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走过
今天这篇文章来自叶茶，这是我们熹望如你系列主题征文“我和原生家庭”采用的第11篇文章。这篇文章很真挚很走心地分享了一段自我疗愈的人生，它值得所有被困在原生家庭阴影里的人，认真地读。
也欢迎亲爱的你与我分享你的原生家庭，以“我与原生家庭”为主题，1500-2000字以内，从未在任何平台发表过。请投稿到邮箱guniang2017@163.com，邮件标题请注明“原生家庭投稿”字样，邮件正文须附微信ID，无截止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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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你的来稿！
作者 | 叶茶
是什么让你走出原生家庭的困境的？嗯……当我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居然回答不上来了 ……
十几年前那个高考完落榜的夏天和复读又落榜后的夏天，我常常夜里爬到家属楼楼顶，望着地面上搜寻我的老妈，想着这个问题，一想就是几个小时。
当时我为什么没有自杀？或者自残？这个曾经纠结了我20多年的问题，居然已经忘记答案了。我想写下来，或许对那些困在原生家庭中的人们有帮助。
原生家庭让我最纠结的是什么？
和爹妈最僵的时候是高考完，我用了两三分钟看了一下别人手中各个大学的分数线，然后就填写了大连理工大学作为志愿//www.58yuanyou.com。之后爹妈说什么，我都当作没有听见。
我再也不想听“分数这么好，可以填写军校，毕了业分配到甘肃省财政厅！多好啊！……什么不喜欢军校？你懂个啥？！什么财政厅不好！里面钱多的！人家穿着军装多好看！……钱不重要啥重要？！没钱你能弄个啥？你读书不为挣钱为什么！……瓜娃说的这是什么傻话！”
当时我的心差点儿不跳了。
之前我一直寻思怎么偿还父母，唯有当上年级第一，考上清华北大，才能对得起他们的辛勤劳动。高中憋着劲儿努力了三年，但我仍不是年级第一，也似乎考不了清华北大。眼看高考到了，比赛快结束了，我的成绩还停靠在年级前三十，像是要和别人家孩子永久告别。我盼着能回到高中以前，在小镇上的小学校里当着年级第一，当着别人家的孩子。我像被挤下台的皇帝一样，每日做着皇帝梦。高考我发挥得顺畅，成了年级前十。
我突然觉得被骗了，省吃俭用让我读书，是为了挣钱！我是个赚钱的工具……
我多希望自己是个飞鸟，能飞到没有爹妈的地方，一个风轻云淡的地方。那一年学校估低了本科线，我脱档落榜了，没能进大连理工，等待我的是复读，峰回路转我成了运气差的孩子。复读后，爹补了句“这女娃狗肉不上席”。他责备老妈没帮我填好志愿。
我不得不继续呆在这里，继续听着。自己失去了最后一点儿力气。我不知道是怎么过完了那个夏天。只记得坐在公车上的我，一直希望时间静止不动，ULIaVtVXtY不要往前，也不要往后，就这么一直开着，不用下车。
我把那时的失落写成了篇文章，叫《余晖里有一尾跳舞的鱼》，后来当作文交给了复读班的语文老师。老师的评语很精准：用作文纸写。
最困扰我的是老爹的坏脾气。他夜以继日地数落着没能帮他生出儿子又没有工作的老妈，姐姐低落的成绩可以随意被他嘲笑。他大多时候最欢喜我，我优异的成绩让他在这个小镇像个胜利者，但这也并不能阻止他对我的谩骂。家里遇到任何一个偏差，任何人都是数落的对象。甚至家里没有偏差，我们也不一定能躲得过他的骂声。他可以从骂单位报销程序麻烦，再骂到单位高层贪污，骂到工人熬夜做工像奴隶，然后就能骂到我们：你们就会花钱吃这个穿那个，都不知道我赚钱多辛苦。都是些农民，吃啥穿啥还挑三拣四。
这些台词会时不时被回放，每次像录音一样，内容保持一致。
他的骂声没有缺席任何一个除夕夜。他的脾气总是找到出口钻出来，带着些鄙薄粗壮的言语，可以没有征兆，也没有牵连。
这个家就是一个草屋，他就是一股风，总是能刮得这屋子四面起风、寒风瑟瑟。我总是恐惧着老妈的恐惧，他真的和领导闹矛盾了怎么办？他真的辞了工作回农村盖房子怎么办？他真的和老妈离婚了怎么办？
那时老妈几乎没有和他争执过什么，她是家中的一床柔弱的棉被，暖着我们，为我们看上的衣服砍一个下午的价，这是她最充满朝气的时候。大多时候她不说什么，不看什么，也不做什么。当他有时候恶狠狠数落她的时候，我深深地恨过他。但高考后她附和着老爹催着体虚气短的我报考军校，我觉得这棉被也被抽离了。
我想离开了家就能走出困境
老妈总是劝我要忘记，要原谅，要有个不吭声的好脾气。这种逼着自己不生气的言论就像是逼着让我把寒风当作春风，太不实事求是。我还是想着要离开，去温暖的南方。
后来，我又落榜了，但选择离开家乡去上海读一所刚升级叫“大学”的大学。我不知道怎么选专业，凭感觉选了个热门专业。
准备出//www.58yuanyou.com发去大学前，高中好友表白，我们开启了异地恋，等寒假再回到家乡，是谈分手。怪我自己。“一有矛盾你就提分手，在一起半年提了至少5、6次分手了吧。如果你真的想分手，那就分吧。”
前男友继续说：“你像个怨妇，对高考不满，对大学不满，对室友不满，对上海不满……对我所做的也不满，你好像对什么都不满。”
失去了他后，我在大学里胡乱挣扎着度过了几个月。我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去经营一份感情。我越来越不自信，不知道和男生怎么交流。遇到欣赏的男生，默默地走开，因为我害怕他们了解我后离开我。
渐渐地，我发觉在这个热门专业上我没有天赋没有热情。我恐惧闲着，却也使不出劲攻克难题。临毕业前，想着只能通过考研，来转换专业，一个我擅长并喜爱的专业，我不得不改变现状。
我翘课跑到杨浦区名校旁听夜课，补上专业知识。来不及两个学校跑，我就退了学校里的宿舍，搬到名校旁边租房子住。在图书馆里，我如狼似虎地阅书、做笔记。回想起来，这是我最明智的抉择之一。
但我越努力，越失眠，心里越害怕。我害怕自己情绪失控了，我害怕自己又晦气地考不上，我害怕自己摆脱不了坏运气，我害怕和我暧昧的男生不理我了……我害怕老妈又不说话的悲伤……我害怕再听到“这女娃狗肉不上席”……
那些年只有寒暑假原由网挤着火车回家，老爸发脾气的模样在那个时候又清晰起来。他发现姐姐和男朋友在家里附近约会，骂骂咧咧。这一骂，就一直骂到了姐姐结婚前的夜晚，唠叨着这个男孩虽然不错，但他爹为人不老实，乱投资。姐姐不应该不听话硬要嫁给他。
这些台词会时不时被回放，每次像录音一样，内容保持一致。
见面少了，但他的话语还是能激怒我。最激怒我的几句话：“就你能，不要以为是个大学生就能的，现在大学生多的是！”后来是“就你能！不要以为是个研究生就能的,现在研究生多的是！” 这些话就在我所剩不多的自信上踩来踩去。踩得快找不见了，我就订个火车票提早离开了。
他的骂仍然是一把把飞镖，而我总找不到盾来抵挡，无论怎么小心翼翼躲闪，刀子还是从心口穿梭而过。我多希望自己是堵墙，能抗住这些，可以不伤不痛，不喜不悲。
我第一次向外人倾诉
倾诉并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却可以让你释放一些压力。英语里叫作sharethepressure。
从小，老妈对我们说：家丑不外扬，瓜娃才把家里的事说给旁人听，旁人都是听个笑话。
但我实在没有忍住，告诉了一个信任的大男生，因为他有个精神分裂症的母亲。我捏着酒瓶，泣不成声地哇啦啦说着。感觉自己糟透了，居然对别人这样说起自己的父亲，还带着不肯离开的愤怒。我是个多么糟糕的女儿。
他说：你已经很努力了。你不是不满，你只是很认真。也许你理解了一个人，也许你就不会再愤怒了。
我觉得这是个建设性的建议，至少给我一个可以努力的方向，可以让我的气力有地方使。我要把草屋改建成石头房子，来抵抗他的风雨。
男生试着帮我捋了一下思路：我爸为什么无休止地数落着家里的3个女人？
老爸幼年失去母亲，后母与他不合。然而，最不幸的是，他是亲戚中唯一没有生男孩子的，让他的农民亲戚嘲笑了大半生，即使他有着当工人带来的稳定收入也抵抗不了“无儿”的罪过。家族里商量大事，他的言语被挤兑得正大光明。你没有儿子，祖宗和土地你都守不住，你还说什么？！
老妈说，每次老爹回乡访亲回来脸都像涂了层马路上的柏油，这也是数落我们最体无完肤的时候。有几次他情绪实在难以被控制，不得不呆在医院几天。“你看看你父系那边的亲戚，脾气一个比一个爆。你爸的妹子早就疯了，病死了。你爸还算是好些的。”我妈总是这么安慰我。
我对这个大男生说。“这些只是让我明白他发脾气的原因，我能明白他的难处，但似乎不能化解我被训斥的愤怒。”
他看着我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你造成了伤害。这也很可能是你长久自卑的原因啊。
他知道弗洛伊德，所以他的话安慰我不少，虽然他只知道弗洛伊德。我不再那么固执地否定自己，也提醒我可以从更深的源处来挖掘自己自卑、暴躁、没有安全感的原因。
我第一次上心理课
大男生看着我，说：“你要去参加个心理课程吗？我朋友上过。还行。”我说：去。他看着我，你怎么回答得这么利落？因为我实在不想再愤怒了。
心理课上分析了父母所带给我的积极影响和负面影响。老师说：“父母并没有因为当了父母就变成了完美的人。承认他们的过失，就如同承认他们的普通平凡一样。对积极的影响我们心存感激，对消极的我们耐心修复。”
他的积极影响有哪些呢？嗯，上班认真，不喝酒，不打架，爱干净……对老人们都挺好，诚实正直 ……精力旺盛……好强算吗……舍不得吃穿把钱留给我读书……
那个时候，他苍老了些，脾气离开了强有力的身体也变得稀松不少。我们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姐姐的婆家送了瓶五粮液作为聘礼之一，他抱着酒瓶说“这可不能喝！说不定能给小女儿找工作用！”
毕了业，老妈电话里一直颤颤地说：“回家来吧，家里油田上的工作又轻松又稳定……外面多苦啊，你一个女孩子……回家来吧……你姐已经留在南方了，你回来陪陪我们不好吗……”旁边老爹的声音隐隐约约地说道：“别劝了，咱们别挡着她的道儿。她是不可能回来的。”
有一次，他很高兴，说：“我最怕我的小女儿，从心里感觉到怕。”他把他仅有的所剩不多的都给了我。衰老让他忧虑起来，无法养儿防老的他也没把养老安置在我身上。
心理课的老师让我写下那些来自原生家庭的坏习惯，以及其中拼命要剔除的。
嗯…前男友的话又出现了：“你像个怨妇 ……似乎对什么都不满意。”
当我指责他迟到了15分钟时，嫌他穿着老土头发不整的时候，成了我男朋友的大男生提醒我说：“这是不是你在恋爱关系中挑剔易怒的原因？”
我和父亲吵架的时候，母亲说“你们父女俩真是像，脾气犟”。当我极力排斥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不喜欢的模样已经进了骨髓。
“如果你知道了前因后果，都不能纠正自己的行为，朝自己满意的方向走！你又怎么去要求资源匮乏的父母做改变？！”心理课的老师说。
我决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父亲再发脾气，我可以走开，等平复了自己愤怒再回来。
我也不想再通过发脾气和男朋友解决分歧矛盾。我可以改变自己，做个不生气的自己。这个锈了许久的车轮像是被磨了锈，擦了油，可以转动起来了。
我决定让这个大男生成为我的男朋友，我觉得这份感情我可以守候得住。老妈说要嫁个有房的有车的，我觉得房车可以凭借努力得来，我有能力嫁给爱情，而不需要加上财富。
我也慢慢发现：强迫他人改变是件极丧气的事情，他人行为原封不动的时候，失落、愤怒、无力感扑面而来。通过改变自己去影响别人却是件蓬勃向上的事。
读书、旅行，交友
让我快速地增加认知的维度
我想起心理课程结束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对心理老师说了折磨了许久的害怕：万一我也精神错乱了怎么办？
心理老师说：你不会。为什么？因为你完成了大学教育，还是名校的研究生，你能改变控制你的思想，就能改变控制你的情绪。你还可以咨询心理医生来调节心理。你有能力利用更多的资源来让你健康快乐，不是吗？
我第一次发现高等教育还有这个功能，除了老妈说的拿文凭赚钱外，确实给了我一个更宽广更阳光的世界：教授、书籍、名家名言、各行各业的学友都可以成为我的信息来源。
我想去国外看看，于是辞了知名高校的管理工作，和男朋友去了新西兰留学，曾经的恐惧与我渐行渐远。有时候，有个冲动，想买个机票见前男友，说“你才是怨妇，你老婆才是怨妇，你们全家都是怨妇”。还好，我比较忙，抽不出来时间。
去奥克兰大学读教育学的时候，课上讨论fixedmind固定型思维和openmind开放型思维的区别。老师用英文讲着：固定型思维就是你相信才智、能力、思维方法等等都是不可以改变的，而开放型思维是相信这些可以通过学习练习等改变，比如说你的大脑越用越聪明，你的能力越锻炼越强，你的思维方式通过阅读、交流、经历等不断变化。前者是越挫越衰，因为失败的原因是能力不够，运气太差。后者是越挫越勇，因为能力还需磨炼，和运气无关。
这让我回顾起高考落榜，不再谴责自己运气差。18岁的我只是没有搞清楚填报志愿里面的玄机，这个大多成年人也搞不懂。因为人们都无法搞懂一个没有任何介绍又缺乏规律的东西。如果我对此研究得越多越深，那或许填报志愿更易成功。
我也可以通过学习、交流等更好地处理父母关系。在我们那个没有电影院，街道没有号码的小镇，我能获得的信息并不多。原谅了自己，对自己宽容了，对别人也不会那么较劲儿。
读书之外，我也常常找当地人聊天，去各个地方旅游。 “你研究生的学费和生活费也是你父母出的？你没有去打工吗？”住宿家庭的妈妈惊讶道：“我女儿上大学的时候，我只帮她出学费，剩下的她得自己打工。”谈到生孩子这件事，她问：“为什么是爷爷奶奶带孩子？不应该是你们自己带孩子吗？这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父母的。我可不要养我孩子的孩子，这不是我的责任。”
“父母还要帮你们买婚房？幸好我不是在中国当爸爸。”当地朋友开玩笑说。
“为什么为了孩子不离婚？我的幸福快乐也非常重要。我不快乐，我的孩子怎么会快乐？！”“你离开中国，爸爸妈妈很想念你们吧。但是他们最多也是想20多年，可你却还有50年要活。”
新认识的女子学校语言部主任说：“我离婚了，我老公喜欢户外极限运动，住在房车上到处走。我不喜欢那样流离的生活，我要住在房子里，去学校工作……他是个负责任的爸爸和丈夫。等孩子们成年了，他才选择去过自己最向往的生活……人生短暂嘛，仅有一次。”
这里似乎每个人都在彰显自己的个性，过着自己独立而向往的生活。大家彼此显得更独立自主，彼此间也有个清晰的界限。没有被爱束缚的关系或许是这样的。
“他那么老了还游泳？他的家人很担心吧……”我说道。朋友说：“这是他的人生，游死了也是他的选择。”
尊重一个人，尊重他的生活方式和对生命的选择，这也包括尊重父母的生活理念和方式。对于成年了的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要求他们为我们去改变什么。
我介绍男朋友给老爹认识，老爹骂了一通。说他家穷，他还有个弟弟，想在上海买房难。这些是我姐传达给我的，他没有在我面前骂。后来老妈跟我说，他红着眼睛说这个黑瘦穷酸的大男生配不上我。
只要他没有冲我大吼大叫，我也不必再要求他不发脾气。我开始这么想。
我第一次没能回家陪爹妈过年的时候，老妈在视频里泪汪汪地问我在国外是怎么过年的。老爹问我“需不需要钱，出国太艰难总是可以回家，爸可以一直养着你。”
老爸这句“养着你”是西北汉子对闺女和妻子最深厚的承诺，却有些刺痛我女权主义的心。我不需要谁来养，我有能力独立。但是我懂得他的本意。
他还是最爱我的人之一，他只是挣扎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在那个没有电影院的地方，自然没有合格的心理医生来宽慰他。“镇里的人都知道他脑子有病。”我妈后来这样跟我说。
他也独自孤独着。
最重要的是：和真爱自己的人在一起
当年读心理课的钱，是那个大男生帮我出的。因为他知道我还没有钱付，那时的他还没有被我称作男朋友或者老公。
老公问过：“当年那么多人追你，你为什么瞎了眼找了我？”“嗯……在所有追求者中，你不是最富的，不是最聪明的，不是最帅的，却是最爱我的。我疑心那么重，却始终相信你不会离开我。”
此时的我，可能在选择伴侣的时候，会贪心地在真爱这个基础之上，再附加些条件：比如幽默，精力旺盛，帅气干净些。但那个时候，我庆幸自己选择了他。因为那个时候我实在太缺爱了，自己又没有能力造出有养分的爱。
和真爱你的人在一起什么感觉？嗯……干什么都有劲儿，说什么都眉飞色舞，越来越虎虎生威，震地有声，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总是理解你，包容你，支持你，欣赏你，鼓励你。不责备不谴责，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你成长。
现在的我，再坐在高中班里，估计同学会以为我疯了，那个连说话都费劲儿的我，怎么现在这么吵。在老公和他的孪生弟弟的婚姻里，我见证了成长和倒退，两个相反的方向。
老公看着我从沉默胆怯自卑的女生，成长为勇敢自信有力量的独立女性。老公也看着他弟弟从结婚前嘴里的词语抢着蹦出来，到离婚前词语扭扭捏捏被挤推出来。我是作为家人第一个支持他离婚的，因为我发现他的胆怯像极了从前的我。
“他至少轻度抑郁了。”当时我给老公说。那个时候，问起他的脚趾怎么骨折了？他的脚趾怎么又骨折了？他的脸上怎么有个巴掌印？他的脸上怎么又有个巴掌印？他家的宠物狗怎么腿瘸了？他家的宠物狗怎么不见了？
他每次都是挤出三、两个句子：她随手拿什么扔什么。
之前她不是同意离婚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离？
她和男朋友分手了，反悔了。
和她硬离啊？打你还手啊！
嗯……我觉得自己是个人渣，当年提出结婚的是我，现在提出离婚的也是我……
他闪婚加裸婚，妻子也是名校“学霸”级人物，编导的节目获中外著名奖项。他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幸运，被这样精力旺盛健谈开朗聪明的女人相中。而且结婚不要房，不要车，原由网连彩礼、婚礼这样世俗的仪式都免了……她的照片现在还在高中母校墙上挂着。
在外人眼里，她是个成功的象征，是个知性独立女性的象征。只有对他，却是暴力。她对他列了个日程表，5:00学习英语，5:30做早饭+吃早饭，6:00喂狗，6:15上班……23：10记英语单词，稍有偏差，就从骂延续到扔东西。
“她根本不爱他，她知道自己的暴脾气只有他这样痴迷她的人会愿意结婚。婚前她伪装得很好，不发脾气。”这是老公的结论。
我们无法选择一个温馨的原生家庭，却可以新建一个家庭来温暖自己。
和原生家庭和解的路上也是坎坎坷坷，也有怀疑自己，垂头丧气的时候，需要有个力量能扶持着自己走。嫁给真爱像是嫁给了一个加油站，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相反，错误的选择也可以耗尽你所有的心力。
三十年前，远远地看了一眼我爸的老妈，就答应了爷爷的提亲。她不知道爱是什么样子，仿佛身边所有的婚姻都是骂骂叨叨，喋喋不休。“他被招工了，以后都是在城里工作。”外公这么说。这就够了，能离开农村就够了。乡里多少人羡慕这个村支书漂亮的小女儿要嫁到城里去了。爱情没人见过，那些私奔的，不也是骂咧咧地回来闹离婚。嫁给“铁饭碗”比嫁给爱情要实在多了。他们既不能选择原生家庭，也不能选择想要的新家庭。
“也有认识的来提亲，人是好，但是个卖白菜的。那嫁给他的话，那穷的，现在还是在卖白菜……前两年，还看到他在村里拖着白菜卖。”老妈说。
当我把大男生叫“老公”的时候，我们就几乎没有吵过架。仅有的几次是我在荷尔蒙紊乱的时候追着他嚷嚷，他走出门外站着不说话。他没有骂过我一句，我嫁了一个和父亲相反的人。这是父亲没有想到的，母亲没有想到的，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原谅是个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事情
原谅不是与原生家庭和解的方法，是和解的结果。当你在成为更好的自己的路上，当你被自己的爱人认真地爱着，原谅他人就变得轻松，或者不再那么重要了。
当老爹说“就你能，不要以为能出国就能的，出了国回来的多得是……现在付了钱就能去美国，英国什么国”的时候，我决定要更加努力，要去美国或者英国看看。果然，我去了欧洲旅游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用这个句型了。
有一天，老妈悄悄地跑来跟我说：“给你爸多打电话吧。你爸知道自己没文化，脑子也不好，也常常自卑，你若是不认同他的话，他就觉得你也看不起他。他知道很多人看不起他，也自卑得很……他总是最心疼你。”
我开始翻看关于发脾气的心理学书，然后给他发短信，问：“爸，您觉得谁最爱你？”他回复：没有。
唉……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有了自己充满爱的小家，我想我有能力输出一份爱。当父亲开心的时候，我赶紧补了句：“您笑起来最可爱。”
渐渐地，他在我面前发脾气也越来越少了。有时候笑着的他像个找到家的孩子。
那些曾经的创伤就这样被一次次打开，被清理脓包，被擦拭药水，被愈合。坏脾气也一点儿一点儿被抠了出来。我来自什么样的家庭也不再是一目了然。
那些经历过的伤害，经过我们的努力，会止步在我们这一代，不再延续。我们的勤恳和反思，终究会富裕了我们的孩子，让我们对人性有更近一些的认知。
能够从我的原生家庭中走出来，我花了很多年月。路上也有艰难的时候。幸好我没有放弃，常常反思，四处求助。
那个夏天，我为什么没有自杀？或许是因为我还有个立场不稳定的妈，她始终站在最气急败坏的一方。所以，她看到低落而抑郁的我，也没有谴责一句。她说一根羽毛就能压垮那个时候的我。还好，她没有说什么。她什么也没有说，让我觉得在她心里，我还是个好孩子，还是个不让人操心的孩子。 这也许是那个时候最后的一丝线，扶着我。
当你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说。这也并不是个太糟糕的选择。
结尾
昨晚老公叹了口气，对我说：“我有些生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严肃地说生气。
他说：“你爸。你手术后还在关键休养期，他这样对你说话。”
我握着他的手说，“嗯……毕竟他不知道我术后荷尔蒙的变化。我对他也确实语气不够好。但这个时候，我需要你能对我说些话，让我继续有种被爱的感觉，这样我才能有力量。在一起嘛，总是有些磕磕碰碰的。”
他说：“我舍不得，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我还好……嗯，我很好。”
熹文导读
1、当下不开始努力，未来与人的差距将会更大。——《年轻姑娘，你的增值一定要趁早！》
2、习得自律这项品质，在人生的任何阶段，都是很重要的，它会帮助我们完成一些困难的挑战，发现更广阔的世界。——《姚晨调侃沙溢“变圆”：自律与不自律，过的是不一样的人生》
3、不要羡慕那些比你收入高的人，因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是他们艰辛的付出。要知道每个轻松的笑容背后，都是咬紧牙关的灵魂。——《我60岁，摊煎饼月入3万：20多岁，你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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