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惊涛骇浪中的鱼儿

(来源:中国山东网青岛频道)

海明威与苏轼是两位享誉中外的文学大师,他们著作等身,其中,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塑造了桑提亚哥这样一位硬汉形象,他在海上惊心动魄的捕鱼历程使其成为美国人心中的一位不朽的英雄与精神方向标,桑提亚哥是海明威自身形象的一个缩影,而苏轼则在《江原由网城子密州出猎》、《和梅户曹会猎铁沟》、《祭常山回小猎》这三首典型的打猎词中叙述了“老夫”豪情万丈、慷慨激昂的狩猎过程,同样成为千古传唱的名句。捕鱼者与狩猎者,虽然都是人类与大自然搏斗的人类活动,味道却大不相同,本文将对二者的形象异同以及背后的原因进行分析与思考。

一、捕鱼者与狩猎者相似的精神特质

海明威的一生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他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及西班牙内战,与英国重量级拳王进行过激烈的较量,在非洲跟凶恶的豹子交手,他似乎有着多重身份,他是战士、拳击手、探险家,但他更是一位有着明确奋斗目标的作家。他塑造了一系列的英雄形象,其中《老人与海》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他创造的捕鱼者,是西方“硬汉”精神的代表。苏轼是中国文学史上的旷世奇才,他学识渊博,文笔卓越,思想睿智。更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他忧国忧民,敢为天下先,为人刚正不阿,即使命途多舛,执政者的昏庸导致他曾经先后被贬谪到湖北黄州、广东惠州、海南儋州,依旧没有丧失他的英雄本色。在他的三首词《江城子密州出猎》、《和梅户曹会猎铁沟》与《祭常山回小猎》中,通过描写出猎的雄壮场面,表现了猎者威武豪迈的气概。这就是苏轼的人生和个性,他用自己的一生及作品诠释的狩猎者,同样是一位洒脱的硬汉。

(一)“大写”的渔夫与猎者

在《老人与海》中,桑提亚哥具有着坚毅的品格和顽强的精神。他是一位古巴渔夫,终其一生都要与大海搏斗。他年老背运,连续84天都没有捕到鱼,然而他自信果敢,依然坚持出海,在与大马林鱼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较量以后,千辛万苦捕到的大马林鱼却被鲨鱼群咬噬,最后他打败鲨鱼群,却拖着一副空空的马林鱼骨架回到了岸上。对桑提亚哥来说,这是一场意志与力量的较量,是一场精神斗争的胜利。这具空空的鱼骨既是胜利的象征,又是失败的象征。桑提亚哥自幼以捕鱼为生,他作为一个渔夫,没有靠捕到大鱼来获得自己的生活来源,辛勤的付出没有获得物质上的回报,这是从他“小写”的渔夫身份意义上来说的失败。可是,尽管他是一位饱经风霜、技术熟练的老渔夫,同时又是一位不屈不挠、永不言败的硬汉。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成败,而在于斗争,而且要英勇无畏、坚持不懈地斗争,桑提亚哥在人与自然的斗争中,始终保持着“重压下的优雅风度”,他作为一个“大写”的渔夫,获得了精神上的胜利,赋予了自己生存的意义和价值。

苏轼一生宦海沉浮,熙宁七年被贬密州,这是他反对变法,遭受新党打击的结果。《江城子密州出猎》中的“少年狂”、“酒酣胸胆尚开张”、“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等句千古流传,苏轼用一“狂”字笼罩全篇,书写了胸中雄健豪放的气概,描绘了一幅雄壮的出猎场面,刻画出一位挽狂澜于既倒,豪情直冲云天的英雄形象。《祭常山回小猎》“靑盖前头点皂旗,黄茅岗下出长围”、“弄风骄马跑空立,趁兔苍鹰掠地飞”则写了苏轼在黄茅冈一次习射会猎的情景。同样是感情昂扬、气势飞动,广袤的围场内,呼鹰策马,箭镞纷飞。一位建文功、立武业,挽狂澜于既倒的英雄形象跃然纸上。作为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官员遭受沉重的政治迫害,生活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中,苏轼的官宦生涯是失败的,但这是从他“小写”的身份意义上来说的失败,可是他同桑提亚哥一样,并不因为物质上的失意而气馁丧失斗志,他在广袤的猎场上纵横驰骋,一如桑提亚哥在宽广无边的幽深大海上与自然中的各种敌人搏斗,宠辱不惊,从容自若,从而达到一种大彻大悟的人生境界,这是他作为“大写”的猎者的胜利。

(二)等待,是为了机遇

机遇,顾名思义,指(有利的)时机,机会。没有人一生中没有机遇降临。机遇可以影响人的一生,要抓住机遇,不要任其溜走;机遇偏爱有准备的人,要当机立断,不能静坐等待。在海明威的笔下,老人与自然搏斗的一系列矛盾与冲突始终贯穿在两个故事情景中:第一个情景包括了捕鱼者出海、放钓、发现大马林鱼、相持、直到胜利的全过程,第二个情景则包括了捕鱼者五次与鲨鱼搏斗直到筋疲力尽失败的全过程。在第一个故事情景中,捕鱼者对自己在捕鱼过程中可能遭遇的一系列冲突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对自己对手的认知

十分清晰:He looked down into the water and watched the lines that went straight down into the dark of the water. He kept thems traighter than anyone did, so that at each level in the darkness of the stream there would be a bait waiting exactly where he wished it to be for any fish that swam there. 桑提亚哥原本的目标就是捕大鱼,他的钓线垂得比什么都直,把一切都安排得非常妥当,剩下的便是等着大马林鱼的上钩。

“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尽量不那么突出地运用讽刺,他希望借助一种完全可以理解和预测的因果关系,使得故事的每一个阶段都能够与前一个阶段连贯起来。但他还是无法排除讽刺的关键性作用:比如圣地亚哥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却钓到了如此巨大的一条鱼。”捕鱼者84天未钓到鱼,突然钓到一条比小船还长两英尺的大鱼,他的充分准备可以作为预先铺垫的解释,大鱼的出现一方面是海明威式的反讽,一方面满足了读者对冲突期待的心理空间。对待不知会何时降临的机遇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态度,而桑提亚哥是如此对待钓鱼的:he thought, I keep them with precision . Only I have no luck any more. But who knows? Maybe today. Every day is a new day. It is better to be lucky. But I would rather be exact. Then when luck comes you are ready.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等待只是积极的准备和彻底的努力。捕鱼者在经过漫长地等待大鱼精疲力竭之时自己的身体也处于极度劳累的状态,但是为了未来的机遇,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捕鱼者的等待是为了更好地迎接体态庞大的马林鱼,那么狩猎者的等待是为了什么呢?苏轼在写作《江城子密州出猎》之时,他被神宗信任的变法派逐出京城四年仍旧无人问津,然而他并没有颓废不振,相反,他把目光投向日常生活,力求在生活中寻找情趣,就连出猎这一件小事,他也没有忘记报效国家。“亲射虎,看孙郎”这种“射虎”的心态与桑提亚哥“捕大鱼”的心态是相类似的,“the old man said. "How would you like to see me bring one in that dressed out over a thousand pounds?"苏轼“亲射虎”是他离任京城多年来郁闷情绪累积而转化成的豪情,以孙郎射虎的典故暗示自己年轻未老,桑提亚哥的心态也是连续84天捕不到鱼的惆怅情绪反激的结果。“鬓微霜,又何妨”则证明“老夫”同海明威笔下的老人一样,依旧可以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从而引出苏东坡对重新获得皇帝信任的期待。“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一句,就是希望朝中也会有人像冯唐那般为他说一句公道话。苏轼在等待的是因微过被弃置后的重新起用,代表了苏轼重回朝廷、挽狂澜于既倒的盼望。元丰七年十月 ,神宗驾崩,哲宗即位 ,高太原由网后垂帘听政,起用旧党人士,苏轼得以 “骤迁 ”,两年之内,由登州知府升为礼部贡举 。这样,苏轼等来了自己的机遇,有了施展自己政治抱负的时机。虽然苏轼后来遭到贬谪,但他也曾像桑提亚哥一般,迎来了自己的机遇。总体来看,捕鱼者与狩猎者的等待都是为了机遇,重新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机遇。

二、捕鱼者与狩猎者相异的精神血脉

“如果说海明威是一位不败的拳击手,有着坚毅的品格和顽强的精神,用自己坚硬的拳头去迎接无数艰巨的考验,那么苏轼就是一位太极宗师,儒释道融于一身,怀着豁达的心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捕鱼者勇敢地与海洋搏斗与鱼群厮杀,是一位海洋中的强者;狩猎者则是以一个士大夫文人的身份去做一个思想者,一方面要积极入世,力求破乱反正 ,表现一种坚定执着的精神。但又以一种超然的态度观照社会与人生,力求顺应自然之理,是风雨中的智者。

(一) 变通的美国精神与儒家根底

传统的美国精神中的个人主义是以理想主义作为自己的支撑物,www.58yuanyou.com这种理想主义是通过最终结果的好坏来衡量的,是一种浅层上的人生价值。但海明威的个人主义却有所不同,从20世纪20年代中期到30年代中期,海明威所创作的大部分作品的个人主义精神中都充满了悲剧色彩,他置换了美国传统文化精神中个人主义的乐观豁达的情怀。人在这个悲剧的、注定要走向死亡的世界里必须找得到一根浮木,海明威在他所制定的道德准则中找到了这样一根浮木。他出生于世纪之交,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其初期小说作品中有明显的宿命论的思想,然而后期海明威的创作基调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到了《老人与海》这一海明威晚年的巅峰之作,作品对人生宿命的理解与早期的简单倾诉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在美国人的传统价值观念中,成功与否是他们评价一切人与事的价值准则,但在进入20世纪的美国后,面对令人困惑的世界,不仅使美国人的乐观蒙上了一层阴影,而且使他们感受到成功者少了,失败者多了。作为迷惘的一代,海明威向美国人民提供了一种适用于特殊时代的、变通的个人主义观念,一个双重的价值判断标准,人在生存中会遇到不少失败,但是只要你顽强的抗争,哪怕结局失败的很惨,甚至是死亡,你也是一个英雄,也是一个成功者。这种价值判断将人生引向了具体而实在的行动。不以成败论人生,可以使那些历经失败而无望的人们获得某种情感上的补偿。

这里,读者看到的已不是社会环境的残酷和人的无奈,而是人间的感动和温情——无论是小男孩的泪水和不离不弃,还是露台酒吧老板的同情和认可,都在说明老人在人们心中实际已经是一个成功者,一个奋斗着的英雄。老人敢于把骨架拖回来并安然睡去,正是源于对社会评价的信任。社会不再以实质上的成败来评定一个人的价值,一个人的影响力在于他奋斗过程本身是否感人至深。这是一个有良知的社会的标志。从美国的精神文化角度来看,海明威以他个人独特的方式,寻求到一条向美国文化精神回归的道路,他的艺术创作也对美国人有了永恒的精神感染力。

与海明威笔下的捕鱼者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悲观主义不同,苏轼出猎词中的狩猎者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是以儒家思想为主的积极入世、以天下为己任的情怀。苏轼的《和梅户曹会猎铁沟》中,“山西从古说三明,谁信儒官也捍城”,山西的人们只知道在与羌人作战中立下功劳的“三明”,却不知道儒官也可以捍卫城池,保家卫国。《祭常山回小猎》中,“盛名若用西凉簿,白羽犹能效一挥”,圣明的皇帝如果能重用有才华的人臣,谁说书生不能建功立业?但是,我们从中可以看出苏轼强调的是儒生的经世致用,居庙堂之高,在政治上的运筹帷幄,而非在疆场上搏斗厮杀。他绝不会认为自己的能力仅仅在佣兵打仗上,他笔下寄托着的是他希望重回朝廷,实现政治理想。苏轼的这种经世致用的政治思想与他的儒学根底有着极大的关系,从他的学术著作《书论》、《诗论》、《礼论》、《春秋论》等书中,我们可以体会到苏轼对儒家思想的继承与坚守,寻找到苏轼“有当世志”的儒学渊源。他在《诗论》中认为《诗》中“天下兴亡、治乱之迹,无所不具”,并且在《春秋论》中对孔子删诗一事提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他认为无论是“邪”或“无邪”, 都有训诫后人的功效,安国治邦的君主应当以此为戒,并将其流传给后世,不应当因为“责其一言无当”而去之。《尚书》同样是儒家的经典著作之一,里面记载了先王的历史功绩,君主与大臣的交往言行、谋略,治民的一些法则等,无疑为苏轼积极入世的政治理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在《书论》中就指出不应当过分碎片化解读《尚书》的文字,而应当整体把握其现实意义和作用,认为治国平天下的人应当去解读和借鉴《尚书》,不要囿于经典中繁琐的笺注,却不顾其经世致用的精神。“苏轼虽从不同的角度对儒家经典进行诠释,但始终是藉以议政的实用视野为治学的目的,将儒家经典中对现实生活有益之处挖掘出来,构建其奋厉有当世志忧国爱民的怀抱。可以说六经注我是苏轼对儒家经典的继承与坚守的概括”。

由此对比可见,海明威笔下的捕鱼者与狩猎者尽管都在自然中进行着人类活动,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二者一位是对传统的美国精神的变通,一位却是在一个特定人生阶段对传统儒家经世致用根底精神的继承与坚守。

(2)孤舟与倾城

海明威笔下的老人在出海的过程中曾经多次想念身边的马诺林,”I wish had the boy.To help me and to see this.” 那么老人为什么一开始要坚持独自出海?

"Can I go out to get sardines for you for tomorrow?" "No. Go and play baseball. I can still row and Rogelio will throw the net." "I would like to go. If I cannot fish with you. I would like to serve in some way." "You bought me a beer," the old man said. "You are already a man." 一叶孤舟在万顷碧波上飘荡也许是一个极美的意象,可是对一位瘦骨嶙峋,已经84天没有打到鱼的老人来说,孤身一人面对海上的惊涛骇浪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世界观决定方法论,一个国家在一定时期的精神文化特质是影响国民群体人生观、价值观的主要因素。事实上美国这个国家独立的过程,正是追求普遍的个人权利的独立的过程。革命的大多数人都来自英国,当地人对英国的税收政策和限制美洲殖民地自治的政策感到不满,才引发了独立战争。事实上正是资本主义世界个人主义的思想倾向加上这个国家独特的建国原因使得美国人的自主意识、独立意识特别强。缺少这种独立意识,美国的先民们就不能在蛮荒的新大陆建立一座“山巅之城”。

“他们明白,对这些法令的屈服就意味着对英国议会权威的承认,也意味着殖民地议会权力的被剥夺,他们所信奉的政治理想的丧失以及殖民地居民自由的丧失。”

美国思想家爱默生曾说:“不管是好是坏,你必须自己承担,没人知道你能干什么,而你自己亲自尝试之后才会知道。”爱默生的思想和文学标志着真正美国本土精神的诞生。海明威继承了美国人特有的对个人崇拜的传统,坚定地自力更生是打破人们寄予他的宿命论评价的最有力的否定。老人独自勇闯大海的举动所体现的勇气是美国个人主义的基本价值之一,这种独立性一方面体现在自己和别人,如果老人带着马诺林出海,人们又会说是马诺林给他带来了好运气。这种主观努力可能要大打折扣了。另一方面这种独立性又体现在自己身体和自己精神的矛盾。小说前半部分对老人的描写鲜明地体现了老人的精神气质。

The oldman was thin and gaunt with deep wrinkles in the back of his neck. The brown bloches of the benevolent skin cancer the sun brings from its reflection on the tropic sea were on his cheeks. The blotches ran well down creased scars from handling heavy fishon the cords . But none of these scars were fresh. They were as old as erosions in a fishless desert.

这种身体上的老迈和精神气质上的顽强不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身体不再灵活,心灵上仍然保持着年轻人的那种独立和自强。与捕鱼者的一叶孤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猎者背后的“倾城相随”。为了报答全城的人跟随出猎的盛意,猎者要向孙权一样,亲自射杀猛虎。同样是一种人类活动,为什么会有这种万人空巷、声势浩大的行猎场面呢?笔者认为,这里主要与中国古代特定的时代背景、文化渊源有关。唐宋时期射箭运动受到了统治者的重视,到了宋朝,延续了唐朝武举制,同时设立了武学,以射箭为主要考察科目。同时,在唐宋时期射箭运动也是一项娱乐活动,得到了人们广泛的追捧与喜爱,宋朝的大诗人欧阳修和苏轼也都是射箭运动的忠实爱好者,那么《江城子密州出猎》中那种万人空巷的盛况也就不足为奇了。中国古代弓箭不仅是一种狩猎的工具、战争中的武器,同时也是重要的德育教育手段,在田猎的时候,宋朝皇帝会与较年长的老百姓进行交谈,并赠予物品,这就相当于现代的“亲民”政策,久而久之人心向之。射礼起源于原始狩猎文化中的射禽鸟类活动。这种活动在西周时期是周天子威慑诸侯、巩固中央集权的手段,在春秋时期经过儒家思想的阐释,成为评价人们道德水平的准则。射箭运动是军事活动中一项重要的武艺技能,所以对于具有高超射箭技艺的人才在各个朝代也给予了重视,射箭技能的高低在一定程度上是与一个人的封赏密切相联系的。苏轼虽然在历史被定义为一代文豪,但是他一直主张只有文武兼备的人才才可以堪当重任。所以他自己也喜欢射箭习武,并多次在他的诗词中有所表现,例如在《和子由闻予善射》中的“穿杨自笑非猿臂,射隼长思逐马军”。由此可知,射箭运动中的“倾城”阵势与中国古代社会的民俗文化、伦理道德、传统哲学以及人的思维方式息息相关,“千骑卷平冈”一方面显示了男儿豪迈英武的雄姿,另一方面也有助于提高兵士们的射箭水平,显示了他们期待为国建功立业、纵横驰骋的男儿本色。

从文化层面上来说,在一个以血缘、伦理关系为纽带的社会群体中,很难设想那种置身于绝地中孤独悲壮的努力与拼搏。中国传统儒家文化以“仁”为核心,这就无形当中将人们置身于普遍的人际关系中,这是一种建立在伦理与血缘纽带基础上的“爱人”,苏轼出任太守之时,行事豪放豁达,坦荡正直,自然深得民心,深受民之“爱”,有这样一大批的追随者也就不足为奇了。东西方不同的文化根源导致了捕鱼者与狩猎者的不同的生活方式。

(三)海洋中的赞美与山岗上的夸耀

桑提亚哥对待海洋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把海洋看作优雅而魅力的情人,海水、鱼儿、水鸟都是他的朋友,他赞美他们,不停地和他们对话,似乎在无形之间能从他们身上汲取生命的养料。他喜爱甚至是尊敬自然界中的生命,佩服它们的多情与生命力的顽强。他与大马林鱼惺惺相惜,甚至想给他喂食,维持他的体力。

I wish I could feed the fish,he thought.He is my brother .

You are killing me, fish, the old man thought. But you have a right to. Never have I seen a greater, or more beautiful, or a calmer or more noble thing than you, brother. Come on and kill me. Ido not care who kills who.

这其中呈现的,是老人对对手的尊重,他把对方看做是兄弟、朋友,这场较量对于双方来说,是只智慧、勇气与力量的斗争,赢了,就证明了自己力量的强大,输了,也为输给这样一个高贵而又魅力的对手而心甘情愿。

然而另一方面,由于桑提亚哥面对着衰老、死亡、贫困与嘲弄,胜利对他来说又是必要的,他必须要杀死大马林鱼以证明自己的价值,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稍有不慎就会丧失生命,大海对于他来说同样是一个残暴的敌人,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进行顽强的拼搏,捕鱼意味着一次生命的历险,他必须要杀死www.58yuanyou.com它。

"Fish," he said, "I love you and respect you very much. But I will kill you dead before this day ends.”

There was no stringiness in it and he knew that it would bring the highest price In the market.

通过对老人这两种想法的分析比较,揭示了老人与鱼之间相互依存又相互斗争的关系,他内心的这种又爱又要毁灭的冲突与西方的基督教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一方面,基督教文化提倡爱上帝,爱邻居,甚至是爱自己的敌人,但是这种伟大的爱不是为了救赎别人,而是为了救赎自己,获得上帝的认可。因为西方有一种“原罪”意识,人生来就是有罪的,这种罪来源于人类的始祖禁不住邪恶的蛇的诱惑而偷吃了树上的果子,基督教教义就把人与自然对立起来,桑提亚哥与自然的激烈较量就是人和自然对立的一种表现。

而在苏轼的笔下,“左牵黄,右擎苍”、“千骑卷平冈”描写了打猎时黄犬与苍鹰的气势,马儿千骑奔驰、腾空越野的威武豪迈的气概;《祭常山回小猎》中,“弄风骄马跑空立,趁兔苍鹰掠地飞”赞美了矫马腾跃在秋天劲风之中,鬃毛飘洒、马蹄立空扬尘,苍鹰追逐着野兔,擦地极速而飞的图景。我们可以看出,苏轼赞美的对象与海明威不同,捕鱼者赞美的是要捕捉的对象,而苏轼夸耀的则是猎者打猎的“助手”,如骏马、黄犬、苍鹰,而且并没有着重写出猎者对待猎物的心理活动,甚至在《和梅户曹会猎铁沟》中还用了“草中狐兔不须惊”这样的句子,捕鱼者是终其一生都在和大自然搏斗,而狩猎者却“言在此而意在彼”,前面已经提到过,苏轼真正的盼望是重新回到朝廷中,经世致用,而非像捕鱼者一样始终与大自然处于一种亦敌亦友的纠缠关系中,即一位致力于自然,一位则作为在人世。这与古代中国的文化同样有关系。儒家在宋朝占据着主流地位,经世致用思想对士大夫影响之深远前面也已经说过。另一方面,与苏轼自身狂放不羁的性格有关,骏马、苍鹰是何其雄姿昂扬、奔放洒脱的形象,也许只有这样的意象才能与苏轼这等人物相匹配,自然是狐、兔不可比的。捕鱼者的对手是强者,所以他尊重、赞美强者,却又不得不杀死对手;猎者的助手是强者,所以他夸耀自己的助手。

综上所述,海明威笔下的捕鱼者与苏轼笔下的猎者异同点是较为明晰的,二者具有着相似的精神特质,分别代表了中西方勇敢拼搏、豪迈洒脱、永不言败的“硬汉”形象;他们都有着明确的人生目标并且为之努力奋斗,坚定地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并不因为物质上或者仕途上的一时失意而气馁,而是耐心地等待机遇的降临并且为之做好充分的准备,挽狂澜于既倒,勇敢前行。同时,由于中西方地理、文化环境的差异,二者深受本国传统精神的影响,在人类活动中表现了不同的人生目标与行为方式,捕鱼者终其一生都在与大自然顽强地斗争,而且渗透着美国的个人主义精神与独立意识;猎者则是带有隐喻象征意味的,表面上也是在自然中奋斗着,实则受传统儒家经世致用思想与中国传统FAQoCX爱国主义情怀的影响,期待重新回到庙堂之上运筹帷幄,卫国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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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 黄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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