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英语
王俊坤
学英语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没多大用处。对于少数人来说，有用。甚至英语就是一块敲门砖。1972年我小学毕业是没有英语概念的。我出生成长的年代学习氛围似乎不那么浓郁。
上初中了，多了一门新学科，便是英语。虽然很新奇，但那时并沒有学英语的环境。教英语的是印寿英老师，端庄严谨。教学十分认真，板书清秀娟丽。她是汪连生老师的妻子。汪曾祺称呼汪连生为小爷，印寿英老师即是汪曾祺的堂房小婶娘。印老师先从26个字母教起，然后是音标。再后来是英语单词、造句和语法。单词和造句似乎并不难。语法有点绕人。外国人喜欢倒着说。那时候，会几句英语单词就很兴奋，同学之间每天都来几句。主要是问候语。什么早上好。晚安等等。还有毛主席万岁。很熟。有些悟性稍弱的学生，干脆在英语下面注上汉字读音，也能顺口读起来。
初一的时候，学校搞过一次英语单词比赛。大家都认真准备。看谁掌握的英语词汇多，并且能够准确地写出来。顿时，学校里掀起了一股学习英语背单词的热潮。竞赛的那一天终于到来，先是听写英语单词20个，老师说中文，我们要写下英文。然后是试卷答题，主要是中译英，英译汉之类的。结果也不意外，我是一等奖获得者之一。全年级三个班，一等奖共五人。奖品是笔记本一个。这是一次轻松学英语的实践。因为获了奖，我对学英语激情大增，又背会了许多单词。我有两个邻居是我上两届的，似乎我英语不输他们。
1975年我上了高中。学英语的热情有所下降。主要是学英语没有用。同时，心也静不下来。高一英语老师是冯敏娟女士，无锡人，江苏师院英语系毕业。冯老师那时很年青，教学也很认真。但大多数男生上课是不听或听不懂的。只有杨玲等少数女生上课听得专注。那时，英语考试很简单，轻易就能应付过去。但有一次英语考试却让冯老师大跌眼镜，对我刮目相看。甚至，时至今日，几十年过去了，冯老师也不知道原委。1976年的高一时，学校推行教学改革，英语实行开卷考试。大约百分之九十的考试内容是书本上的，还有百分之十是课外的。英语试卷是下午发下来的，第二天上午交卷。可以看教材，可以相互交流讨论。我拿试卷看了一下，百分之九十是可以做出来的。但最后一题10分无论如何也答不出来。那时，又没有高考，谁会在意这答不出来的10分呢？大约是出于好胜心态，我想弄个好成绩碾压杨玲等好学生。傍晚放学了，我苦思冥想，还是答不出来。我心有不甘，总不能就这样把试卷交上去，原由网弄个九十分又不能显示突出。我忽然灵机一动，想越了朱国祥认识县中教英语的薛老师。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此时正值1976年底的冬天，天气很寒冷。晚上八九点钟，街上已没什么行人了。我们几个男生跑到中市口薛老师家去敲门。因为薛老师和同学朱国祥的父母很熟。薛老师开门了，很惊讶。朱国祥介绍我说，这是我的同学，很喜欢学英语。他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那个年代，又是冬天的晚上，还有中学生钻研英语，热爱英语。薛老师大为感动，立即原由网让我们坐下来说。我说，我发现一个英语的语法现象，不太理解。我有点想不通，顺手递上字条，上面即是抄写的英语试卷的最后一道题的内容。薛老师看了字条说，小伙子英原由网语写得不错，有点基础。这个问题中学英语一般不涉及，你不理解很正常。然后，薛老师认真解析了一www.58yuanyou.com遍。我听得专注，记住了。我们谢过薛老师告辞。朱国祥等说，我们最后一道题不答了，答了老师也不信。就你一个人回答。第二天，冯老师批阅英语试卷，非常流畅。因为最后一题基本是空白，即使回答的，也是错的。就连杨玲这样的好学生也只能得90分。批阅到我的试卷时，冯老师正准备用红笔打个大大的“X”，但手到半空停住了。左看，右看，仔细看，反复看，答对了。只能打个“√”字。我英语得了100分。冯老师很费解。这个男生平时并不特别认真，怎么就得了满分呢？从此，冯老师对我刮目相看，经常夸赞我学习钻研。当然，朱国祥等也守口如瓶。两年的高中，很快就过去了。我插队劳动，英语已几乎不再关注。不久，恢复了高考。因为英语不计入高考总分，我也没有认真复习。但还是考上了大学。
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举办了英语学习班，主要是为考研的同学提供服务。那时候考研的英语要求并不高，能考及格是足够的了。我还有读研的梦想，就报了英语中级班。教英语的宋老师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教师，温柔漂亮，教态亲切。特别认真，特别负责。全程英语授课。她每讲一个问题，都要学生逐个回答。我开始还能适应，后来渐渐感到吃力。因为每节课都要回答问题，压力很大。那时，年纪轻，爱面子。生怕答不出来让别人讥笑。时间长了，竟然怕去上英语课。最后，终于真的不敢再去了。这就等于放弃了考研。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对不起宋老师。宋老师的初衷是好的，逼大伙儿学。主要是我的心理承受力不够强大，未能坚持下去。否则，命运也有可能会改写。那个英语班，刚开始60人，最后只剩20人。全都英语过关，考上了研究生。
后来，到中学教书，运用英语的机会就更少了。只在2004年，我率团访问澳大利亚汉密尔顿CZcEGQp学院时，在欢迎仪式上用过一次。我在致辞的最后部分脱稿讲了一段英语，还算流畅。澳方师生听懂了，抱以热烈的掌声。
英语对我来说是越来越遥远了。我不是一个学习英语的成功者。这限制了我的进一步发展，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永远的遗憾。
2020.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