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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语文教学》编辑部
2016年10月20日
美国亚利桑那大学梅克教授，根据问题解决的情境，设计了封闭性、次封闭性、半开放性、开放性、全开放性的五种问题类型MOyCR，越是封闭性的问题，其答案越是固定唯一；越是开放性的问题，其答案越是多元或不确定。这五种问题类型能体现学生掌握知识、形成能力的事实水平、概括水平、理论水平、应用水平的四种水平层次。这种在逻辑和层次上具有连续性的问题系列，就是“问题连续体”。其中，事实水平层次的问题，关注文本事实性知识信息的获得；概括水平层次的问题，对事实信息的异同特点进行归类或对事实信息进行由现象到本质的分析；理论水平层次的问题，指对概括所得出的结论进一步抽象、提炼，发现规律、形成原理或原则；应用水平层次的问题，指对规律、原理或原则进行迁移性的或创造性的应用。［1］
下面以《荷花淀》为例，从朗读、标点符号、语法、词句、段落、篇章等不同层面，探索具有四种水平层次的“问题连续体”的设计应用。
一、朗读教学层面的“问题连续体”设计
新课标指出：“让学生在朗读中通过品味语言，体会作者及作品中的情感态度，学习用恰当的语气语调朗读，表现自己对作者及其作品情感态度的理解。”［2］我们以《荷花淀》中“你总是很积极的”这句话为例，设计“问题连续体”进行朗读教学。
［教学内容］“你总是很积极的。”
［教学目标］了解“总是”一词的朗读规律，体会水生嫂“明事理”的形象特点。
1.事实水平层次的问题：“你总是很积极的”这句话中，“总是”一词是什么意思？在句中//www.58yuanyou.com应该重读还是轻读？
明确：“总是”是一个频率副词，意思是“一直如此、很少例外”， 表达“一直”“一贯”“经常”之意，具有强调意味。在此句中应该轻读。
2.概括水平层次的问题：“你总是很积极的”这句话中的“总是”一词为什么要轻读？
明确：这句问话是水生嫂对丈夫抗日行为的评价，水生积极参加抗日活动是一贯的，日常行为中事前不给妻子打招呼大约也是一贯的。句中“总是”既强调了对水生一贯积极参加抗日活动的赞赏，又强调了对他一贯参加活动不事前知会一声的埋怨。由于丈夫的事先不商量，所以妻子的赞扬不会是“高度”的；又由于丈夫参军毕竟是正义之举，所以，这埋怨也不可能过分。既然赞扬和埋怨这两种感情都不会很强烈，因此，强调这两种感情的语气也应该是轻微的，用轻读就是顺理成章的了。而且，轻读“总是”，能表现出水生嫂是一个识大体、明事理的人，这也正是《荷花淀》一文所塑造的水生嫂形象；如果重读“总是”，就加重了责备的语气，“积极”便成了讽刺，似乎说你这么做太不像话，“总是”所强调的就不会再含“赞扬”之意，而是带有发泄“怨气”的情味，如此，水生嫂就被塑造成了一个不明事理的怨妇。
3.理论水平层次的问题：“总是”一词，其朗读的轻重应遵循什么原则？
明确：“总是”一词本身不带感情色彩，但它一旦进入语言环境，就会对具有感情色彩的内容加以强调，即说话者对陈述的人、事、景、物，无论是赞扬，还是抱怨，“总是”这个词都会对其加以强调，但强调的程度会因语境的不同而不同。因此，在朗读时，其逻辑重音是否应该落在“总是”二字上面，应以感情表达程度的深浅为原则。朗读时，文本语意表达www.58yuanyou.com的某种感情强烈，逻辑重音就应该落在强调强烈情感的“总是”上面，反之“总是”就应该“轻读”。
4.应用水平层次的问题：一位小学生在一次捐款活动中捐了100元，老师微笑着说：“你总是很积极”，家长不高兴地说：“你总是很积极。”可见，老师是真诚的赞扬，家长则是明显的埋怨，分别应该怎样读出来？
明确：前者重读“积极”，轻读“总是”；后者则相反。
二、篇章教学层面的“问题连续体”设计
偏义复词“篇章”取意“篇”，指整篇、全篇之意。新课标重视篇章教学，强调整体感知，全面把握。虽然说句段学习与篇章学习相互依存、相得益彰，但“整体大于部分之和”，重视篇章教学更有利于从全局把握文章的内容与形式。下面以篇章的视角对《荷花淀》进行“问题连续体”设计。
［教学内容］《荷花淀》全文。
［教学目标］借助小说三要素理解课文主题，了解环境、情节、人物、主题之间的关系。
1.事实水平层次的问题：
（1） 说出本文的主要人物、故事情节及环境。
（2）结合情节的发展变化，说说主要人物的角色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明确：
①主要人物是水生嫂等青年妇女，主要故事情节是夫妻话别、探夫遇敌、助夫杀敌、学夫参战，故事发生的社会环境是抗战背景、自然环境是美丽的白洋淀村庄。
②在情节的步步推进中，五位青年妇女从普通的农村劳动者成长为上战场杀敌的战士。
2.概括水平层次的问题：水生嫂等青年妇女为什么从普通的农村妇女转变为“配合子弟兵作战”的战士？这个“转变”揭示了怎样的主题？
明确：抗战形势（社会环境）所逼迫，保卫家乡（自然环境）所激发，情节内在发展之必然，自尊、自信、自强人格魅力所使然。这个逆境（环境）中的“转变”（情节）塑造了农村青年妇女积极向上、乐观勇敢的形象（人物）、揭示了她们奋勇杀敌、保家卫国的精神（主题）。
3.理论水平层次的问题：情节、环境对人物形象塑造和主题揭示有什么作用？
明确：在小说中，人物是中心，情节是刻画人物的重要手段，环境是为塑造人物服务的，主题是通过对人物的塑造来体现的。所以，阅读小说，应该以人物鉴赏为中心，在此基础上全面分析小说的情节、环境和主题，最终达到对小说思想和艺术倾向的把握。
4.应用水平层次的问题：如果本文不以战争为背景（环境），或不曾遭遇鬼子、不参与区队的战斗（情节），那么水生嫂等青年妇女可能会被塑造成什么样的形象（人物）？
明确：肯定不会是战斗英雄。一般应该是温柔善良、勤劳能干、识字生产等积极上进的新的农村劳动妇女形象。
三、段落教学层面的“问题连续体”设计
段落介于词句和篇章之间，包括自然段和结构段（也称逻辑段）。张志公先生说：“段是篇章的具体而微”，“段的训练是语言的训练、逻辑的训练、思想认识的训练。又是文体、风格以至艺术的训练”。［3］可见，段落教学的内容很原由网丰富，既包括段落结构与语言的内部研读，又包括段落与篇章关系的外部研读。我们以《荷花淀》中五位青年妇女商量“探夫”的对话描写为例，从语言描写与性格塑造的角度来设计“问题连续体”进行导学。
［教学内容］文中五位青年妇女商量“探夫”的对话描写。
［教学目标］通过文中语言描写理解五位女青年的性格特点，并进一步了解语言描写与人物性格塑造之间的关系。
1.事实水平层次的问题：五位青年妇女说话的侧重点各是什么？
明确：分别是—— 忘了衣裳，有要紧的话，鬼子安据点，速去速回，婆婆让我去。
2.概括水平层次的问题：五位青年妇女说话的共同点是什么？不同的话语表现了她们各自怎样的性格特征？
明确：共同点就是目标很明确，准备去探夫。从语言表达来看，各自的性格有差异，分别是聪明，率直，谨慎，性急，害羞。
3.理论水平层次的问题：文学作品中人物语言描写与人物性格塑造之间是什么关系？
明确：文学作品中语言描写是塑造人物性格的重要手段，言为心声，有人胸怀坦荡、有人生性多疑，有人竹筒倒豆子、有人不温不火，则其语言风格必然大相径庭，这就是说，“不同的性格决定了不同的语言，它总是带着自己的个性色彩和习惯的表达方式，因而也就出现了传神多样的语言样式、风格和特点”［4］。
4.应用水平层次的问题：战斗结束后，男人们“埋怨”女人是一群“落后分子”，这反映了男人们怎样的性格特点？
明确：男人们口头上是埋怨，内心里是高兴的，只是担心她们这样做太危险，这表明男人们的爱是深沉的，将“爱”隐含于责备之中。
四、词句教学层面的“问题连续体”设计
新课标要求：“体味和推敲重要词句在语言环境中的意义和作用。”［5］一般来说，重要词句要么是理解上有一定困难的词句，要么是诗眼、词眼或文眼，除了字面意义外，往往要理解语境意义，从而进一步理解全文。我们以《荷花淀》中“千斤的担子你先担着吧，打走了鬼子，我回来谢你”为例设计“问题连续体”进行导学。
［教学内容］“千斤的担子你先担着吧，打走了鬼子，我回来谢你。”
［教学目标］揣摩“千斤的担子”的含意，理解水生嫂夫妇等青年人誓死抗日的决心和气概。
1.事实水平层次的问题：“千斤的担子”本义是什么？结合上下文，说说它具体指什么担子。
明确：“千”是概数，不是确数，“千斤”是用精确词表模糊义，极言其“重”，所以，“千斤的担子”指十分沉重的担子。联系上下文，这个“担子”指做家务、照顾老人和孩子、识字、生产、与鬼子汉奸斗争等。足见，“担子”不轻啊。
2.概括水平层次的问题：水生为什么把“千斤的担子”让妻子担着？
明确：“千斤的担子……”这句话从水生口中说出，说明抗战形势严峻，战争残酷。同时，大敌当前，自己为民族奉献甚至牺牲，希望妻子也能承担同样的责任,同仇敌忾，共同反抗异族入侵。
3.理论水平层次的问题：理解“千斤担子”交接一事与理解全文有什么关系？一般来说，重要词句的理解与整篇课文的理解之间是什么关系？
明确：水生把重担交给妻子，表现出整个抗战环境的艰苦恶劣；从全文来看，水生嫂并没有被艰苦的环境压垮，反而变得更加勇敢，且在艰苦环境中成长进步的不止水生嫂等五位青年妇女，而是整个时代、整个民族的广大抗日女性，这正是本文用“以小见大”手法所揭示的主题。
一般来说，重要词句理解与整篇课文理解是互为前提的。课文理解为词句理解提供了语境，有助于理解词句的描述意义，因此要把对词句的理解放在课文的整体网络之中来观照，字不离词、词不离句、句不离篇。理解词句本身的概念意义是理解课文的基础，词句描述意义的理解为深入理解全文提供了佐证。
4.应用水平层次的问题：如果把“千斤的担子你先担着吧，打走了鬼子，我回来谢你”改为“这个担子你先担着吧，打走了鬼子，我回来谢你”行不行？
明确：“千斤的担子”改为“这个担子”，语言表达上是通顺的，语意上是连贯的，也预示着水生嫂在家里会遇到种种困难。但这样修改后，不能突出“担子”之沉重、环境之险恶、形势之严峻，所以原文更能体现水生嫂夫妇誓死抗日的决心和气概。
五、语法教学层面的“问题连续体”设计
新课标提出：“随文学习基本的词汇、语法知识，用来帮原由网助理解课文中的语言难点。”［6］这是要求我们用“隐性” 教学法，把语法教学融汇于阅读教学中，这与张志公先生强调的语法教学要坚持“精要、好懂、管用”［7］的原则是一致的。我们以《荷花淀》中“怎么了，你？”为例进行语法教学层面的“问题连续体”设计。
［教学内容］“怎么了，你？”
［教学目标］借助语法现象了解水生嫂的内心世界。
1.事实水平层次的问题：“怎么了，你？”一句的正常语序是怎样的？
明确：正常语序是主语在前，谓语在后，即“你怎么了？”
2.概括水平层次的问题：“怎么了，你？”一句的语序变化属于哪种语法现象？文中为什么要运用这种语序？
明确：这个句子是主谓倒装句。谓语“怎么了”前置，使本来简短的语气变得更加急促，“怎么了”也在倒装中得到了强调，表现了水生嫂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急切心理，强调了水生嫂捕捉到丈夫情绪微妙变化后的关心与担心，爱夫之情溢于言表。
3.理论水平层次的问题：在现代汉语中，一般情况下，主谓倒装句对传情达意起到什么作用？
明确：在现代汉语中，一般情况下，主谓倒装是为了强调“谓语”所表达的内容，并传达出其在某方面所体现的较为强烈的情感。
4.应用水平层次的问题：
（1）指出“了不起，水生嫂！”这句话的倒装现象，并说明在表达方面的作用。
明确：是主谓倒装句，谓语“了不起”前置，强调水生嫂的能干，强烈表达赞美、钦佩之情。
（2）如果将原句改为“你怎么了”，那么，这对水生嫂的形象塑造有什么影响？
明确：“你怎么了”也表达了疑问和关心的语气，但是强度减弱了，不能充分表达水生嫂心思之细腻、情感之急促、关切之深挚。
六、标点符号教学层面的“问题连续体”设计
新课标提出：“在理解语句的过程中，体会句号与逗号的不同用法。” ［8］这不仅指出了学习标点符号的方法，也说明了学习标点符号用法的重要性。我们以《荷花淀》中“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为例设计“问题连续体”进行导学。
［教学内容］“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
［教学目标］了解逗号、句号的使用规则，感受水生嫂以大局为重的形象特征。
1.事实水平层次的问题：这两个句子并不长，共11个字，能否将其中的句号修改为逗号？
明确：不能。
2.概括水平层次的问题：为什么不能将句号改为逗号？
明确：“我不拦你”后面用句号，表明了水生嫂的基本态度是“不拦”，支持丈夫“走”。之后轻轻问一句“家里怎么办”，说明家里也有一些实际困难，这既是希望丈夫能够理解，也有“在你走之后我该怎么管好这个家，好让你放心”方面征求丈夫意见的意味。可见，一个句号分出了两层意思：支持你参军，这是卫国，这是头等大事，有国才有家；管好家也很重要，可让你解除后顾之忧，安安心心去打日本侵略者，保家也是卫国。桥归桥，路归路；钉是钉，铆是铆。文中句号的使用体现了水生嫂是一位先国后家、深明大义的人。
3.理论水平层次的问题：句号、逗号的一般应用规则是什么？
明确：新版《标点符号用法》（2011版）指出，句号用于句子末尾，“独立地表达相对完整的意思”，表示陈述语气，有时也可表示较缓和的祈使语气和感叹语气；逗号表示复句内各分句之间（除了有时用分号，一般都用逗号）的停顿，或表示单句内成分之间的停顿。
4.应用水平层次的问题：如果将“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句子中“不拦你”后面的句号改为逗号，那么水生嫂的形象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明确：逗号是表示单句中成分之间或复句中分句之间的停顿，这里若将句号改为逗号，则把原来的两个句子（句群）变成了一个复句，句子表意的重心后移，说明“不拦”是假，真实的意图，就是给丈夫出难题，添麻烦，要么是你不能走，要么是把老人孩子都带走，要么是自己跟丈夫一块走。这样修改的话，水生嫂就变成了不讲道理甚至是胡搅蛮缠的人。
以上六个层面是六个不同角度的教学内容，角度不同，效果一样。对每个教学内容都设计四个不同水平层次的“问题连续体”，实际上是对教学内容进行反复的学习与训练，以促进学生的深入理解和牢固掌握。
［1］付煜.一种有效设计问题的策略：问题连续体［J］.教学与管理，2013（11）.
［2］［5］［6］［8］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制定.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 ［S］.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22，29，16，15.
［3］董菊初.张志公语文教育思想概说［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2001：109.
［4］纪芒.戏剧的语言与性格［J］.山花，1957（4）.
［7］周一民，胡晓.关于中学语法教学改革的思考［J］.课程教材教法，2008（3） .
［基金项目：广西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基于‘问题连续体’的语文有效教学设计研究”（编号：2015C419）系列成果之一］
（广西贺州学院教务处 542899）
（《中学语文教学》2017年第6期）
（本刊公众号：zhongxueyuwenjiaoxue）
本刊网址：http://zyzz.ywbk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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