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碾作尘的下一句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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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扇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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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扇底风

题记:我将收起所有的过往,在一棵法桐树下发着呆,想想前尘旧事。想想,那些烟花烧的日子,想想也如烟花一样,绽放过,疼过,爱过,欢喜过,不负过。”这一刻,我亦想如此,在碧桃树底看流霞,在细水流长里,回首风烟往事,低吟锦字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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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多有雅人,能诗者、能画者比比皆是,在我看来,他们是池中月,她们是枝上花,他们弹琴复长啸,她们起舞弄清影……认识一个女子,面容姣好,灿若桃花,一下子喜欢上了,于是于很多个清寂的夜晚,读她的诗,赏她的画。

名字亦是诗意的。楚凌岚,楚楚可人的女子,凌风而舞,踏岚而来,清音如铃,倩姿若雪。想起周邦彦《解语花》中的句子:“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一下子倾了心,仿佛这个女子是从诗词中来的,途径了秦宫汉阙,邂逅了宋雨唐风,最后于清风明月间,同松柏对饮,倚兰菊而歌。

在其自述里,有这样一段文字:“性喜静,闲暇时多弹琴、品茗、读书、练字,赋古诗以怡情,作新诗以抒心。”不禁忆及白音格力的文字,他在一篇文章中如是写道:“翻一本书,走一条路,与花与月,与山水草木,相惜于日常,私私耳语,妙高峰顶,也不过看得世间平凡最是美。”

亦想起雪小禅女士,在《最是日常动人处》里,她说:“我喜欢日常这两个字。一点也不浮躁,特别脚踏实地。开始的开始,我们都喜欢有情调的,喜欢那日子上的一点点粉红或苍绿,可是,终于有一天,我们会喜欢日常。”日常是什么?是柴米油盐,是梅兰竹菊,是犬吠深巷里,也是鸡鸣三两声。在大型文化类节目《中华好诗词》里,楚凌岚一袭素衣,作揖时巧笑倩兮,对答时美目盼兮,恍如她在《小重山》中所写的那样:“披发出蓬门。看花长独立、落纷纷。世间冷眼不须论。争知我、风月一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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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风月闲人,在松竹生凉处,傍窗听鸟雀,任雨落黄昏。诗友凤凰山人为其小传曰:“信矣哉惟楚有才,壮也夫其英日蔚。乃有楚凌岚者,甲戌年生,朗州人氏,号素笛。黉门既入,学本无双原由网;筓礼已陈,年还过五。蕖出水而不妖,竹受风而固直。艺兼书画,墨林又起孙枝;文备诗词,笔阵再添女将。非徒虚著,尤务实能。自入唐社,每扼袖陈言,謇謇不避。义切肝肠,为如聂政之姊;孝明身发,行若淳于之儿。俗谓湘女性爽,证之果然。其诗好中唐,词尊小晏,心惟手作,旦览宵思。兰怀姜原由网性,并见五七之言;月想云情,同归令慢之寄。著有《涟漪集》,特撷其作若干,以飨同好。非谓导夫先路,庶将启乎后来。”端的是绝妙佳人,于这俗世风尘里,有美一人,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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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岚与友进行飞花令、行酒令之余,亦爱笔墨,曾见过一折画扇,为其亲手所绘,行云流水间,水墨皴染处,字美如诗,下笔如神。关于画扇,一直是喜爱的,无论题诗还是作画,因了笔墨的浸染,举手投足间,便已有了诗意。

一直极爱执扇的女子。那轻罗小扇扑流萤的女子,若出了宫门,必于风烟之外,倚竹而坐,看桃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那风回仙驭云开扇的女子,怕是早已遗世独立了吧?或于万顷烟波里横槊赋诗,或在风烟俱净处,看一水横流,看群峰如飞,最终簪一朵桃花于鬓上,清心无欲,羽化登仙。

关于画扇,有一首诗是极喜欢的。宋代诗人蔡襄《漳州白莲僧宗要见遗纸扇每扇各书一首》诗云:“山僧遗我白纸扇,入手轻快清风多。物无大小贵适用,何必吴绫与蜀罗。”诗白如话,语浅如溪,仿佛一壶茶水里,茶是山中茶,水是清溪水,小火细细烹着,而围炉对坐之人,谈笑风生,闲话风雨。

所以楚凌岚执扇一笑时,刹那间天朗气清了,所有桃花嫣然盛放,而她也如桃花一朵,开在枝头,春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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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画扇的诗句俯拾皆是。晏几道诗云:“斗鸭池南夜不归,酒阑纨扇有新诗。”周邦彦诗云:“水摇扇影戏鱼惊,柳梢残日弄微晴。”朱敦儒诗云:“风落芙蓉画扇闲,凉随春色到人间。”就连气势凌人的宋太宗,也曾写过“诗吟海岳皆空尽,扇觉秋凉渐放闲”的句子。

喜欢画扇,犹喜桃花扇。单看桃花扇这名字,心里便已痴了醉了,桃花——这艳粉粉的花朵,仿佛一眼见到了,整个人都心心念念了。仿佛心里、眼里、脑海里,甚至整个身上,都开满了桃花——更有一枝桃花,嫣然如醉,从头上旁逸斜出,一直蔓延到了天上,连云朵也如桃花,也妖娆起来了。

桃花让人的骨子都酥了软了。//www.58yuanyou.com诗人杨基有句:“千树桃花红一色,春光谁道不须多。”一下子春色满园了,一下子莺莺燕燕了,隐隐约约间,所有桃花化作蝴蝶万千,枝上枝下,翩然来去。

桃花扇呢,亦是别有一番滋味。扇上几抹殷红,人间数许春色——于画扇上,花不要多,就那么几朵,横横斜斜于几枝青枝上。桃枝亦不可多,赏心只有三两枝,就那么几枝,是删繁就简后的恣意,是婉转于点滴水墨的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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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之美,一见倾心。作家李娟说:“中国水墨画讲究留白。留白处是天空、云朵、大海、皑皑的积雪,给人以无限的遐思,意蕴深长。”所以喜爱桃花扇,其实真正喜爱的,是三两枝桃花给人的,无限的遐思。曾见过桃花笺,很素雅的纸张,浅淡的红色,让人一下子润了眼,暖了心,而几朵若有若无的花痕散落花笺上,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不枝繁叶茂,不繁花如雪,就那么几朵,闲逸地盛开着,见了AfLaLQcNg的人,静了心宁了神,仿佛从中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有一首描写桃花扇的绝句,如一朵幽微的花朵,盛开在大明恬静的时光里。我沿着平平仄仄的韵律,徐徐缓缓,走走停停,最终在一个名为张元凯的书生笔下,邂逅了一朵花的盛开——张元凯倚亭而坐,在几树花荫里,持笔挥毫:“碧桃树底醉流霞,记得当年翠袖遮。今日漂零歌扇在,令人肠断故园花。”书毕,鸟声如雨落下,弯月飞上云端。

他的心事我是不知道的,只因了这首绝句,便为他柔肠百转了。歌扇依旧,花开如昔,只是今天的人,早已不是“当年我”了。有一个句子以前只是觉得美,现在风风雨雨、经年辗转了,轻吟了细品了,才觉出其中滋味——“我亦飘零久”,飘零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流年与青春。

高中时不知所以,为赋新词强说愁,曾写过一首《蝶恋花》,题为“致逝去的青春”,唱和之人无数,引为一时美谈。其中末句如是写道:“还问旧交从此过,可还记得当时我?”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如今回首了,不禁感慨当时的自己,确实是年少无知。

记得当年翠袖遮。我想,当年的那个女子,他一定很爱很爱吧。那年那夜,书生吹箫,女子起舞,女子回眸一笑,书生如醉如痴……佳人相伴,翠袖添香,这样的故事,虽然被人写遍了写烂了,却依旧觉得好,很多刻骨铭心的爱情,不都是惊人的相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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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桃花树下,流霞欲醉,画扇上春色如旧,画扇外早已物是人非。轻轻吟一句“肠断故园花”,个中多少心酸,个中多少无奈,怕是只有书生自己才知道吧。在这一刻,只愿做一个偶然相遇的过路人,与之大醉一场后,默然离去。不惊扰书生,不惊扰桃花,愿以一场宿醉,让他忘掉,一时苦闷。

古风歌曲《枯叶之蝶》里有这么一段对话,白马说:“白马枯叶总相依,你帮我写一个故事吧。”写书人道:“你要我写一个故事,我要一个陪我喝酒的朋友,做笔交易吧!三年!三年后的端阳,我帮你写完这本书……”愿做那个卖酒的写书人,盛来一碗醉生梦死酒,递给这个肠断故园花的书生。

3

还有一首题桃花扇的诗,为“香闺十咏”之一,张玉娘诗云:“浓花妆点一枝春,影拂潇湘月半纶。歌和儿裳风力软,钗横发乱晓寒新。”端的是温润如玉、粉艳如花了。这一首绝句,让人一下子清朗起来,闺中画扇已是如此诱人,其它九咏又如何呢?

香闺十咏除了桃花扇,其余九咏分别为凌波袜、鲛绡帨、扶玉倚、鹊尾炉、青莺镜、玉压衾、梅花枕、紫香囊、凤头钗。都一个名字都如一首诗,字字珠玑,美从中来。每一个名字都如一朵花,是桃花,是兰花,是梨花,是梅花……开在清风明月里,开在碧水蓝天间。楚凌岚的座右铭用在香闺十咏上是十分妥帖的,她说,“芝兰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这一朵朵花一样的名字,偏安于时光一隅,纵然无人识无人见,却也安然若素,兀自芬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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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张玉娘这个名字,只是觉得眼生,查阅了相关资料后,不禁暗自咋舌——在大宋浩瀚如烟的时光里,竟有这么一位奇女子,毫不逊色于历史上几位知名的巾帼人物。

现代著名词学家唐圭璋教授在三十年代所写的《宋代女词人张玉娘——“鹦鹉冢”故事的来源》中写道:“谁也知道,宋代女词人,有李易安、朱淑真、魏夫人、吴淑姬这一班人。可是很少人知道,宋代还有一位女词人张玉娘,足以和她们分庭抗礼呢……她短促的身世,比李易安、朱淑贞更为悲惨。李易安是悼念伉俪,朱淑贞是哀伤所遇,而她则是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含恨千古……她这种贞孝的大节,不独超过寻常百姓,便是李易安、朱淑真,也还逊一筹呢!”如此高的评价,这在所有女词人中亦是不多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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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小禅写过一段文字:“这些触人心怀的美,摸上去,凉凉的,凉凉的,但是,非常美,非常罪。非常凄楚孤绝,又非常动人心魄。”说的,大抵是张玉娘吧。

张玉娘十五岁时,和与她同庚的书生沈佺订婚。AfLaLQcNg二人两小无猜,情投意合,豆蔻年华的她,曾亲手做了一个香囊,并绣上一首《紫香囊》诗送给沈佺,其中一句诗云:”纫兰独抱灵均操,不带春风儿女花”,小女儿情态一下子显露出来,令人忍俊不禁。不禁想起易安居士的《点绛唇》来:“见有人来,袜划金钩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时候的她哪曾想到,最后的最后,不是一帆风顺的过程,更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在玉娘父亲有了悔婚之意时,她甚至竭力反对,写下《双燕离》诗:“白杨花发春正美,黄鹄帘低垂。燕子双去复双来,将雏成旧垒。秋风忽夜起,相呼渡江水。风高江浪危,拆散东西飞。红径紫陌芳情断,朱户琼窗侣梦违。憔悴卫佳人,年年愁独归。”其中坚贞,引人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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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佺赴京应试后,忍受相思之苦的她,提笔写下《山之高》:“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采苦采苦,于山之南。忡忡忧心,其何以堪。汝心金石坚,我操冰雪洁。拟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元代最负盛名的学者虞伯生读到此诗时,拍案赞曰:“有三百篇(《诗经》)之风,虽《卷耳》、《虫草》不能过也!”读到“我操冰雪洁”句时更赞:“真贞女也,才女也!”

不幸的是,沈佺一鸣惊人之时,因感染了伤寒,已然病入膏肓。玉娘得知后,早已泣不成声,在孤灯独照泪纵横中,玉娘寄书于沈佺,称“妾不偶于君,愿死以同穴也!”如此真切,花已溅泪,鸟已惊心。沈佺去世后,玉娘不愿独活,在不堪思念的煎熬后,一代才女心灰意冷,绝食而亡。时年二十七岁。

每一次轻吟《香闺十咏桃花扇》,心中总是无限怅惘,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如今素情无所着,怨逐双飞鸿。所有的所有,在似水流年里风轻云淡,一切的一切,在花开花落后,零落成泥碾作尘,香还如故吗?

有一段文字是这样写的:“我将收起所有的过往,在一棵法桐树下发着呆,想想前尘旧事。想想,那些烟花烧的日子,想想也如烟花一样,绽放过,疼过,爱过,欢喜过,不负过。”这一刻,我亦想如此,在碧桃树底看流霞,在细水流长里,回首风烟往事,低吟锦字。

零落成泥碾作尘的下一句兰花

作者简介:曾入龙。枕风烟以外,卧草木之间。愿以唐诗煮酒,宋词烹茶,于人间烟火里,做一介识字书生。文字散见《星星》《山花》《美文》《诗选刊》《诗刊(子曰增刊)》《中华诗词》等百余种刊物、选本及《恋恋中国风》系列杂志,在全国各种征文中获奖百余次,曾获2015年度谭克平杯青年诗词提名奖,出版作品《何曾吹落北风中:从宋诗里开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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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散时

安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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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让你我在这素常时日安然而坐,默然行走于字里行间,静好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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