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小煤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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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候,物质生活极其贫乏,父母上街,队里分瓜,亲戚上门都让孩子们无比高兴。换糖佬佬来到村上,也同样令孩子们兴奋。当挑着换糖担的老头露脸村头,不等他吆喝开,便被眼尖的孩子发现,孩子们或奔走相告,或牵着母亲的手,涌hkYDMEx向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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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毛竹扁担,两只竹制的篮筐,这就是换糖佬佬的换糖担,其中一个篮筐上坐个方形的木匣,木匣浅浅的但很宽大,用竖板分隔成十来个个格子,透过木匣上盖着的玻璃,匣子里的商品原由网一目了然,有牛皮筋、发卡等妇女用品,有糖果、橄榄、棉籽饼、山楂片等零食,还有瓜刨、缝衣针、火柴等一些日用品,光顾这里的当然是妇女孩童,男人一般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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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采用最原始的生意方式,以物换物,家里的破布、牙膏皮、肉骨头、酒瓶、旧锅、电池、塑料薄膜等等,凡是收购站收的东西统统来者不拒。他一般不使秤,不论破布鸡毛先看堆作,再用手一抓,不经意间一掂分量,就问换什么啊?接着自是一番讨价还价,村妇说,你太黑了,我这些布起码一斤,我这些鸡毛可是两只大公鸡呢!老头说,破布不值钱,鸡毛太脏了……村妇将几根纳鞋底的针拿在手里,指着边上拖着鼻涕的孩子说,再饶点什么,就小圆糖罢。老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一边从瓶口取出彩色的小圆糖,一边说亏本了。有时村妇手快,先下手伸到摊子里拿,老头也不好板脸,一个劲的说,回家找找看,再拿些什么来。一注小小的生意往往要经历好多回合,也有实在谈不拢的,最后换糖老头赌气将那些破烂还给人家。其实不定下回来又做成了,那么一丁点的东西也不好拿到街上的收购站,那时的农民也没有卖破烂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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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别的孩子拿在手里的零食,眼馋又嘴馋。但父母不在,孩子万万不敢自作主张的,有时老头也准许用钱买,他的小吃比街上贵,如果禁不住馋虫诱惑,也不惜挨宰,可口袋里又没有一分钱。等他做完了,就把换糖的引到自己的家门,如果父母在家,自告奋勇的帮着寻找,鸡内金和肉骨头放在半墙,酒瓶在碗柜边,破尼龙纸在小屋,破篮子里有我捡回的锈铁钉……母亲与别人一样,换回需要的生活用品,与老头争得面原由网红耳赤,我用祈盼的目光看着他们,希望母亲能为我争取个什么,希望老天开恩。

橄榄是奢侈品,我没福,梨膏糖、小圆糖、棉籽饼就不错了。老头故作叹气,把一个小东西递给我,我绝不会一下子送到嘴里,我把它放在手心里,先养养眼,然后用纸包好放妥,或是找到自己的小伙伴,让他们也眼馋。晚上睡觉时,我将它从枕头下摸出来,鼻子闻闻,舌头舔舔,还是舍不得吃,再放好。如此这般几天,终于抵不住,轻咬一口,细细的回味。一方片的梨膏糖往往吃上一阵子,那几天觉得天特别蓝,人格外有精神,割草也更加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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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糖的大部分来自大河,每个行业都有地域特点。早先的大河人,敲白铁,圆木桶,打针窠,副业很发达。他们平日是农民,只有农闲时节才出来几天,春节里跑得最多,农原由网民家里货多。换糖的以老头据多,鲜有女性,其实他们也不太老,估计都在五十多岁,一般唤他们换糖佬佬。他们有各自的线路,时间长了,都是老面孔,至今我还记得他们的名字,那个胖胖的眯着眼的姓叶,瘦高的姓陆。一天行程不简单,他们早上从大河出发,走村串巷,到达冶塘,在冶塘收购站卖货,再向东走,到望虞河摆渡,赶往蒋巷,我们村就在渡口,他们是必经之路,再走村串巷,到蒋巷出货。如果时间来得及,回家路上,还要捎带做些生意,大河也有收购站。一个来回不下二十公里,换糖担越走越重,既需体力,也需耐力。那时还没有像样的道路,连砖路都没有。土路,还很小,遇上下雨,路滑泥泞,还得要兼顾担子,所以也很辛苦。他们一天的收入比田里拼死劲的农民肯定要好,而且每天能见到效益,相比之下,农民只有年底分红才能见到钱,效益不好的队里,工价又很低,一年到头不定成了亏资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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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我阿姨嫁到大河,她的大伯子也从事这个行业,就对这行有了更多的了解。他经常走王庄线,有一回,他路过一个工地,农民们正在一个老大的土山挑土填洼地,土山里有很多古坟,就挖出了一些随葬,那时的农民愚昧,不知有些东西很值钱,就把它们随意的抛在边上,就算稍有识货的,也不会拿回家,一来大伙都有份,二来坟里的东西怕触霉头。换糖佬走累了,在此歇息。有人拿着一件东西说,这个你要吗?他可是个识货的,接过一看,锈迹斑斑,像如今磨刀的铁杖,心中咯噔一下,虽然一下还无法判定,但肯定是个宝贝。便故作不屑的说,杀猪用的,不值钱,农民们又将很多东西递上来,他暗喜,擦干外面的泥土,细细的把玩,大概是太入神了,农民们偷偷的在摊子里拿东西,其实他平日练就的机警,从眼角的余光中早就发现,他佯作不知,把几件一股脑儿的放到篮筐里说,不值钱的破东西,你们每人一个棉籽饼罢。农民们像是占到了大便宜,兴奋得不行。他挑着担子起身,生意也不做了,直往家赶。他把那些宝贝清理后一直藏着,后来叫人鉴定,那铁杖样的叫锏,是古代兵器,余下的还有一面铜镜,可惜叫他们损坏了一点。也不知我认识的那些换糖佬佬有没有这样的红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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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上初中时,中午经常到蒋巷收购站去玩。慢慢熟知了破烂的收购价,比如,同是牙膏皮,铝的比铅的要贵两分,每斤熟铁要比生铁贵三分,塑料薄膜有多种材料,价格悬殊……如果家里破烂多,一般就直接卖给收购站,除非实在太少,就让母亲与换糖的交易,因为懂得价格,我就在边上叫唤,要多少钱呢,你太黑了!换糖佬有些讨厌我,也有些怕我,于是主动拿点什么塞我的嘴,初中生了,我不再怎么馋嘴,就顺势把那东西塞到母亲的嘴里。同村长大的小女孩已近初具少女的模样,她们拿着破烂不再打算满足口福,总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塑料皮筋,还有一些漂亮的发夹。遇有换糖的光顾,她们总不忘叫上我,在她们看来,我懂得行情,不会吃亏。有一回,她们恶作剧,唆使一个胆大的男孩拿了一团绿色的皮筋,掉头就跑,换糖佬反应过来,追了一段路,那孩子前抄弄堂后过桥,不见了。他又要顾及这边的摊子,弄得很狼狈。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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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上高中时,换糖担从我们的生活中销声匿迹。前天的夜里,我忽然梦见换糖佬,挑着一副担子,随着他有力的步伐,那扁担两头很有弹性的上下摆动,发出咯吱咯吱原由网的节奏,他把着破草帽的边沿,一边扇风凉,一边张开嘴吆喝:“换糖换引线,丝线洋煤头——”

(文稿来源:《乡村记忆》,皇甫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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