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心动 上一句

始于心动 上一句

我将在

一路繁花中

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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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冬日的隧道,碎了满地的阳光,风吹过,金黄的叶子飘舞而下,在地面上滑过,仿佛在向人们宣告,寒冷就要来袭。路边堆积着大袋大袋的树叶,干燥的树叶使得空气中带着一点陈年木箱子的味道,犹如经年画布,显出了岁月的痕迹。

时光漫漫流逝,渐行渐远,都飘荡在清冷的空气里,风中的气味依旧温馨、熟悉……流动着2000年的味道。

落叶无声,繁华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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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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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12月的一天,随着列车发出的一声嘶鸣,伴着车身猛然间的一下颤动,对于18岁的丁戈以及车厢里的一大群年轻人来说预示着一种全新生活的开始。

列车徐徐而动,接着以飞快而节奏分明的速度向着西南方向驶去。车厢里的男孩子们骚动不安,仿佛仍然延续着站台上那乱哄哄且喋喋不休的壮观场面。

仿佛昨天还是在爸妈面前撒娇卖乖的孩子,转眼就带着鼓鼓囊囊沉重不等的大包小包奔赴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许多人还是第一次乘车远行,内心的焦躁和外在的举止无措都是在所难免的。好在有部队的带队领导,过硬的组织和处置能力立竿见影,车内立马安静了下来。

为了缓解气氛,接兵干部拍了拍对面小伙子的肩膀问:“你有崇拜的人吗?”小伙子先是一愣,接着一脸严肃,铿锵有力地回答:“山鸡!!陈浩南!!”短暂的平静过后,大家一阵爆笑。

气氛比刚上车时候轻松了很多,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总需要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来打发旅途无聊的时光。起初互相之间都是谨慎而生怯地探询着对方的姓名和住址,继而逐渐顺着话题不断扩展聊天内容。没过多久,每个人紧绷着的面容也开始变得舒展开来,并不时露出带有善意但略显得生硬的微笑。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些早就认识,而且关系相当瓷实的。他们说起话来就是另一副模样,没把门,扯着嗓门,天南海北,云山雾罩。高兴起来,旁若无人,这给车内带来一股活跃的气氛。随着他们说话声音逐渐降低和沙哑,车内渐渐平静下来,估计前一天晚上大部分人都没怎么睡好,再加上绿皮列车的颠簸,车内出现了一片昏昏欲睡的景象。

此时的丁戈并无睡意,说不出是亢奋还是压抑,是快乐还是忧伤,是出于对前途的渺茫和不可预知,还是出于对现实的迫不得已……总之这些小情绪让丁戈心中呈现五味杂陈。周围此起彼伏响起鼾声,丁戈微微闭上眼睛。

“大家醒醒啦,快到站了!”少尉的嗓门很高,所有人一下子都惊醒了。霎时车厢内乱成了一锅粥。咳嗽声、物体碰撞或掉落发出的作响声,人员无序发生程度不等的肢体碰撞。少尉用军人惯有的沉着和稳健的表情,提醒大家不要慌,慢慢来,时间很充裕,带好自己的东西。在少尉不断地宽慰和指挥下,车厢内在经历了一阵骚动之后又趋于平静。

大家的注意力和目光渐渐都集中到了车外,想急切探视一下车外的景物,但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时光有一种停滞的感觉。

经历了26个小时漫长的颠簸和煎熬,列车终于到站了,每个人都东扭西歪打点着自己的行头,从狭窄的车门中鱼贯而出,紧跟在少尉身后走到站前广场集合,只见早已并列排放着整齐的军车,灯光闪烁,四周通明,场面甚为壮观。

少尉开始短暂的集合点名,确认人员无误后,开始组织大家上车。军车开动。丁戈坐在车上,从车后的篷布缺口中远远望去,灯光将长长的车队连成一条线,在漆黑的夜晚中显得气势磅礴,给人一种金戈铁马的感觉,油然生出一种无名的雄壮和自豪感。

车队在一个感觉很大的院子里停下来。全体人员下车后被带到一片空地上,那里已有许多手中拿着本子的干部等候。干部们念着自己本子上的名字,此时的小伙子们只要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就站到喊名字的干部身后。场面极其严肃,丁戈的内心是紧张的,直到清楚听到:“丁戈,新兵五连!”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江小白

女主角该出场了!

看着电影里温暖的故事,感受着美丽的画面,伴着动听的音乐,美好就这么娓娓的铺面而来初夏,微风,蓝天白云,一起来得刚刚好,一切美得让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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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住校

2000年9月,未满16周岁的江小白,第一次离开父母,踏上南下求学的列车。车厢里弥漫着陌生人群居的气味,夹杂着一种混浊而沉闷的热气,来自污垢衣物、密实行李、未经清洗的肌肤和躯体各自运转的代谢和循环,这是所有交通工具都会散发的气味。令人倦怠而窒息,也令人放松与自在。

住校后,从圈养突然成了散养,除了想家,更多的却是获得自由后的兴奋。新生报到后的第二天就开始军训。江小白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穿上那一身渴望已久的迷彩服,与同学们一起站在操场上,挺拔稚嫩的教官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后就开始操练。

太阳毫不仁慈地照射在江小白的脸上,似乎想一下子刷新她慵懒的面庞。军歌嘹亮,随着有力的步伐,地上的灰尘也活跃起来,全部粘在脸上,汗珠也毫不客气地从脸上淌下来,顿时还比较红润的脸,已经成为黑炭。一段时间下来,腿也不听使唤了,晃来晃去,当教官严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时,江小白又坚持了下去。

教官的一声声号令铿锵有力地响着,孩子的一滴滴汗水尽情挥洒着。校园上空飘扬着孩子们以实际行动书写下的坚强的气息,给平日安静的校园增添了一份活力。

半个月的军训转瞬即逝,离别时,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望着教官,都含着眼泪,舍不得就此分离。而未满16岁的江小白心里却埋下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军嫂梦”!

军训期间,白天训练,晚上累得跟狗似的,每位新生洗漱完毕,倒头就睡,使得之后正常的学习生活显得格外轻松。每晚等查房的大姐一走,几个姑就开始躺着通宵聊天、听音乐……熄灯后还会闷在被窝里开着手电,连夜看小说……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对于江小白来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宿舍里的大桌子上,透过窗户,看着乒乓球场上的法国梧桐。秋风吹起的时候,那些黄叶远远地飞去,铺满整条小路。

江小白过上了曾经期待的生活——全天都能看动画片。知道了宫崎骏:蓝天、白云、绿草、村庄、庭院、蝉鸣、海边、流水、树www.58yuanyou.com影……还有疯长的狗尾巴草……那些充满温暖和童趣的故事总能让人内心宁静。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我完全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猫,坐在高高的树梢上,只不过我们这些大人已经看不见了,而所有的小孩都还能看见。而每次一听到片中那些音乐的时候,就瞬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繁茂森绿的森林之上。在银白的月光和夜风里乘风而行,像凉风滑过耳畔,头顶是浩渺无际的深蓝夜空。喜欢那无论是乡间、城市,都有种夏日清新、优美的感觉。在电影里,宫崎骏也借着主人公的梦画出了世界上最美的飞机,纯白色的机身,海鸥翅膀一样的双翼,没有炮弹,没有枪筒,她像鸟儿一样逆着风飞行,地面上不再有战火,更没有一去不返的战士。宫崎骏的动画,珍藏了江小白太多的回忆…

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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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对于军人来说已经是每日的必修课,一年后,丁戈被分到老兵连,随着训练进度的不断推进和训练内容的不断深入,训练量自然也翻了一倍。班长是个要强的人,经常给他们开“小灶”,不幸的是居然还遇到个新下来的连长,在他们身上烧那所谓的“三把火”,欲哭无泪。那段时间简直就是炼狱,早上还没响起床号,就先行整个3-5公里,起床号响起后继续跟大部队出操,再跑5公里,好在是集体跑,速度不是很快。

上午是力量和专业科目训练,400米障碍,排长居然要求大家一直不停地跑完4道400米,经常有新兵掉进深坑出不来,高墙翻不过,也就独木桥有老兵保护!400米障碍的优秀成绩是1分40秒,而丁戈最快也就是1分29秒。

下午是体能训练,5—13公里,到了半路还有一个山头,要反复冲击十几次,上去容易下来难,丁戈有一次是滚着下去的,回去后腰疼得都睡不着觉。

腰还没好利索,在一次训练中班长居然点名让丁戈做双杠示范动作给新兵看。丁戈出队,齐步走了过去,“呸!呸!呸!”冲手心吐了几口唾沫,又在旁边沙地上抹了一把,“哎呀!”了一声,跑了两步,跳起身体,双手握住双杠,双脚一蹬,由于双杠有点高,腰部使不上劲儿,居然没上去。旁边战友笑成一团,班长拍着脑门说:“算我瞎眼了,一世英名即将毁于一旦。”

听到班长的鄙视,丁戈窝了一股子火,打算再试一下,说什么也要把这败局扭转过来。再次双脚用力一蹬,双臂和腰部使劲,只听体内“嘎嘣”一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穿透全身,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原本笑着看热闹的战友们立马跑到丁戈跟前,七手八脚准备把他搀扶起来,班长制止住大家,让丁戈别动平躺着,让一个战友去取床板,又招呼3个人在保持丁戈腰背部不动的情况下,把他平抬到床板上,立马送到医务室。

转诊到外面定点医院医治,确诊为尾椎骨折。一般伤筋动骨一百天,丁戈还是年轻,一个月就能下地溜达。没多久还能偷偷溜到附近网吧,开始沉迷于CS,后来发现在QQ上用“尘封的记忆”网名跟妹子聊聊天也是打发时间蛮不错的选择,只是不能坐太久就要回病房躺着去。

四、始于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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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白第一年的课程很紧凑,整天不是手执画笔在画室里勤学苦练,就是扛着摄像机到处拍素材。第二年,每天也只上半天课,剩余的时间有时候会在图书馆和拉片室里度过。

2002年初,江小白很新鲜地开始接触网络。学校大门正对面就是一家规模不小的网吧,第一次跟随对门宿舍的几个姑娘去网吧时的心情,像极了初中时背着家长跟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偷跑去旱冰场时的激动和紧张。网吧里除了打CS的,大多数人还是热衷于对着那个框框紧张地盯着,“滴!滴!滴!滴!滴”或者“咳!咳!咳!咳!咳”!响起的时候,不亚于听到天籁之音,有人给我发回消息了,有人加我好友了!

为了上网,江小白对自己那是相当体贴入微,备好充裕的干粮和衣物,通宵达旦地跟陌生网友天南海北、天花乱坠,如梦似幻地胡扯,好奇与兴奋,激动与忐忑的心情简直无与伦比!

傻白甜江小白居然很时髦地网恋了,与一个叫“尘封的记忆”在QQ里述说着思念,疯狂到带着闺蜜小茹一起去会面。

对方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高个子长脸的男生让她猜哪位是“尘封的记忆”,江小白扬起脑袋,挨个看去,中间一个个子不高,有着温暖微笑的男生抿着嘴看着她,她抬抬下巴,努了一下嘴,“他呗!”其他两个男生笑着说:“眼力不错呀!”再仔细看,三个男生全都是短短的头发,跟心目中谢霆锋般的偶像那是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说到这里还想插播一个陪小茹见网友的故事。两个月前小茹激动娇羞地在江小白耳边说:“周日下午陪我去见个网友呗,我这网友说自己超级像谢霆锋。”那时的谢霆锋绝对是众多少女心中的男神!陪她见面的时候,看到面前从长相到身高都那么的像墩布的男人江小白惊了,微张开嘴巴回头看着小茹!小茹也尴尬地咽了口唾沫!最终聊了点啥江小白事后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只盼着赶紧结束这次尴尬难熬的会面,以至于“谢霆锋”要请她们吃饭,小茹当下立马找理由拒绝!

江小白回过神来,用胳膊推推身旁的小茹说:“他们头发都够短哦!”长脸男生嬉皮笑脸地让她俩猜猜他们是干嘛的,印象中跟“尘封的记忆”聊天从未问过他的职业。江小白向来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生,白了他一眼说:“刚从狱里放出来的呗!”他们都笑了,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当兵的,而“尘封的记忆”名叫丁戈。

这次会面使得江小白情窦初开。与丁戈的第二次见面是在火车站对面的图书大厦,两个人徘徊在书架前,丁戈几次试图想牵起江小白的手,都被江小白不留声色地躲过了,丁戈跟在身后依然不死心,下电梯的时候,江小白没站稳,一个踉跄,丁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等江小白站稳后丁戈的手下滑,一把牵起江小白的手。这次,她并未拒绝,抬头看着丁戈的眼睛,依然温暖,充满爱意。

江小白选了几本书说要回学校,丁戈送他坐公交,江小白始终不能忘怀上车时丁戈那浅浅的一吻,蜻蜓点水不着边际,那其实根本算不上一个吻,充其量算是半个吻,如一根飞扬的羽毛轻擦了一下她的脸颊,如一片薄薄的雪花了无痕迹地在滚烫的炉盘上融化。

这种甜蜜的感觉来得迅猛,直接,令人措手不及。

五、退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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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次会面也就是在校园里走走。2002年底,江小白忙着备考,很久没登QQ。那时候还盛行挂QQ,去网吧帮江小白挂QQ的小茹说:“丁戈在QQ上给你留言,说他要退伍了,这周日上午10点就要乘火车回老家。”

顿时,江小白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确定这算不算她的初恋,似乎还没开始,就要夭折,最害怕离别的那一刻,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去送站。

周日,不就是明天吗,纠结了半天的江小白最终还是在网吧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大包吃的喝的,打算去送他的兵哥哥,起码还能再见一面。

独自来到火车站,没有丁戈的任何联系方式,不知所措地徘徊着,手表上显示9:50了,杵在进站必经的电梯口前。看到楼下进站口,进来一大帮穿着军大衣佩戴着大红花,背着行李的退伍军人,渐渐地越来越多,原本以为就是一个班或者一个连,范围小点也好能找到丁戈,没想到这么大阵势,没多久,穿军大衣的小伙子们充斥了整个火车站。

江小白站在电梯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上来的所有人,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了,是初次与丁戈见面时与他一起的长脸男生,江小白连忙问他丁戈在哪里,他说:“后面呢!”

江小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像激光一样扫射着每一张上来的脸。一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大家开始进站,看着那些昔日的铮铮铁骨拥抱着各自的战友流下难忍的泪水时,江小白的泪水像决了堤一般汹涌而下,也不管不顾形象,独自站在一边嚎啕大哭起来。突然,长脸男生又出现在她面前,说:“你回去吧,他不敢见你!”听他说完话后,江小白继续大哭,提着那包吃的一路走回学校,回到宿舍一下子扑到小茹的床上抱着小茹,鼻涕眼泪一起下,小茹也没有多说什么,除了给她递纸巾,就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人生在不能相守的日子里还不如不再惦记,某些爱情,隐藏在我们意识深处,却不自知,像无法估价的瓷器,随意摆放在灵魂的一隅。直到有一天它破碎了,痛得鲜血淋漓,之后才发现,它曾经是那样鲜活,却又如此寂寥而匆忙地凋零。有艰难的割舍不下,可能有些人从一开始似乎就不属于自己。

一切过往,就像台词中说的那样:“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六、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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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戈回到老家,由于腰部问题又卧床静养了半年。来到姐姐所在的城市,帮姐姐、姐夫打理那个小理发店,顺便学点手艺。也没有时间上网,偶然看到江小白发灰的头像,点开后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看她的空间动态后,默默关上。

二十多岁没娶媳妇不成家,丁戈已是村里的唯一!成了村里家长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二十多岁了没正事儿!”“可能有毛病吧!”“可别学他整天穷晃悠! ”……

母亲千方百计想让丁戈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她似乎早已知道“城市套路深,早点回农村”。以和他断决母子关系来要挟他回家种地、娶妻、生子。可曾经看到过色彩斑斓外面世界的丁戈怎能甘心这样回去?

那天母亲做了丁戈爱吃的炖豆角、青椒土豆片,还有每年都会有的咸菜。说到母亲的咸菜,那可是一绝,她能把葱叶腌制的咸菜加上土豆条炖出小鸡炖土豆的味道,到现在这也是丁戈最爱的佳肴。

记忆中饭桌的年龄比丁戈小不了几岁,圆的,还可以折起立置墙角。母亲把桌子支起来搬到窗前,摆上四五个菜。纸糊的窗台,大约有半个砖头宽,整个窗户没有一米见方,玻璃用胶带粘着,翘起的边上粘满了尘土。屋里不再是原本黄土的地面,改成了一扫就掉渣的粉砖,虽不平整但比昔日干净了许多。

父亲倒上一杯白酒,看着丁戈问:“整点儿不?”在外很少喝酒的丁戈破天荒地说:“行!”父亲爱喝酒,年青时总因喝多闹事,所以丁戈对酒没有什么好感,总是避而远之!

丁戈与父亲对坐,母亲坐在坑沿上看着他们爷儿俩,父亲压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到嘴里,低沉地说:“小子,说说你的想法吧!”

丁戈跟父亲说想闯一闯,换一种生活方式。父亲一杯白酒已见底儿,又添了半杯说:“儿子,去闯吧!你爸年轻时有过很多想法,折腾了半天,最终又回到农村。儿子,你是我生命的延续!我希望你能成就一些事,也算完成我未了的心愿。不过,要是有一天你累了,不愿意折腾了,你回来,爸养你!咱家有地”。丁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父亲接着说:“但你一定要记住有三件事绝对不能做:一不能做违法的事,二不能去不正当场所,三不能嫖赌。”

于是,丁戈开始折腾着自己开了发廊,合伙人卷款而逃。两年后妻子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后,弃他而去。

人认清自我局限,一种无力感枝节盘错扎下根基。仿佛是摩天大楼之间搭上钢索的穿行者,手里平衡杆是单纯意志。世界的组成原是孩童积木造型,岌岌可危,分崩离析。身下黑暗高耸,耳边风声呼啸。云端抑或传来一声鸟啼,全是神秘不可测数的机关,本以为可以掌控局面,肢体和神经足够强壮。握紧惟一工具,遵循内心指示,做出判断,迈出脚步。钢索在足下震颤不已。如同命运沉默的警示。

现最终陷入一场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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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暮色里飘落,

轻轻打在眼睛上,

化作“尘封的记忆

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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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9月,江小白离开过往和阴影的隐藏之地,北上进京。她昂着头拖着比自己都大的行李箱。足足六个小时的火车,浑身充斥着疲倦和尼古丁伴着汗臭混合的粘稠。站在车厢衔接的地方,透过窗外看火车划破夜色,沾满陌生手印的玻璃上倒映着自己模糊的脸庞,在忽明忽暗闪烁的灯光里,来回行走的同样疲惫的陌生人也映了进去。

火车在隧洞间穿行,铿锵声忽大忽小,闭着双眼在渐渐黑下来的空气里感受被光阴碾碎的记忆,眼睛变的湿润起来。在好多时候都不曾有过的液体在这颠沛的夜晚悄然滑落。置身人潮汹涌的北京西站,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厚重感,显得些许轻浮。

独自拖着箱子到指定地点报到,接女新生的车把她带到朝阳路和朝阳北路之间的一个名叫"福怡苑"的小区,说是这一年女生太多,校内公寓住不下,暂时在校外解决。江小白的新生活即将开始,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从学校到宿舍,那是一条肮脏,阴暗的小街,比巷子略宽,两边搭着蓝色顶子的门面房,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地人在这里做着各种无奇不有的生意。每到晚上,烧烤、炒菜、麻辣烫、烤毛鸡蛋……油烟袅袅升起,一直延续到半夜。噪音更不必多说,从早上的早市到傍晚"晚报,晚报,北京晚报!"的吆喝,再到午夜大排档上醉鬼的嚎叫,不觉于耳。

似乎还有更过分的,有时候男女朋友一吵架,女生躲在宿舍里,男生也只能站在楼下摧残全楼女同胞的耳朵了,一声声凄惨地叫着。刚开始会有好管闲事的女生打开窗大吼:"喊你大爷!"后来天气渐渐冷了,楼里的姑娘们可能认为开窗户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也就越来越少有人理他,直到再也没有他的声音,也许分手了吧?江小白又一次相信王家卫说的:"每样东西都会过期,秋刀鱼、保鲜纸、凤梨罐头……"

上了大学的江小白有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校园网“核桃林”上找了写虚拟博客的兼职,码字的工作量赶上全职了,终日除了上课,基本都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忙忙碌碌。但凡她打开电脑,就习惯性地登上QQ,不经意间还会看看“尘封的记忆”是否亮着,可那个灰色的头像从未跳动过。

这所学校也有当年校园一样粗大的梧桐树,走在渐渐寒冷的秋风中,梧桐叶子飘舞而下,在地上凄厉地划过,艰难地翻飞着,不知所措。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想起2002年的秋天,牵着丁戈的手在宿舍楼下的兵乓球场拥抱。秋风吹起时,那些金黄色的叶子有些会落在肩头,有些会远远飞去,一层层铺满整条小路,轻轻踏上去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自己曾经脆弱的神经。

终于发现,叶子的枯黄原来是可以传染的。第一片叶子变黄后,那一树的叶子跟着变黄了,然后是一整排的法国梧桐都变黄了。仿佛从第一片叶子到所有的树的叶子都变成黄色,只用了一次呼吸的时间。

午后暖暖的阳光,还有苍凉的黄昏,火车站里漫无目的的徘徊,表演课上的放声痛哭……从此沉淀成记忆中的某一部分,轻易地不会被想起。那段故事里的江小白只是过客,在最美好的年华里边走边看,欣赏路边的风景,感受自己的心情。翻遍所有的日记本,才发现一切消失得如此仓促与残酷,甚至都没有说再见。

时间让一切都慢慢沉淀,回忆让真心再浮现,每个人在这样的季节更替里换了表情,其实无论谁记得谁忘记,这都是一场徒劳的因果。仿佛不过一场梦,再醒来时已是斗转星移,四季更迭。

八、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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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戈所谓的“出来闯”,由于学历和地域的局限性,先应聘到城市里一家公司的瓷砖事业部做销售,业绩平平。没有业绩的丁戈就没有生活来源,每晚在外打点临工勉强糊口,睡眠少了,伴随着迟到就多了。

每月的总结会上几个领导总是在讨论丁戈原由网的去与留,可看似不言不语的丁戈人缘却好得出奇,领导询问员工时,大家一致都说让他留下。

丁戈用多半年的时间走访客户、进行各种调研,为日后的销售渠道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八个月后的一天,丁戈以600多万的销售额拿下当月的销售冠军,刷新了公司的历史记录,当时被很有创意地颁发了“突飞猛进奖”。不知道是鸿运当头还是因果循环,连续一年从未从此桂冠滑落。

一天,经理对丁戈说,董事长要见他,丁戈心里犯嘀咕,那个从未正眼瞧过他,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怎么会找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那间从未踏入过的豪华办公室。

董事长跟父亲的年纪相仿,坐在宽大的椅子里与丁戈简单寒暄了几句,招手叫他到窗边,指着对面的一栋小楼说:“你看这个位置,开家瓷砖店如何?”

丁戈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应了一句:“位置不错!”

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说:“那这摊子就给你了!”

丁戈咽了口唾沫,带着结巴说:“我?给我?您,您,您觉得我行吗?”

老爷子笑笑说:“我当然觉得你行啊!我已经把它租下来了!要不要吧?”

这句话似乎给了丁戈勇气,他脱口说:“您要觉得我行,那我肯定行!”

老爷子坐回到椅子上,食指叩击着桌面,问:“那你需要几个人?公司里这些人手,你随便挑,只要经得本人同意,我这里没问题!”

受宠若惊的丁戈还没从上一件事里回过神,幸运之神就又一次降临在他身上,他也没客气。估算了一下,从上到下选了7个人,只要这7个人能够顺利到位,新公司立马就能正常运营。

丁戈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他没有不适的表现,安之若素。用了五年的时间把这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销售额连连突破记录。

父母再也不用挤在村里那间昏暗残破的小屋里,也不用一年三季面朝黄土背朝天了。丁戈有充足的能力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霓虹逐渐亮起,城市暮色四气,丁戈在这座梦想中的城市里迈出了成功的一步。

八、离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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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想到,骨子里叛逆的江小白从象牙塔里走出后,居然成为“毕婚族”中的一员。家里给找了份朝九晚五稳定的工作,与大学同班同学走入婚姻的殿堂,一年后,可爱的女儿出生了,一切平淡,没有任何波澜。

东野圭吾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敢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尤其是男女之间有无亲密和粘连的感应,那是出自天性的。在一起初其实就能辨认清楚,不会在日久天长中有所增进或改变。感情是截然清爽的结构,不余留可供改造的空间,只能逐渐添加规则和习惯,逐渐加固沉重的属性。

女儿两岁,他俩日益无法共存,互相指责,时常造孽,砸碎房间里一切可以砸碎的家什。起初,邻居会来劝阻,日子久了,只要他们一吵闹,就能听到小区保安敲门的声音,让他们安静,不要影响他人休息。

他们长时间分床,各自原本都是善良的个体,却因出现在对方身边而面目料峭互相怨怼。被组合的秩序注定各自损耗一切的美好,只能想方设法挣脱束缚。起初他并不同意,倔强的江小白起诉到法庭,执意离开,不惜一切代价,只带走女儿。

爱没有对错、真假、是非。它是人对自身的探索、实践和验证。她不持原则,无需评断。它最终是一种洞悉,一种原谅。

十、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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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异后的江小白,租了一套小公寓,把妈妈接到身边帮她带女儿,辞掉了稳定但薪酬微薄的工作。找了一份知名互联网公司家居频道总编辑的活儿,收入可观但工作性质四处奔波。她喜欢这份工作,因为这种工作方式与她内心的光源刚刚吻合,以此焕发身心所能蕴涵的全部深沉力量,然而自己却并不知晓。

江小白刚出差回京,登机前就接到领导电话,说所在频道要携手一家业内赞助商,开展一次公益户型设计大赛,让她尽快写好方案。拖着箱子直奔晚上业内的酒会。

夜晚的建国门,路边的商铺传出齐秦的曲子,喜欢听这个孤独男人的歌声,划过湿热的空气,化为灰飞烟灭的荒芜。路口的红绿灯在暖风里一下子显得神气起来,不像在秋日暖暖的微风下那般疲惫和暧昧。车流如注,每一辆车都载着人们的希望,远远地来,漠然地走……

风尘仆仆的江小白独自坐在角落,什么也没吃,连着喝下几杯香槟,脸颊泛红,心有微醺。穿梭过身边一路愉悦轻快的红男绿女,只想到甜点区取一块提拉米苏,用来抑制胃里的翻江倒海。

甜点中一直钟爱提拉米苏,不离不弃。可能与它的意大利名字有关—“Tiramisu”,“Tira”是“提、拉”的意思,“Mi”是“我”,“Su”是“往上”,合起来就是“拉我起来”的意思;也有另一种解释是“带我走”和“记住我”,带走的不只是美味,还有爱和幸福。更喜欢它香醇浓沉的口感,将Espresso的苦、蛋与糖的润、甜酒的醇、巧克力的馥郁、手指饼干的绵密、乳酪和鲜奶油的稠香、可可粉的干爽,揉合在一起。

端起泛着冷光洁净的白色瓷盘,准备去夹盘架上仅存的那块提拉米苏,可能太过专注,感觉脚下踩了什么,下意识说了声:NFuRKLvs“抱歉!”当她抬起头时,眼前男人那抹熟悉温暖的笑,让时间和呼吸都停止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丁戈,告诉自己有可能是幻觉。顿了一下,仔细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点微微发福,貌似多了副眼镜,就是这张脸,江小白多少次恨不得把他撕碎,踩到脚下,多少次从梦中哭醒,依着床头坐到天亮。

丁戈微笑着叫了一声:“小白!”江小白下意识皱了下眉头应了一声,并无其他多余的话语。丁戈接过江小白手中的盘子,把最后一块提拉米苏放进来,又夹了一块意大利软质奶酪、橄榄、树莓、牛油果吞拿外卷。倒了一杯白葡萄酒递给她,每一样正中她心意。带着她把食物端到角落边桌上,坐下来,一言不发。江小白开始进食,丁戈起身倒了一杯相同的白葡萄酒,在她对面坐下静静看着她,慢慢啜饮。

餐后,丁戈帮她在酒店前台寄存了行李,说要带她出去走走,江小白点点头。他开一辆线条简练黑色德国车,车厢宽敞,隐约闻到木质、皮革的香气。

车内温度适宜,严重缺乏睡眠,江小白在车上打了几次瞌睡,闭上眼睛又顿时警醒,反反复复,很是辛苦,最终还是睡着了。路途并不远,丁戈把车停到路边,转头帮她撘了件西服外套,坐在那里NFuRKLvs等她醒来。

半个小时后,江小白在混合着柑橘、木香、雪松、香根草的气味中醒来,她困惑地在空气中分辨这股幽幽入侵的气息,要是没猜错,应该是Terre d'Hermes的味道。丁戈开车顶小灯阅读文件,听到后排动静回过头看着她,他们如此逼近,封闭在一个狭小车内空间,像当年一样亲近自然。车厢里流动的情绪息息相关,静谧宁和,仿佛他是前世为她在棺木上洒落泥土的人。

江小白一直在等待可以并肩站在一起的人,渴望能够爱上一个人,一种超越理性和现实的情感。她自知情感部分的生长缓慢而异变。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存在一块失陷的区域。久违的感觉使江小白觉得格外亲近,却只能不动声色。她直起身,轻声对他说:“不好意思,我居然睡着了。”他看着她的脸,什么也没有说,他们一起走下车。

十一、终于白首

始于心动 上一句

回到酒店后,已是凌晨3点,丁戈说:“跟我回去休息吧!”江小白没有拒绝,换了拖鞋先去洗澡,冲洗掉舟车的疲惫,套了浴袍走进卧室,躺在双人床上。丁戈在她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说:“把水喝了,你先睡吧”,换了浴袍走进卫生间,两人如同相守十多年的伴侣一般自然和谐。

不知睡了多久,江小白睁开眼睛,窗外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在窗户边的沙发背上。身旁的丁戈还在熟睡,感觉像梦一样。江小白伸出手,抚摸他的眉毛、额角、脸颊、嘴唇、下巴、脖子,手指轻轻拂过他眼睑上的那颗痣。

丁戈醒了,揉揉眼睛,与江小白对视,人的眼睛若不苍老,面容就不会老,十五年了,她的眼睛一如当年。他撑起身体在江小白额头上轻轻一吻,江小白下意识抬起胳膊阻挡,可丁戈并未理会,翻身压在江小白身上,当他那灼热的、颤抖着的嘴唇一下子贴上她湿润的唇时,江小白感到一阵眩晕。伸出的胳膊瘫软了,一切反抗的企图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丁戈一把扯开江小白浴袍上的带子,把手贴着她脖子上的皮肤伸向后背,试图把她整个人从浴袍里,从床上剥离出来,力气大到惊人,江小白一下子赤裸裸地坐了起来,出于本能的羞涩,她触电般蜷起双膝抱在胸前。

丁戈以一种跪立的姿势赤裸裸地展示在江小白面前。紧致结实的双腿间展示着天真蓬勃的劲头,如同百合花瓣中心渗透出细微花蜜的茁壮雄蕊。脆弱、坚强、血管蠕动,血液发出声息,像极了那年梧桐叶上细微的脉络。江小白伸手触摸、爱抚、感受、爱慕、亲吻、吮吸……似乎在需索探求来自另一个生命的美和能量。

此刻丁戈的手指在把江小白整个人体当成细薄的瓷器来抚摸。每个椭圆剔透的指甲仔细地掠过她的肌肤,生怕从她绢一样的质地上勾出丝头。

丁戈重新把江小白放倒在床上,伏在她身上再一原由网次急切地寻找她的唇,急切地要重新品尝她甜美的味道。传统的礼教、理性的尊严……一切的一切,此刻全都烧成了灰烬。一种原始的本能,烈火般地燃烧着。纠缠在一起的肉身在床上蠕动、碰撞,江小白伏在雪白柔软的床单上,满头黑发如流水蔓延,枕头被踢落在地上,用敏感、湿润、细微、深邃、天真、紧致重重包裹着丁戈,反反复复得撞击,如同一段永无尽头的路程,走走停停,拥抱着对方,等待着最后一刻巅峰般的颤抖。那15年的分离以荷尔蒙和力量充盈饱满的轮廓得以凝固,留下臣服。

对于丁戈来说,江小白的身体似乎隐藏着某种魔力,像花瓣繁复的花朵,一层一层打开,幻化出涟漪般的层次,推动他继续前行,诱引他深入探索。江小白屏息听到她与丁戈肉身和灵魂交错融汇成一片大海,波澜壮阔,万籁俱寂。 原来女人的生命,需要感情来做血肉支撑,否则那只是一副坚硬空洞的骨架。

相拥而卧,睡眠清浅,中途断续醒来,再继续交融。仿佛这15他一直都在,并未离去。

丁戈从背后抱紧江小白,沉默良久,紧贴着她的耳边说:“小白,我很想你,我们结婚好吗?”这句话江小白等了足足15年。

相信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Believe

始于心动 上一句

终于,

白首!

作者:胡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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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始于心动 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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