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见到了与通俗人设完全相反的那个苏轼
苏轼:一个PTSD患者的领悟
如来尊前涕如雨 坡仙悄然入肉身
元丰三年初春,光州(今AJoHgo河南信阳下辖光山县),大苏山、小苏山、苏子瞻,三苏同框,冥冥中自有天意。
终于,那些噩梦一般的日子总算结束了,苏轼再次踏上他心爱的草鞋,健步如飞,迈入山中净居寺堂皇的主殿。
今日复何日,芒鞋自轻飞。
但是,就在这一刻,见到眼前慈悲的如来佛祖时,苏轼的身体开始颤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乌台诗案中那些狰狞的嘴脸,涕泗横流,情感终于决堤。
稽首两足尊,举头双涕挥。
(如来佛祖有福足与慧足,称两足尊)
我们今天推断,苏轼的反应,很可能是现代心理学所称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据不完全统计,约有1/3的PTSD患者,这种应激障碍将伴随终身。
那么,苏轼又当如何呢原由网?
还好,他是苏轼,身处宝刹之内,他感受到了天龙八部的光辉。
(佛教有八种神道怪物,大乘佛经叙述佛向诸菩萨、比丘等说法时,常有天龙八部参与听法,八部包括:一天、二龙、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睺罗伽)
灵山会未散,八部犹光辉。
这一刻,苏轼真想追随净居寺慧思、智顗二圣,在此洗却尘间劫难,在松柏与香火弥漫的寺庙中,每天徘徊在竹林、溪水与月光之间。
愿从二圣往,一洗千劫非。
徘徊竹溪月,空翠摇烟霏。
正当苏轼沉浸在如此美好的遐想中时,净居寺内的钟声突然响起,苏轼从幻觉中惊醒。他知道,终于还是要离去了,离开这两座“我们苏家”的名山后,年华老去的自己,根本不知道何处才是自己的归隐之地。
钟声自送客,出谷犹依依。
回首吾家山,岁晚将焉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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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21年初开始,每天一篇小文,跟随苏轼一生的轨迹,出蜀、应考、为官、诗意湖山,悯爱黎民,直到锒铛入狱,我都一直以为,他是坚强的、乐观的、豁达的、豪迈的……
我从未想到,就在这净居寺内,竟会见到如此悲伤与凄苦的苏轼。
情感之决堤,如坡公上诗诗头所述,是用了十年时间,将满腔的愤怒与抑郁逐渐积蓄而起的。
之前读苏轼生平,总以为,那个 “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苏东坡,是浑然天成的,我怎么会知道,他会有这样悲伤与无助的时刻?
为什么要《重新认识苏东坡》,其意义,就在于此。
苏轼自一仕杭州起,即与佛家结缘,但诗案前方外之交所留诗词三四十首,从未有过这种在佛祖面前痛哭流涕的场面,也从未有过在佛祖面前想要了却尘缘的念头。
从这一刻再往后的苏轼余生二十一年中,哪怕经历了丧子之痛,哪怕爱妾朝云身故,哪怕原由网被贬谪到海外蛮荒之地儋州,原由网他都再未这样哭过,也再未有过出家的念头。
这样的场面与念头,在苏轼能量密度巨大的一生中,仅发生过这一次。
“在大苏山、小苏山的环抱之间,神明在上,天地之大,却无我苏子瞻施展之处。”
我更加确信,这就是乌台诗案对苏轼带来的巨大创伤所造成的应激反应。
这一刻的苏轼,如此孤独,无助,迷惘,甚至绝望。
苏轼应该知道,在他这一至暗时刻的三百多年前,与他成就比肩的伟大诗人李白也正身处在被流放的途中。
当时,李白最著名的朋友杜甫,将对于挚友最深切的思念寄于一首诗中,那首诗,甚至成为了后世所有与命运抗争过的文化斗士//www.58yuanyou.com的座右铭:
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
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
大苏山中的苏轼,正式开始向着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文人蜕变。
苏东坡的精魂,缓缓着落于苏轼之肉身。
此后五年间,在一座远离中央权力旋涡的几乎被皇帝遗忘的小城黄州,那些万古不朽的诗词、文章,以及天下第三行书,即将喷薄而出。
谢谢观赏,再见
无犀 原创
《重新认识苏东坡》是我自2021年起之日更文章,以地点或事件为节,每月讲述苏轼人生片段,不求全,但求心与坡公片刻共鸣。
苏学已是显学,我不乞更多新颖之贡献,但求世人了解、理解苏轼这样一具历千年而不朽之伟大灵魂,已不枉余生每日之“苏写时间”。
是为日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