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宋世界自主征文
一剑开天一剑还
◎高然著
东宋的第 198 个故事，每个都精彩……
东宋世界（ Sunasty，宋纳思地）系由《今古传奇武侠版》杂志社前任社长主编，武侠作家李逾求创立。东宋世界自2009年3月14日正式开启，一直至今日，仍在不断生长完善之中，先后诞生《化龙》、《燃烧吧，火鸟》等长篇作品。自2017年3月开始，正式举办东宋主题征文，聚集起上百位侠友，诞生优秀征文上百篇。第一届征文“金属罂粟”、第二届征文“秉烛夜游”圆满结束后，第三届征文“八十一城”正在火热进行中。
本次推出的是 高然所著 《一剑开天一剑还》。这是作者在东宋世界创作的第一篇征文。
致谢：本文使用书法字“肆”，来自 池大雅；题图来自 网络，为2018版《将夜》剧照，仅作示意，特此致谢，敬请支持。
马家
【序章】
天地初始，三圣灵与人类共处这片天地，他们教给不畏惧火焰人类炼金的方法，让他们帮助自己提取黄金，当人类学会了修炼，慢慢接近宇宙洪荒里的那个究极。贪婪的人类越想接近那个究极，就耗费越多的资源，最终人类的势头渐渐超过三圣灵，三圣灵阻止不了人类，就用自己的羽毛鳞片打造了一柄无尾剑，来守护这个世界的平衡。
【正文】
“我……我这是第几次醒来了？”
摇曳的炉火把漆黑夜幕映起一块块红斑，面庞清秀的少年目光里还有一点呆滞，克服了头部的剧痛，坐起身来问了一嘴坐在对面的黑袍老者。
“我也记不清了。”老者把炉火上的红薯调换了一面，懒洋洋地回答着少年。
塞北坝上，是八十一州最边界的城镇，人烟罕至的坝上是野生动物最喜爱的集聚地，少年还不太适应这副身体带来的剧痛，缓慢的调息着自己的身体，期间不少飞禽纷纷在少年身上落了脚，平日里最怕人的野鹿也悄悄立在十米之外注目着少年，老人懒散的拨开一个红薯，也不赶走少年身上的鸟群，任由他们肆意的在少年身上叽叽喳喳的狂欢。
三个月来，老人跟少年说了东宋国的很多事情，少年也慢慢适应了自己的身体，他在山川里呼啸，河涧旁奔跑，坝上一十五座山头所有的飞禽走兽皆以他为王，少年天生神力能与兽群里最雄壮的熊角力而不落下风，能与最善奔袭的豹并驾而行，呼吸与山林间起伏的风相呼应。
面若枯槁的老人在河水边伸手一拉，把刚刚还在山头与野鹿嬉戏的少年拎在手里。
“今天有人要来接你。”
“黑伯，去哪里啊？”少年理了理头上的杂草，眨了眨有灵气的双眼望着黑袍老人。
“去王都，对了，你现在有名字了，马剑末。”黑伯把自己黑色的大兜帽又往下拉了拉，“他们来了。”
远方轰隆隆的车轮声和黑压压的人群里老少二人所在的山头越来越近。
“黑伯，我不想走，我会离不开坝上的山川湖泊，山上的老虎野兔，也离不开你。”对于少年来说，这个每日看上去懒懒散散的老人已经是自www.58yuanyou.com己最亲近的人了。说着说着眼泪就划过了面颊。
“东宋八十一州，十万大山，幅员之辽阔远非这几座山头可比拟的，你该去看看，放心总有一天你还会回到这的。到时候东宋所有的山川湖海，都将为你震动。”
少年马剑未正哭哭啼啼的时候，黑袍老人一掌击晕了他，把他放到来人的轿子里安置好。这一日山林动荡，十万兽群跟着车队相送三十里。
马剑未后颈处一个黑压压的掌印是塞北坝上唯一留给他的馈赠。
少年走后，黑袍老人望着满天星河，失神地呢喃：“百年只能见此一面啊，老友。有时候活得久了，人就更孤独了。”
仅一手就能隔山取物，移山填海的老人，在万年的岁月蹉跎下，独自守着山头和数以万计的飞禽猛兽，在历史汹涌湍急的长河里，老人就一直守着岁月静好，十年，十万年对他来说都一样，除了偶尔在此处醒来的少年，茫茫大山，无半知己，心思苦水说与山鬼听。
每当老友出世不久，老人都会从叽叽喳喳的鸟儿哪里得知，江湖起风了。
马剑末慢慢从混混沌沌的神识中清醒，灯火通明的屋子里，金丝楠木的床榻上刻了一只灵鸟，嘴里衔着一条沾着稀泥的柳条，古藤做得太师椅，对着一整张小紫檀木的案几，案上还有一副没干透的字，“风动而水澈，水澈则无鱼。”四下里三五名下人俯着身子，等着少主人早起用膳。
用完早膳，一个老奴带着马剑末四处里逛了逛院子，走过偏厢房的时候一个略有年岁的老妇在侍女的搀扶下急切切的跑到马剑末身边，拉过孩子的手，眼睛止不住地上下打量。
突如其来的老妇吓了马剑末一跳，一旁的老仆必恭必敬的行了个礼，“太奶奶早福。”继而转身与身边的新少爷低声说：“这是马家的太奶奶，您的外祖母。”
马剑末晃了晃神，没想过亲人这回事的他，磕磕绊绊的说道“外祖母真好看。”上了年岁的老妇虽已不是青春华年，但也驻颜有术，虽已六十有六，一点细纹也瑕不掩瑜，若是被外地的泼皮无赖见了也会忍不住幻想其年轻之姿。
“好！好！好！！！”马家太奶奶的脸上随即喜笑颜开，对这个外孙甚是满意。开心正盛之际牵动了心火，犯了旧疾，又止不住的咳了起来，一旁的侍女满心焦急地说：“太奶奶，外边风大，咱们回里屋烤会火吧。”
太奶奶摆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对这个外孙她是越看越喜欢，就好像自己的女儿又回来了。
老奴冲着侍女摆了摆手，劝道：“太奶奶注意身子啊，等小少爷熟悉了园子，见过老爷，我再带少爷去您屋里拜见。”
老妇随听他这么说，心下动摇但还是恋恋不舍的端详着少年，少年对老妇说：“奶奶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去找奶奶玩。”
听少年这么说老妇才心满意足的跟侍女回了屋子。
院子也逛的差不多了，最后老奴又领着小少爷来到了书房，书房里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青杉长褂，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剑气。身边还跟着一个英气的小男孩，比马剑末稍长几个年岁。
“家主早福，少爷早福。”向书房里两位行过礼后老奴就退出了书房，关上了门扉。
马剑末慌慌张张的看着这个青杉男子，眼神下意识的躲闪。马家家主爽朗一笑，柔声对这位外甥说到：“我叫马完颜，你的舅舅，也是马家的家主，他是你堂哥，马剑轶。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躲在马完颜背后的男孩也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审视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堂弟。
两个男孩视线一对，马剑末更不知所措了，两个小手不停的来回打架，头也不敢抬起来了。
马剑轶在马完颜的催促下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的跑出去拉住马剑末的手，马剑末感到手上油乎乎的，抬头一看，少年面带俊朗的笑容，递给他半只鸡腿。
后来听老奴说马家大少爷，天生金丹，十岁入大无敌之境，剑意直逼人间数十年高手。早年马家家主武功也是超凡脱俗，骑射征战只能更是让边疆蛮族闻风丧胆，只是十年前舍妹失踪，一日屠尽王都纨绔侯，此后王上虽未怪罪，但自己却从此止步武道，转而浸心攻读圣贤书，还眷养了一众势单力薄的道士和尚，每日为家主诵经洗刷罪孽，也为少奶奶祈福。
十年后，马剑轶的天纵之资，依旧光彩耀人，先入剑意十九层，再生十步杀一人的剑意，以剑心融合金丹，成了如今东宋为数不多的陆地剑仙。坊间传言他里那虚无缥缈的无上之境只差之一线。
而马剑未却因心丹残缺，今生无缘踏足武境，好在一身天生神力也算是骁勇善战。马剑末本人反倒对家中的佛道两教颇有兴致，家主也默许他荒废武学了。
随着年岁增长，马剑末也渐渐想起自己醒来的意义。当年三圣灵为了自己炼金，用泥土打造了一副身躯，将三圣之力灌注进一个身躯，这样就可以摆脱人类在炼金上不可或缺的作用，人类对炼金的执着依旧破坏了生灵万物，三圣灵决心洗刷掉人类，用这新的身躯改造这个世界。可人类对炼金术掌握的太快，修炼的太快，逐渐有人接近那些原由网究极，成了新的完氏妖，于是三圣灵的镇压遇上了人类的顽强抵抗，三圣灵战败被封印在王都神堂内，最后关头，他们合力把那副融合了三圣之力的身躯发射出去，成了现在传说里斩杀究极的无尾剑，每当有人类修炼蜕化到完氏妖境界的时候，他就会在未来就会苏醒，前去斩杀那些可能会影响天地平衡的完氏妖。
在马剑末慢慢复苏的脑海里他杀过很多人，这些人无一不是武功超凡脱俗之人，他们每一次现身就代表了人类的一次进化，他们有人发现了电，又人发明了蒸汽怪物。马剑末在他们影响世界之前都挥剑斩断了这一切。
马剑末每天在家中听着天地初蒙的道教鸿钧，大慈大悲的巨人释迦摩尼，儒家证长生的乘风化龙。感受着三圣灵留下的思想，渐渐的他觉得那个日子快到了，虽然他带着三圣灵的授意转世而来，但在身体上，他已经是个人了，他喜欢着世间的一草一木，喜欢那些真诚相待的家人，喜欢未曾谋面的母亲。但他还缺少一些东西，那把随他而来的剑，他心丹的一部分，在上一个转世的时候丢失了。
那是一把永不毕锋芒的剑，从三圣灵的炉火中拿出，但因为其中异兽精怪的贪吃，剑鞘少了一部分，永合不上的剑意，宣泄出来，使人类沾染上了杀戮和罪恶。
马剑末嘴里叼着青青河边草，翘着二郎腿，躺在河涧旁，思索着自己脑海里的往事，东宋大赵世家的赵一夫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家二世祖带着恶人家仆，鲜衣怒马地为祸王都，他早就看这个马家的野种不顺眼。只是苦于他堂哥的大无敌境界，据说十年前的马完颜也半只脚入了完氏妖境界，一怒之下杀尽王都纨绔子弟，要是赵一夫早生两年，可能也难逃魔爪了。但那都是传说，而现实是他眼前的这个窝囊废连心丹都不全，终其一生也凝不出金丹，而赵一夫手下的仆从个顶个的都是金丹武夫，而且听说这个马剑末和自己家里那些每日不眠不休炼制长生丹药的家伙一样，爱听什么佛道典故，听那么多道理还成不了佛陀有什么用。在赵一夫这个天之骄子眼里这个与世无争的废物就是个渣滓。
赵一夫坐在青玉木雕琢的轿椅上，轿顶立一柄遮风挡雨的淡紫色华盖，华盖上绣了一个一男一女公用一个蛇身，手底下八名壮汉气喘吁吁扛着杠，身边三两锦衣华裘绝色佳人依偎在他怀里，轿椅杠上还拴着几根缰绳，栓的却不是畜生，拴着的是大宋王朝的下等人。
赵一夫放纵手下的恶奴对马剑末恶语相向，马剑末对此倒是不屑一顾，看了一眼寻欢作乐的赵一夫，轻蔑的嘀咕：“本以为天地要制裁你们只是因为你们的恶行压迫了万物生灵，没想到你们原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赵一夫到没听见他的嘀咕，只是越发地看不惯他云淡风轻的样子，适宜手下仆从把他扔进河里，别挡了他的道。
两个彪形大汉一个擒住马剑末脚踝，一个抓着衣领，马剑末就如一尊卧佛，直挺挺地被丢入水中。
马剑末湿漉漉的从水里走了出去，打了一个冷颤，抖了抖身上的水气，却不小心溅到了，轿帐里赵一夫的华贵大氅上。正待抬手要给一旁马剑末一鞭，突然从一侧飞射了一柄短剑斩断了轿顶的华盖，吓得赵一夫身边的女子四下里乱跑，正当赵一夫警觉起来对手下人发号施令之时，两只没羽箭从暗处激射而来一箭断了绑人的缰绳，一箭断了赵一夫的衣带。失去缰绳的人还是呆呆的趴在地上，他们已然没有自己的信念，赵一夫看到两柄精致的小箭，惊声大叫道:“无尾箭！，来人啊，这里有逆贼。”说完就弃了轿椅，屁滚尿流的落荒而逃了。
自从东宋王朝颁布了江湖禁武令，禁止江湖上的游侠私自结党成派，不从者皆被暴力镇压，许多原本安分守纪的江湖人士也受到了波及，就有一部分不愿放下江湖的人聚在一起成立了对抗朝堂的叛乱组织“无尾箭”，借照传说中打破究极的无尾剑，寓意自己像开了弓的箭，没有回头，如果历史是指向前方的车轮，那么历史将会由无尾箭创造。
赵一夫走后，从附近的草丛里走出来一对男女，北方游牧民族的装扮倒是让马剑末生了好感，其中有些秀气的少女通过望气看出眼前这人并无什么修为根基，略带关心的问询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俊俏少年。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我叫慕容清，这是我哥哥慕容风，不用害怕哦，我们和那么纨绔子不同，离这不远，有间中医馆是我叔父开的，你去提我的名字，不收你银钱的。”她把这个不爱华衣贵胄的俊朗少年当作了被权贵欺凌的小老百姓。还递了手帕给落水少年擦了擦脸。
说着名叫慕容风的少年戳了戳少女，示意她不要多嘴，少女却莞尔一笑：“没事的，我们刚刚救下了他，他不会出卖我们的。”
看着天真的少女，北方少年也无可奈何，心里却想着怎样挑个时间灭了这个废物的口。在眼里这人虽然可怜，但是也没什么修为早晚会像那些成为畜生的人一样，任人宰割，还不如自己给他一个痛快，而且行走江湖小心为上，一路南下这个不懂事的妹妹留下的祸根都是他这个哥哥收拾的。
“走吧，天叔该等急了。”
在慕容风的不断地催促下，两人草草地和这个过路的少年道别就走了。
晚上，马府一片祥和宁静，马剑末坐在天井的青石案旁，手里拿着那条白天姑娘留下的手帕，静候着来人。
“你知道我要来？”一身夜行衣的慕容风看着月下独酌的马公子，一脸的疑惑。
“塞北的十里寒香，追踪野兽时最常用的物件，见过。”马剑末一伸手，示意来人坐下喝一杯。
“你不怕我杀了你？”慕容风始终站着，没有放松过警惕。
“如果我不想你进来，你觉得就凭你，进得来马府的后院？”
“我听过马家大公子大无敌境界的威名，没想到他的胞弟尽是一个先天残缺的废物。可怜马家威名，没想过马家的公子，也会被人欺侮凌辱。”
“是表弟。不来试试这酒吗，塞北的桃花酿，在这王都里很难得的。”
慕容风打量了一下，银盏的酒杯，清澈的酒液，虽然坐下了但还是始终没动那杯塞北的桃花酿。
“你我现在不过三尺距离，我若铁了心要你死，就算你那个哥哥手段通天，也不可能救得了你。”
“你可以试试。”被马剑末这么一激，对自己手段颇有自信的慕容风按捺不住了，刀出鞘无声，近身之间，慕容风自信能一击得手后从容脱逃，势大力沉的一刀朝着马剑末的心窝越来越近，白日里三丈外能飞剑斩断碗口粗细华//www.58yuanyou.com盖的慕容风，此刻不禁觉得自己的刀越来越慢了，就在这个公子哥胸前半寸，但始终劈不进去，刀刃刚刚沾到马剑末的衣领，便感觉身后出现了一股剑气，慕容风有自信在剑气近身前拼一个两败俱伤得手，可又有一种无形压力从身遭不断涌来。
感知到杀意急忙从屋里赶来的马剑轶看着从正院缩地成寸而来的父亲，一身黑衣的刺客已经晕倒在地上。
马剑末好像也没受什么惊吓，只是在惋惜自己那一盏桃花酿。
院里的护卫匆匆赶来，把慕容风关进柴房，马剑末也回房睡下了。马剑轶就跟父亲进了书房。
“父亲，你如今到底是何种境界了，纵使我剑心大成也不及父亲。”
“为父只是晚间无事，一直在注意别院的动静罢了。你修炼繁忙，分了神罢了。”
“父亲我虽自信全力一剑能杀此人，但此人毕竟金丹小成也算登堂入室，像父亲这般从容我做不到。”
“人不是我打晕的，但我赶到之时，刀刃已近了你堂弟的身，我虽已隔山之法将他拉到我面前，但还未发力，此人就晕了。”
这一晚马剑末虽然惋惜一壶好酒，但是他也有点欣喜，父亲和哥哥虽强但和那完氏妖之境仍是有一些距离。
今夜还有一件事震惊了王都，赵家闭关二十年的老怪物出阁了，连夜就有人入宫，弹劾马家，说马家仗着自家先祖从塞北荒漠取出了开国之剑，一直目无尊卑，十年前马完颜更是在王都大开杀戒，就连王族也有所波及，但马完颜仗着自己的半仙人境的武道修为无法无天。虽然此后马完颜止步武道，但始终是王族的一块心病，更别说其子，天生谪仙人，十岁入大无敌境界，如今已剑心大成，王都之内罕有敌手。如今老祖出山，众世家都觉得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第二日不知何处走漏的风声，赵一夫亲自上门来马府索要无尾箭贼人，与他同来之人是大内一十七高手，其中修为最高的陆武鸣也入了大无敌境界，江湖武评言说此人可与马剑轶分庭抗礼。
马完颜和马剑轶心知这是老祖出山给他们的一个下马威，乱臣贼子的帽子可太大了，就算知道小马公子有意保此人，也无能为力了。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小马公子还是提着酒来了，还是塞北的桃花酿。赵一夫自然认出了这个窝囊废，他冲陆武鸣等人嚷道：“就是他，当日袭击我的逆贼中也有他。”虽说众人知道这个可怜的武道残废，断不可能袭击皇子，但如今马家墙倒众人推，就有两人走上前去要擒此人，两人刚刚近身就被马剑末身旁的老奴一掌打退了十余米。被偷袭的两名官差心中升起了一团怒气，刚要提息再战就感到自己气海空荡荡的，数十年修为毁于一旦。
“苗疆万毒手，好手段，本官可特准小马公子上前赐酒，是本官的这两个小兄弟无礼了，还请老先生高抬贵手，一生武道修行，不可荒废，这对我东宋也是损失。”一边赵一夫气得跺脚直骂随行高手无能，一边陆武鸣又毕恭毕敬的向老奴行李，但言下之意若不解救二人，就跟叛国扯上边了。
“陆家的娃娃嘴倒是厉害，这毒解也好解，但若我家小主不悦，此毒便无人可解。”老奴向马剑末撇了撇嘴。
马剑末眼里并未管他们，他拿着酒走到慕容风面前，倒了一碗：“后悔吗？”
“是可惜了一碗好酒。”
“不后悔杀我？”
“若你是平常人家，放过便放过了，可你是王都的世家子弟，你这种人一定出卖清清的。”
“想回家吗？回塞北。”
“民生不安何以谈家。”
“那若我让你选你，你是想荡清这世间陈杂还是回家乡平安一生。”
“与其苟且一生我更愿这世间得清明。”
“我明白了。”马剑末上前把慕容风搀起来，又给他递了一碗酒。
马剑末身旁的老奴见陆武鸣已经把手搭在了腰间长刀之上，也暗暗靠近他的小主子一些。
就当陆武鸣准备抽刀诛杀这个荒唐的小公子的时候，横飞而来的剑鞘撞在他腰间的长刀之上，剑鞘飞来的劲力卸去了蓄势已久的刀蕴，从正殿走出的马剑轶，走上前来一把拉走了正在和死囚犯喝酒的堂弟。
老奴也暗自松了口气，本来老奴心想若大公子不出面，老奴就是拼上这双苗疆炼狱苦修四十年的手，起码也要碎了姓陆的这杆引以为豪的长刀。
看着马剑轶出面把弟弟带走，陆武鸣也不加阻拦，通过刚刚马剑轶这手剑鞘上的劲力和剑意，陆武鸣就知道，他不敌这个外界谣传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年轻人，他自信就算杀不死这个荒唐的二公子，也能废了这个不起眼的老奴为自己几位兄弟出出气，如今马剑轶出手，他自知不敌，带着这个忤逆朝廷的少年游侠和两个中毒在身的兄弟回了皇宫，虽然他不敌马家大公子，但要对付他们，不用自己出手，他们马家就如秋后的蚂蚱，不会再在这王都快活太久了。
马剑末忘不了慕容风眼里的坚决和残忍。他答应他，会替他做到的。可慕容风只笑他一个废人痴人说梦。然后就上了路。
送走了陆武鸣，马剑末带着老奴跪在书房门口，马完颜气急败坏的给了马剑末一巴掌：“我由着你胡作非为。可这是叛国啊，你糊涂啊，国家大义之下，那点小恩小惠算什么，我容他夜闯我后院已是我的限度，如今事发我也能推脱，夜里抓的刺客，可你如今，当众与他攀谈，给人留下话柄，你要我如何护你？”说着又抬手要扇。
马剑末也不说话，马完颜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和他母亲如出一辙，抬起的手渐渐放了下来：“是马家对不起你们。罚你去先祖灵位前跪着，一个月内不准踏出祠堂半步，若有违命，我必亲手杀你。“
马剑轶想给弟弟求情，可如今的形势不能再容弟弟胡闹了，王上分明有意图要整治马家，这种情况下父亲不能再暴露自己www.58yuanyou.com的武学修为，自己也是不得已才出手，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王室对马家的敌意想必会更深了。
马剑末跟着叔父来到了祠堂，祠堂中央供着一副神像，人身鸟面，手上还拿了一只翠柳条，这是东宋世界里造人的神明，也是马家一直以来供奉的护家神。神像两侧是一个个马家先祖的灵牌，桌子的最左端是一个放倒的牌子，那是马剑末娘亲的牌子，十年前失踪的她，虽然家族里为她刻了灵牌，可马完颜始终不让人把灵牌供奉起来。
两扇漆黑厚重的小叶檀木门，吱啦一声就被关严了，马完颜从马剑轶手里接过一把紫铜大锁，把门扉锁的死死的，还明令除了每日的必需的吃食和水，其他都不能靠近院子。若有人问起小少爷，就是说回塞北省亲了。
一月之约已到，马剑末自己推开厚重的门扉，回到了自己的别院，却没看到日常在此的老奴。而且听府里的下人说，那个偏院的老妇如今也病倒了，刚刚回来的路上经过书房也没看到叔父。
马剑末先去偏院探望那个和蔼的老妇，老妇的气色远不如之前，仔细一看几根不和谐的白发也渐渐展露出来，神智已然不太清明的老太太见到马剑末就赶忙催促下人备马备马，说是要连夜送入塞北。
旁晚从外面回来的马剑轶没想到会在自己别院的屋子见到自己的堂弟，诧异了一会，倒有些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马剑末先开了口。
“叔父呢？”
听闻此言的马剑轶，强忍住了眼眶里打转的泪珠。
“我带你去见个人。”说着领着弟弟进了自己别院的密室。
进了幽暗的密室，马剑末看到最里面的角落蜷缩着一个人，他猫着身子，向入口的方向使劲地探着身子。
听到有两人进来的脚步声，角落里的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少主？”
借着屋子微微亮的油灯火光，马剑末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的老奴，双眼被人刺瞎，双手双脚上分别捆着一个麻袋，隐隐还能看到一点没干透的血迹。
看着往日里照顾自己起居的老奴，跟自己平日里玩闹，自己胡闹的时候替自己挡刀的老奴，就孤单地缩在角落里。
老奴奋力的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直不起身子。
“手脚被人废了，眼也瞎了，连脊骨都被人打断了，还是无尾箭的慕容天救了二天一夜才保住命。
“何人？”马剑末语气生冷，不敢直视眼前的老奴。
“有皇宫赵家撑腰，那日被老奴废了修为的两名官差家里来人，擒了老奴，还是父亲夜入皇城，将老奴从牢里带了回来，可赵家的老祖宗从父亲刚进皇宫就盯着他，回来的路上二人交手十余次，一路狼狈逃窜，直到到家放下老奴才放手一搏，至今未归，奶奶经受不住这种打击也一病不起。”马剑末小心翼翼给这个失神的弟弟讲者这一个月的事情，生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父亲让你跪守一个月的祖祠堂也是为了护你，你无根基修为可能不懂，这皇城里，像父亲这样的武夫不多，那赵家老不死的东西闭关三十年，奴役那些炼丹士每日以精血练就长生丹，才堪堪于父亲平分秋色，可在我修为之上的大有人在。若不是父亲武力超凡入圣，至今还无人敢来动我马家根基，我也很难保得住你。我知你从小聪慧，只是丹心残缺，武道不全，行事乖张，但你此次确实荒唐了一些。”
“我只是想塞北了，想跟他喝碗酒。”马剑末来到东宋王都十二年，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塞北坝上和风嬉闹的孩子。
“慕容风入天牢第二日就自尽了，赵一夫不解气还割了他的人头挂在正阳城门前，那一日有一个女子发了疯地向城门跑去，被城上的守军乱箭射死。”说到那个一身塞北傲气的男子，马剑轶也不免有点惋惜。
马剑末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河边给自己递了手帕的妙龄少女，一开竟有些哭腔地问：“他们是坏人吗？”
“何为善，何为恶，弟弟，你从小听了那么多佛理都评断不了善恶，我一身杀伐身陷这利益场里怎能悟得透呢。无尾箭现在跟我们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交好的王侯将相靠不住，以前的敌人却帮了我们，老奴一条命都是慕容天一手拉回来的。”看着弟弟失落的眼神马剑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哥哥会守好马家的。父亲走之前说不怪你，他年轻气盛的时候杀进王侯院落，取人性命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算你不闹这么一场，早晚叛国都是马家摘不下的帽子了。”
听完马剑轶的话，马剑末独自一人出了密室，跪回了祠堂，上一次入祠堂是为孝义，遵父命，一月不出，这次入祠堂是为天下，悟长生，入正道。
于此同时，跟马完颜缠斗数日的赵家老怪回到皇城，在国师陆失道的怂恿下，杀光整个王城的道侣僧人，取其精血，助自己踏破长生，入完氏妖境界。
三天后马家院落，天降祥瑞，金光大闪，有武夫入无上之境，马剑末手持一柄剑鞘短半寸的长剑出祠堂，丹心大全，得悟长生，可斩神仙。剑未出而剑气肆虐，今日王都内所有用剑高手都被震得咳了一口鲜血，而后所有用剑之人都赶忙闭关。
马剑末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入皇城，未出一剑，杖杀四人，拳毙九人，杀正阳城门守将余铁城及麾下八名精锐弓手，杀威棍下亡皇子赵一夫，国师陆失道，前大内侍从段辛、范霈。
与赵家老怪物对拼一掌，略处下风，被闻风赶来的马完颜救走。
马剑末一朝得悟入天道，却未斩红尘，枉杀一十三凡尘之人，才入天道便已失道，自然不敌以道家练气士精血供养入完氏妖境界的赵家老怪。
在一路逃杀过后，在城外九里的空地上，身中数掌的马完颜渐渐气力不支昏倒在了一片桃花林内，马剑末抱起父亲，安置在一棵桃树下，调整好被那一掌激起的翻涌气血独自面对赶来的赵家老怪。
赵家老怪双掌向前，以虎扑之势攻向马剑末背后昏迷的马完颜，马剑末则抽出那柄藏在祠堂母亲的牌位下面壁橱里的剑，剑鞘短无以盖全，是谓无尾剑。剑一出鞘则只会向前，斩遍天下完氏妖。
赵家老怪正欣喜要杀死这个年纪轻轻就赶得上自己一生修为的男人时，却被身后的剑芒惊了一个激灵，这个不起眼的少年明明失道，从天道跌落，终其一生不能入完氏妖境界，这一剑却让无敌于天下的自己心生怯意。
下一瞬，赵家老怪便和那棵桃树一起被从中腰斩。原本一个能改天换地的完氏妖，就此陨落。
马完颜被激斗中的剑气惊醒，多年前固步自封的武道境界开始松动，无尾剑里的杀伐之气激起自身的杀伐之意，在这一日，又一人入完氏妖之境，以人间杀伐入完氏妖之境。马完颜还没来的及对这个侄子表露骄傲的笑意就看到一脸泪水的马剑末拎着那只早年间先祖带回来的怪异之剑，向自己刺来。
马剑末哭喊着祈求着，试图扭转剑锋，却不能更改半毫无尾剑的走势，笔直笔直的就刺入叔父的体内。
无尾剑是指向未来的命运之剑，既然出鞘，就必定屠尽世间的完氏妖。这里面蕴含的天道力量不是马剑末一个从天道跌落的修道人能对抗的。
马剑末只能抱着叔父的尸体疼哭，连最后看到叔父的脸由骄傲渐渐转到惊异，那个跟风嬉闹的孩子止不住的哭了。
此时的马家院落，原本受马剑末出世影响最深的马剑轶正在闭关消化天道剑意，已近完氏妖的他从天道中感知到父亲的死破关而出，缩地成寸顷刻间到了城外九里，目睹了马剑末一剑刺死了自己的父亲。
由杀伐转天道的马剑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鲜血染红了双眼，再入人间杀伐完氏妖。提剑就向抱着父亲的马剑末刺去。
无尾剑发出阵阵轰鸣，又带着马剑末向哥哥身上刺去，马剑末绝望地闭上了眼，他不想再看到亲人死在自己手上，也想让哥哥这蕴涵天道规则和人间杀伐的一剑结束了自己。
“岁月漫漫，最后只有你我作伴。”
马剑末再次醒来又是在那个熟悉的山谷里，黑袍老人在最后时候替马剑末挡下了那天道一剑。
那一日，东宋江湖接连现世了四位无上境界的完氏妖。初入江湖，便入天道，又因杀伐，跌落天道的马剑末，以杀伐万人证天道的赵家老怪，以人间杀伐入杀伐道的马完颜，以杀伐道入天道又落入杀伐道的马剑轶。
黑袍告诉马剑末，当年是马完颜半入完氏妖唤醒的他，却因马完颜封闭武道，不再精进，才使得马剑末在这世上经厉了这么多年月，可最后马完颜为护马剑末入完氏妖，一个轮回之后还是死在了无尾剑下。
“老友我知你很痛苦，到了下个轮回你就会忘记的。”
【尾声】
马剑末跌下天道，不再执掌东宋世界的无尾剑，自己托黑袍开辟了一方小世界，这里不再天下大同，也就不再会出原由网现影响天地的完氏妖。
至于这个世界形成之前的历史被这么的人们理解成为空白的史前一万年，而这里电和蒸汽怪物都可以安稳的诞生，不再受天地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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