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是指向月亮的手指
——“文学鉴赏”概述
184460于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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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义论
阅读文本，我们可以得到什么？一个由文字堆积排列，组码呈现的纸上原由网文字世界，安安静静地排着队列的东西，真的掩藏着千年前那个饱满鲜活的灵魂吗？那个曾喜悦而笑若莲花，沉思而悲伤感慨，洞明而澄澈轻灵……种种充满发现狂喜的剎那，就被“文字”这个有魔音的符号静静地尘封在轻薄柔韧的洁白纸面，只等会念动咒语的人，轻轻捧起，敞开心扉，用智慧用同样的人生滋味，展阅而得知千年前的心事。然后在一首水晶绝句轻叩额头的脆响里，与共千年尘烟千年心绪共鸣，感动已经由阅读的刻入心魂。
为什么要阅读，有人说“我从未到过法国，可是当我第一次踏上巴黎的土地，去寻找巴黎圣母院敲钟人的传说，去触摸巴尔扎克端过的酒杯，走在雨果徘徊过的街道……巴黎，我已干百次地，梦里来过。”
文字是人类储存思想宝藏的阿里巴巴山洞，让会念“芝麻开门”咒语的人随时按需而取。先前的人储备精华，捧出那一颗心跳动得最真挚而明艳的感动、最深刻明澈的领悟，以文字承载，就成了“人生经验”的“能量块”。
从结绳记事，先人的经验得以传递，原由网文化通过文字而传承。且不说数理化，测量、制作、建造、治病等这些科技领域，单单看诗与文——这灵魂的吟唱，给我们哪些收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先秦的战士们同仇敌忾，今天的我们由此明白可以以己衣而暖同一个战壕或队列的盟者，如果心向一个方向前行着，衣食住行与你共享以我之有分之，这种“亲密无间”本身就是宝贵的财富，因为它是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团结协作，心可以多么紧紧紧紧融合的见证和慷慨宣言。同室操戈，同窗互斗，同类残杀是可怕可耻的。先秦勇士斩截一吼足以成为人与人关系的最佳范本，关键在于如何用同一个目标把人心凝聚为通天宝塔。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如果你扩张耳膜伃细倾听，张大眼睛充满惊讶，世界本有太多鲜美值得感动赞美。雨偷偷地来到，润润地飘洒，细如牛毛，眼睛没有显微镜，而心灵足以听见“蒲公英梳头的声音、蚂蚁搬家的声音”……很多很多的诗与歌都足以作为你擦亮心灵的悠悠白云。“下马饮君酒 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文学给人类早筑好芳美萋萋桃源世界，若不能于黄土尘沙婆婆世界出淤泥不染，亦足以迁徙净琉璃世界。文学，就是诗意地审美的生活着。
而我们自己，我们怎样引领学生抵达文字那头，那个千姿百态丰富璀璨的世界？给学生阅读的能力——读懂字面意思并且可以在自己心里还原作者写作之初那丰富鲜活的感受，让提笔那一刹作者之眼见心动如当初的心跳一般，纤细到那每一缕心的悸动，我们都可经由文字感到。甚至可以与那通过文字复活的灵魂对话，心灵在心灵深处激起一层层涟漪……
法国作家法朗士《乐图之花》足以给“文学鉴赏”一个现象学定义：书只是一连串印成的符号，要读者自己添补色彩情感，使那些记号相应活跃起来。书中的每一个字都是魔灵的手指，只拨动我们脑纤维的琴弦和灵魂的音板，而激发的声音却与我们心灵相关。”
文学，就是这样承载着曾经的灵魂的悸动，再静静尘封；等待会心人从感动的喜悦与惊叹中，以同一个音符同一首旋律，让灵魂清澈地回响。
行走于世间，我们都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定义世界，心态、行走的姿态往往决定了你是否执着前行，是否追寻美好和光明。心的质地就是生命的质量。文学，就是这样通过润泽心灵，悄悄改变你的目光，直接改变你的世界，诗人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当心安住于桃花纷纷、净土琉璃，人，身，知道了前行的方向懂得了创造生活的范式。
文学，可以提供的就是布鲁纳所说的“叙事法”当代所言的“精神文明”。叙事法决定了我们如何书写自己的故事，会讲故事才能真正长大。精神文明不仅是上层建筑，还对物质文明具有反作用。
文本（作者）接受、再创造（读者），就完成了完整的文本接受过程，如何能更好地领悟文本，我们语文老师既要自己清楚、熟悉、会驾驭，也要会以有意义、有意思、有意味的教学训练，让学生们熟练掌握和运用，面对文本可以游刃有余地会意动心。
02
二、方法论
解读文本，入手点与最权威的依据就是文本自身。鉴赏内容包括写了什么、写得怎么样。途径是披文入情、知人论世，联系自己的储备（人生阅历的直接经验、阅读积累间接经验）。
披文入情，就是通过文字感知作者创作之初的鲜活体验。在读懂字面意思的基础上，我们应该学会文本细读。因为往往正是在细节之中，暗含着作者独特的发现、新鲜的感动。
“红杏枝头春意闹，着一闹字而境界全出。”
“细雨湿流光能摄春草之魂”“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得荷之神理；我们可曾在文本细节处踏步，教会学生品咂“闹”后对蓬勃春意的发现，“湿流光”三字而写出春草被雨洗濯后的清新鲜亮，干净爽洁清亮亮润光光的一抹鲜鲜绿色；晨曦中荷叶圆朗朗，池面满塘高举挺拔清扬……
是的，这需要我们停步，品味，想象，还原。文字，给人一个擅于感受和想象的，会飞翔的灵魂。
无论何种阅读，语文老师总应把学生打向文本细处，久而久之，就培养起了学生含英嚼华的习惯，炼就了领悟文本精妙的火眼金精。
文本细读是语文课的核心和主体，教学重点即在此处。
文本是作者凝情达意的载体，读者感情生发的依据，指引解读方向，规定解读界限，以文本为根本和核心。
诗无达诂，因为文学是表情达意的，而感情感受本身就是浑融的千头万绪的，很难以某种固定而僵死之说“明确规定”。
王国维说“诗之三百篇、十九www.58yuanyou.com首，词之五代、北宋，皆无题也。非无题也，诗词中之意，不能以题尽之也。自《花庵》、《草堂》每调立题，并古人无题之词亦为之作题。如观一幅佳山水，而即曰//www.58yuanyou.com此某山某河，可乎?”诗不能以题命之，正如山水画并不是画的某一处山水，它杂取种种合成一个，它从生活的尘土提炼出金屑，展现的并非生活的表面而是生存的本质。这种“生存的本质”很有典型性与本源意义，可以在不同读者的人生体验中泡出不同滋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柳永对爱的执着与深深地投入，也是我们对学业事事的苦苦守候，用心无悔。“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这是欧阳修因离别而尽力珍惜、投入热烈的爱，又在离开时故洒脱，以不执于已分离。但同时，不也是对我们每个人面对人生无常，彩云易散琉璃脆最好的行为指南吗？
好的诗，都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的。所以，语文课，应给学生兴发感动的方法，而不应对读出什么做出固定答案的单一回答。给学生文本解读的方法而非固定僵死的答案，等待着文本这阵春风吹开学生心头万紫千红的花朵，而不是剪红刻翠千树一花，让文本在心头复活，就是让文本在学生心头生根发芽、开花，与旧有经验重叠结合，并融合生长出新的体验。
王富仁先生说“读诗，大概每个人都要首先把握它的主旨，即我们常称之为“主题思想”者，只有感到它的主旨被自己发现了，掌握了，我们才感到真的懂了它，心里有了一点踏实感。但在这时，它的诗的活力也在不知不觉中衰微下去，不如初读它时强烈与鲜活了，而像安安稳稳躺在自己掌心里的一条鱼，失去了生命力。
当我们一提到岳飞的《满江红》，便想到它时一首爱国主义诗词，一提到杜甫的《石壕吏》，便想到它反映了战乱给人民造成的痛苦生活，一提到白居易的《长恨歌》，便想到它表现了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悲剧的时候，它们的诗意特征便淡漠了。我们的心灵再也难以与诗的本身实现直接的拥抱。其原因何在呢,因为对诗的任何一种主题思想的确定，都把诗的各种丰富的内涵简化了，而诗意恰恰只有使心灵主要活动在直感的、情绪的、审美的，亦//www.58yuanyou.com即难以言说的境地的时候，才能最有效地被表现出来。”
以意逆志，就是以己心揣诗人之心，用自己人生体验帮助理解文本，这是文本与自身前见结合、经验重构的起点与来源。
当我们以自身经验体会文本的时候，文本就在我们的经验中复活了。“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只有在心中想象生动描绘出那初春千万条柔软柳丝重萌翠芽的情景，这两句诗才不是空洞的词语。
苏霍姆林斯基教孩子学词语，要还原这个词的情境，并且在遣词造句的表达中学会这个词。学习音乐要激活音乐的情境并且让音乐成为孩子表达情绪的手段。
以意逆志可以让词语活过来，真正成为一种信念，并构成进一步理解的基础。比如干国祥老师讲《月光启蒙》，先通过读、演月下拍手诵歌谣，动情唱民歌，有趣猜谜语，生动再现了母亲在月光下“给我打开了民间文学宝库”的情景，然后，又抓住文中抒情凝聚的母亲、月光这两个意象，品味出月光母亲的神圣美好，母亲所在的月光美妙有情。以心会心，进入情境是体味文本情思的基本方法。
知人论世是文本解读的界限和抓手。根据作者的身世身份思想情怀，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文本，更准确地还原文意。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是我们不能把哈姆雷特读成林黛玉。
苏词旷、辛词豪，豪苏腻柳……每个诗人都有他独特的生命类型，可供我们借鉴，他们是人生智慧的不同范本。比如面对困境，我们既可像屈子“举世混浊我独清”力求一身洁白，还可以如陶潜在完善自身上努力追求“采菊东篱下”“心远地自偏”；还可以学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人生在世不称意 明朝散发弄扁舟”……每一种选择，只要是你基于当下根于自身最圆满的回答，都是精彩的。
在解读和教学实践中，各种解读方法常常综合运用。
《雨霖铃》教学重点是品味景物描写“寒蝉”“骤雨初歇”处抒情主人公因为离别悲伤而凄清凉冷的灵魂。品味“兰舟催发”与“执手相看泪眼”的矛盾，体会欲千言万语与“竟无语凝噎”的矛盾，体会之所以想到别后酒醒，离别经年，是因此刻太留恋，“你”越是使我情深，“我”此后愈曾经沧海难为水，此后再也不会遇到衷情如你者，别情也就随时间越加浓郁。
比如干国祥老师讲《少年王冕》，在学生都能读出的“孝顺、勤奋”之外，还引领学生读出“自强不息”“孝悌为本，本立道生”“君子精神”。这些观点首先基于文本细处，从局部确知；然后需要在梳理文本整体架构，与文本对话中，读者有所领悟，与文本对话，在读者自己的前见基础上有所生发。文本之意蕴被正确而充分地领悟，又在读者经验里发展、升华，从而被重构。
这些解读，从文本细读始，综合几种方法，读出自身感动。解读是解释是接受更是建构。
让我们一起陶醉在文学的芳香并让内心也开出美丽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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