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宋世界（Sunasty）第1期征文第1篇
凤凰翎光
《东宋小城故事》番外
◎乔小公子 著
东宋的第2个故事，是这样诞生的……
东宋世界（Sunasty，宋纳思地）系由《今古传奇武侠版》杂志社前任社长主编，武侠作家李逾求创立。东宋世界自2009年3月14日（，在东宋世界中，这天是“风暴降生之日”）正式开启，一//www.58yuanyou.com直至今日，仍在不断生长完善之中，先后诞生《化龙》（400万字），《燃烧吧，火鸟》（30万字）等长篇作品。第一部公推连载小说赤酒《赤酒引》，也正在黑江湖独家连载之中。
“凤羽”是黑江湖举办的第一期东宋征文题目，乔小公子《凤凰翎光》，也是第一篇交稿。故事颇有灵气，结构感也出色，人物栩栩如生，令人入神，畅想一个“被晋江环绕，城内梧树受江水滋养，根枝遍布全城，梧木叶大如莲”的城市。曲阜之后，八十一城的第二座城市，来凤城，呼之欲出。或者本文文笔还未极成熟老到，但修改数次后，一次比一次更好，显示出的气象，却令人感到无尽的可能性。
为此，我们推出《凤凰翎光》。
来凤城是不夜城
0故事的起因
女孩问他：“你难道就不能不吃人吗？”
他说：“不吃人我就会死的。”
他将在夜空中张开羽翼，星光洒在他的翎羽泛起层层火焰。火焰燃烧在空气中，逐渐蔓延开来，附着在栖凤山的上空，似乎要燃毁一切试图侵袭这里的事物。
一支刺破时光的利箭，它不知从何处射来，却让死亡的恐怖追随在所有生物的身后。
1多年之后
夜雨潇潇，微风拂过窗沿上的小风铃，铃声轻晃，同雨点碎落在地。
“‘夜雨闻铃肠断声’，古人诚不欺我。”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千云耳边响起，将深陷回忆的她惊醒。
风微凉，而她手中紧握的石头兀自散发着热量，顺着经脉一路滚烫到心底。
“晋风，今日你所为何事？”
“单纯的关怀，怕你太想慕小星所以来看看你。”
千云眼前的男人一只衣袖空荡荡的晃着，男人手指微动，一枚金色的发饰静静躺在掌心。
她的呼吸一滞，眼前仿佛有万千光景闪过，最后只有那个女孩的眼眸深刻在脑海里。
“慕小星不想你知道她在哪里，就让我把这个带给你。”男人看着千云逐渐沉默，不再言语，将金饰放在桌几上，便已离去。
恍惚过了半晌，天边泛起灰白，雨声渐弱。
千云抬眸望向远方，眼中似有泪光闪转，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谁提问，“你当初为何要走呢？为什么……”
2故事的开始
耳畔划过的微风扬起她们细软的发丝，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纠缠到一起。
慕星大口大口的呼吸，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但是她只要看着千云的脸，便觉得一切风驰而过的风景都美好的不像话。
千云拉着她来到一个深谷，她们彼此的头发上还留有翻越灌木丛林时落下的树叶。慕星踮起脚，伸高了手臂去摘除千云头上的落叶，眼神却意外落入转过头来的千云眼睛里，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想要错开彼此。
然而，之前纠结在一起的发丝因为骤然牵扯成功打成了死结。
一瞬间，两人有些愣愣的看着对方，连空气都突然安静下来。可是下一刻，慕星没有忍住的笑了出来，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千云都是严肃的冷着脸，第一次看到千云茫然的神色，她不禁想把这一刻永远描刻在脑海里。
千云无奈的笑笑，摸了摸慕星的小脑袋，然后她纤长的手指带着温热在两人的发丝间穿梭，极尽轻柔的解开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当千云的头发从慕星的发丝间抽离时，她竟有些难言的不舍。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熨烫在彼此的肌肤。
千云低下头，隐约可见慕星娇小的脸庞，但对方明亮的眼眸落在她瞳孔深处，在黑夜中不减半分光彩。
此时的天空已经阴沉下来，来凤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大多数的夜晚都被阴云笼罩，尤其是栖凤山内，加上缭绕的雾气，几乎很难看到夜晚的星空是什么样子。
“慕星，现在你闭上眼睛。”
“啊？”
“闭上眼睛。”
闻言，慕星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千云的手指挑起她耳边散落的头发，一片凉凉的金属贴着千云挽起的发丝轻轻扣合。 慕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别在头上的小东西，似乎是一枚叶子形状的发饰，心中不住的欣喜。千云开口说道：“这是闭关炼金时做的小玩意儿，当时猜着你的头发一定长了。”
原来你在闭关的时候也会想着我呀，但是慕星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
慕星感受到千云的呼吸碰触到皮肤，愈来愈近。千云的双臂环住她，而她的额头就贴在千云的脖颈，月白色的绸衣贴在脸旁，凉凉的如同月光。
“你不是没看过夜空繁星是什么样子吗？以后，想看的话就记得来这个地方……现在跟着我呼吸，静静的等待。”
“等待眼前出现一片星空。”
慕星闭着眼睛，骤然间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力量涌入脑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震撼。那一瞬间她仿佛变成了一缕风，直直扶摇而上，冲破层层阴霾，那一刻耳边没有了风的流动，却和夜空无比的贴近。那是从未见过的光景，不同于地面上的卑微仰望，她能看到温柔的皎皎月光，而漫天细碎的星子如同散落在自己身侧，触手可及。
“千云千云，我看到星星了！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
慕星激动的喊道，但她没有看到的是拥抱着她的千云眼里的温情和身处谷底惨淡月光下，她头发上小小的金饰反射出微弱的光。
3来凤
有古书记载，炼制最高纯度的金器蕴藏极大的力量，甚至连接天地沟通奇禽异兽。
千云跟随着父亲，一步一步走上来凤城楼，这座城楼似乎是整个城市的脊梁，撑起了头顶的苍穹，城楼同栖凤山遮天的梧树遥相守望，守护着万千子民的安稳生活。即使在这楚湘十二城，武汉三镇之艳让其他九城几乎失去颜色，但倚靠着晋江的来凤顾自生长，风姿不减。
在千云的印象里，似乎小时候的某个深夜，她看到了危高的城楼上有愤怒的火光闪耀，近乎燃烧了天空。她以为那是一场荒诞的梦，直到……
“后生可畏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有此作为。”城主苍老的声音响起，他干枯苍白的手轻轻拍了拍千云的肩头。
“城主大人谬赞了。”千云的父亲弓腰说道，转而看向千云，“接下来大人有要事同你讲，千万小心谨记。”他说着，便留下千云一人躬身退了出去。
城主引着千云走进内室，那里灯火昏暗，唯有桌案上一尊金鼎，在它镌刻的纹章中闪烁微光。
千云心里一动，那尊金器正是前几日她闭关修炼时按照古书炼制的，上面刻画着远古的鸟兽自金花开放中愤然越出，那股神秘的力量在炼成的瞬间充斥了她的心神，一度让她看到漫天火光之中飞四散开来灼目的红色光点……千云不知这金器怎么会出现在城主这里。
“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见过它们说话了，我一度以为它们遗弃了誓约，”城主的目光骤然锁定到千云的身上，“直到这个金器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才重新知道了何为希望。”
千云有些云里雾里，然而城主接下来的讲述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传说，来凤城外的栖凤山深处隐藏着一只远古灵兽。它羽翼飞张，一瞬可行九万里，目若星辰，翎如焰火。有先人同灵兽定下契誓以血肉供养灵兽，同样灵兽则庇佑他们族人一方平安。这种道听途说的传闻故事千云向来没当真过。
城主褪下衣帽，他泛灰的长发毫无光泽，双眼浑浊，人无血色，形如枯槁，而他枯骨般的身体上，密布的血管经络和跳动的心脏正散发着暗淡妖异的红光。眼前的一切让千云的后背蓦然浮起冷汗。
“自从老城主去世后，我就再也没听过凤凰的声音，但我知道，它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城主低哑的声音剐蹭着千云的耳膜，“那些年失踪在深山里的人们，还有莫名消失的人们，我猜大概就是它的杰作。”
“我原本应该小时候便夭折而亡，那时候，老城主和凤凰订立了契誓，将我全身血液换成凤凰血，而我的心脏被凤凰的尾羽替代……我方才活到今天。”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如今形同枯木，时日无多。”城主的声音突然有些激动，“我需要你，孩子。”
“……”千云忍不住稍稍退后了几步，“城主，您想要做什么？”
城主从衣袍中摸出一张卷边破旧的图纸，递到千云的手上。
“我需要你为我炼制一个东西。”
“什么？”
“凤凰翎光。”
4
从小他就被教导要怜惜自己的翎羽，要学会如何百般淬火重生，学会如何抵抗一支箭，学会如何努力的活着……直到他的父亲在又一次所谓的涅槃之中化为湮灰。
他，于是成了栖凤山最后一只凤凰。
那时的凤凰还小，化身人形还只是的幼稚的男孩子。他用洞穴里残留的破烂麻布勉强遮挡身体，小小的一只藏身在一棵梧树上，心里默念着父亲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他的所谓心法。而不时试图飞落在他身体上的吸血飞虫在还没能靠近他一寸的时候，便瞬间化作一抹火星燃成灰烬。
但他却可以接受原由网一个人类小女孩的接触。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可以回应他，不像是误入深山的那些愚蠢的人们，只会闻风逃散。
他透过梧树圆叶交错的缝隙看去，女孩静静的站在树下，浅绿色的纱衣几乎融进了灌木林。女孩抬起头，明亮的眼眸格外澈净，她用脆生生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凤凰么？”
他下意识的看看自己周围，眼睛瞪得圆圆的，然后有些呆掉的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树下的女孩儿直视着他，然后点头。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凤凰？”男孩的声音些许颤抖。
“难道不是你一直在这里嘀咕什么再也不当凤凰的话吗？”
“你！”
他从来没感受过心里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的感觉，吓得他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他掉落到灌木丛里，当他从杂草中站起来就看见小女孩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他从来没有和人相处的经验，准确的说他从来没有凤凰以外的生物相处的经验。
“你的手臂出血了。”
这时他才感觉到人形皮肤上微弱的刺痛感，他能感受到血液从手臂涌出滚落，坠入土地消失不见。
他还记得，父亲之前千万嘱咐，说他们的血液和翎羽是最珍惜的东西，不能被别人知道。他此刻想要跑开，远离这个奇怪的小姑娘。
可是，没等他抬腿，那个小姑娘居然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从白色中衣的袖口扯下一片布料，然后用力的缠住他流血的手臂，最后还系上一个特别蹩脚的结。
他看到女孩儿白皙的脸庞，皮肤在阳光下甚至有些晶莹，他的喉结不禁滚动咽下一口口水。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的心底翻涌而上，那时的他并不明白这感觉意味着什么。
“好啦，你快走吧。”女孩拍了拍裙子对他说道，“待会千云他的家里人就会进山了，我看你不太喜欢和人接触，现在快点回去吧。”
他怔怔的点点头，转身走出几步，又不禁转过身来，看到小姑娘的身影也停了下来。
“嗯……你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小女孩转过身向他问道。
“我叫慕星。”
“你还想知道我明天还会不会来？”女孩子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他想的一切。
“如果有时间，我还会来的，好不好？”
他那一瞬间呼吸停滞，脸迅速的红了起来，然后骤然转身跑向丛林深处，心跳的快到炸裂一般。但他自己没有发现的是，他的嘴角正微微上扬。
而直到很久以后，男孩才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叫做饥饿感和占有欲。
5
慕星没有和伙伴们出去玩，她想珍惜每一分和千云相处的时光，毕竟，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千云又会突然把自己关进小木屋研习炼金。
“千云，最近秦墨和晋风他们总吓唬我说有妖怪会把我抓走。”慕星依在千云的身旁，小声的嘀咕着。她的眼睛却始终落在千云的脸上，哪怕对方一直面容沉静的看着书卷。“他们还听城南墙外的赤脚半仙说最近城里有火光之灾，说我不能晚上出门找你来玩了。”
“不过，千云你最好也不要总自己一个人闭关了，要是我找不到你的话该担心了。”
千云似乎并没有听见慕星说了什么，依然沉浸在那本炼金术集里。同样，慕星也习惯了这样的千云，在她的眼里，如此认真的千云迷人的几乎可以发光。
突然，千云的眼前一花，一个银色的小铃铛映入眼帘。拿着铃铛的那只手微动，那小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动静。
“这是我做的小铃铛，”慕星说着就把铃铛放到了千云手里，“以后你听到它的声音呢，就说明你需要休息了。”
“当然，我最希望的是，它能一直响下去。”慕星眼里的俏皮蓦然戳到千云的心底，“这样千云就能永远歇着了。”
“怎么可能有东西一直响着，不停下来？”千云有些无奈的笑笑，摸着慕星的发顶。然而，当她说完这句话，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闪过。似乎是一句话，又或是一张图？一张破旧的图纸，上面古老的文字记述着这样一句话，“烈火的涅槃将生命重生为永恒，淬火的翎羽与鲜血化为不灭的翎光。”
千云想起城主，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想获得的不是活着的机会，而是永恒的生命。
“……真的，有凤凰存在吗？”千云低声的向自己提问，她的眼里有些茫然。然而下一刻，她便冲出门，直奔主城的高楼而去。
只是，她忽略了有些被她吓到的慕星，在她消失在街道尽头时，慕星愣愣的说道：“是真的有凤凰啊。”
6
七日后。
阴暗的房间里千云端坐在地上，她的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圆形阵图，纷繁复杂的纹路图样在黑暗之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圆形光线的外缘直直联通到千云触地的手指。那红光仿佛渗透到她的肌肤中一般，沿着血管爬进千云的身体。
一片羽毛飘摇着落入阵中，在接触到光线的刹那燃出火星，化为灰烬之时骤然合拢。千云的呼吸渐重，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类似火苗熄灭的声音响起，所有光线瞬间收束消失。灰色的颗粒随着光线的褪去，孤零零的落在地面上。
“千云，你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城主已然浑浊的眼睛此时竟出现光彩。“不消几日，你便能修成此涅槃之阵呀，先祖保佑，先祖保佑呀。”
千云额头上淋漓的汗水几乎迷住双眼，她已经听不清城主在一旁的话语了，她唯独清晰的只有一个念想……这个世界终将被无尾箭毁灭，如果不想死就只能比它更快更永恒。那张破旧的远古图纸上，交织回环的神秘阵法中央画着璀璨夺目的红色宝石，那股神秘的力量几乎可以透过轻薄的纸页奔涌而出。
凤凰翎光，如果它真的存在……几乎可以改天换地。
千云待自己喘息平静下来，低着头问道：“城主大人，您真的确定凤凰存在吗？”
城主一愣，转而却笑了起来。他将桌几上的金器托起，放到了千云的面前，说道：“你不是早就为我找到答案了吗？”
千云惊诧的瞬间，一片繁星点缀的无垠夜空冲入脑海，那里没有风没有声音……
“我小时候经常会看到一片无垠的天空，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凤凰眼里的天空。”
“……等等，它还活着的话，那份契誓……”
“想得到你要的东西也总要舍弃些什么。”城主像是说一件无比寻常的事情，“就像我死了来凤城会被外族觊觎一样，我不死就总会有人去牺牲。”
已经是深夜，孤蝉啼鸣，寒风呼啸。
墨色的夜空骤现一道金光，那光彩带着灼人的热意直直降临来凤城的天空。有人在睡梦中惊醒，似有红光涌动于眼前，却又像是一场梦，没有什么痕迹。
似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消失并不会引起这座城市任何的波动。
直到千云发现，她的慕星，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7
慕星从昏睡中醒来，她觉得自己身上不住的疼痛。她的脑海里残留着漫天星海，火红的羽毛和尖锐的凤鸣……如同一场感触深刻的梦，梦里火红的凤凰将她从千云的小木屋中抓走，尖锐的利爪划破了她的肌肤。
周围是灰暗的石壁，远处冷清的月光穿透层云些微的洒进来，让慕星勉强看清这个洞穴的样貌。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突然脑中一阵动荡，只见洞穴深处有个黑影闪动，缓缓靠近。
男孩有些闪躲，却还是凑到慕星身边，放下了一堆红色的果实，转而匆匆的躲回了阴暗里。
慕星看着手边的果实，心里有些复杂。
“你说过还会来的。”男孩声音哑哑的，“我在那棵树下等了你很久。”
慕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是回应那股充溢脑海的怒张情感。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也并不理解那个简单到可以轻视忽略的约定对于凤凰而言意味着什么。
“小凤凰，对不起。”慕星觉得自己的道歉有些干哑，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真的有等我……”
慕星的头有点疼，她感受到不远处的阴暗里传递过来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危险，她觉得自己被划破的手臂上，似乎有血珠正在滑落。
突然天晕地转，慕星发现自己被小凤凰按到在地，对方泛着血光的眼眸透露出无尽的危险。
在慕星无暇反抗的时候，小凤凰的牙齿尖锐的刺进了慕星的肩头，瞬时鲜血蜂拥而出。
“疼……疼……”慕星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血肉正被撕裂，脱离自己的身体而去。“凤凰，真的好疼！”
那一刻，慕星发现小凤凰停下了，她能发觉一种属于小凤凰的哀伤和悔恨。她肩头的血顺着手臂流下，黏腻在指尖，那抹血红于灰暗中依然刺痛了小凤凰的眼眸。
“对不起！”
看着小凤凰仓皇逃离一样，再次缩着身子躲进了洞穴深处。慕星一手按着伤口，脑子里却想起了来凤很久前的传闻——上古灵兽以人类血肉为食。
洞穴外有风哭号，里面却安静的让人害怕。
慕星依靠在墙壁上，小声说道，“我在来凤城的时候，晋风秦墨他们也是爱欺负我……但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的。”
“所以，我也明白小凤凰你……是不会伤害我的。”慕星浅笑道。
8
“什么，你被选中祭品了？”
“他们要活着却要你的命去换，难道你就非死不可吗？”另一个人神情愤愤的说道，“最让人气愤的是，母亲居然还觉得有人为他们去送死是理所应当的。”
主城的长街上，十几个人身披白袍的人被千云的父亲引导着，缓缓走向最高楼，那极长的白色石阶仿佛让人用尽一生才能走完。所有的人都沉默的低着头，双手合十面容虔诚，唯独一个高个子的青年，走到石阶前蓦然回头，他仿佛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晋风，陪我出城看看吧。”晋风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和明晃晃的日光，不禁惨淡一笑。
“千云！”秦墨用力的摇晃她的肩膀，“你知道城主他把晋风带到哪里去了？”
她的眼神无光，手里紧握的铃铛清脆作响。她的脑海里回荡着慕星的脸，那个女孩儿曾经和自己说“千云你最好也不要总自己一个人闭关了，要是我找不到你的话该担心了”，可是，现在消失的却是慕星。她突然发觉无限的悔恨席卷了全身，那种失去之后才明白过往平静的日子有多么令人心动。
千云从小就以炼金为毕生追求，她一直都知道，只有强大的实力她才能保护她的所爱。而如今，这一切都被打破了。在她试图追求永不熄灭的翎光之时，在城主冰冷的告诉她慕星可能已经死了的时候……她的所爱已经熄灭了。可是，城主蛊惑的声音仍不时窜进脑海，“如果我们有了凤凰翎光，那种不死不灭的力量足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或者让喜欢的人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不是吗？哪怕那孩子就只剩下一具残破不全的尸体。”
秦墨怒从心来，他一巴掌向千云打去。疼痛，让千云短暂的清醒，她抬眸看向秦墨，那个男人激动的神情，一如那天城主面前的自己。
“城主将晋风他们当做与凤凰交易的祭品，”千云浑浑噩噩的说道，“试图在月圆之夜引凤凰来到城外巨树下。”
秦墨一愣，“难道传说是真的？”
“是，我看到了，我看到凤凰的羽翼……还有慕星的血……”
“一直以来，莫名失踪的人……都是城主和凤凰的交易？”秦墨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千云，他突然想到会不会晋风也像是千云说的，已经……
“我不相信，现在去救他还来得及，来得及。”秦墨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他无法相信，几天前还和自己开玩笑的人，今天就沦为祭品不得不去送死。但在他离开之前，他停在门口，没有转身，只是默默的说了一句。
“千云，只是这样你甘心吗？”
9
在获得永生面前，一切牺牲都显得微不足道，人们渴望安稳的活着，也势必有人为这份安稳付出代价。晋风的母亲就曾经莫名的失踪，而晋风从小一直找到大，从绝望走入更深的绝望也再也没能看见母亲的踪影。
直到今天，他看到虔诚的人们跪伏在城主脚下，愿意为了这座城池为了所珍视的人放弃生命。
他忽然有些惶恐，是不是当年自己母亲也同样经历过这一幕。
“你们的牺牲将换来来凤永世的和平，你们的后代将会沐浴在你们换取的安定中。”
城主伪善的嘴脸不断重复在晋风脑海里出现。
“灵兽选中的人会被永远镌刻来凤城的历史上。”城主命人将晋风带上城楼顶端，呼啸的风吹过。他神色坦然，却忍不住想起秦墨，才不过几日，居然两人就要生死相隔，想来也有些可笑。
忽然遮蔽天空的乌云被瞬间染成金红色，人们不禁抬头，只看到一只金色的凤凰展开了他璀璨的赤羽，如同火焰炽烈，烧灼人们的瞳孔。它的尾羽在空中闪动，仿佛有七色光彩流转，熠熠生辉。
晋风被缚在高台，眼看着火光袭来，骤然间左臂剧烈的疼痛，身体仿佛瞬间被撕裂开来，剧痛来袭几乎让他昏死过去。
他被凤凰衔住，高空中他看到灯火阑珊的城市，顺畅通直的街道，城外汹涌奔腾的河水，还有栖凤山茂密的树林……他被随意的丢弃在一个山洞，左臂却已经失去了知觉。
“……晋风，你怎么……”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他抬眼看去，不远处慕星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她反应过来后，立刻跑到了晋风的身旁试图为他止血。
“看到慕小星你没事，”晋风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都不知是喜是忧了。”
慕星只是认真地包扎着伤口，没有回应。
“我高兴你还活着，却忧心能不能安全把你送回千云身边。”
此时，洞穴外，一个男孩的声音传进来。
“我是叫你来是给小星作伴的……你们，你们谁，都不许离开这里。”
慕星按住了晋风的伤口，没有说话。但她很内疚，如果不是那天她同凤凰描述着平常的生活，如果不是她表现出了孤单的样子，恐怕晋风也不会被连累至此。
凤凰奇怪的占有欲让慕星有些喘不过气，此时的她十分想离开这里。她想念着千云的脸，千云看书时的样子，千云给她别上发卡的样子……
“别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晋风摸摸了摸慕星的头，“人还没死就总能找到办法。”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慕星的眼里泛起泪光。
“这和你没有关系，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晋风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大概就是契誓的力量。”
10
天色渐晚，慕星检查了一遍晋风的伤口，看他神情倦怠昏昏欲睡，慕星便悄悄离开了洞穴让他安稳休息。
慕星静静坐在在山穴旁的青石上，她抬着头，看着被乌云遮挡住的天空，脑海里不禁翻滚起那天深谷里被千云拥抱的画面……她心生向往。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天为什么看不到星星。”
凤凰看着慕星仰着头远望的样子，黑暗之中他却还能清晰的看到慕星双眼轻阖睫毛在微微颤动，粉色的唇瓣以及脖颈间流动着血液的血管。他发觉自己口腔一阵干燥。
“为什么今天看不到呢？”
“今天乌云这么多，你当然看不到了。”
“可是……那还是算了吧。”慕星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失望。
“真的那么喜欢看星空？”
慕星脸上泛起笑意，“这个星空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抓住我的手，”凤凰看着愣愣的慕星没有动作，便一把搂住慕星的腰，“闭上眼睛等我。”
下一秒，平地卷起一股风浪，红色的光芒在此处炸裂开来，金红色的凤羽随着翅膀的张开显现出璀璨的色彩。振翅一跃，凤凰直冲天际，穿破厚重的阴霾，让清冷的月光直直洒落在他的羽毛上。
慕星睁开双眼，突然发现天空距离自己居然这么近，仿佛用手就能抚摸到月亮的边缘。这里没有一丝风在流动，安静的让她不忍呼气。周围的星子同那日所看别无二致，散落在身侧，一切就像是那是脑海中的一切复制到眼前一般。
慕星低头回望，目光随着月色穿过叠层的云朵，云朵下的来凤城灯火通明，规矩整齐的街道如同一道道线条，最终汇合成简单却抽象的图形。慕星细心看去，那似乎是一只凤凰。
“我很小就跟随父亲来过这里，但我从来没有去过你们的城市。”一道声音传入慕星的脑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金色树叶形状的头饰偷偷发着光，“这里似乎一直都亮着，从来不会熄灭……不像是山里，每个夜晚都是黑色的。”
慕星的心口一骤。
“我听见有人邀请我去你们的城市，他们想让我落下去。”凤凰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我很开心，但是我又害怕，害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就像那天伤害你一样……”
“从小我的身上像是有一道枷锁，强迫我去修炼去吃人。我总能感觉到危险在我的身后传来，催促着我……但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希望试着走过那些街道，看看你曾经的生活。”
这些话语不是通过声音传递，却直直穿到慕星的心底，此时的小凤凰像是一个急于倾诉的孩子，将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和心底的许多渴望，都在这云层之上月色之下缓缓倾泻。
11
幽邃的深夜，灯火熄灭，沉睡在自己构画的安乐乡的人们并不知道，门外的狭长街道一群身着黑袍的人化身夜晚的幽灵悄无声息的行进。唯有偶然躲开乌云的月光婆娑洒下，隐约可以看到衣帽下隐藏的青年脸庞，他们面无表情，如同被蛊惑了的傀儡。
城主的身体佝偻蜷缩在巨大的白袍下，巨大的梧树下他指挥着十多个青年，他们在祭坛上勾画着什么神秘纹路。他们身形交错，却没有冲突，仿佛这一幕已经排练许久，地面上的花纹逐渐汇合呈现出复杂的环形轮回。
城主蓦然抬头，似乎看见云层密布的天空有一道红光划过，他心中一阵激荡，伸出如同枯枝的手轻抚着地上的复杂的纹路，仿佛崭新的生命正缓步走来。
而在城市的角落里，千云不知道自己冷了多久，身旁四散着或破旧或尚新的典籍。
“如果这一切都是契誓使然，”秦墨拳头紧攥，低声问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晋风他们都将沦为灵兽的食物。”
“契誓结成，除非双方离弃约定……”千云说道，“否则，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不是慕星和晋风也会有别人……”只是，如果不是自己一直痴迷于炼制最高纯度的金器，让城主再一次发现凤凰的存在，可能一切不会这么快到来……至少，她还可以找到慕星，哪怕是死在一起。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墨手上青筋尽显，“用别人的命换来的安稳，难道就能理所当然的接受？”
千云低原由网垂着眼眸，突然头顶红光一闪如同幻觉。而她隐约想起了什么，描绘在城主那张图纸上的图案和上古文字……那淬火的翎光……
如果拥有了那份不死不灭的力量，是否意味着可以破除捆绑在来凤城上的契誓……
“不能接受的话，就只有反抗。”千云低沉的声音带着坚定的意味，“由我缘起的事端也由我结束。”
秦墨听闻千云的计划，一时间竟有些难以相信，“难道你想终结这个契誓？以你现在的力量怎么可能同时对抗城主和凤凰？”
“淬火的翎光。”
“……”
“失去了城主，凤凰的庇护，”千云将目光投向天空，似乎可以穿过云层看到满天的星子和女孩的笑脸，“那么就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让慕星在过的这个城池永不湮灭。”
12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所谓人类的复杂情感。比如他很难理解小姑娘明明很害怕自己却仍旧选择接近自己，他也很难理解自己为什么看着女孩的脸一次次的心口抽痛。
尤其在这慕星差点被他害死的时候，他心脏一紧仿佛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攥住，就连血液都像是要静止。这种感觉熟悉却又陌生，让他惶恐。
“慕星，我不会吃掉你的。绝对不会！”凤凰急切的保证，他不希望慕星再次受到自己的伤害。
或许是凤凰的感情太过强烈让慕星有些震惊。她看向凤凰的眼睛，那里的情绪明显而且单纯，她很明白……这种眼神，和她看着千云时无甚差别。
慕星正视凤凰的眼睛，她能感受到一股极具穿透力的感情涌进大脑，热烈的不能压抑，让她不能逃避。她缓缓抬起手摸到头上的金色发夹，轻轻摘下，顿时她感觉头脑一空，仿佛压迫呼吸的情感突然消失。
她又看了看手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的金饰，只觉得有些哀伤。这个承载着她最深刻最温暖的回忆的物件，在此时，却感觉像是种种悲伤的源头。
“小凤凰。”慕星低声说着，“我不能回应你的喜欢。”
凤凰神情有些茫然，这时他才知道原来那种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都展现给她的感觉，那种心口隐隐作痛的感觉，名字叫做……喜欢。这个词听起来很美好，即使有些疼痛也抵挡不住热烈的欢愉，这两个字翻滚在舌尖竟可以甜到心里。
但是，慕星说不能回应又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有爱的人了。”
爱又是什么？凤凰没有问出口，而此时放下金饰的慕星也没有听见他心底的疑问。
“我知道接下来的话很自私，但是……”慕星紧紧咬着下唇，声音颤抖的问道，“凤凰，你有想过离开栖凤山吗？虽然我们不知道何时就会迎来死亡，但是外面广阔的大千世界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
“如果你不吃人会死去的话，那么，请你吃掉我吧。”
“我不会哭出来的！”
“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用我的命换取一些时间。去整个世界看看，遇见更多可以喜欢的人，喜欢的景色，喜欢的物件。也许那里有比晋江更宽阔的河，比梧树更好看的树，不用飞上天就能看到的星空，还有不借助炼金器就能明白你心意的人。”
风，从两人中间吹过，拂扬起慕星散落的发丝。那一根根纤细柔软的发丝离他的手那么近，那么近，他很想试着摸一下，但终究没有抬手。
13
是夜，天空被乌云遮蔽，连空气都变得压抑。
晋风倚在洞穴门口，看到慕星小小的身影重新出现，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自从他把关于契誓的猜想告诉了慕星后，这个小姑娘便再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在晋风看来，小姑娘终究是小姑娘，会想念她爱的人，会害怕死亡带来的痛苦……直到慕星将攥着的金色发饰放到他的手里，他突然觉得，小姑娘的情感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
“晋风哥哥，你的手臂没有了，我很对不起。”慕星低声说道，“但是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待会你沿着石壁小路下山，千万不要回头！”
“慕小星，你什么意思。”晋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慕星打断。
“晋风哥哥，就当是我求你！”慕星眼里的泪水无法停息，声音里的哭腔让人心碎，“你把这个金饰留着，如果哪一天，你发现千云她太伤心了就把这个交给她……然后告诉她，我还活着，活的很好……”
“明晚的来凤城不会有凤凰出现了，以后也不会！”慕星咬着下唇，很是坚定的看着晋风，“你告诉千云，告诉城主他们，小凤凰他不会再吃人了。”
晋风被慕星说的话惊到不能言语。
“但是，我没有办法回到千云身边了，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可能……”
晋风被慕星细软的手臂用力的推着，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拯救。晋风突然拽住慕星的手腕，却又在小姑娘坚定的眼神中松开了。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走。”慕星转过头，将背影留给了晋风。
逃离栖凤山的路很是崎岖，层叠的树丛阴森非常。但晋风无法顾及，他手里紧攥的金属边缘几乎割裂掌心，他心中压抑的痛苦促使他不断的奔跑。
直到他看到了边界……栖凤山脚下的那条奔涌的晋江在黑夜中哗哗作响，而河的对岸正有一人静默站立，似乎有微弱的抽泣声在江水声中隐约传来。
“秦墨，你哭的可真难看。”
14
秦墨背着一身尘土伤口混杂的晋风出现在千云面前，那一刻的她呼吸停止，她甚至下意识的向晋风身后去看，期盼着有个娇小的身影突然窜出来，冲到自己身边，甜甜的喊一句“千云我回来了。”
然而，等待她的却只有清冷的寒风。她甚至没来得及提问，就听晋风说道：“慕小星让我告诉你，她和凤凰离开了……她希望可以终止这场契誓发生。”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在说一切是她的错，”晋风看着伫立的千云，“但我猜，你能明白。”
这像是一场巨大的欢喜骤然落空，一时间她竟不知道是喜是悲，她分不清是慕星还活着让她欣慰，还是她蓦然的离去更让她悲伤，仿佛生命中唯一燃烧的火苗悄然熄灭，那颗跳动的心从此无处安放。
但唯一让她坚定的，只有保护这座慕星爱着的城市。
“秦墨，明天你去到巨树附近，把我给你的金色引箭定到城主身边。”
届时维持城主生命的尾羽和凤凰血将成为涅槃之阵的猎物，借由淬火将羽毛和血液炼化。而原本，千云做好准备同那只盘踞栖凤山的凤凰决一死战，意图用凤凰翎光的力量把打破契誓的藩篱，她却未曾想到一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迎来结局。
千云错开秦墨和晋风，没有理会他们的制止兀自向栖凤山走去。她穿过茂密的灌木丛和无尽的树林，沿着她同慕星走过的小路，突然一小节树枝勾住了她没有系紧的头发，细小的树叶无比的留恋千云一般，将一小股发丝缠紧在脆嫩的枝叶上。
千云停下了脚步，她在山中兜兜转转却未见到任何人的踪迹，丛林里树叶簌簌作响再没有别的声音。千云的手指抚上那一节树枝，眼底的一抹温情转瞬即逝，她闭上双眼手掌一合，竟直接将那一缕头发扯断，徒留断裂在嫩叶上的青丝随微风而动。
千云沉默的转身，黑色的长袍将她的身影全部隐匿在了黑夜，只剩下那一双冷静的眼睛，寂如深潭。千云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如此冷漠的转身离去，放任真正的死亡发生在她最爱的人的身上。她想过一切自私的可能，却都败给了她自己令人憎恨的自制力和那个人的笑容。
从今天起，风霜雨雪也好春色明媚也罢，她的未来只能独自一人走下去。
15结局
“云起兮，唤尔归来。”
“归矣！”“归矣！”
百十位身披白麻的壮年围绕着巨大的篝火低沉吟唱，他们神情冷漠，躲在麻衣里的脊背佝偻蜷缩。只待巨树下的白衣城主手中权杖重锤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这些壮年们开始顺着同一个方向移动，步伐纷繁复杂像是一种舞蹈。
地面上复杂的阵图渐渐泛起红光，而自愿成为祭品的人们虔诚的跪拜在阵图中央，城主几乎能够想到那只遵循契誓而来的凤凰落入祭坛的那个瞬间，滚烫的血液和美丽的尾羽将会融合成璀璨的红光……城主隐藏在白袍里的躯体不禁开始颤抖，对于这个终将消失的世界，所谓永恒，太过令人向往。
千云一袭黑衣隐藏在阴影里，火光通明也无法照亮她半分。
此时，吟唱还在继续，低沉阴郁得让人窒息。随着声音缓缓落地千云的伸出手指轻点地面，那一瞬间红色的光线跟着她口中不断重复的密语俨然化作烧灼一切的火龙，于此同时，隐藏在丛林深处的秦墨跟随那条火龙的方向指引，拉开弓箭，一支刻满阵图花纹的羽箭御风冲向祭坛中央的城主。
千云呼吸骤然加速，她眼看泛着红光的阵眼被挪至城主脚下，汇聚出炽盛的火焰将城主包裹，攀爬上城主灰白的衣袍，火舌骤然增大，舔舐着他的皮肤。衣料被烧灼出创口，隐约中却见城主枯槁的身躯上密布的红色血脉以及心口处隐隐发光的金红羽毛。
“凤凰的翎羽NMixErXV和血液，将会在淬火中燃烧为不灭的翎光。”
城主至死都不知道为什么火焰会燃烧到自己身上，被蒙蔽的他始终做着获得永生的美梦……而他死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巨树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那人裹着黑色长袍，与黑夜完美的融合，那人似乎步履火焰却未被烧灼半分，挺直的脊背如同被涅槃后新生的力量。
火海中人们四处逃散，身处中央的城主逐渐蜷缩，皮肤被火舌舔舐而溃散，肉眼不可见的浅淡血光逐渐汇聚至胸口。直到那具残破的躯体被烧毁殆尽，随着轻扬的飞灰，一点红光落地。
炽烈的燃烧声中，似乎有一个断裂的声音一闪而过，甚至没有人能注意到，但束缚在来凤城身上锁链终究断裂开来。
黎明的到来，让巨树下的一切显得格外苍白荒凉。
被黑衣包裹的少女穿过三三两两跪倒在地的族民，穿过层叠的烟灰，看到祭坛的中央有点点红光闪烁。
千云白皙的手指探入灰烬之中，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带着些许灼热。
那是一块焰红的晶石，透过某个界面似乎可以看到里面正汹涌着火焰。
千云的手有些颤抖，她紧紧的攥着石头，眼里翻涌起泪花，低落在石面，不刻便蒸腾出纤弱的水汽。
而在栖凤山的深处，向着极东方向空中划过一抹急速流光，散落的细碎火星遗留成一道金红的光河，一片羽毛泛着七彩微光飘摇落下，坠入山谷。
16新的开始
燃烧的火焰将过往化作灰烬，把渐渐被遗忘的事情掩埋进历史的尘埃，最终这片土地上开出了自由烂漫的花朵。
于是后人听闻，来凤被晋江环绕，城内梧树受江水滋养，根枝遍布全城。梧木叶大如莲，层叠拥簇，甚是好看。而城中女子居多且不输须眉，以恒山，春水，峨眉等门派势力闻名遐迩。
据说来凤城也是不夜城，每至深夜，全城皆被最高楼上暖红色的光线围绕，从未熄灭。
耸立的高楼之上，千云垂手而立，远望着来凤城全貌，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她的身旁却徒留空寂。
-END-
Sunasty
世 界
乔小公子看东宋：
很喜欢“世界”这个说法
像是打破了原来“江湖”身上的束缚
拥有了更广阔的空间去尝试新东西
东宋有超级多的未知性，这让她非常迷人
就像我始终喜欢的一句话——“不偏激就不深刻”
很难在“平常”的故事里出现
但在东宋里可以很自由贯彻我的“偏激”想法……
写作路上我还太年轻，需要学习的也很多
而这个“世界”也同样年轻
想到有机会通过一支笔丈量东宋的每一寸土地
想到年轻的彼此产生奇妙的联系
想到可以和“她”一同成长
就只能用热血沸腾形容自己了(*/＼*)
乔小公子自叙：
这不得不提我和求叔“天然”的默契。在我决定写八十一城游记的时候，在我看到来凤城设定的时候，小凤凰的故事就大概有了轮廓……只是我拖延症严重，拖了半年都没写出来。
当求叔说新一期征文“凤羽”的时候，我感觉像是被砸了一样QAQ……突然有一种奇怪的使命感（此时不写更待何时）。
生孩子的过程十分艰难，故事从蛮荒开始修改，从颠覆性的改到细节字句的改，过程中求叔很细心的指导让我超级感动QAQ……
老实说，这个故事改到这一版我还是恐慌的，害怕这孩子没办法让大家认可。不过，这孩子是我对自己对八十一城游记的交代，也是下一个故//www.58yuanyou.com事青涩的开始。
最后想说，虽然写故事上我的问题很多，但也只有不分昼夜的构思和敲字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不是条咸鱼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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