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铛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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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李白与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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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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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斗酒诗百篇”,这是杜甫留下的一句人人能诵的诗。它由于最通俗最传神地概括了一位奇特的诗人与酒的关系,所以令人不忘。但是李白究竟是否因为豪饮才能写,这大概还是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我们知道,一个喝酒没有节制的人,原因不外乎喝得久喝得多,而后成瘾不能自控;这种饮而成瘾多半是因为贪杯难舍,或者是愁闷所致。大概李白和杜甫两个人更多的是为了排遣愁闷才要喝酒,最后也就有了酒瘾。一般来说给人豪饮印象最深的是李白,其实杜甫也是一位合格的酒徒,他的诗中也多有这样的记载。

一个总是在酒精中恍惚的人,能够写出李白那些绝妙和精美的诗句,这似乎大可怀疑。李白嗜酒,却未必于沉醉中写出了杰作。他可能醉后有过写诗的欲望,并且也写过一些,但一定是在醒后认真地修改过。酒对诗的重要,不是指一喝酒就有了写诗的灵感,而是指酒能在某种程度上使人获得生命的自由状态,而这种状态可以使人摆脱世俗规范。这里表面上看有些类似于西方的“酒神精神”――摒弃后天的文化影响,人类天性中原本就有某些相通之处;但细究可见,在李白这里其实更类似于中国道家的神仙态境。酒神精神是狂欢,是自由,与向死而生的悲剧有关;而道家却有逃避的倾向,与儒家形成了一种对立与互补。

李白的诗总体给人以幻觉感,缠裹了一层恍惚缥缈的“仙气”,加上多有与酒有关的内容,所以才往往让人与醉酒联系起来。但这样一来就把诗人特有的气质给表相化也简单化了。这种“亦幻亦仙”的思维特征,其实更多的还是和他的神仙思想有关。

当年的一些大道士都是李白的朋友,如司马承祯、元丹丘、吴筠、高如贵等。在初入长安的一段时间,还有中晚年的一些时段,他或者在山中独自修道,或者与道士们生活在一起。炼丹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专业的研究和实践,这种生活对他的健康不见得有好处,但对一种诗歌艺术特质的形成一定是大有裨益的。神志迷离的远望,对神仙的无限向往,这既是他诗中一再出现的内容,更是诗的气质。这一点与杜甫的区别就很大。李白的天外飘游感浓重,而杜甫的大地辗转感强烈。可以说李白属于天空,杜甫属于大地,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所谓的“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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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相信神仙的人,一个经常吞食丹丸的人,这样的人才会写出那种充满幻觉的诗章。李白的游历与杜甫的跋涉也不尽相同,他花费许多时间对名山大川的造访,是为了向往神仙和寻找道家。而杜甫越是到后来越是为生活所迫,是为生计奔波。杜甫和李白的诗中写了大量的人生之苦,但是给人的感觉仍然大有不同:李白常常为一些形而上的痛苦所纠缠,为神仙问题、再生问题、长生不老问题,是这样一些莫名的苦恼;而杜甫的苦与痛常常是极现实极具体的,贫穷、风寒、百姓、饥饿等等,很少有李白式的“走神”和迷惘。这是他们诗歌气质上最重要的、不可以忽视的差异。

今天的文学,包括人文学科的其他部分,要么极为缺乏形而上的内容,要么让形而上的追求破坏并弄丢了生命经验的丰沛感受,成为干瘪空洞的、日常生活的对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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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李白的“走神”,这里牵涉到了重要而复杂的问题。首先是闲暇――对比长时间的劳作,这时才有可能出现一种冥想和无所事事,白日梦,游离肉体的局限,走入沉思神游的悠然状态。这时可以听凭世界和事物自己运行,正是最富于创造的时刻。这种“走神”与社会功用观念相对立,比工作和工作中的停顿都要高级,进入了更高的秩序,成为一种超越平凡世界的独立存在的力量。它不是消极的,而是生命中的礼物——一件于无意间降临的厚礼。

杜甫和李白常常沉溺于酒中,以酒浇愁,可是杜甫的作品中却少有那种迷离和幻觉。所以说李白的这种诗的气质之谜主要不是因为醉酒,而是某种天性所致。当然醉酒跟神仙气质并不对立,醉酒带来的生理和心理上的自由,恰与天人合一的神游是一致的。

我舞影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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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读李白,觉得最易懂最上口的那一部分,是最能够代表李白的。也许最能突显李白生命特质的诗之一,就是《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这首诗里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纪事,也没有什么触目的社会现实和尖锐的个人情绪,如此率性天真,却总是令人念念难舍,不得忘怀。

李白诗中,究竟有哪一首更能体现诗人的这种深不可测、悠思缥缈、神性摇荡?好像就是这首。他说一个人在花间月下喝酒,“我歌月徘徊”——月亮在那儿不动,怎么能徘徊?原来是诗人喝多了,一边舞动一边歌吟,恍惚间觉得是月亮在徘徊。好大的沉醉与忘我,好大的寂寞,好大的牵挂!“我舞影零乱”,这一句倒是清醒,知道自己的影子凌乱了。可是这里稍稍需要注意的是,“影子”在这里不仅是他的倒影,而是一个有生命的平等的实体。这就大异其趣了。

最有意思的是,月亮也好影子也好,都跟他没有任何交流,彼此都是那样孤独,“永结无情游”,这“无情”二字概括和参悟了多少生存的真谛。这儿是说月亮、影子、我三者之间的无情,还是说人来到世间的偶然性?说人与极其陌生又极其熟悉的这诸多因素合成的世界相处,有一种巨大的恐惧、惆怅和寂寞?一切都在这简单的几行字里了,在一场醉后的吟哦和舞蹈之中。“相期邈云汉”——未来,在邈邈星空宇宙里边,我们三者再相遇、再期待?会有这样的机会吗?诗人并没有回答,那实际上是大存疑虑的。

李白能吟能舞,特别是舞。他一个人在月下舞之蹈之,独自在酒后做这一切。这不是表演,不是小小的舞台之上,而是通常的生活之中,是在人生的大舞台上。可爱的诗人如李白才能这样。如果有一个男人喝醉了边舞边唱,在今天看就有些疯癫,大概这样做的并不会太多,在古代也不一定常见。

李白这首诗让我们从细处一讲就割伤了,无趣了。因为诗意的核心部分是不可言传的,它靠词语的调度,意象的营造,让神思与虚空衔接和连缀,洇化出无边无际的感觉,可以让人无尽地发掘下去。

唐诗历经了汉语漫长的演化时间,今天读来还如此平易。其中的阅读障碍大多不是遣词造句带来的,而是其他。这主要还是来自时代变迁的问题,如好多事物的称谓发生了变化,人名、地名、职务、习惯说法等,都发生了变化,是这些东西夹杂在诗章里碍事。

李白那些咏唱月亮的诗篇,其中的一部分对我们来说可能是恍恍惚惚的。反复看这些诗,也许总也不能全懂,只是越看越觉得大有深意存在。这里不是说字面的意思不懂,而是透过文字的更幽深处有什么,是这些不能全懂,不能掌握。从文字上看,无非就是写了人的一点惆怅、孤独、爱酒,以及思念、月光等。但是这温煦或洁白的月色下包容得实在是太多了。

他写“醉”,写“歌”,写“舞”,写“低头”与“举头”,本来还是很欢乐的,可是看后却常常感觉有一种人生的大悲哀在里面。这些文字间透出的悲凉也许远远超过了陈子昂的名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给人以惆怅和无奈感,而李白却给人以可怕的伤怀与绝望。它们是不同的,力量和效果大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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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的那首诗写得比较直接,其情绪是比较容易捕捉和理解的,对许多人来说都不会陌生。那都是归纳出来的大实话,可以迅速拨动所有人的心弦。这种感受也是人之常情,是人性和经验浅处即有的东西。这就像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里说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一类思绪离无常和悠远的感慨还不算远,稍稍跋涉总还能够抵达。因为讲到底,无论说还是不说,这种悲怀与无奈是人人都有的,也很容易形成通感。但不能因此而说它是廉价的,它当然是深邃、阔大、深沉的人类情感。陈子昂和张若虚在写人与宇宙的关系时,人是面对宇宙的,人在对宇宙发言,宇宙还是一个独立于“我”之外而存在的“他者”;而在李白那里,人已经与宇宙混为一体了,难分难辨,人在宇宙之中,宇宙在人之中,彼此属于对方的一部分。

可是到了李白笔下就不同了,它微妙、曲折和形而上得多了。这不是一般人能够产生的思维和情怀。“我歌月徘徊”的恍惚,“我舞影零乱”的迷离,“永结无情游”的悲苦,“相期邈云汉”的呼告,以及这一切叠在一起而产生的冷凝凄美、怅怀心惊,更有永远无法穷尽的意味与想象。这个思维向度和深度都是人们很难体会和达到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意会和表达出来的滋味。如果我们习惯于用惆怅、悲哀、孤独来形容,那么这些词汇再加一吨其他的词汇,也仍然不足以描绘它所给予的全部感受。这种无边和无尽感,就有点像音乐的功能了。在运用文字描述的一切形式之中,可能唯有诗是近似于音乐的。

诗毕竟和歌靠得太近了,有一些词就是用来唱的。有时候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一个老人竟然能将唐诗唱出来。当年的诗是怎样唱的,这么久了没有谁知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调子,因为古人没有留下录音。我们觉得那种调子很怪,不但没有被打动,反而感到滑稽。我们一点都没有回到古诗的氛围中去。我们觉得这种吟唱,离古人的情怀和质地非常遥远,只算是当代人的某种怪异的表演。

相反,在一个晚会上,一位老生演员用京剧唱腔把李白的一首关于月亮的诗唱了出来,却让人心旷神怡。我们可以循着他高亢古雅的唱腔进入李白的诗境,并引起无边无际的联想。当然这不是当年古人的吟诗之腔,只不过诗与京剧相挨相近,于今朝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反而能够传神。这种合二为一是一种美好的结合,//www.58yuanyou.com而不是一次古怪的变异、模仿和强拟。任何人的艺术表现原由网力都有其黄金期,那个老生演员正处于那个时期,艺术修养、年龄、思想、技艺,一切都综合地达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最高最和谐的时期。他一下就把我们带到那种不可言喻的意境里去了,留下了一次最美好的回味。

迂回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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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或艺术都是以诗为核心的。所有的作品,真正意义上的妙品和高文,天才之作,都是言在意外,意在言外。它的“意”完全不能等同于和文字直接发生逻辑关系的那一部分,而是“象外有象,境外有境”,它是一种气息,一种气味,或无色无味的充斥和存在。它将外露的和隐存的、显在的和潜隐的,所有这一切综合一体,形成一种非常复杂的功能,在另一个心灵里启动和发挥出来。这些真的是很难直接表达的,因为这是神秘的诗意,我们只能用那种迂回的办法、比喻的办法,来无限地趋近诗中所要表达的某种微妙之物。

一个欣赏者在转递感受的时候是这样,一个写作者也是这样。写作者把所有的字和词、语汇,都折叠得非常短小,让它化为绕指柔,能够无限纠缠,去一点一点接近那个目标、那个存在。这是运用文字的奥秘和方法。比如所有的文字都是直线,它要在最细腻的弯曲里运行,就要变得极短极微,变得极精密和PGVJhTwk极神奇。

那种微妙的诗意如果比作柔软的、随时变幻的曲线,那么使用语言去再现它,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因为组成语言的词汇是直线,它的单位长度再短也要妨碍使用,于是才有前面所说的“折叠”,让它变成最小、小到不能再小的单位。这种无限接近诗意的表述途径,就是一种迂回,因为舍此我们将没有一点其他的办法。

在阅读和欣赏李杜诗篇的时候,常常觉得离两位古人的情怀是这样地接近,但我们心里感受多多,却又难以转述。有时候觉得语言真是笨拙到了极点,因为我们感受到的那一切是无法用词汇再现的――尴尬的是我们手里只有语言。

李杜等杰出的诗人手里也只有语言,在这方面他们与我们是一样的。可他们是旷千古而一现的伟大诗人,是不朽的精灵。所以他们做出了语言的奇迹。

“灵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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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楚辞》就要明白“灵媒”这个词。“灵媒”是什么?就是人与鬼神之间的代话者、中间的媒介。因为没有哪个鬼神会直接跟人说话,我们与它们处于不同的世界,只有某个人变为“灵媒”,才有了相互通话的渠道。简单点说,就是神鬼人这二者之间的“翻译”。

那些会巫术的、跳大神的,也就是传达鬼神意志的人,通常叫做“灵媒”。“灵媒”在平时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但当他通过一个仪式进入了那个古怪神奇的系统之后,也就有了异能,能够跟鬼神和人之间做双向对话。

诗人严格讲就是一种“灵媒”。在平时,在许多时候,诗人显得普普通通,因为他还没有进入诗意的捕捉和表达,也就是说还没有进入那个“系统”。要进入就要有个过程,这与巫术相似,往往是通过舞蹈等一套复杂的仪式,来变成“灵媒”。诗人运用韵律、韵脚,牵引一个时刻的特别思绪,进入独有的一番浪漫的想象,这个时候他便是真正的“灵媒”了,可以站在艺术女神与人世之间,进行双向对话。

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进一步证明:真正意义上的艺术是没有“现实主义”的。“现实主义”只是进入那个仪式之前的普通人,是变成“灵媒”之前的状态,这个时候他与艺术女神根本不能通话。他没有进入状态,没有变成“灵媒”,不能向我们传达神的旨意。

读李白和杜甫的诗,会觉得他们说出的很多东西,营造的意境,那种出神入化的程度,真是超越我们现实人的思维能力太过遥远了。有时虽然出语平易,似乎常见,但最后却飘然离地,升入高缈,成为天上奇观了。有些句子一经组合就怵目惊心,让天地悲鬼神泣。比如我们吟哦李白的“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杜甫的“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多么浑然天成,又多么出神入化。

李白在长安遇到了大诗人贺知章。贺已诗名盛隆,官达三品,是能够接近唐玄宗的文人。他看到这个年轻人久久地端量,一边想象这个人如何写出了《蜀道难》那样的绝篇,最后吐口而出:“你真是个被贬下凡的太白金星啊!”从那时起李白就有了“谪仙人”的雅号。贺知章那时是什么样的拔尖人物?什么样的才俊没有见过?但是他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气质所打动,实在忍不住,让心中的惊叹飞出口来。贺知章认为这哪里是一个凡人所为,而分明是神仙所为,面前的人就是一个被贬后沦落人间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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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知章眼里,这个闯到京城里的小伙子太好了,形貌俊逸,英气逼人。他激动地把身上一个特别宝贵的金龟饰物解下来,赠给了李白。这个场景让李白实在难忘,于是以后老是戴着这只金龟,以作纪念。诗坛领袖人物对后进的提携是令人感动的。李白第二次进长安,也有贺知章的功劳。

最使贺知章惊异的,当是李白进入“灵媒”的角色之后,是那个时候的超拔脱俗的奇异表达。所以他的诗文像是神仙所授,而不像凡人所书。有人说李白醉酒之后才有这异样的神采,有所谓的神来之笔。他们的意思是豪饮正是李白成为“灵媒”前的那套仪式,于是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学习李白,不停地纵酒。他们没有李白那么大的才能,在喝酒方面却模仿得很像,整天一醉方休。后来的这种人物很多。其实他们不喝酒还好一点,一喝酒更是一塌糊涂,行为举止更加不堪入目。

现代的伪李白们是吓人的,昏晨颠倒,斜眼看人,动不动就醉酒滋事,成天半醉半醒,有时在酒席上还会郑重地将一杯酒倒进他人的口袋中。尽管如此,也还是没有进入“灵媒”。他们呓语连连,但没有一句话是来自鬼神所授。

诗仙与诗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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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从记载上看,李白和王维这两个大诗人好像没有见过面。他们年龄差不多,诗名都很大。这两个人一个被称为“诗仙”,一个被称为“诗佛”,多么相近,却没有什么诗文切磋和交往的文字留下来,让今天的人觉得奇怪而遗憾。这里面的原因很多,如今已经不能猜度。比如即便是当代文人,哪怕两人时常见面,但由于各种原因没有留下交往的记录,也是有可能的――很久之后,人们也就不知道他们曾经在一起了。所以说文字的记载只是一个方面,没有,也并不能说明二者没有过见面。

但是我们又真的没有他们在一起的明证。唐代那个时期的有名诗人很多,可是好像原由网都不太扎堆,这与今天的情形是大为不同的。一方面可能是交通不便,信息不便,所以要见一次真是很难。李白和杜甫一生从记载上看只有三次,但实际上几次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从留下的文字看,好像张九龄与李白也没有见面,但是李白写庐山瀑布的那首诗好像明显受到了张九龄的影响,这说明李白起码对张九龄的诗是十分熟悉的。杜甫有关于张九龄的回忆,但他们在一起的描述也不多见。李白与杜甫、孟浩然、李邕、贺知章、高适、王昌龄、岑参等在一起的文字记述是清楚的,但涉及更多的反而是其他一些人物,如官场人物和道士们。特别是后一种,李白和杜甫都是相当喜欢的。

王昌龄与李白、杜甫、高适、孟浩然、王之涣、岑参等人都是交情很深的朋友,但这些人之间有的却极可能一生未曾识见。李白写道:“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但记载中他和孟浩然在一起的时间也很短。杜甫怀念李白的诗很多,可是记录中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很长。还有写《春江花月夜》的张若虚,一般认为他出生在初唐和盛唐之//www.58yuanyou.com交,与以上的诗人更难有什么交集。留在《全唐诗》中的那个时期的诗人,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彼此提到过的。这就是那个时代的隔膜与寂寞,在今天看有一种令人神往的荒凉感。

有人认为王维与李白的个人身世差异太大,这也许是他们未能成为朋友的原因。王维比起李杜二人幸运得多了,十几岁即有诗名,二十一岁得中进士。在诗歌和绘画两个方面王维的成就都是很大的,甚至在音乐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诣。后来的大诗人苏轼评价说:“味摩诘(王维)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是盛唐诗人的代表,留下的诗篇有四百多首,也算是很多的了。与李白不同的是,王维精通佛学,受禅宗影响很大。佛教有一部《维摩诘经》,就是王维名和字的由来。人们习惯上将他与孟浩然合称“王孟”。

王维官运较畅,做过监察御史、凉州河西节度幕判官,还有过半官半隐的一段生活:买下了初唐宫廷诗人宋之问蓝田山麓的别墅,修养身心。《王右丞集注》中的《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曾这样记载王维:“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斋中无所有,惟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颂为事。”

看来王维对于佛事的痴迷,丝毫不亚于李白对道家的深情,而且他们的诗歌写作显然都深深得益于这一切。可以设想王维的“茶铛药臼”就像李白迷恋丹炉,但他们的信仰取向又有佛道之别,这可能也是两位大诗人终生不交的原因之一――不过真实的原因也许远没有那样复杂,而是非常简单:仅仅由于性格差异,一个人就可以不喜欢另一个人。

李白的“道”、王维的“佛”,这种选择与不同的生命质地有关。李白也并不是从信仰的意义上选择了道,他同时也是信佛的,与儒释道三方面的关系都很大。唐朝虽然也有反佛的时期,但更有崇佛的阶段,尤其是李白生活的天元天宝年间,更是三教并存的时代。佛教在东晋时期就盛传并影响了文坛,到唐朝则得到了巨大发展,李白置身其中,一定会受到影响――他自称“青莲居士”,与僧人酬答的诗也很多。李白有一首《答湖州迦叶司马问白是何人》:“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湖州司马何须问,金粟如来是后身。”湖州司马对李白的信仰定位是有疑问的,所以才会问他到底是佛还是道?而李白回答:“如果我再转世的话,就是金粟如来了。”可见道与佛在他看来并不是那么界限分明。李白还写过一篇很长的佛教颂文,《崇明寺佛顶尊胜陀罗尼幢颂并序》,洋洋洒洒,气势磅礴,从中可以看出对佛教典故制度的熟悉程度,看出对佛法威力的敬仰。

可以肯定的是,李白对王维所知甚多,因为当时王维的名气太大了,不仅是官方地位诗坛地位,还有佛界地位――从“金粟如来是后身”一句可以看出,他对王维还是蛮敬重的,“金粟如来”是印度大乘佛教居士维摩诘的号,王维之名号即来源于此。李白此处提及,不能不联想到当朝诗人王维。

这样两个才华横溢并且性情特异的人物,如果有些交往,再展开诗文切磋,该是多么有意义和有趣的事情,可惜全然不见这一类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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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人不像今天参加这么多的笔会,更没有什么文学的专门组织,再加上交通工具的问题,所以他们相见的机会也就少多了。这其实除了小小的遗憾,更多的还是清静自守,可以少去许多麻烦。诗事可以商讨交流的固然不少,但更多依赖的还是个人的参悟。今天有了飞机高铁,有了电邮微信网络这一套,诗人的互通与接近太容易了,可是这样一来反而大大折损了个人的清寂之福。某个诗人在大山另一面的吟唱,在大水另一边的吟唱,已经是不可能了――他们不是相互隔绝或遥远地倾听、想念和想象,而是紧紧地挤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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