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福同
故乡,不单是一个名词,更是我心中挥之不去的记忆。记不清多少次梦游在故乡,那山,那水,那白晃晃的土棚屋顶,还有母亲灶头忙碌的身影……
穿越时空,把目光聚焦到五十年前岷州北部的那个山村,黄土筑成的墙壁,把邻里间隔成一个个豆腐块,看上去鳞次栉比。鸟瞰这个有着二百多户原由网人家的村子,屋顶同样是黄土铺就,色调与周围的群山浑然一体。记忆中,家家户户屋顶升起炊烟的时候,村子的寂静仿佛被打破,也就开始活络起来。
蒿草,是那个年代农村烧饭的主要燃料。有时帮母亲烧火,感觉铁锅里的水烧开的太慢,心一急,就大把地往灶底塞蒿草,结果欲速则不达,火焰没升起,都变成烟了。这时候,母亲就数落我,嫌我浪费蒿草。
我十二三岁时,跟着父母进山去割蒿草。学着父母的动作,我卖力挥动镰刀,心说不就是割草么,有啥难的。还没割上一捆,我就气喘吁吁了。母亲乘机说:“娃啊,你看割蒿草多不容易,以后可要省着点用!”我默默点头,似乎明白了许多。
后来,灶头用上了风箱,也算先进了不少。当地小煤矿的煤炭很便宜,四五元钱就可www.58yuanyou.com装一架子车,能用很长时间。风箱有节奏地发出声响,火焰舔着锅底,烧起来虽然黑烟滚滚,但母亲挺高兴。锅里水烧开的速度,比烧蒿草快多了。
这些年,曾无数次梦见老屋里的土灶头,还有锅底下噼啪燃烧的蒿草。梦醒后,又想起屋顶上袅袅升起的炊烟,想起母亲蹲在灶前烧火的WdbbmCCX样子,不由得泪眼迷蒙。
我一个堂叔,长我五六岁,手很巧,会烧“土锅原由网子”,他时常领着一群邻家孩子去山里烧洋芋吃。堂叔用www.58yuanyou.com铲子在黄土上挖个锅灶,再把干土块一层层垒上去,形成一个镂空的塔状结构,然后我们去四处搜集干草,他亲自在灶下烧火。烟雾熏得大家眼泪直流,但心里乐滋滋的。土块烧红了,堂叔捣开一个窟窿,一层洋芋一层土块,用镢头捣严实,最后附上干土。十几分钟后,挖开灶头,焦黄滚烫的洋芋让人口水直流。
每每念及辞世二十多年的母亲,就想起那段困苦的日子,想起母亲操劳一生的艰辛,愈发明白啥叫“子欲养而亲不待”。遥望故乡的方向,惆怅的情绪常常使我神情恍惚,似乎并没有生活在当世。
清明节给父母上坟,凝望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山村,昔日低矮的土棚,成了清一色的二层洋楼,满满的现代感,淹没了曾经的记忆。土屋与炊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久久飘荡于记忆的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