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未削上一句

前言

上一篇的张孝祥故事多多,今天的这位李处全(1134—1189)就默默无闻了。在《宋史》中,也很少见到他出场。

宋高宗绍兴三十年(1160),李处全进士及第,曾历任太常丞、提举湖北茶盐。宋孝宗时,乾道、淳熙年间除秘书丞,迁殿中侍御史,知袁州、处州、舒州。

在淳熙十六年(1189),李处全去世,年五十六,留下《晦庵词》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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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发逐年多 南宋主战派的失意

从李处全词作中,可以看出他也是一个主战派, 同时也能看出南宋人的无力回天的遗憾。

《水调歌头冒大风渡沙子》:

落日暝云合,客子意如何。定知今日,封六巽二弄干戈。四望际天空阔,一叶凌涛掀舞,壮志未消磨。为向吴儿道,听我扣舷歌。
我常欲,利剑戟,斩蛟鼍。胡尘未扫,指挥壮士挽天河。谁料半生忧患,成就如今老态,白发逐年多。对此貌无恐,心亦畏风波。

暝ming云,即暮云。封六巽二,封六,古代传说中的雪神;巽二,古代传说中的风神。

黄昏时暮云遮日,风雪将至。诗人乘一叶扁舟,于惊涛之中扣舷而歌。如今胡虏未灭,天下不平,我欲执利剑斩杀蛟龙,指挥壮士力挽狂澜。可惜忧患未除,光阴蹉跎,白发见多,人生暮年。人老无妨,但是心中却有“风波”之忧。

李处全与张孝祥、虞允文、范成大等人同时代,此时也是战和争执不休的时候。南宋取得了采石矶大捷,也经历了隆兴北伐的失败。宋金签订和议之后,双方迎来了几十年的和平时期。

这些心怀“利剑戟、斩蛟鼍”的壮士们没有了用武之地。

其实最想北伐的是宋孝宗本人,只是南宋没有北伐的实力,只有奉行议和之策。像李处全这FZOajERd样的文人,也就在诗词中偶尔表表心迹罢了。而且,表达多了,反而惹人讨厌。例如陆游就曾经被弹劾”喜论恢复、不合时宜”,后来被削职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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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得水仙兄事,千古豫章诗, 咏物词

1、李处全有一首《水调歌头 咏梅》,是其咏物诗中的佳作:

微雨眼明处,春信著南枝。百花头上消息,为我赴襟期。松下凌霜古干,竹外横窗疏影,同是岁寒姿。唤取我曹赏,莫使俗流知。
对风前,看雪后,总相宜。碧天如洗,何许羌笛月边吹。一段出群标格,合得水仙兄事,千古豫章诗。鼎鼐付佳实,终待麦秋www.58yuanyou.com时。

这首词比较难解的是“合得水仙兄事,千古豫章诗”。兄事,出自《史记项羽本纪》中鸿门宴这一段:

沛公曰:“君安与项伯有故?”张良曰:“秦时与臣游,项伯杀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来告良。”沛公曰:“孰与君少长?”良曰:“长于臣。”沛公曰:“君为我呼入,吾得兄事之。”张良出,要项伯。

水仙兄事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水仙把梅花视作兄长。“合得水仙兄事,千古豫章诗”,出自黄庭坚的《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枝欣然会心为之作咏》一诗: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
含香体素欲倾城,山矾是弟梅是兄。坐对真成被花恼,出www.58yuanyou.com门一笑大江横。

黄庭坚的诗中,水仙把山矾作弟弟,把梅作兄长。黄庭坚是江西省九江人,此处原属豫章郡,黄庭坚有《豫章黄先生文集》,因此被称为“豫章”。

鼎鼐付佳实,终待麦秋时。如今梅花盛开,但是等到梅子成熟可以吃的时候,还要等麦子秋收时刻。

鼎鼐调和,有处理国政的意思,这首咏梅词,或许是激励后辈, 对少年人赋予祝福与期望。

古人的咏物词,常常不单纯咏物,多有含蓄寄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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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西江月芍药》:

婥婥妆楼红袖,亭亭将阃青油。东皇天巧世无俦。定有司花妙手。
十里香风晓霁,千家绮陌春游。竹西路转古扬州。歌吹只应如旧。

这首咏物词末句用杜牧诗:

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题扬州禅智寺》

不知道李处全的这首词写于何时。词中写到,歌吹只应如旧,应该已经不如旧了。结尾是今昔之叹。

姜夔(1154年—1221年)略微晚于李处全,曾有词《扬州慢淮左名都》云: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1161年,金主完颜亮南下洗劫了扬州。后南宋获得采石矶大捷,完颜亮兵败被杀。15年后姜夔去扬州市,依然“废池乔木”。

扬州芍药栽培始于隋唐,盛于宋代,今天扬州的市花就是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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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听打个惊人喷嚏 咏时令

1、 李处全这首《水调歌头原由网》虽没有题目,看内容是咏春:

春事已如许,柳眼早依依。故园桃李何似,芳蕊想团枝。此地嵩高名里,信美元非吾土。清梦绕瀍洢。扶杖欲行乐,还使我心悲。
对琴书,歌一阕,引千卮。昔曾击楫,今日投老叹吾衰。睡起推窗凝睇,失喜柔桑微绿,便拟作春衣。搔首长吟处,此意有谁知。

昔曾击楫,今日投老叹吾衰。与《水调歌头冒大风渡沙子》中这原由网几句的意思一样:“谁料半生忧患,成就如今老态,白发逐年多。”

虽然是咏春词,也能看出这种诗化之词的寄托:收复之志落空的遗憾。

2、《朝中措初夏》:

薰风庭院燕双飞,园柳啭黄鹂。是处蜂狂蝶乱,元来绿暗红稀。
衫笼白苎,琴推绿绮,满眼新诗。好个江南风景,杜鹃犹自催归。

这首词没有什么太深的意思。杜鹃犹自催归,和崔颢的“日暮乡关何处是”一样,写景之后带有思乡之情。江南虽好,宦游之人难免有思归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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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处全的《玉楼春守岁》中,有一句很有意思:听打个惊人喷嚏。

年光箭脱无留计。才过立春还守岁。要知一岁已寻侬,听打个惊人喷嚏。
椒盘荐寿休辞醉。坐听爆竹浑无寐。明朝末后饮屠苏,白发从渠相点缀。

这首词的其他七句没有什么特别,但是第四句很奇怪。

听打个--惊人喷嚏,这种3-4断句在《玉楼春》中很罕见,一般玉楼春采用古诗中的4-3断句方式。

另外,这种俚俗之语的用法,在文人词中不是太多见。 在僧人的偈语中,这类风格比较多。

宋朝僧人释梵琮的《偈颂九十三首 其八十八》写到:

除夜无可分岁,炉中烧些木榾。臭烟冲著鼻孔,面热忽然喷嚏。
残年钝闷,到此消除。新岁佛法,从此吉利。

李处全的“惊人喷嚏”应该受到佛门子弟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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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语

李处全在历史上故事极少,从其作品中可以看出他也有收复之志。不过,南宋的军事实力不足以击败金国,这在多年以后宋元合力灭金的时候更是暴露无遗。

结束时,依惯例填词一首为作业。《朝中措 初夏》:

争春桃李已纷飞,夏木隐黄鹂。蝶舞楼前芳草,风摇篱上蔷薇。
茶香烟静,云开雨霁,绿满罗衣。认取眼中流景,杜鹃且莫相催。

@老街味道

观宋填词128|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谁能不爱张孝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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