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www.58yuanyou.com赵元奎老师的《青海方言说“吃”》之后，推出他的《青海方言说“打”》！非常有趣的文章，大家共分享！和大家开心一笑的同时，来了解和思考家乡的方言文化！——相玉
青海方言说“打”
文 / 赵元奎
“打”，在青海方言中可以用不同的词来表示，这些词，在表示“打”的这一基本意义上，是一致的，而其所表示的情景、对象、程度、效果、包含的感情色彩，却略有差别，试辨别之。
拄(zhu)我查了一下字典，在“zhu”这个音序下面，找不到表示“打”的汉字，“打”是将武力加于对象身上，“注”倒是有加其上的含义，比如“注目”“注意”“注水”等，但那不是“打”，所以我就选择了“拄”。“拄”这个词大概在以前的青海方言里不存在，只是在最近几年才产生的，而且在青年中间最流行。“拄”的方言读音也与普通话不同，普通话读“拄”用撮口呼，青海方言则用切齿呼，要上齿咬住下唇才能读出味儿来，有江湖解恨的意味。字典里的“拄”虽然没有“打”的含义，但它有个提手旁，会其意，就会和“打”联系起来，而且“拄”这个动作最好用手来完成。《水浒传》里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那便是最好的“拄”。且看施耐庵的描写，“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一边。”句子里面有两个“打”字，略显单调，如果将其中一个改为“拄”字，“正拄在鼻子上”或“拄得鲜血迸流”，那文章就更出彩了。如果施耐庵是青海人氏，说不定他就会用上“拄”字，可见方言在用词上比官话要丰富得多。不过施耐庵写“打”，在力度上大得多，鲁智深三拳把郑屠打死了，而青海方言的“拄”只为解恨，一般不会出人命，比如青海人说“眼窝里拄了一锤”，锤也不是铁锤，而是拳头，此话还有一种幽默的说法，“眼窝里种了青菜”，如果出人命，便幽默不起来。
和“拄”相对，表示“打”的方言词有“蹦、踏、挖”等，“拄”用手，“蹦、踏、挖”用脚，一律是用脚踢的意思。
拂(fu)方言“拂”与普通话读音相同，都是切齿呼，方言的“拂”读阴平。“拂”在字典中的意思是轻轻擦拭，方言中用作“打”的意思的“拂”，其力度与轻轻擦拭有着天壤之别。与“拄”不同的是，“拂”所凭借的外力并不局限于手，可以手脚并加，而其所打击的部位，也并不局限于脸，可以扩大到全身。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火力全部集中在脸上，所以用“拄”最合lzIYIAIm适，用“拂”则有分散火力之嫌。《水浒传》里高衙内调戏林冲的妻子，被林冲痛打一顿，那便是“拂”，“拂”所导致的结果与“拄”差不多，不会致命，为的是教训对方，出掉恶气，方言中一般说“拂一顿”，而不说“拂死”。
“拂”意义相同的词语是“捂”和“刨”。“捂”也是切齿呼，可见青海方言中表示“打”的词语大都与切齿呼有关。但“捂”在字典中同样没有“打”的意思，如果允许生造词语，提手旁加一个“武”字比较合适，有武力，有动作，“打”的倾向非常明显。但我不是仓颉，不能生造词语，只好用“捂”代替，谁叫它是方言呢？“刨”由于不是切齿呼，其程度似乎要比“拂”和“捂”低一些，它有个刮刀旁，但“刨”并不用外物，更别说刀了，“刨”也是手脚并用，给对方以一定教训。
捋(lu)“捋”在字典中的意思用手整理，使顺当。青海方言中也有这个意思，如“把筷子捋好” 。但用作“打”的意思时，不是整理，而是修理。“捋”一lzIYIAIm般不直接以拳脚加于其上，而是借助外物，外物不是刀枪棍棒之类，而用细小的条子，青海有一种植物叫胡尔条，也就是《水浒传》中杨志所用的藤条，这种条子柔韧不易折断，打人最为便当。所以《水浒传》中杨志打军汉用“捋”最为恰当。“捋”与“拄、拂、捂、刨”相比，力度面积明显不够，与“打”相比也次之。比如《西游记》中有一回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如果说成“孙悟空三捋白骨精”，岂不太小家子气，难道孙悟空的金箍棒是胡尔条吗？但“捋”同样会产生痛感，胡尔条落到身上，会起青棱，有立竿见影之效。难怪众军汉会嫉恨杨志。
与“捋”相近的一个词是“抽”，普通话中的“抽”也有打的意思，是用鞭子之类的东西打，胡尔条和鞭子差不多，所以“抽”和“捋”意思最相近，可算半个方言，不说也罢。
屑(xie)这也是个完全借代原由网的词，“屑一顿”就是“打一顿”。“屑”与“拄、拂、捂、刨”在打的性质上有着本质的区别，“拄、拂、捂、刨”完全是仇人或冤家之间的武斗关系。“屑”却是大人教训孩子的一种活动，只有大人“屑”孩子的，没有孩子“屑”大人的。既然是教训，那“打”的程度与“拄、拂”等也大为不同，“屑”大多数情况下带有吓唬的意味，即使有皮肉之痛，也不致造成伤害，只起到教训的作用即可。
展(zhan)这是个表示“打”的程度最为严厉的词，“打展”的意思就是打得使对方躺倒在地上，失去反抗的能力，程度之深，莫过于此。但“打展”的程度还不至于使对方咽气，要不，直接说打死就行，何必说“打展”？可见青海人的“打”，是有分寸的，“打”不至死是为原则，打得最严重的结果就是“打展”，“打”而不展，表明手下留情。“拄、拂、捂、刨”之类，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打展”。文学作品中，打得最展的一个人就是蒋门神，武松喝醉酒，把蒋门神打得爬在地上求饶，恶人得到惩处，何原由网等解恨！武松打蒋门神，拳脚相加，兼用武器，“拄、拂、捂、刨”诸字都可用得，唯独不能用“屑”，从而达到了打的最高结果——打展。当然，武松还是把蒋门神打死了，那是后话。
不过，青海方言中还有一个词叫“打懒展”，是伸懒腰的意思，是身体的一种舒服惬意的状态，人在刚睡醒的时候喜欢打懒展。倘若把“打懒展”理解为“打展”，意思就跑的远了，说不定，还会引起误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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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元奎，青海大通人，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数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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