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丁香文学社绝品小说
优秀作者：浙江陈建
丁香文学：赏丁香花语、拥万千繁华
大概在两点四十五分左右，嗯——应该就是这个时候，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儿子死了……正伤心，妈妈走过来提醒：你只有个女儿，哪来的儿子。荒诞的情景促使我对身处的境地产生了怀疑。于是，我醒了。
摸过手机，三点差十分。穿衣起床，打开窗帘是十二月下午的和煦暖阳，来到露台上更揣了一个冬天在哪里的欢乐疑问。收了晾晒的衣被，三点整，再次从手机里确认天气：晴，最低气温9度，最高17度，东风2到3级，空气质量优。最终确定，就是今晚了。
加热中午留下的饭菜，吃完这顿晚饭才三点半。磨蹭着在房间与客厅寻找可做的家务，目光所及之处全都一尘不染，是我早上打扫的，这份井然有序会保持到老婆回家之前。老婆嫁给我仿佛就是为了搞乱我精心摆放的一切，她一向不把换下来的鞋搁在鞋架上，从来不将洗干净的衣服叠好收纳进衣柜，永远不知道酱油瓶、醋原由网瓶和料酒瓶对齐成一线看上去是多么赏心悦目。向她表达不满，她说：“谁让你这么会收拾。”言下之意，她的懒散和我的勤劳是天作之合。
一下子释然了，并且萌生出想象，如果这女人和我是一对勤快的小蜜蜂的话，那么家里每时每刻都会如眼下一样整洁无聊。
四十五分出门，五十五分到厂里。厂房寂静空旷，或者说萧条。在浴室里遇上了沙师傅，他在哗哗的流水和蒸汽的嗞嗞声里用体力工人的宽嗓门告诉我，“我十八岁进这里工作，到现在三十几年了，如果它明天就倒闭我不会有半点难过，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这又大又烫的洗澡水，无论去哪一家高级浴场也不可能洗得这么畅快。”隔着蒙蒙水汽我笑了，依我对沙师傅的了解，他不可能去任何一家高档浴场洗澡。不过我认同他的说法，在这间满是水垢和霉斑的浴室里，曾经洗去我们多少的筋疲力竭, 并习惯了把洗澡水的温度当作回家前的感觉。
四点二十八分，考勤机前就有人在排队，他们和我一样早晨刷脸签到后就下班了，现在是八小时后的第二次下班。厂里没有订单，处于停产状态，领导颇为人性化地默许工人们早出晚归，我倒不抵触人脸识别技术造成的麻烦，颇有点心甘情愿的一天两次奔波在上下班的路上。走出厂门的工友们有的去送外卖，有的去开网约车，有的去超市公园放牧子孙后代……我去帮妈妈照顾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爸爸。上午从厂里出来我直接到菜场买菜，然后去父母家烧饭、做菜、搞卫生、洗衣服、看护爸爸，我干得非常卖力，连地板上的一根头发也不放过，希望一上午过后就可以让妈妈轻松地过完一整天，但这只是一种理想，前提是爸爸不尿裤、不尿床、听话服药，用北京时间吃饭、睡觉。
我在下午一两点钟回到自己家里，睡一个午觉也就到了赶去厂里下班的时间。我运转在这持续了大半年的规律中，觉得自己已经过上了退休生活。
当然，三点钟吃晚饭不是规律。
从下班到再次出门还有将近两小时，为了打发这段时间我从电脑里找出了娄烨的《颐和园》，之前看过一遍，内容是精力无处发泄的年轻人相爱相杀的故事。我觉得这部电影看一遍是不够的，可能两遍也不够。电影放了一半过后，我开始做准备活动，拉伸腰背和腿部肌腱，赤脚在地板上小幅度地蹦跳……快出门时浑身已经发热，微微出汗。
六点半，穿上保护肌肉的弹力裤，换上汗衫，调整跑鞋鞋带松紧，戴上蓝牙运动耳机，打开手机里的跑步软件和音乐。开门，一头扎进了名不副实的寒夜里。尽管名不副实，我清凉的短袖穿行在三三两两的毛衣、棉外套甚至是羽绒服中仍然另类。
耳机里，伴我起跑的是“arrival to earth”——《变形金刚》的配乐。是一段大气磅礴的音乐，很有翱翔鸟瞰的感觉。喜欢这段音乐，尽管四十岁后不再爱看科幻题材的电影。拯救人类的激战早已变得幼稚，改变世界的想法也渐行渐远，有时甚至觉得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人世间以个人的能力连维护自己和家人都岌岌可危。好在眼下太平无事，我正处于迄今为止人生中最为安逸平稳的时期，必须小心！冥冥中维持现状的是种微妙的力量，谁都不知道怎样驾驭，唯一可做的就是小心行事。
必须小心，不能让音乐节奏带着我跑得太快或太慢，合理分配体能是打破纪录的关键；必须小心，还要踏准石阶和绕开前面携手挡路的老头老太，创造新纪录来不得半点疏忽。经过一百多米的人行道，下到街边花园浓密的树荫里，再进入凌公塘沿河绿道。这里的小路在树木、花草中蜿蜒起伏，没有车辆，是跑步的绝佳场所。最漂亮的还是那条并肩而行的河，眼下无风，光洁的水面映出另一片重力相反的河岸风光，打了蜡一般比空气中的视觉更清晰闪亮，热衷于从科幻电影中找茬的我却毫不抵御地倾心在这派魔幻王国的氛围里。
叫人鼻腔大开的乐声暂停，“你已经跑了1公里，耗时4分钟57秒。”跑步软件的第一次报时令人振奋，首公里就能跑进五分钟之内说明在家的热身运动起到了效果，也说明今晚的挑战有了一个不错的开端。
呼吸正常，肌腱正常，膝盖正常，胯骨正常……
上半年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会变成一个瘸子。我摔断了胯骨，骑山地车遇紧急情况前刹过猛，连人带车来了一个三百五十度的前空翻，十度之差用屁股落了地。在我二十五年的业余足球生涯中亲眼见过许多次别人的骨折，自己没伤过一次。在我告别球场的次年即可以骄傲地宣布：我也是摔断过骨头的人！
说出来被人笑话，当时我是骑车去医院看丈母娘，丈母娘在大年夜摔断了尾椎骨，那天是她做手术的日子，对手术怀有恐惧的老太太不信任自己的两个儿子，却对我的情绪安抚很是依赖，我自认为这种场合我必须到场，结果心理疏导师变成了病友。骨折真是太疼了！躺着不动疼，稍微一动要了命的疼。我都不知道丈母娘凭什么在我不知痛痒的话语中安静下来？只能是一个解释，她在反过来安慰我。怎么说我都是女婿，她不能把自己全部的疼痛化作情绪一股脑倾倒过来。丈母娘的体谅让我误以为我有化瘀镇痛的疗效。
一次巧合的受伤，一次巧合暴露——我一向的自以为是。
骨折第四天，我拄着拖把当拐杖把地板上和我对峙了几天的灰尘都给灭了，两星期后就没有不敢干的家务事了，一个月后又包下了父母家的清扫工作，一个半月时把家里的墙壁天花板粉刷了一遍……医生恫吓我，必须卧床静养三个月，不然会瘸，会留下病根，以后一下雨就会疼。我也的确害怕过，直到九月份伤处还在隐隐作痛，怕归怕，该做的事还得做，球场上当惯主力的人在家也甭想把我摁在冷板凳上。
“caresse sur iocean”《放牛班的春天》里小男孩一曲天籁之音响起，顿时耳清目明。五月买这部华为之前我很少听音乐，如今我的手机里存了三十几首歌曲，我几乎每天都听。虽然认不了几个英语单词，我的本地歌单里却全是外文，和看小说的口味一样，我不太光顾国内的作品，它们有着宽度、广度与深度的差别，适用这种差别的还有国内外的电影。
最终我还是违背“只要它不坏，我就不换它”的承诺，舍弃了使用十三年依然硬朗着的诺基亚。拔出电话卡，充满电，把它放进抽屉的最深原由网处……就在前几天找什么东西碰巧摸到它，按下机顶键，熟悉的开机音告诉我——它依然健在。智能手机暂时还没将我推举到人类文明的前沿，我一如既往地落后于大部分时髦的事物。它给我的改变除了听音乐，使用跑步软件，斗地主，随时随地聊QQ、看网页，还有就是不用跑银行了，工资到账后手指点几下就跑去老婆账户上了。
营业所冷冰冰的金属长椅上，理发店满地的碎发里，小餐馆油腻腻的桌子前，我端着手机点点划划，独自蹙眉或独自地笑，有时候抬起头，看看周围的人，看他们独自蹙眉或独自地笑……最终我等来营业员职业性的问候，等来理发师飞舞的刀剪，等来热气腾腾的面条……我举目四顾……眼中的街景一幕比一幕乏味。
“你已经跑了2公里，耗时9分钟50秒，最近一公里用了4分钟53秒。”
这是一个路人最多的路段，大部分是健身走的中老年人，跑步的偶尔遇上一两个，如果晚点的话可能会多些，正常上班族不可能三点钟就把晚饭吃了，然后让胃不带负担的来跑步，估计此时他们还在厨房里洗碗呢。也许我该晚一点出来，遇上个实力相当的还能比试一番，顺便带下跑速。常常在我一个人跑得懒懒散散时身后有人超上来，瞬间就来了劲头，管他愿不愿意，追上去就是一通挑衅。一次，一个装备极其华丽的男人被我追得气喘吁吁，他只要停下来歇力我就也停下来走着超过他，他一跑我就故意让他到前面去，跟在身后用脚步声施加压迫感，他累得跑不动了，我再次步行超上去，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给对方的感觉是我走路都比他跑得快。在这条往来两岸的河堤上至今还没有遇到个跑得过我的人，有过两次和高手一起相持了大半圈，大概因为我和他们的起点终点不同，我冲刺时他们还是途中跑的速度。搞不懂了，都到了不适合竞争的年纪，为什么还那么争强好胜。
该路段我一向跑得不慢，在旁人的目光里更容易跑得飞快，就像演员的表演卖座，作家的读者众多。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步幅与步频，再加上与季节不相称的行头，一路的瞩目中我飞奔向前。
六月，我在网上引人瞩目了一回。去参加一个冠名为全国性的网络文学大赛，需要根据命题原创写作，我向来不擅长命题写作，我承认那篇写得不算好，但也绝对不差，估摸着在两百篇参赛作品中至少能进前二十，看了其他选手的参赛作品证实了我对自己的定位，可是第一轮即遭淘汰。开始没太当回事，虽然也算一次打击。后来选手群里不少人开始为我鸣不平，大都也是落选的，他们以我为例质疑评委的公正性，到最后连组织方也表示了遗憾。被众人一起哄，我的脾气就被斗起来了。我去网站闹事，发了好几篇捣乱的帖子，结果取消参赛资格，封ID封IP。闹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太没涵养，可就憋不住要发泄，事后对自己非常失望，感觉那么多书都白看了，多年修炼的思想、境界成了狗屁。后来有更多的人因此读了我的小说，找上门来加好友或邀请我去他们的网站，算是有了一点心情上的挽回。
今年看到的一句话细想起来很有道理：有时我们觉得自己懂了，那只不过是暂时懂了。
相当喜欢《这个杀手不太冷》这部电影，同样爱不过来的还有这部电影的片尾曲——“shape of my heart”，酷酷的男声唱着一名杀手柔情的羁绊：“我知道黑桃是士兵的利剑，我知道梅花是战争的武器，我明白方片在这游戏中意味着金钱，但这不是我心的形状，这不是我心的形状，这不是，不是我心的形状。”
要了命了，怎么会有这么帅气的歌！
从年初到十二月的最后这几天为止，在全年基本工资不减的情况下，我们在厂里干活的实际时间加起来总共也才五个月，职工们嘴上抱怨没了奖金加班费日子没法过了，心里觉得占了便宜却是大多数。对于我，同样有得有失，以前在休息室里看书写作的时间由指定商品的提货券变成了什么都可以买的通用货币，导致的后果是：三月份翻开的《马拉卡左夫兄弟》还摊在那里，日志里只增加了区区十篇小说。时常心怀愧疚，觉得自己停止了进步，可是进步了又怎么样呢？没有交警时照样闯红灯，作品被淘汰照样耍无赖，迎面跑来勒着紧身运动装的姑娘照样多看两眼。
另一个相对少耗脑力的文娱爱好在慵懒的日复一日中保持了下来。猴年我看了两百二十部电影，百分之七十是文艺片，百分之二十几是比较优秀的商业片，难得也看一两部烂片调剂一下，用来警醒自己——依旧行走在人间。
“你已经跑了3公里，耗时14分钟38秒，最近一公里用了4分钟48秒。”
在二百多片子里一部叫《狗镇》的神仙之作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几乎让我一夜之间看清了我这样的“劳动人民”究竟是啥玩意，后来无意中又看到了一句话作为这种认识的延伸，“人类根本不配获得自由”。另一部叫《灿烂人生》的意大利电影则有着满满的使人信服的正能量，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舒心的电影，六个多小时的片长，我看了三遍，并打算把它永久保留在硬盘里。《苏州河》《春风沉醉的夜晚》《颐和园》这三部在国内未曾公映的国产电影都符合一个定律，凡是被禁掉的都是佳片，我因此见识了娄烨这名被广电总局屡拍屡禁的导演，他的电影才是真正的进步并且无畏。另外，还有许许多多的西班牙电影，韩国电影，法国电影，巴西电影，伊朗电影……它们像从前海轮上的麻絮，填满了我千疮百孔的头脑，让它少进水，得以漂浮在思想的汪洋中。
刚刚3公里多少时间来着？哦，14分钟38秒。
想当年在校运会上三千米得第一名的时间是11分15秒，差了3分23秒。不过今天的目标是八公里，要是我竭尽全力只跑三千的话，差距不会这么大。毕竟是再过一个月就四十七岁的人，这个城市里能有几个将近四十七的人蹦跶得出这码数。
唉，11分15秒，真是太快了，现在就是把我泡在兴奋剂里也跑不出来！并且当年每天都十一分十五秒，不像现在的我这速度跑一次起码要歇大半个星期，心肺能力可以在两天后回满血，肌腱冷却时间是三天，就是这膝盖，非得四到五天，四五天里还不能干太重的活。
11分15秒，真是太快了！
暑假里下血本花一千二给女儿买了双跑鞋，接下来天天跟她宣讲体育锻炼的好处：运动促使油脂分泌使皮肤紧致有光泽；炼体育的人有运动气质；所有雄性动物都有寻找健壮雌性繁育下一代的潜意识……她要是还犯懒我就用跑鞋的价格让她内疚，“我去过这家专卖店八次，每次都是只试不买……”
一千二还是值得的，一夏天练下来女儿能一口气跑两公里以上。返校后小姑娘在QQ里告诉我，她竟然在学校的跑道上无敌了，很多男生都追不上她。
女儿跟相距三个半小时车程的男朋友掰了，印证了距离是爱情的障碍、学历差距是爱情的障碍、家庭条件是爱情的障碍……这众多有关爱情的格言，看得出这次她真正尝到了失恋的滋味。没事，人生的体验就是甜蜜和苦涩相互交错，这才刚刚开始。老婆先是高兴，随后又开始着急，每次女儿回家总缠着问有没有别的男孩填补进来成为她新的焦虑。女儿不胜其烦，“不谈啦，不谈啦，学校里的男生你都嫌远，我要等毕业后回来再找男朋友，在我们小区里找，最好是同一幢楼里的……对了，隔壁家的儿子小学该毕业了吧？”
“the heart asks pleasure first”是《钢琴课》里涌来的风中海浪，它拍打着我耳膜。我的小孩，谁会是那个为你从泥泞海滩扛回生命快乐的人？
老婆时常抱怨女儿不接听她的视频电话，就像孩子缠着没空陪玩的大人。随着年纪的增加她逐渐失去独立的个性，越来越表现出对我和女儿的依赖。从前精明能干的她如今屡屡犯一些低级错误，然后反悔赖皮，撒娇求饶。弄得我很乐意去收拾她闯祸之后的烂摊子。老婆的工作今年调动了两次，都不如意；一度当上了主管，因为不堪压力又放弃；在单位里抄起一口大锅和同事干了一架；工作中烫伤了手，还是在大夏天；工伤的医药费至今报不下来……她的本命年并没有因为穿了红裤衩而顺风顺水。
自从有了午睡，我入睡的时间延后了，老婆用不按时睡觉相要挟，非要我陪寝，于是听到了咫尺之遥的鼻腔共鸣、梦话、时缓时急的呼吸。如果她的动静像是在做噩梦，我就把手伸进身旁的被子里，轻轻触碰那个紧绷绷的身体，直到她慢慢地柔软下来。第二天问她梦见什么了大喊大叫的，老婆一脸茫然。“以后我要是再这样你就用手机帮我录下来，我要看。”她的好奇就像猫咪瞥见了自己的尾巴。
可爱吧？
不然娶她干嘛！
“你已经跑了4公里，耗时19分钟24秒，最近一公里用了4分钟46秒。”
至此，路程过半，我打破了半程记录。四公里报时点刚巧是绿道尽头一座跨越凌公塘河的小桥，我从北岸来到了南岸，踏上了剩下的一半路程。因为是绿道的最深处，到这里来的人很少，路边堆着一簇簇扫在一起的枯叶。我琢磨，如果任卷曲的落叶分散地铺在地面上是不是和四周光秃的枝杈、枯黄的草坪、人迹罕至的小径更协调，是不是自然而然的韵味更浓郁？
扫走这些落叶真是多此一举 ！
当妈妈得知我在速度跑时，她的紧张让我想起了今年奥运会上的一个新闻画面：背景是一大片荒地上的帐篷，记者在采访难民运动队一名中长跑运动员的母亲，看了儿子在赛道上比赛的视频，黑黝黝的母亲泪流满面，她大喊：停下来，我的孩子原由网，你这样拼命跑会累坏的！
“走路不也是锻炼吗？跑步对你的关节不好……你实在想跑就慢跑……你一定要快跑就跑短一点……8公里！这么长！那么最多一个月跑一次……”妈妈禁止着又允许着，最终像所有母亲一样在孩子面前彻底让步。
我向她解释不清我为什么要跑，我甚至对自己都不能完全解释清楚。
生命在于运动？哪天跑不动了也就快没命了。
“speak softly love”是《教父》的主题歌，它深沉地表达着黑老大的亲情与爱情，我把它设为手机铃声，它刚响起的瞬间我还以为有电话打进来了。有个奇怪的现象：坏人在表现出爱时往往特别楚楚动人，好人在偶尔犯错时却更加不可饶恕……世道就是这样评判不一，因此当好人的风险比当坏人大多了。
迎面来了一辆自行车，速度飞快却不用骑车人蹬一脚，它由两匹拴狗绳的宠物犬牵引着，两只小家伙卖力的姿态煞是憨厚，被奴役了还怡然快乐地和同伴相互竞争，简单的思想总是快乐的。
七月，差点领养了一条边牧，在领回家半天后因为各种各样的顾虑又还了回去，这些顾虑包括费用、精力、由此带来的各种潜在的麻烦，概括起来大概跟时下纠结于要不要二胎的家庭顾虑差不多吧。
记得是晚上的九点……下午领回家的边牧在我光可鉴人的家里接连拉了一泡屎一泡尿……晚饭后第一次带它散步它就跳进了泥潭里打滚，而中午刚刚给它洗了澡，涂了贵得要死的防虫药，宠物店里的人告诫，两天内不要沾水，否则药水失效……它追逐别人家的小狗，甚至竖起两只前爪想去拥抱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
我气急败坏地决定连夜把它退回去。习习晚风中，半岁大的边牧乖巧地蹲在电动车的踏板上，颠簸间依偎着我，看样子似乎认定了我是它幸福未来的主人。不由自主腾出一只手去抚摸它搁在我腿上的脑袋，它则柔顺地钻进我手心……不行！不行！我是个爱心拮据的人，有限的资源应当留给家人。
第二天，那条边牧就被简单快乐的姐姐领走了。姐姐家饲养宠物犬的各项硬件条件都不如我家，可她就是养了。清理狗狗拉在房间里的大小便；带着狗狗去宠物医院看病；焦急奔走寻找离家出走的狗狗……我所有的顾虑都应验了，可她就是养了。
“你已经跑了5公里……”
我真的不能养狗，我家里太干净了，我的日常太一丝不乱，我害怕打破哪怕是小小的一点秩序，或许就会因此受到某种未知的报应，就像，就像蝴蝶效应……我的中年生活就是“惯性”这一物理现象的定义——保持直线匀速状态。
此刻，我竭力迈动双腿，保持速度是为了去打破，打破我一个多月前跑出的8公里，49分16秒的记录。
我走神了，手机里的播报震动耳膜却没能被头脑解码刻录，是体力消耗后造成的精力不集中现象，脚下的步伐已经没有了前半程轻松自如，更多的是出于惯性，保持前一秒速度的惯性。
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下午的梦。我看过《梦的解析》，书里说梦中的每一个情节都不会是毫无缘由的。我死了的儿子是潜意识里的什么？
会不会是前几天被人拖走的太子车？它和那部诺基亚手机同龄，法定于三年前报废，因为我是机械保养工的缘故，它的寿命被延长了，但是是非法的。上个月听说市区开始严查摩托车违章，骑它上路被交警抓到就是驾驶报废车辆，按交通法要吊销驾照，如果增驾有汽车驾照的话一并作废。我那本C1来得可谓千难万险，要我重考一次我宁可收养条边牧或者生个二胎。心有不甘地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厌倦了过每个路口时的心惊胆颤，恰巧它又出了故障，配件难寻，遂下狠心放弃了它。在它被拖走的一刻，心情如同埋葬了一只豢养了十三年的宠物。
摩托车——宠物——儿子，似乎有点牵强。
实际上我没那么伤心，相反还怀着点兴奋劲，老摩托被拖走是用来换购了一辆电动车，送走它的时候我正急着去车库里看我的新玩具。曾经以为我会永久地保留它，等不能上路了就把它擦拭得锃亮封存起来，就像外国人收藏老爷车。可是我仅仅为了三百元的抵扣价就出卖了它。
十三年啊！三百元……
我发觉自己越老越无情了，悲惨的故事无法让我掉眼泪了，不幸的命运再难以博得我的同情了。我小时候是个感情非常丰富的小孩，曾因为自己和姐姐饲养的鹅被爸爸送人嚎啕大哭，久久不能忘怀。细数一下这一年里我喜新厌旧地换掉了手机、摩托车、结婚时老婆陪嫁过来的一只电饭煲、一些还能穿的衣服鞋子……跟几个刚认识时相见恨晚的网友再也不聊一句话了，甚至偷偷删了好友……
“moon river”的舒缓既符合此时满眼清亮的月色，又催眠般给人朦胧的意境，但这首歌实在不适合跑步听，绵绵流淌的韵律不经意间软化了脚底的路面。
也是个月夜，还要晚得多，凌晨两三点钟，病床上的爸爸再也躺不住了，我只好帮他穿戴起来，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在病区的走廊上，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和各种医疗仪器的滴滴声。走了一个来回，两个来回……他终于走累了，可还是不肯上床。我让他坐在一把椅子里，自己搬过个凳子和他面对面。我们无声地坐着，爸爸时而给我一个疲惫的笑容，更多时间是陷入老年人意识飘忽的沉默中。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悄声对我说：“我们回去吧。”
我问：“什么？”
爸爸显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我们回去吧。”他重复了一遍。
我凑近他耳旁，“你的病还没好，我们还要再在医院里住几天，等你彻底好了我们就回去。”
“哦。”他露出失望的神情，继续之前的沉默。
大概六七分钟之后，他再次抬脸看向我，“我们回去吧。”他的声音累极了。
我超过了一个跑在前面的老人，他的背影老态龙钟，步态趔趄，几乎是原地踏步，但是是在跑，不是走。要是我爸也能这么跑我该有多幸福！我想。
更早的一天，爸爸很少见地自己穿上出门的外套、鞋子，然后郑重其事地向妈妈提出：“我要回家去。”妈妈说，“这里就是你的家呀，你还原由网想回哪个家？”爸爸张口结舌说不清楚，但依旧坚决要“回去”。妈妈被纠缠了一会后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做起了家务。爸爸像个讨要零食的孩子一样跟在她身后，“我要回家去！”他一遍遍念叨。过了一会，他改变了要求，“给我两分钱。”
“现在哪里还有分币啊。”妈妈被爸爸逗乐了。
“给我两分钱。”爸爸保持着执着。我把他叫到一边，用同谋者的口气问：“你是不是要回家的车费？”他的脸一下明朗起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枚一元的硬币，故作秘密地塞在他手里。他稍稍张开手心，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小心拨弄两枚硬币，接着捏紧，揣进衣兜。半分钟后，他倒在沙发里睡着了，我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毛毯。
我认为，爸爸在病房里提到的“回去”有着相同的意思，他要回去的不是某所房子某个地方，而是要回到过去，回到年轻，回到身体自由，没有病痛的时候。
“你已经跑了6公里，耗时30分4秒，最近一公里用了5分28秒。”
天呐！速度怎么降得这么厉害？我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丧失了前半程积累起来的好形势。不过，依旧有希望，只要在剩下的一小半路程中加把劲还有赶回来的可能性。
恰在这时，蓝牙信号送来《加勒比海盗》激荡的旋律，要踩着这么疯狂的节奏肯定可以提振一下精神，体力能不能顶得住是个问题，也只能试试看了。
提速只坚持了三百米，一群叼着烟散步的人刚巧经过身旁，烟味一下呛到了我，本来就一口紧跟一口的急促呼吸瞬时间纷纷踏空，脚下也随之乱了方寸。跑步时遇上吸烟的还不是最糟的，碰上抹劣质香水的才真的要命，浓烈的刺激性味道堪比化学武器，会造成短时间的恶心和头晕。怪了，怎么有人会喜欢这么难闻的气味，他们的嗅觉和我是相反的吗？
说起来，今年才真正算得上是在照顾父母。刚开始我一心要去除父母家里那股盘踞不散的气味，分析下来那股气味由尿臊味、抹布味、垃圾味、旧衣服味和其他一些来源不明的气味组成。我用消毒液擦洗卫生间地砖马桶，定期洗晒抹布毛巾，用肥皂手洗老人换下来的衣物，买来几百个垃圾袋替换掉与垃圾桶不相称的购物袋，每次离开必定带走厨房和卫生间的垃圾。后来虽说怪味不明显了，但总还是时不时的飘来一缕，我每天像猎犬一样提着鼻子四处追踪，发现父母身上也在散发出不太好闻的味道。我督促妈妈多洗澡，只要天气暖和我就把爸爸扛进淋浴房里搓了又搓。夏天的一个下午我又在动员爸爸进浴室，爸爸勃然大怒，“天天洗！天天洗！”他口齿不清地抗议，话不成句地表达对洁癖儿子和沐浴露的不满。妈妈也在一旁劝我，“别洗了，再洗也有味道，人老了没办法的。”
终于意识到挥之不去的味道就是衰老的气息，我永远也不可能把父母家洗刷得跟我自己家里一样四季芬芳。
我继续着洗刷，巴望这气息淡一点，再淡一点。
父母家时常有他们的老同事来串门，老同事们一进门就不知所措起来，本来就是新房子新装修，再加上我的打扫，他们都不敢落脚了。妈妈热情地招呼：“快进来！快进来！不用脱鞋，反正我儿子会弄干净的……”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老头老太们谈论起了各家的子女，谁的儿子在美国硅谷研究高科技，谁的女儿在北京某部委工作，谁家的孩子又做了大生意，一年赚好几十万……最后有人隔着厨房的玻璃移门指了指正在厨台前挥舞刀铲的我，对妈妈说：“还是你的福气最好。”
“哪里啊！他都快下岗了……”嘴上这么说，妈妈脸上却言不由衷地暴露出得意。
我一次次催促自己加速，往往几十米后又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脚掌的弹性。不是累得跑不动了，感觉无论如何也提不起速，就像动力足够的发动机被卡住了油路。
妈妈是个活力四射的老太太，以她的腿脚应该去旅游，领略年轻时只在图片上见过的山水风光；她应该每晚都去跳广场舞，兼任过音乐老师的她一定会站在舞蹈方阵的最前排；或者像她最活跃的同事那样东家出西家进，到处动员、组织退休人员去市政府门前静坐，抗议该加的退休金没有加；我甚至希望她能够去参加忽悠人的保健品大会，和一大班老年人一起唱歌、喊口号，兴高采烈地领免费礼物……然而妈妈被困住了，被返老还童的爸爸拖累了。好几次，打开门正好撞见她在客厅里绕着餐桌一圈一圈地跑步。
哼——不让我跑，自己倒……
你已经跑了7公里，耗时35分钟22秒，最近一公里用了5分钟18秒。
回天无术了，最后一公里绝对不可能跑出好于4分4秒的成绩，就算高中的我来跑这8公里里的最后一公里也未必能跑进4分4秒。剩下的路程随便吧，不必再去考虑什么几分几秒。
年收入减了四分之一，但却是我手头阔绰的一年，上半年又种了两颗牙，把整口的缺牙补齐了，买了新车新手机，每一季都有足够的资金给自己和女儿添几件新衣裤。
妈妈说：“反正你不来我们也要花这些钱去雇佣一个看护你爸爸的保姆，而且雇来的还没你贴心，烧的菜没你好吃，干活没你这么起劲。”她看到了儿子脸上的尴尬，“那么换种说法吧，这不是你照顾你爸爸的钱，这是你单位里不景气我补贴给你的生活费，你照顾你爸爸是应该的，是义务，你不是我们的保姆……”
我接过了妈妈递来的钱。
同事们一聚在一起逃不出三个话题：厂子还能撑多久；遣散费有多少；失业以后去干什么。他们问我，我说我没考虑得那么远，最好保持现状，留着单位里的一份保底工资，我又能守住我爸爸。“如果倒闭了呢？”他们追问。“那么我先把爸爸侍候好了。”
“是哦，”他们相互使着眼色，“这么高的退休工资，是得看好了这尊财神菩萨……那么再以后呢？”
那么再以后呢……
如果我说——我希望我爸活得长久算不算自私？在目睹了他病房里的疲惫和妈妈客厅里的跑步以后……
靠！乱七八糟想什么呢，都差点踩狗屎上了！还能不能专心跑步！
一个下坡路段，借着地心引力甩开大步向下冲去，下到坡底后竟然发现自己慢不下来了，身体一下子轻盈得几乎可以飞起来……体育运动中有种情况是所有参与者梦寐以求的，一种突破身体各项能力极限的神奇状态，某位中央台的体育评论员称之为“进入了自由王国”。我经历过无数次“自由王国”，跑步，踢球，写作时也会出现类似的状态，它让我上瘾，使我感觉到作为生命的乐趣。
我感觉无比轻松，仿佛只要我想就可以无限加速，简直是飞翔的感觉。
说到飞翔，我想提一下我新买的电动车，我退役摩托车的继任者。去年年底我曾规划2016年添置一辆汽车，经过一年的考虑，评估，认证，我得出个结论：我家不需要汽车，家用轿车带给我的麻烦将大大超过便利，至少在目前我工作前景不明朗的状况下汽车不是一项合理的消费。不过，我迟早会有汽车，它能让我的小外孙或外孙女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免受风吹雨打，当然这是后话。
新电动车是大红色的，店里的标牌标注为“激情红”。或许颜色真的能起作用，以前骑着黑漆漆的老摩托一上五十码就会冒上马上要失控了的恐惧感。现在跨下的“激情红”悄无声息地就能跑出六十码以上的时速，没有发动机的嘶吼和震颤，却足可以在城市道路上赶超其他的电动车、摩托车、汽车。另外，它的外形很时尚，跟四十七岁的大叔不太般配，选中它是出于一时冲动，事后也没有后悔，反而越看越欢喜。想好了，如果天晴我还是骑摔过我个大跟斗的山地车，只有下雨天才用不容易湿了裤鞋的电动车来涉水。其实——打算在过年时教会女儿开这辆电动车，女儿骑它时我会把调速开关调在一档，最高限速40码。当然我希望限速再低一点，可惜没有0.5档。
《肖申克的救赎》一定看过吧？知道男主角安迪在典狱长办公室里用喇叭播放的歌剧叫什么吗？《我亲爱的爸爸》，好俗气的歌名，好在听起来非同凡响。在嘹亮的女高音中御风而行真是太美妙了！
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届校运会的最后一个比赛项目，当我在起跑线上出发时，大部分师生早已在看台上散场心切。我埋头跑着，只有经过自己班级前才会获得几下稀稀落落的加油声。猛然，全场轰动起来，有人鼓掌，有人尖叫，有人吹口哨……是她来到了跑道的内圈肩并肩为我陪跑。她是我的初恋，男生中公认的校花，除了拥有女孩娇美的身材容貌，她还有着男孩般率性爽朗的个性。虽然对她魂牵梦萦，却至始至终没有向她表白，我的自惭形秽来自她的完美无瑕，还有每一缕情意绵绵的目光。我读书的年代男女生之间远没有现在开放，她勇敢的陪跑在当年的校园堪称惊世骇俗。
跟平常一样，她没有对我说话，我也没有转脸去看她……体育场里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中，我依旧听得见她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我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奔跑在人生最美丽的一段路途上……
隔着耳机，隔着女高音我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胸口传来过瘾的疼痛，感觉脚下即使踩上一颗小石子都会把我绊倒。
我知道我不可能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跑得更快，尤其到了如今的年纪，只是不想由着自己越来越慢，在迎面而来的风中总觉得能追上些什么，逃脱点什么。
想起来了！我有过一个儿子——可能是儿子。二十一年前，一条石板巷子深处的旧屋里，四周围满了上个世纪衣着的中老年人，我的怀疑在一张张虔诚的面孔中间显得十分显眼。那位老中医给她把完脉后用别有深意的口吻对当年的我说：“小伙子恭喜你。”在一阵有节制的哄笑过后她继续说：“是个儿子，一定要留住他，将来他会出国留学的。”
至今都不太相信中医，二十五岁的我更是处在无所敬畏的时期，老宅幽暗光线下，一脸市井的老中医看上去更像一个算命的，尽管后来妇产医院的化验单证明她的诊断没错。
要不是梦的提醒，我差不多已经忘了。呵！二十五岁真的是一个很随意的年龄，可以随意获取，随意放弃。
“你已经跑了8公里，耗时39分59秒，最近一公里用了4分37秒。”
我停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剧烈地喘气。从额头滴落的汗水摔碎在脚尖前的地面上，瞬间失去了踪迹。几步外的水里，魔幻世界依然璀璨……
直起腰，松松垮垮地甩动下垂的手臂，松松垮垮地摇头晃脑，松松垮垮地蹈起小碎步。“sound of silence”，《毕业生》的主题歌，我最最喜欢的一首，它最后赶来陪我放松。
姐姐的同学会我建议他们使用这首歌，他们说歌词中有不太正能量的内容，不适合久违重逢的欢快。呵呵，一群毫无情怀的家伙。也难怪，都是重点学校批发出来的。
“嗨，黑暗，我的老伙计，我又来向你倾述……”
寂静中，歌声传来。
【编者按】阅读此文，了解到作品中的我在效益不景气的单位上班，或许不久会面临下岗。正因为如此，单位的员工可以早出晚归，而我一天两次奔波在上下班的路上，有时间就去照顾生病的父亲。作品中的我喜欢听音乐、看电影、看书、写作、踢足球、搞卫生等，随着时代的发展，如今我换了新手机，跑步软件的报时让自己对速度有了知晓。跑步时，一幕幕往事在脑海萦绕，我本来是安慰摔了跤的岳母，后来因摔跤又成了她的病友，出院了的我不顾医生的警告，干起了家务活。边跑步，边沿路记起了参加全国性网络大赛的赛况，遭淘汰了，有不甘、有愤怒、有冲动，不被认可的心情可想而知是如何糟糕。当年在校运会上勇夺第一的我不忘给女儿灌输锻炼的益处，家有美女初长成的妻子对女儿找朋友有条件限制，女儿失恋了又焦虑起来，女儿的顽皮，妻子的依赖，构成了平凡家里温馨的画面。沿路风景各异，跑步的我思绪里又忆起母亲对我跑步的担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今年真正照顾父母时，才知道父母真的老了，衰老的气息怎么也擦洗不去。当我给父母家搞卫生时，母亲的好友们羡慕母亲有福气，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我也许将面临下岗，不能给父母最富足的生活，但能常常来照看父母，能床前尽孝才是最重要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那是多大的遗憾。整篇作品对平常琐事和如烟往事娓娓道来，语言看似平淡，但读来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家中的事，充满人间烟火气，让人产生共鸣。作品表达了对家中长辈、妻女的爱，表达了达观清淡的人生态度，不失为一篇佳作。推荐阅读。【丁香编辑：柳絮依依】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1701100013】 【江山编辑部绝品推荐170123第772号】
优秀作者
浙江陈建
浙江陈建，真名陈建，男，46岁，机械维修工，爱好足球，电影，做家务。年轻时很少看书，39岁偶然看了余华的《活着》突然有了阅读的欲望，喜欢的作家有妥斯陀耶夫斯基，塞林格，茨威格，芥川龙之介，马尔克斯，鲁迅，喜欢的书有《白痴》，《涅朵奇卡》，《麦田里的守望者》，《看不见的收藏》，《罗生门》，《挪威的森林》，《百年孤独》，《祝福》……其实我喜欢的作家和小说还有很多很多，只想着后半辈子尽量再多看一点。写小说是看小说后的副产品，看多了自己的故事就会从心里漫出来，然后学着大师们的口气和语调写上几篇。对于文学我的态度是这样的：它是生活之盐，调味人生，提供某种心理需求，说白了就是填补我岁数大了不再能驰骋球场的精神空缺，感觉上没有别人说的陶冶情操，升华思想那样的高度，就像河边的大爷钓鱼，麻将桌上的大婶码牌，只是个爱好而已。
江
山
文
学
网
江山文学网目前拥有作者八万人，在线作品70万余篇，是创作群体最为广泛的文学原创网站。
开设栏目有：长篇频道、短篇频道、江山征文、江山萌芽。短篇频道：情感小说、传奇小说、江山散文、杂文随笔、诗词古韵、江山诗歌、作品赏析、微型小说、影视戏曲、微电影剧本。
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军事历史、青春校园、经典言情、悬疑武幻、剧本连载。
其中江山“萌芽”是全国中小学生习作园地，专门选拔优秀编辑一对一，手把手对孩子作品的不足与亮点给予细心修改和充分肯定，以最快的速度提高孩子的写作能力。
江山首部幽默职场
喜剧《鸡毛蒜皮》，开播八集681万播次，此剧正在热播中，手机扫右侧二维码观即可观看精彩剧情！开心与XFfgqoDO你同在！
江山文学网
优秀的网络文学交流平台
旗下拥有在线作者八万余名
拥有在线作品七十万余篇
是创作群体最广泛的网站
江山微信推广团队
制作：任左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