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金凤青龙

KUNLUNWENXUE

微刊

人生百象

梦见金凤青龙

中篇小说

金凤蛋传奇

文/井石

梦见金凤青龙

梦见金凤青龙

“金疯子”当了招女婿

梦见金凤青龙

土改那年的四月八,庙沟里人像蚂蚁沟里的黑蚂蚁虫儿搬家: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下马圈的人也去浪庙会,几个小伙子看见多日不见影子的景丰山蓬头垢面,像老道士背葫芦一样,背着那个石枕头,挤在一伙女人中间,在娘娘庙里嗑头。当即笑得几乎要驴打滚儿。他们从女人堆里拉出景丰山,一个小伙子操着社火里老秧歌的腔调问景丰山:

“四月里到四月八,娘娘的庙儿里把香插。婆娘们插香者求儿女,景丰山插香者求个啥?”

“求媳妇哩吧?啊?”

“你们才求媳妇哩!”

“哪你嗑的啥头?”

“我求娘娘保佑我发一笔财,我当掌柜的,上金场挖瓜子儿金去哩!”

“那你上次去金场碰到金子咋不捡?”

“土匪……”

“哈哈哈哈……”大家笑了起来,笑得景丰山眼红耳热。

“景掌柜,你还是回庄子吧!连个窝没有,背了个冰石头.也不能当热媳妇过瘾呐!”

景丰山头一低,不说话了。

“金疯子!净做好梦。”

从此,在整个马营,金疯子出了名。

土改后,百姓们过上了安定祥和的好日子,村长山虎大爷看这衣不遮体的景丰山疯来疯去实在不像个样子,哥嫂虽然分了四亩半田产,但又不愿管他,由他整日价东游西逛,吹他的瓜子儿金,怕毁了这个小伙子。便托上马圈的小舅子闯姓保说了一门亲。

上马圈刘善人一生为人行善,但他的女人生了五个。没一个是带把茶壶儿,全是蘸池儿碟子,齐刷刷五个女儿。他的老伴儿民国二十五年去西宁看她的阿舅,骑着毛驴儿路过瓦窑沟时,看见一个填实了新土的大坑里裂开了碗口大的缝子。从缝子中间朝外伸着两只人的手。当时就把老伴儿吓坏了,回家后一病不起,没上半年就过世了。一打听,那地方头天晚上活埋了几百红军。

就这样,刘善人光棍一条,经过十多年的辛劳,把女儿们都拉扯大了,四个有了婆家,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长到十八大几了,还只有三尺高,又是一脸麻子,庄子里人都叫她尕麻娘。

刘善人正愁尕麻娘的终身大事无着落。山虎大爷的小舅子闯姓保就拿着“提话茶叶儿”提亲来了。一打听,小伙子是下马圈景家老二景丰山。

“听说那个娃娃脑子有病哩。”刘善人说。

“人嘴里没门胡传的神,外号金疯子,是娃娃走了一趟金场见掌柜的发财得下的红眼病,成天想挖金子发财,人本身啥病也没有。”闯姓保说,“成了家调教调教,就是一个庄稼行里的好把式。”

刘善人一听此话,满心欢喜,收下闯姓保的提话茶叶儿,又安排景丰山和尕麻娘见面“自愿”了一回,临走时,刘善人叫尕麻娘烧了一顿拉面,叫景丰山吃了打发出门。

“这家人,成不成的也没给个定话。”景丰山说。

“你个二瓜子,你走时.吃的啥饭?”闯姓保问。

“拉条呗。”

“这就是定话,俗话说‘成了拉条,不成了面片’,说媳妇成不成的,就看最后一顿饭。”

那时候正是处在新社会新国家,到处宣传提倡新风尚。村长山虎大爷也来了个新事新办,但他又觉着这是娃娃们的终身大事,不能太马虎,就悄悄地躲过人,偷着请瞎麻眼儿合了个日子,便在择好日子的那一天,带了下马圈的秧歌队,扭着秧歌,敲锣打鼓,把个披红原由网挂彩的景丰山送到上马圈,做了刘善人家的倒插门女婿。

景丰山带进尕麻娘家的惟一“嫁妆”,便是那个石原由网枕头。

新婚伊始,小两口自然十分恩爱。景丰山也下定了过日子的决心,出门劳动不摆花架子,进门入户时或一背斗粪,或几根湿柳条干树枝,从不空了两手回来。

有一天吃饭时,景丰山突然又想起了他的那个金窝子,他看着刘善人守了一辈子的三间旧房子说,“总有一天,我要巴它翻盖成四合头。”

“拿啥盖哩,手头上又没一分宽裕的钱儿。”刘善人喝着青稞面寸寸儿汤,随话答话。

“我早晚要走一趟金场。”景丰山说。

“你真看下金子了?”尕麻娘问。

“真看下了,就是原由网没盘缠,有盘缠,雇上几个走骡,来去一趟最多三个月,发大财哩。”景丰山说着就眉飞色舞起来。

“我们刘家祖祖辈辈靠土地吃饭,饭稠饭稀,那是天爷给的,发横财的心从来没有过。你进了刘家门,也成了刘家人,不要再想那些苦一日甜一辈子的事,踏踏实实受苦,能把日

子推下去就对了。”刘善人伸长舌头,吃力地舔着留在碗底里的面汤,一句一顿地说。说得景丰山如打懵的鸡儿,半天不知转眼珠子。

从分田到户到互助组、合作化、人民公社,形势一日三变,虽然碗里的饭越吃越稀,但庄稼人们还是跟定了共产党,匆匆忙忙地往共产主义奔,没一个顾得上想发家致富的事儿,好像那不是庄稼人该想该做的一样。就连外号金疯子的景丰山也把要进金场发大财的计划撂到九宵云外去了。甚至人们要求他讲讲瓜子金的事,他也懒得讲了。

刘善人终于人土为安了。三间房里只剩下尕麻娘和景丰山两口子。景丰山不但不觉得三间房小,反而觉着三间房大bcKAi了。原因是尕麻娘一直没坐怀,两口子每年四月八去娘娘庙上香祷祝,嗑头许愿,但毫无成效。弄得景丰山心急火燎,隔三间五地找尕麻娘的茬,尕麻娘又不是个甘心受欺的女人,于是。两口子把个日子过得风风火火,鸡犬不宁。

梦见金凤青龙

梦见金凤青龙

景丰山梦见金凤蛋

梦见金凤青龙

一只五彩缤纷的金凤凰扑闪着耀人眼目的金翅膀,在一个星瑞月祥的夜里钻进景丰山的梦中,朝他一撅屁眼,生下了一枚通体泛光的金蛋。金凤飞走了,留下那枚金蛋,如不倒翁,在景丰山的面前摇头晃脑,一摇曳一道刺眼的金光,喜得景丰山大叫一声,伸出双手,捧定了金蛋。

“啪!”爆声脆响,景丰山脸上火火生痛。睁眼一看,自己双手捧定的,是尕麻娘的那张麻脸。景丰山赶紧抽回双手,手腕子又挨了尕麻娘狠狠一巴掌。

“摸过骚皮皮女人那两片骚肉的骚爪子,少动你老姑奶奶的脸,你个不要脸的军犯!”

尕麻娘恶声恶气地骂着,伸出她那粗而短的腿,朝景丰山那软囊囊的腿档中间狠狠蹬了一脚。景丰山立即像一匹被骟匠一把拽断了脬蛋系系的儿马,惨叫一声,脸便蜡渣儿黄了。

那枚金蛋顷刻间破碎成金花花,在景丰山的两眼前乱飞起来。

“哎哟哟,我把你矬麻子尕钢蛋儿的贼先人日了的,我的老祖宗打从南京朱子巷到这儿几百年,还没见过你这么歹毒的女人!”

过了几秒钟,缓过气来的景丰山双手捂住要害处。从盖在身上的破皮袄里跳了出来,破口大骂。

“我今儿就叫你经见个你的老祖宗几百年没经见过的事,你这个吃人食不干人事的老叫驴,前一天你还把刘广才的那个骚皮皮婆娘大天白日地压在麦子地里没捣够吗?”

景丰山立即像放了气的猪尿脬,瘪进破皮袄里,缄口不言了。

刘广才的“骚皮皮婆娘”叫灶保姐,瓜子儿脸盘子,麦子色的面皮儿,风摆柳的身材。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见了心疼,离了扯心。而刘广才却是个肉头肉脑,吃饭不知饥饱,睡

觉不知倒顺,三个大磨扇压不出一个响屁的蔫人。

生产队在垴山里有一些草场,便把公社化后从各家各户收拢的羊集中在那里牧放。草场离村子几十里路,本该是男人们轮流坐场放牧的,但村里的男人们轮到谁谁不去,刘广才好说话,于是这差事就压在他身上,一年倒有多半年不在家。

灶保姐一个人拉扯着几个娃娃,顾了脚顾不了头,娃娃们一年到头光尻子精脚片,她自己也是一件衣裳补了十几层,日子过得缸里没水,饭里没盐。

景丰山招女婿到上马圈以后才和灶保姐认识,在一搭里劳动,见灶保姐穷得身上露了肉,景丰山就背过尕麻娘,把装在身上的两块钱给了灶保姐。那时候一尺洋布两毛钱,两块钱扯一丈哩,不像现在,一块钱买不下一个雪糕。灶保姐拿到钱,高兴得眼泪花儿往外滚。

夏上拔草的时候,灶保姐身上穿了一件水红花的洋布汗褟儿,往正在浇水的景丰山跟前一站,唬得景丰山以为真碰上下凡仙女了。三言两句,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于是几句话语

撩拨,几回秋波暗送,几番媚眼互丢,两人心里都痒痒的,只想往一搭里凑。

庄稼人干活离不开山田野地,两个人存了那份心思,天长日久,总不免有天赐良机,没办法不做到一处。

前一天景丰山去拾粪,灶保姐去拔猪草,又遇到一处,两个人二话没说,轻车熟路地钻进麦子地里,颠鸾倒凤,魂飞魄散。

“你,你这个,要命的,阎王爷……”被景丰山挤压得透不过气来的灶保姐无力地骂。

“你,这个,勾人,勾人魂的猫鬼神!”景丰山也用有力而断续的语言压迫灶保姐。

事毕。景丰山滚到一边里,仰面朝天看太阳。

“金疯子!你把人没操练死!三十年没见荤腥的喇嘛也没你这么狠急的!”灶保姐穿了裤子,在景丰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快,把裤子提好,那又不是干板鱼儿,还晒。”

景丰山看见了灶保姐开了口子的鞋。他浑身摸了一遍,一分钱也没摸出来。他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那个有瓜子儿金的地方。

要是那一回大着胆子蹲一天,就蹲一天,我今儿也不会穷到一分钱儿不沾身的地步。

“你真看见瓜子儿大的金子满地都是?”

“骗你是你养的。”

“金疯子!”灶保姐瞪了景丰山一眼,“那你去捡几颗呀,把人穷得都不长毛了。”

“天!你说得比八哥鸟儿好听,那几千里地的口外滩,你想是一挪尻蛋就到?”

“你要真有金子换了钱,先干啥?”

“盖房.盖十几间房。”

灶保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噢,对了,先给你买一双洋革皮鞋,再给你五块钱,随你称多少花糖。”

“金疯子!五块钱的花糖不把人吃甜死!”

真正是“路上说话,草里有人”。景丰山和灶保姐谁也没想到,他们俩所干的一切,被在一个山头上的放牛娃清水里观鱼,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个放羊娃赶了生产队走不了远路的老弱病残的羊在就近里放。天每日独自一人,养成了惹骚羊打头,逗母加拉(山羊)发情的习性。那天收羊归圈,原由网正遇上尕麻娘从她的婶子家借了一尺黑条绒布出来,准备回家给男人粘一双大鞋帮子。就有意出景丰山的洋相,把景丰山和灶保姐在麦子地里“滚碌碡”的事全盘儿端了出来,还不过瘾,就加了些油,添了些醋进去。

这是1957年初秋的事,大家听下乡干部们喊“要想进天堂,大家吃食堂”,告诉大家共产主义马上就要到了,庄稼人问共产主义是啥样子,干部们用经过反复提炼的简洁而通俗的语言回答:“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并且惩办了几个说吃食堂是“猪多没好食”的坏分子。这样,大家就等着秋后进食堂过“吃饱为原则”的好日子。

为了顺利地进入共产主义,干部们还办起了文化“扫盲班”,动员男女老少组织起来,每晚上在煤油灯下认字儿。

就在那位放羊娃向尕麻娘揭露了景丰山的老底儿的那天晚上,扫盲班的王老师,一位刚从县城分到这个村小学、年方二九的大姑娘正在领着大家念“解放妇女,发展生产”,灶保姐借口自己的煤油灯里没油了,往景丰山跟前凑。

说时迟,那时快,尕麻娘如猛虎下山,横刺里冲过来,一头把毫无防备的灶保姐撞翻在地,一骗腿,骑在她身上,用那填满了黑垢痂的长而硬的指甲,掐得灶保姐满脸滚血珠儿。

王老师出身知识分子家庭,从没见过村妇撒泼打架,也不知为何缘由,上前一把拉开骑在灶保姐身上的尕麻娘,问她为啥要打人。

“王老师唉——”尕麻娘像受了天大委曲的孩子见了亲娘老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撒势儿地哭诉起来,“哎——哟一—好我的王老师哩,这个贼皮皮骚草驴把我的男人勾掉了哇!我说我好端端儿地咋就成了不会下蛋的麻母鸡儿了,一年到头怀不上肚子,养不下娃娃,原来是这个骚皮皮婆娘把我男人的稠糊糊儿咂干了,我的那个没天良男人一晚夕给我咂给着点清水水儿呀,王老师,你评个理,阳间世上还有这么不公道的事情哩吗?”

“什么稠糊糊,清水水的,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

教室里陡然爆出放肆的狂笑来,王老师先是一怔,而后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两脸飞霞,说一句:“无聊!”甩身夺门而去。

顿时,教室里像炸了锅,浪言浪语,直扑灶保姐,灶保姐像受惊的兔子,从人们的嘻笑声中逃走了。

回到家后,尕麻娘还不依不罢,她没收了景丰山的被子枕头,甚至铺在炕上的惟一的半片儿破毡,要景丰山再去找那个骚皮皮闻狐臭去。

景丰山身歪自知脊梁弯,只好装定个哑巴儿闭眼,耳不闻、眼不见、嘴不说,任尕麻娘将天骂破窟窿,他只当没事人一般,重新从面柜底下拨出那个石枕头,用袖子擦去上面的尘土,往炕上一放,披上破皮袄,枕上石枕头,睡了。

这一睡,他就做了那个金凤生金蛋的梦,结果,又叫尕麻娘两巴掌一脚,把一场好梦搅了个烟消云散。

“你要是再像个叫驴一样去骚,看我不拿剪子铰掉你那半截搅屎棒!”

尕麻娘跳下炕沿,一边极响亮地往瓦盆里撒尿,一边歪嗓歪声地骂景丰山。

景丰山可怜兮兮地用手揉着下处被尕麻娘踢痛的方位,不正眼瞅尕麻娘,只等她爬上炕沿,光尻子哧溜一声钻进被窝,这才也小心地挪下炕去,又开八字腿,一步一顿地挪到瓦盆前,可他使了半天劲儿,一滴尿也没尿出来。(未完待续)

梦见金凤青龙

编辑:原野

梦见金凤青龙

梦见金凤青龙

井石原名孙胜年,号煮字坊主。青海省政府文史研究馆员。省非物质文化保护委员会专家,青海民间文化学者。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当代作家。

梦见金凤青龙

主编:原野

校园文学栏目编辑:海芝蘭

实习编辑:王雯

梦见金凤青龙

梦见金凤青龙

投稿须知:本人原创作品+作者百字内简介+作者近期生活照一张及需要配的图片。文责自负,自己校对。

梦见金凤青龙

梦见金凤青龙

梦见金凤青龙

梦见金凤青龙

内容版权声明:除非注明原创否则皆为转载,再次转载请注明出处。

文章标题: 梦见金凤青龙

文章地址: www.58yuanyou.com/jiemeng/169294.html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