恶梦般死死地定在脑海里无法驱除。对雪的记忆更多的是到了铁路后。
在铁路学校的第一次实习就是去集宁。
那已经是三月了，下车却就碰到了大雪纷飞的天气。“冷集宁、热包头，不冷不热是呼和。”集宁不光冷，是冷风裹带着雪像小石头一样击打着你的脸感觉犹如刀子划过般的疼痛。到集宁的第一晚是在棚车里度过的。车辆段没有宿舍，五十个同学被安排在了几节货车车厢里。那//www.58yuanyou.com一晚多数同学估计都没睡好，太冷了。那木质的棚车被风吹得直晃动，车厢里的炉火虽然很旺，却没等热量散发过来就被棚车四周缝隙里吹来的冷风带走了，那晚，大家都当了“团长”。
后来在集宁工作了四年，虽然也曾当过几个月的工人，但那是在大库里，有暖气。而后来几年基本上是在机关工作，就没有受天冷和大雪的罪。倒是后来到了呼和当工人时受罪了。
那时呼和浩特的客车没有车库，当时的配属只是一个客车整备所，由包头客车段划分过来的，当时管辖客车也不多，只有北京、兰州等几条线路，到达后的车辆也是在露天地里作业。根据列车出入库的时间，有些车需在晚上检修原由网。而晚上的活是最难干的，一则黑，二则在冰天雪地里冷。特别是换闸瓦，那不是现在的合成闸瓦，很轻，那时是一二十斤一块的生铁块，一手夹二块，有时为了懒得来回跑一手夹三块，两手放下闸瓦时手指都快被挤扁了。
呼和虽然不是特别冷，但在冬天依然是滴水成冰。大雪在阳光的照晒下化了，晚上又冻住。还有客运人员要刷洗车厢，流在地上的水很快就冻住，地面成了滑冰场。
冬天的检修线上，地面永远结着冰，还不时的被雪覆盖。有雪还好，不太滑，但当雪被晒化变成水又结成了冰，那是最滑的了。只有当那冰雪化成了一滩滩泥水再也不会冻时，才意味着春天到了。
不过这样的罪我并没受多久。车间里领导照顾我是机关下来的，又是个单身，所以就让我上车了。跑车当年很吃香的，是每一个干客车的最终目的。当时曾有这么一句话：“车轮一转，给个科长也不干。”但在寒冷天里跑车，也是有麻烦的，那就是冻车。
冻车，通常都是操作不当引起的。当时列车的采暖有二种，一种是燃煤锅炉，一种是燃油锅炉，以燃煤锅炉最多。燃煤炉是利用水温自然循环，燃油炉是利用电机转动强制循环，循环不好就会造成冻车。
冻车解冻是个麻烦事。没有任何仪器可用，全凭经验和感觉来寻找冻结点。虽然跑车的乘务员一般不用干解冻这活，但跑海拉尔的乘务员就无法逃避这个活了。如果在途中发生冻车会影响一路行程，那是好几天的路程呢。因此乘务员得学会在运行中处理冻车等应急处理。呼和浩特到海拉尔，几千公里，往返五天，如果车冻了，外面冰天雪地，车里像个冰窖，人得冻出毛病来。
那时跑车还没有轴温报警装置，需要用手触摸轴温。大冬天，脚下踩着嘎嘎作响的冰雪，还得光着手用手指背去摸轴箱。看看温度高不高，因为还真有因为燃轴翻车的。途中作业一趟车看下来，那手指是冻得冰凉，跟小红萝卜似的。不过很奇怪，那么冷，手冻成那样却没生过冻疮，反而是回上海的头几年里年年手上生冻疮。
内蒙古的冬天冰雪期很长，冬天上班的路上有很长时间是要跟冰雪打交道的。不管你是骑车还是走路，一冬天不原由网摔上个几回是过不了这一冬的。因此这雪，在当时是对它挺讨厌的。不管是跑车还是回到库里工作，冬天的雪是你的一个麻烦。
漫漫白雪对有情调的人来说是美景，但给牧民带来的却是灾难。
只要长时间大规模的降雪以至积雪成灾，影响到人们正常生活的现象就是雪灾。
遇到这样的年景，我们城里人就开始为牧区及草原上做贡献了。
那时还是计划经济时代，粮食是定量供应。所以经常要求居民为牧区募集食品。为牲畜，也为牧民。当时基本上都是蒸窝头，然后交到单位汇集后被空投到牧区。小灾年还好，遇到大灾年牧民的牲畜会严重损失。雪太厚，羊吃不着草就得饿死。那时，似乎经常得做这类募捐的活动。好像不收钱，只是捐衣物和粮食。
回到上海后就远离了塞外的雪。因此在看到有人对雪发出吟颂时便不由的勾起了对雪的回忆。还真是的，那塞北的雪，想说爱你不容易啊！
如今，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旧时的一切便会涌出，像老牛反刍一般，慢慢地回味！
一月
07 宜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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