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蛮十八洞对应的前一句

梅花十八峒

平蛮十八洞对应的前一句

1995年,高中毕业我去了闽西大学,那是我走入社会的最后一站吧。闽西大学,当然最多闽西客家子弟,客家人好酒,酒后好讲一些古灵精怪。童年听过的那些光怪陆离之往事会在酒后被唤醒,变成奇特的集体记忆,无论是来自老祖母或者别的老太人,他们的讲述会在熄灯后的烛火世界里复活,从闽大那些朱褐色小方桌的边缘,登上瓜子的盘沿,抓住酒盅的杯壁,努力攀附,在这个世界借了点力就踏破洪荒而来。我会记得水塔和我们的宿舍等高,如同巨人一般的它盘坐在窗外,风流过它的臂膀,会发出尖啸。就在那些啸声的高亢嘲讽里,我们争论梅花十八峒的归属问题。

上杭同学从来是高傲的,因为他们有优势:“莫争,梅花山自然保护区在上杭,梅花十八峒和华南虎当然都是我们的。”连城同学比较生猛:“你们好里是入口罢了,梅花山大部分是在我们连城境内。”漳平同学:“为啥我们双洋好像也挨着梅花山。”长汀同学有点委曲:“你们说的梅花十八峒,怎么我们那里也好像有?”鄙视链就会在这时候及时生效:“说吧,你们长汀啥没有?”永定的同学:“我们肯定没有。”龙岩同学:“好像不关我事。”武平同学会问:“你们说的是什么?”95计算机三十几号人后来跟着老蒋去了梅花山下的古田红军旧址,老蒋让林业站的师兄招待我们吃了顿丰盛的便饭,那之后,梅花山肯定是上杭的了。

那个长汀同学当然是我,被集火攻击是有原因的,因为我那个长汀闽西第一的奇怪优越感,多半是讨人嫌的。不过我们的争吵其实是有结果的,因为大家发现了流传在各地的梅花十八峒童谣高度相似。我总结了一下,大约有三种。第一种是:梅花十八峒,峒峒十八里,里里十八厅,厅厅十八奇。第二种是:梅花十八峒,峒峒十八洋,洋洋十八里,里里有把金交椅。第三种是:梅花十八峒,峒峒十八里,里里十八窟,窟窟十八厅,厅厅十八井,井井十八金交椅。大家对于梅花十八峒的归属问题是无法有结果的,但是都基本认同这首童谣的可靠程度,那就是大家的童谣都是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另一个让我觉得有意思的是我不久看到一本《嶺雲海日樓詩鈔》记录了邱逢甲的一首诗:

黃坑黃筍舊知名,惜我來時筍未生。我是主人兼看竹,綠濛濛地一兜行。尋碑親拜左丞墳,譜牒都成史闕文。七百年來遺老盡,更無人説舊參軍。春田漠漠草萋萋,油菜花開烟葉齊。鬼谷祠邊春市散,淡雲微雨過藍溪。各鄉各族分房祖,各有家祠額字嵌。龍虎朱竿獅白石,門前燈寫大官銜。梅花十八洞中天,聞有桑麻未墾田。洞口雲封人不到,空中樓閣住神仙。柿葉微丹栗葉黃,園林無限好秋光。我來剛在春風裏,萬樹梨花玉雪香。

这位祖籍上杭南阳的客家老乡,著名的抗日保台英雄,在1958年之前,是我的汀州平原里的同乡。他的祖宅在上杭南阳的黄坑,这个地方在他的诗里称作“梅花十八峒”的洞天之一。这之后,我便一直很肯定,梅花洞府真的离我不远。

因为童年母亲说梅花十八峒故事是这样的:梅花十八峒,从前都是巨蛇盘踞。过路的商人不能发出声音,出声就会被吃掉了,蛇连货物也会吞下不剩。有一年,有个少年,很穷,看上了十里八乡最美丽的那个邻村姑娘。他向姑娘的父母求亲,姑娘的父母说,要金一担银一担绸一担缎一担。少年犯了愁,从此害了相思病,家里人谁也治不好他的病。族中老者看在眼里,有心相助,装了一大袋没有柄的刀:“梅花十八峒,峒峒有金银。你有胆子就带上利刃,上山去,成了发大财,不成也不必想着回来了。”少年二话不说,提起袋子就走。“君子好逑之心”,此药从火,火炙心血,气行则胆壮,古今一同。他白昼上得山去,群蟒正在洞中避日安息。按照老者所教,少年在烈日下在各洞口悄悄安下刀刃,刃口向上。十八条沟,每沟十八洞,每洞十八枚,然后坐等日落。月升,他站在谷地中央,一声长啸,山鸣谷应,所有洞穴中巨蟒蛇惊醒,全数冲出,为“饵食”狂奔,于是埋伏的刀刃将它们柔软的腹部全部破开。群蟒死绝于山谷之中,腹中历年吞下的行商财物全数如河水淌满山谷。少年敞开布袋,搬运了整整十八天,才将那些金银尽数弄回家。他买山买田,田产从南山大坪一路向下到了界牌楼下、龙下。他按照要求,上门提亲,娶走了那个等他等到几近心死绝望的姑娘。他被后人叫百万公,他传下的老宅被叫做百万公厅下。百万公厅下,在涂坊还在,不过传说就不必当真了,百万公的财富来源是正经的盐、纸、竹、粮的贸易。

但是这个传说中的巨蛇,却是有原型的,古越崇蛇,而梅花十八峒则是从前“峒蛮”盘踞,不服王化,与汉人相为仇敌,行商过峒被劫货残杀,最后演变为可怕的巨蛇吞人,想必也是由来有自。

小时候听传说就不会这样去想了,一遍又一遍,母亲似乎不记得讲过,在某个停电的夜晚又会从头拾起来讲,而我也似乎也不会厌烦。我们在成功学的刺激下,在“百万公厅下”的边缘上,反复说这个荒诞不经的传说。那时候的我们,在纯洁无暇的涂坊,溪源水库刚学会送电,电影给我们带来快乐的频率仅限年节,或者某个乡人犯错。故事,像老酒,一再重温,或者本身便是美好的体验。以至于数十年后,我不免怀念那些像我们祖辈曾经的日子。那些在菜油灯独特的气味下,昏昏然,咕哝着传奇睡去的日子。

正是这样的美好情绪,我一直请求上杭的同学不要独占梅花十八峒,那是我们共有的美好传说啊,但是上杭同学表示爱莫能助:“证据!”是的,哪里能找来书面证据?无数历史真相,其实就填埋在万千母亲油灯下絮絮叨叨的讲述中,不然史书之中又怎么会说“礼失求诸野”?

好吧,我的确是不死心,二十多年来一直想证明一下。

从汀州最古老的记载开始吧,“开福抚二州山峒”,福州与抚州之间,在哪儿呢?用县城来算,现在长汀、宁化、清流、明溪、武平、上杭、永定、连城、新罗、漳平,加上沙县、三明、永安短暂归属过,大体上是当时福抚二州之间。这些地方,当时是福建还未能开发的区域,是王化之外,甚至是莽荒之外。唐末五代,钟全慕和钟翱祖孙统治汀州的时代,又曾经有过“两万黄连峒蛮围汀州”。峒,显然是唐开元到唐末,汀州的关键字,无可回避。什么是峒呢?洞?错了。峒,是指连片的山间平地。闽西的山地特征是七山二水一分田,山间平地极少,万山阻隔,人们被绵绵群山和无数浅丘分割,在一个一个小块平地间生息,然后在更大一点的平地集会、交易。在闽西这些平地是有级别的,最大的可以连片形成一定经济生活规模的叫峒,小一点的叫洋(洋背、洋坑、下洋其实只是洋的一部分)或者里(比如南里),再小一点就叫厅(比如官厅、百万公厅下)或者井(比如冷水井,当然这个发展成了比较大的村)。还有一个指地方的叫排或者牌,比如发小老宅叫黄竹排,如果用排去解读,就会有问题,因为这个排是不平之意,指的是地方大小而介于洋里和厅之间的,这个字写法如下图。

平蛮十八洞对应的前一句

可以确切地说,地名没有乱叫的,这就像是外号,你爸妈给你起个大名上学用,很多人活了一辈子,发现名字是有起错的,但是朋友给你起的外号,大家只须要叫上几天,就会发现起错了没有,用些外号或者小名,会跟一些人一辈子,也正是这个原因,地名也不外如此啊。

唐宋之后,官方力推中原儒家教化,因为他们的经验就是如果要想一个地方归化,就要全方位进行教化。除了语言之外的第一步就是改名字,宁化原本叫黄连峒,晋新罗叫光龙峒,龙岩或者叫龙岩峒,后来这些有峒字眼的名字全部被取缔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安静祥和的名字,比如宁化清流归化武平永定。这种教化不是一个朝代的努力,而是所有封建王朝共同的努力,几乎所有的以“峒”为名的地名全部被默契的不在方志上再使用。“峒”最终成为乡民在自称其地时,才用。千百年努力教化,终于闽西的客家人不知何时开始称呼自己为最正宗的中原汉人。不过文化的魅力,一向来在于不同,而不在于趋于“一同”,因此费孝通先生在他的文章里提出中华民族的文化是“多元而一统”,正是要基于历史的真相出发,才能述说中华大地上多族群各自发展的精彩与不同。也因为这种精彩与不同的文化,才能让大社会中的人群更加复杂,而复杂性正是自然生态得以平衡的原因,无论动物世界还是人类世界,想必这个毋庸置疑。

那么如果我要证明梅花十八峒其实是一个遍布闽西的类似文化概念,某个时期客家先祖文明的一个介于虚实之间的文化符号,应该做点什么呢?思考良久,无外乎两个方面,一是求诸史,一是求诸野。

求诸史,有点困难,因为史书不直接书写“峒”的故事,但要找到源头,还是容易的,现代文献检原由网索技术。网络上找得到的纪录,基本都指向同一个来源民国《连城县志》1938年印本。里头这样记载,我摘录如下:

白雲洞 即梅花十八洞,属崇儒隘,距县南一百里地,在白云山东,西起朱地,东达屏山,南界古田贴长,东北尽梅村之境,广袤百里。往读旧志,见白云洞图,而不详其处。惟艺文录李龙官诗曰:空山危石带苔衣,洞口凝云湿不飞。一自采芝人去后,薜萝无复夜深归。徐凌云诗曰:白云深处鹤初飞,竹原由网坞松窗露未晞。洞口重重封已满,呼童收得几囊归。又邑人谢国治诗曰:洞外烟光隔世阛,白云今古自间间。无心出岫从龙去,有约皈空伴鹤还。松际披风青满峡,岭边补树碧连山。藤萝月上知何处,疑在蓬莱几岛间。读此几如海上神山,令人可望而不可即,或云洞即莲峯白云深处。据徐志:白云山在表席里,增崚迭秀,高出云表,天气清明,时有白云缭绕其尖,耸如笔亦曰文笔峯。然云白云山,不云白云洞,及详细考察,白云山即吕坊后山,山接朱地朱地为梅花十八洞之第一洞,是白云洞,从片面言仅限朱地,以全体言,即统梅花十八洞,无非此也。( [民国]陈一堃修 [民国]邓光灜纂 卷第八第152页。)

这位生活于民国间的连城老乡其实只是说了一个猜测,其实也没有更早的梅花十八峒的文字记载,他通过更早的徐氏编修的方志,但徐志没有提到梅花十八洞,只说到了白云山。而他也应当是通过当地人口述,确定当地为白云洞,说白云洞为梅花十八洞之首,姑且信之。

《连城县志》回避“峒”用“洞”,给了我提示。我试着用“洞”而不是“峒”来进行检索,果然有些收获。最早且还可以见到“洞”字方志,是《嘉靖汀州府志》:“李颕,字仕英。上杭胜运里杨梅洞人,早失怙,母吴氏抚育之,及长事母极孝,敬读书,深达奥旨,尤长于诗。居梅坡,因号梅隐教授,乡闾后进,赖其成者,众乡人景仰之称。”胜运里是今天上杭永定之间的蓝溪一带,杨梅洞,应当就是杨梅峒在史书中留下为数不多的印记了。

《乾隆长汀县志》陈朝义纂修,卷之五第78页:“马阳洞...磜下露潭磁坑中华洞。”另有,《左文襄公奏疏》中左宗棠向清廷奏报他的军队在长汀剿灭汪海洋部的经过,其中第728页:“马步各营分三路进马洋洞,将贼垒攻破,正拟传令收队,筑垒刘大谟等,乃恃勇轻进。”马洋洞即是马阳洞,这个地名是可以确证的。马阳洞和中华洞,终于出现了,我熟悉无比的地方,一个在涂坊的所在的灵蛇山之东麓,一个则在驴子岭之下,1958年之前同属一里,而前文丘逢甲先生的老家就在马洋洞附近。

《民國長汀縣誌》黃愷元修 鄧光灜纂286页:“歌泌亭,在涂坊溪源洞口,北通江右,东连永龙漳,为汀之要衢 ,亭于明季修,于清之乾隆年间,俱小六郎裔出资。”民国县志修于1940年前后,但所采访的内容提到的溪源洞,却叫了近千年,族中老者和过往行人,一直便这样称谓,直到1970年代//www.58yuanyou.com溪源水库建起,原本的峒田大量被淹于水下,溪源洞的名字才慢慢消失,但生于1949年之前的长辈确还常提起。

幸而史书也无法将村人记忆中的历史真相彻底消除掉,于是这些“洞”和“峒”,便在今天,我有幸将它们罗列,如同抚摸先祖在那些山峒间刀耕火种,一年为荒二年为新三年为畲。名字即是历史,他们和它们都无比顽强地将记忆随同血脉,开枝散叶。

于是我开始“求诸野”。事实上在我的生活中,一直是可以听到有关于“峒”的地名的。比如我的祖母嫁给我的祖父之前,生活在“中华峒”,我们有亲戚生活在“马洋峒”,而我的涂氏先祖,曾经避祸于“溪源峒”,而涂坊各姓氏的传统通婚区域,现在的南山中复一带,历史上叫做“半溪峒”,而我那两位“共军要员”的伯公在红军长征之后,避难的地方叫“河源峒”,所有的这些被称为峒的地方,当地人都说他们祖辈的古老传说,此地即是“梅花十八峒”之一。而野狐岭山脉的北部长汀连城清流宁化交界之处则有四保峒(今四保)和青潭峒(今童坊),莒溪下地村一带则叫玉泉洞(峒),连城周边叫莲花洞(峒),其实在生活中都还不时能听老人提到。我收集了一下大概如下:1河源峒(宣和)2半溪峒(南山)3溪源峒(涂坊)4杨梅峒(庐丰)4观音峒(蛟洋)5中华峒(涂坊)6白云峒(连城)7黄连峒 8马坊峒(步云)9莲花峒(连城)10幽琴峒(赖源)11玉泉峒(莒溪)12马洋峒(南阳)13青潭峒(童坊)14四保峒。抛砖引玉吧。

可以发现这些“峒”确实是分布在梅花山为中心的连城长汀上杭之地,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再次以“求诸野”的逻辑出发,根据童谣:“梅花十八峒,峒峒十八洋,洋洋十八里,里里有把金交椅。”这一次,我们用洋来做关键字。

洋,在中国的南方,尤其是福建广东一带,是一个很普遍应用于地名的字眼。它的意思原本是盛大广大,如《尔雅》:“洋,多也。洋,溢也。”《诗卫风硕人》:“河水洋洋。”《诗陈风衡门》:“泌之洋洋。洋泌指涌流不竭的泉水。”到了客家地区和闽南闽东,洋的意思就是平坦开阔,即指土地面积大,比如奎洋书洋这样的名字。你如果在八闽之地的万山之中行走,突然看到一片平地,大概也就会明白“洋”为何义了。利用用百度地图查询以“洋”命名的地名,无论大小,以县域进行统计。粗糙搜索后,统计不完全但已经超过140个,结果如下:最多的是连城,以洋命名的37处,其次是漳平,28处,再次是长汀27处,再次是新罗23处,上杭又次19处,永定再次11处。

平蛮十八洞对应的前一句

这些洋,正是分布在前头诸多峒的周边空间,这些洋隐约围成一圈,将梅花山围在中央。熟知闽西地理的人们会发现这个大于梅花山的范围,却正是以梅花山为主脉的玳瑁山脉//www.58yuanyou.com的所在。玳瑁山脉的梅花山,是汀州的中心地带,晋代的新罗县正是建立在这附近,而古田这样的名字的来历,可想而知,即是在人们开拓之前就有一些上古流传下的田。谁的田?一年荒二年新三年畲,那如果在两千年前呢?那应当叫什么?古田吧。明代王阳明来剿大帽山贼詹师富,史书上说詹师富的大帽山在江西,是筠门岭一带,也有人说大帽山在闽南漳州,但是王阳明先生却把军队驻扎在上杭,何故?詹这个姓自古以来在永定数量就不少,而永定原本是上杭溪南金丰里分出,处于玳瑁山的尾脉之上,玳瑁这发音在闽西,肯定是发大帽的。玳瑁山脉,实是历代闽西动乱之源。

有一点须要提醒,“开福、抚之间山峒”,正是以玳瑁山脉为中心的区域,所以上图WukJIDg以洋作为调查的数据表格,会呈现越接近中心的梅花山,“洋”名越多越集中的现象。由此我们可以推断梅花十八峒,并非孤立的一座山,而是以梅花山为中心的玳瑁山脉群山之中的诸多平地,西起汀江、驴子岭(长汀),东至九龙江源头苦草镇(龙岩),东北至古代沙县交界处的宁洋县,西北至石壁峒(宁化),东南至奎洋(永定南靖之交),西南至下洋与博平岭间(永定大埔之交)。故而无论“求诸史”还是“求诸野”,我们都能发现一个已经消失的历史真相,那就是梅花十八峒,曾经是汀州的中心。

长汀宣成、羊古和上杭回龙接壤,这一带留有杨文广梅花十八峒追蛮王至回龙,蛮王水遁化石,杨文广鞭山成峡的传说。台湾的李亦园先生写有《章回小说<平闽十八洞>的民族学研究》,从民族学的角度对杨文广平闽传说进行研究,指出《平闽十八洞》中所说的少数民就是今日畲族。学术一般认同“借宋演唐”说,即林语堂先生首先提出的观点:杨文广平闽蛮传说其实是借用宋代杨文广征闽蛮来演义唐代陈元光与闽越土著蓝凤高作战开辟漳州的历史。

但是这个《平闽十八洞》,在我则一直认为是以梅花十八峒为原型进行的创作,因为福建有足够条件称为峒,又难以剿灭的,肯定只有最迟开发的汀州,直到康熙年间才撤销“南赣巡抚”的区域,梗而难化之所在,漳州泉州福州兴化潮州三饶,都太平坦,完全没有峒的特征,不具备盘踞的条件,这点史书上很是详细,无需我多说。

又或者九溪十八峒,山路十八弯这样的十八之称,其实是虚指,只是南方诸多族群的习惯称谓,梅花十八峒也许不止十八或者不满十八,也未可知。至此,我将手中梅花十八峒的史料和田野累积资料呈现了一遍,也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

通过二十年的时间,终于确定丘逢甲先生和我的祖母、母亲以及我的南山乡亲,他们讲述的马洋峒、溪源峒、半溪峒以及河源峒曾为梅花十八峒的组成部分,是如实述说。而他们的祖先们也一代一代的将传说讲述给下一代。梅花十八峒,是闽西各县共有的历史、文化、血源之山,无论是旧汀州八邑,还是现在的龙岩四县二区一市,都共同拥有这个神奇且古老的山脉,应当像抱拥自己的血肉一样拥抱那些美丽的自然资源。

我也会将梅花十八峒的传说讲给我的孩子听。因为那个传说啊,它满足了一个山乡少年最初的财富梦想,和祖祖辈辈一样,我曾幻想过,站在群山万壑之间,对着山谷溪峒,一声呐喊,山鸣谷应,财富滚滚而来;中年的我听闻年轻的人们在说梅花十八峒的传说时,不禁莞尔一笑,我们还在说着那些传说,血液里热爱冒险、钟情财富的基因就不会死去,或者,这就是一种野性。那种野性来源于一族拥有野蛮生命力的先祖,他们有时叫三苗,有时叫五溪蛮,有时候叫狸獠,有时叫南蛮,曾经叫闽越人,有时候叫山都、木客,有时候叫土著,有时候叫做大帽山贼。

最后都化成了汀州人,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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