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1120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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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心智与阅读

著者:丹尼尔T. 威林厄姆

译者:梁海燕

谨以此书献给五位教导我爱上阅读的老师:

吉恩多尔蒂(Gene Doherty),

古德曼(Joan Goodman),

乔伊斯古斯塔夫森(Joyce Gustafson),

理查德利沃(Richard Liewer),

以及珍妮特斯特伦韦夫(Janet Stellenwerf)。

文字符号能够包含不朽的意象、复杂的思想,以及新奇世界里鲜活的人物,或说或笑,或悲或喜。对于这样的奇迹,我们都荒谬地习以为常了。这一切都是想当然,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靠简单粗暴的常规认可,还原和理解上千年来从树栖人到勃朗宁夫人、从穴居人到济慈的文学创作,还原和理解诗性描述和诗歌结构渐趋精巧的历史。希望你们不仅惊诧于所阅读的内容,也能体会内容本身的阅读性的奇妙。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

《微暗的火》

前言人在阅读时,心智是如何运转的

引导语

探讨“人在阅读时,心智是如何运转的”这个问题,更具体地说,其实是在探讨为什么这是个科研难题,我们又为何要提出这个问题。

想象这样一个普通的场景:我在飞机上用电子阅读器看E. L. 多克特罗(E. L. Doctorow)的《比利巴思盖特》( Billy Bathgate),并在读完结尾处的这段话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右,”他说,“三三,左两次,两个七,右两次,三三。”还没等他说完,我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而且他在说这番话时已太过艰难,以至于说完便力尽而亡。

写这本书就是为了解释在我阅读这些字的瞬间发生了什么。

虽然面对的是白屏黑字,我的思维却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陌生的世界:那大约是在我出生前三十年的纽约市,地痞流氓横行霸道。人的心智是如何从黑色字迹中创造出心理世界的呢?奥托“阿巴达巴”伯曼(Otto“Abbadabba”Berman)是多克特罗用同情的笔触描写的一个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匪徒。我为什么会在乎他,并且在读到他被杀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呢?

我将从认知的角度来回答这些问题,并解释阅读时心智的运转,但不会详细阐述大脑的工作过程。虽然这听起来可能有些浅薄,毕竟心智产生自大脑,但这是近五十年来常见的科学研究方法之一。这一点与计算机科学类似,比如,在计算多伦多下次可观测到月食的日期时,并不需要理解计算过程中计算机内部元件的工作流程。同样,本书将描述阅读过程中的心智过程,而不会具体说明大脑是如何完成这些过程的。

认知心理学家在解决复杂的大难题时,通常会先将这些问题分解成更小、更容易解决的问题。在本书中,我们分解出的一个小问题是:人类心智活动必要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在看到电子书阅读器屏幕上的那些字符后,是什么让我对虚拟世界中所发//www.58yuanyou.com生的事情做出了情感反应?我必须先看到字母并加以识别,再将那些字母组成单词,然后将单词组成句子,最后运用语法规则来理解这些句子。做出情感反应不仅需要理解,还需要记忆。你只有在认为自己认识匪徒伯曼这个人的时候,才会觉得他“说完便力尽而亡”这句话很伤感。因此,随着阅读过程的推进,我必定会逐步在脑海中建立起对这个人物的主观印象,且不断加以更新。当然,把一个个事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起来也是需要记忆的,只有这样,连贯的故事情节才能成形。

那么,我对《比利巴思盖特》一书的概述,会成为研究阅读理论的起点吗?

心理学家不会问“人们如何阅读”

通过我粗浅的分析可知,“人在阅读时,心智是如何运转的”是个糟糕的科研问题,心理学家一般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因为心智能够参与数以百万计的活动:可以猜出古董店里一个镇纸的价格,可以骑着童车搞笑,可以烹饪米兰鸡排这道菜,可以为错过邻居家儿子的中学话剧表演找借口,等等。对于其中任何一种情况,我们都可以问,在做这些活动时,心智是如何运转的,但是科学家不会这么问。科学家不会问“人们如何烹饪米兰鸡排”,这背后的原因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本书包括一些内容,却不包括另一些内容。因此,我觉得有必要对这些原因进行详述。

对本书任务的描述并非如我所说那般简单。我之前提到过,能够读懂《比利巴思盖特》必要的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能够理解字母和单词等。

心理学研究表明,人在尝试描述任务时很容易被蒙蔽。下面是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在阅读时往往会觉得眼睛是平稳移动的,从句首一直扫视到句末,然后再移回页面最左边看下一句的开头。注意观察人阅读时眼球移动的方向便不难发现,上述想法是错误的。在阅读时,人的眼球并不是直线移动的,而是从一个点跳跃到下一个点,其间距一般是七到九个字母。这很容易观察,而且人们在几个世纪前就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个描述(眼睛呈跳跃式移动,非平稳移动)也不完全正确。事实上,在阅读时,两只眼睛通常会同时看不同的字母。准确地说,大约在一半的时间里,两只眼睛看的都是不同的字母,甚至会出现轻微的斜视。

上述事实给我们的启示十分有限,不过我想说的是,尽管对“阅读”的研究已经有一个多世纪了,但研究人员仍然在努力用更好的方式描述阅读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研究的不是人们如何阅读,而是人们在阅读过程中究竟做了什么。这就是为什么心理学家往往不会试图解释非常复杂的行为,因为他们知道,那些行为可能无法被充分描述。

对于人们完成复杂任务时所做的事情,放弃完美描述而暂时接受不完美的描述,不失为一个好策略。之后了解得越多,对任务的描述就越完善。可以确信的是,想要完成一项复杂的任务,需要借助多种认知过程的共同作用。就阅读而言,需要借助视觉、记忆力、语法分析、语言理解和情感等的共同作用。众所周知,所有这些心理过程都非常复杂。

以阅读字母为例。阅读字母的一大挑战就是:同一个字母的外观可能会完全不同,譬如大小、字体和表示强调的印刷效果(粗体、斜体等),如图0-1所示。视觉系统是如何认定这些外观迥异的字母是同一字母的呢?

0-1 同一个字母,不同的字体。即使字体不同,这些字母都必然被解读为同一个字母。

Daniel Willingham

更难办的是,在不同的情况下,同样的字形可能会表示不一样的字母(图0-2)。所以,我们不仅要知道什么样的字母是字母A,还要确定在什么情况下,一个字母可以被视为字母A。

0-2 模棱两可的字母。虽然我相信大家都能轻松读懂这个句子,但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里面有几个不同字母的字形看起来是完全一样的。need中的字母e和clean的字母c一模一样,volunteer中形状相同的字母被分别解读为v和u。

Daniel Willingham

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现在所看到的是白色背景上的黑色字符,怎么可能是其他情况呢?是什么决定了黑色的小块是物体,而白色的部分是背景?将物体与背景区分开来,对视觉系统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以至于人们很少会注意到这个问题,除非看到的是由物体和背景所组成的精巧的双歧图(图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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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双歧图。在左图中,黑色区域可被视为物体(花瓶),白色区域可被视为背景;或者白色区域为物体(狗的侧面轮廓),而黑色区域为背景。在右图中,如果专注于女人及其镜像,那么镜子就是背景;镜子被视为突出物体时,我们就会看到一个骷髅头。

Vase Tasha Volkova via Shutterstock; “All is Vanity” by C. Allan Gilbert

现在,假设辨识字母的复杂任务已经完成,并且字母已经被组合成单词,我的思维正尝试着理解刚刚读过的文字。这里的一个挑战是,有些单词不止一种意思。在前文提到的《比利巴思盖特》的片段中,匪徒伯曼一开始说了一个单词“right”。我在刚读到这个单词的时候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是道德上的正确,比如“做了正确的事情”,还是同意某件事情,比如“你说得对”,或者是“恰当”的意思,比如“完成这个工作的恰当工具”。在说了几个字以后,匪徒伯曼说到了“left”(左),我才意识到,他之前说的“right”是“右”的意思。但是,在读到“left”之前,我认为“right”是什么意思呢?我当时是否暂停了判断,并期望能借助之后的信息来解开困惑?或许我们并不会那样做。

例如,在读到“那天下午晚些时候,他去了‘bank’”时,你可能不会认为“他有可能去了一个金融机构,也有可能去了河边,但我不知道是哪一个”,而会假定是其中一种情况,然后继续读下去。但你是如何做出选择的呢?如果一些句子要求你在继续阅读时运用一个词的多个意思呢?比如,在《汤姆索亚历险记》( The Adventures of Tom Sawyer)的第1章中,马克吐温说两个打架的男孩“被尘土和荣耀覆盖了”。在这句话里,“覆盖”这个词同时具有字面的意思(满身是土)和抽象的意思(满身是荣耀)。遇到这种情况时,我们是如何处理的呢?

虽然我可以继续滔滔不绝地阐述阅读如何依赖记忆力、推断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与精准的运动能力(因为眼球的运动必须和阅读的速度保持一致)之间的关系,但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们都明白,完成阅读、烹饪米兰鸡排等任何中等复杂程度的任务,都需要依赖太多的认知过程,要是在这里就提供认知解释的话,会很容易偏离“解释心智”的真正目标,而且太多东西牵涉其中,根本解释不清。

阅读的心智过程

前文讨论了心理学家为什么不会问“人们如何烹饪米兰鸡排”或“人们如何阅读”之类的问题。首先,这项任务太过复杂,研究人员担心人们无法对行为进行准确的描述,以至于我们的描述会非常拙劣,因此任务背后的理论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其次,完成任务有赖于很多心理过程的共同作用,而这方面的理论也很复杂。

但是,“阅读”和“烹饪米兰鸡排”有一个关键的区别:阅读更重要。阅读对日常事务、文化、经济、居民生活、艺术等而言都很重要。同时,阅读能力对人们的影响也很大(图0-4)。尽管心理学家一般不会研究过于复杂的任务,但阅读和其他一些很重要的任务是例外,比如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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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药品包装。识字的人一般不会意识到自己经常依赖自身的阅读能力。图中药品包装上的文字均经过模糊化处理,因而人们可以体会到,在无法阅读文字时,该如何给自己的孩子选择治疗喉咙痛的药物。这时,人们可能会凭记忆挑选电视广告中出现过的包装。

但是,“如何烹饪米兰鸡排”这个问题仍然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应该尽可能地解决这个问题。那么,要如何解决“对任务进行描述”这一难题呢?如果在试图说明“人们如何阅读”的时候,把“究竟什么是阅读”弄错了,就像之前理解错了阅读时的眼动那样,又该怎么办呢?现实是残酷的,我们没有办法避免这种错误,这就是科学的本质,我们能做的就是时刻谨记有可能会出现错误,并且在描述阅读任务时保持清醒。因此,在本书中,我将投入大量的精力来分析阅读任务。

阅读需要依赖很多认知过程的共同作用,这个复杂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就这个问题而言,必须认识到,我们对阅读的解释注定是不完整的。对于人们如何识别字母、如何区分物体和背景,以及如何完成其他一些任务,我们终究无法完整地描述出来。那么问题来了,哪些东西是需要解释的,哪些东西又是不用解释的?

我们可能会对自己说:“应该不用解释读者是如何区分字母和背景的吧?因为那不算是一个阅读步骤,而是视觉的一部分,只不过在阅读时恰巧要用到而已。所以,应该将目标锁定在解决阅读本身所存在的问题上,那些通用的心智过程就留给别人去解决吧。”这样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因为所有可以用来解释阅读的心理机制都源自其他领域。阅读的历史还不到六千年,就研究尺度而言,在这么宝贵且短暂的时间里,任何阅读所特有的心智过程都不足以得到进化,而且也没有多少证据能证明这样的发展是存在的。人类只不过是将因其他目的发展而来的心智运用在了阅读方面而已。

对我们而言,更好的标准是忽略那些不太会因人而异的心智过程。区分物体和背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个过程的确是复杂且神秘的,但是任何视力正常的人都可以做到。和研究目的息息相关的是,阅读障碍并非是指无法将文字和背景区分开,同时,阅读能力强也不是指能更好地将物体和背景区分开。因此,尽管这些过程对阅读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但并不是我们首先要阐述的内容。

阅读能力强的人和阅读能力弱的人在心理上是存在一些差异的,关于这一点,确有一些研究。阅读能力强的人词汇量更大,能够看懂一些不常见的词汇,比如《比利巴思盖特》片段中“arduous”一词的意思。阅读能力强的人会意识到,匪徒伯曼说的是保险箱密码,即使这段话里并没有提到保险箱。说到这里,我们可以猜想,阅读能力强的人在飞机上会选择阅读,而不是打游戏、玩手机、看电影或是睡觉。丰富的词汇量、好的理解力以及阅读动力等都是提高阅读能力的常规因素。在开始进行任务解析时,解释这些因素会让阐述变得更有趣,就像我最初保证的那样。在飞机上,选择阅读的人和选择做其他事情的人在性格和态度上又有什么差异呢?用电子阅读器阅读和用纸质媒介阅读又有什么不同呢?如何利用与密码保险箱有关的知识,来理解一段根本没有提及保险箱的文字呢?

本书布局

至此,我们已经谈到了阅读的复杂性。接下来,我们将一步步地解释这个问题,从最基本的开始讲起,从如何阅读字母到如何阅读单词,再到如何阅读句子,等等,每一章只针对一个主题。为了确保分析细致,我在每一章中都会把阅读的一个方面作为一个问题来进行阐述:这一小方面的心智过程是如何进行的。

为了强调任务解析的重要性,本书接下来会先阐述文字(第1章),目的是可以更好地理解读者是如何阅读字母和单词的(第2章和第3章)。之后,我们便可以思考单词的意义(第4章),以及理解句子和段落(第5章)。在理解了这些阅读步骤之后,我们就能够理解人们为什么有可能愿意阅读,也可能不愿意阅读(第6章)。最后,我们将思考数字科技是否会促使人们重新考量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有关阅读的知识,因为数字科技彻底改变了生活的其他方面(第7章)。

在进入正题之前,我想先指出本书所讨论的主题的两个局限性。第一,本书提供的是研究阅读的一种科学方法,即认知方法的一个概要。但是,认知方法不是研究阅读的唯一科学视角。有的科学文献引用了社会文化的观点,强原由网调了社会环境对阅读的影响:人们阅读的类型和频率、对阅读材料的解读以及对阅读的看法,都和身边的人以及人际关系息息相关。认知方法并非与之对立,只是有所不同而已。你会发现,本书着重解释的是个体的心智,这也是为什么本书的书名叫作“心智与阅读”,而不是“阅读的科学”。

第二,本书的主旨并非关于人们是如何学会阅读的。我想描述的是有经验的读者是如何阅读的,而不是新手读者是如何阅读的。尽管如此,仍然有很多研究是关于新手读者的,而且其中一些研究与我们的研究相关。所以我在提到这些研究的时候会做出说明,以便大家能在脑海中清楚地辨识出阅读老手和阅读新手在阅读心智上的不同。

尽管本书并不是阅读研究的总结,但所得出的一些结论也可以应用于阅读教育,不过必须十分谨慎。本书以基础科学为基础,而基础科学旨在描述世界的本来面目,在本书中便是描述读者的心智。教育不是基础科学,而是应用科学。应用科学不求描述世界的本来面貌,而旨在改变世界,使其更接近理想中的世界。在阅读教育领域内,“改变”意味着将那些无法阅读的人转变为读者。

将基础科学的发现应用于实际生活并不是简单的事。例如,我引用的研究大部分都与经验丰富的读者有关,而他们的阅读过程和新手可能不同。另外,很多研究都集中于阅读的某个单一方面,比如,如何知道一个词的含义,或者如何阅读在文本中的错误拼写?但是,阅读教育不能只考虑阅读的单一方面。如果这样做,其后果就是:人们虽然会改变教学指导,改进阅读的某一个方面,却会在无意中忽视阅读的另一方面。举个典型的例子,虽然长时间学习“字母与发音的关系”有助于提高解码能力,但也有可能会导致阅读动机减弱。因此,出于作为科学家的谨慎,我在本书每章末尾均会提供一些对实践者可能有用的结论和想法。

但那都是后话了。在分析阅读科学对教育从业者有何帮助之前,让我们先来回顾一些有关阅读的研究。我们必须遵守承诺,探讨阅读任务真正所需的条件,所以本书并非从阅读心智谈起,而是从字母开始分析。

小结

● 认知心理学家研究的是心智的运转过程,而非大脑的运转过程。

● 心理学家一般不会试图解释诸如阅读之类的复杂的心理活动,原因是:第一,他们不一定能够充分地描述任务;第二,即使是中等难度的任务也需要调动大部分的心智过程,因此,该解释非常复杂,很难完成。

● 心理学家仍然会尝试解释一些对人类而言很重要的活动,比如阅读。

● 为避免进入“复杂任务”的陷阱,本书力求做到以下两点:第一,细致地进行解释;第二,只解释一些能够将“成功”读者和“困难”读者区分开来的认知过程。

1 阅读的目的

引导语

理解阅读的目的。在探讨如何阅读前,了解阅读给人们带来了什么,也就是阅读这个行为要实现的目标。

在前言中,我们对阅读所依赖的一些心智过程进行了分析。例如,我们会说:“好,不管怎么样,你得认出纸上的字母,然后弄清楚那些字母表示的单词是什么。”尽管这个过程看似很清晰,不过如果想想阅读的目的,我们或许就会受到新的启发。通常,认知心理学家在研究心智过程时会先尝试理解“为什么”,再着手处理“怎么做”。

人们惯常把这种想法的应用归功于视觉科学家、心理学家大卫马尔(David Marr),因为他通过下面这个例子清楚地强调了该想法的重要性。例如,你想知道收银机的工作原理,却不能把它拆开。同样,心理学家试图理解阅读的心智过程:你想描述某些东西是如何运转的,但却无法看到其内部结构。在观察正处于运行状态下的收银机时,我们可能会说“当按下按钮时,机器会发出哔哔声”,“有时候操作员打开抽屉,放入或取出现金,或既放入又取出现金”,等等。那么,“发出哔哔声”和“打开抽屉”的目的是什么?这里的目标又是什么?

通过观察收银机的运行,留心其功能(不仅是我们所看到的)的实现,我们可能会发现,如果购买的次序不影响总价,买了东西再退回去,那么最终会收到与原来数额相等的钱,无论是一件件单独支付,还是一次性支付,花费都是一样的。一个敏锐的观察者可能会得出一些基本的数学原理,如表1-1所示。

1-1 观察收银机可得出的基本数学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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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收银机的运行是为了得出数学原理,以便从不同角度审视我们之前的观察:按下按键,显示数字。于是,我们知道了收银机各部件在机器运转过程中的作用。

用这样的方法来分析一下阅读。阅读的目的是什么?主要是为了理解思想:要么是别人的思想,要么是自己过去的思想。阅读功能的性质强调了先于其发生的另一种心理行为:书写的心理行为。因此,我们或许应先考虑书写的功能。我认为自己需要牛奶,于是把这个想法写在纸上给自己看。过了一段时间,在读了自己所写的内容后,我记起了自己的想法:我需要牛奶。由此可见,书写是记忆的延伸。

有研究认为,记忆功能可能是书写创作的动力。书写至少出现自三个不同的地区:约5300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3400年前的中国,以及2700年前的中美洲。无论发明于何时何地,书写很可能都是从记录账目开始的。它的出现是为了记录并保存与粮食储存、财产归属、税收,以及一些与法律事务有关的信息。书写比记忆更客观:如果你和我就“我欠你多少钱”一事发生了分歧,那么写一份书面记录会很有用。书写不仅延长了记忆的时间,而且扩展了记忆的范围。创造新的记忆需要付出颇多努力,但创造新的书面记录则要容易得多。

书写还具有一种更为重要的功能:作为语言的延伸。语言使思想得以传播,沟通能力能让我从你的经验中获益,而不必通过亲身体验来学习。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因为水流危险,所以你叫我远离河流,对我来说这比通过亲历来了解要好得多。就分享知识所创造的机会而言,书写远远超越了语言,是质的飞跃。语言要求说者和听者处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而书写却没有这种要求;语言是瞬时性的,但书写(原则上)是永久性的;语言只发生在一个地方,但书写是可转移的。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1597年,英国思想家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写下了“知识就是力量”。在读到这句名言时,尽管我与他之间存在着400多年的时间跨度和5600多千米的空间距离,但我依然可以揣摩出他的想法。正如美国浪漫主义诗人詹姆斯罗塞尔洛威尔(James Russell Lowell)所言:“书籍是蜜蜂,将鲜活的花粉从一个人的头脑传播到另一个人的头脑中。”

重要的是,我们力图描述书写的功能,并以此作为讨论阅读心智过程的突破口。我认为,书写是为了保存人的思想,并将思想传播给他人。所以现在我们必须问:文字是如何传递思想的?

文字是如何产生的

假设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文字的社会中,需要将思想传递给其他不在场的人,用什么样的书面沟通方式看起来最自然?答案可能是绘画。例如,如果我知道一只极具攻击性的公羊会经常去一个特定的地方,那么在警告别人时,我就可以把公羊的形象刻在其出没地附近的岩壁上(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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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公羊的图画文字。

Photo by David O. Flickr, used under CC BY

这种绘画被称为图画文字,是一种有意义的绘画。图画文字的确具有优势功能,不需要接受培训,表达通俗易懂。就图画文字而言,没有人会看不懂。但图画文字也确实有严重的缺陷,不用学习就很容易解读这一点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因为人们容易错误地解读它(图1-2)。我传达的警告可能被误解为:“嘿,这附近有很多公羊,是个打猎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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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图画文字。在韩国的高速公路标志上有相当明确的图画文字:餐饮、加油站、汽车维修。有些人在洗手间干手器的示意图下添加了文字,说明这些图像的意义含糊不清,虽然它们不太可能有其他解读。

P.Cps1120a, via Wikimedia Commons; Press button receive bacon Sebastian Kuntz, Flickr

我还想要传达的是:一些想法是无法用图画文字来表达的。如果把一张表示危险的图片放在旁边,那么就不会有歧义了。但是,用什么形象来表示危险呢?又用什么形象来表示天才我的他的这种所属含义又该如何表示?(当我想表达一个心理概念,也就是某个别人的想法时,会用粗斜体)。

这个话题让人联想到古希腊作家、历史学家希罗多德(Herodotus)在《历史》( The Histories)一书中所记载的一个故事。它发生在公元前5世纪,描述了波斯人和斯基泰人之间的冲突。斯基泰国王送给波斯国王一只老鼠、一只青蛙、一只鸟和一些箭矢。这样的信息意味着什么呢?波斯国王认为这是投降的信息:我们向您俯首称臣,并献上我们的土地(老鼠)、水源(青蛙)、马匹(像鸟一样迅捷)和军事权力(箭矢)。一位大臣提出异议,称这些东西要传达的意思是:除非你能飞到空中(像鸟一样)、躲在地下(像老鼠一样)、藏在水中(像青蛙一样),否则你将死于我们的箭矢之下。这个故事说明,物体的形象在被用来表示自身之外的其他东西时,容易引起误解,所以图画文字是行不通的。(顺便提一下,波斯国王理解错了,斯基泰人实际上是要发动进攻。)

如此一来,我可能会转而使用表意文字。表意文字是看起来与其所表示的事物不尽相同的图形。例如,我可以用一个内部刻有方形图案的圆圈符号来表示我的。虽然舍弃了图画文字的直接易读性,需要一些培训才能阅读表意文字,却获得了特异性和灵活性,可以表示一些抽象的想法,如危险我的投降

但是,这种解决方案也存在很大问题,这要求对作者和读者进行培训,也就是说人们必须记住这些抽象符号。受过教育的成年人至少要知道5万个单词,也就是说要记住5万个符号,这并非易事。不过,我们可以找到一些能减轻负担的方法,例如创建表意语素,使具有相似含义的词语看起来形似。然而,即便如此,我们仍然面临着沉重的学习负担。

此外,我们还忽略了许多可传达意义的重要的语法机制。在考虑将自己的思想转码成书面符号时,人们自然而然地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像ram (公羊)这类名词、aggressive (有攻击性的)这类形容词和run (奔跑)这类动词上。但是,只用表意符号写出的东西就像人猿泰山的语言一样晦涩难懂:“公羊在这里。有攻击性。你跑。”我们希望能够传达一些其他意思,如时间( 公羊现在在这里公羊之前在这里)、虚拟状态(公羊在这里如果公羊在这里)、攻击是不是习惯性行为(公羊具有攻击性公羊正在发起攻击),以及公羊是否指所有公羊(这只公羊具有攻击性公羊是一种具有攻击性的动物)。

难道就不能为所有事物都创造出符号吗?例如,要表达某件事发生在过去,就在用作动词的符号上方画一条水平线。这就是问题所在。语法太过复杂,以至于整个语言学研究领域都在为之头疼;尽管人们致力于描述语法的作用,但是这种描述依旧不完整。然而,孩子们在学说话时能够毫不费力地使用语法,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在英语语法规则中,通常是在动词后添加ed来表示过去时,但没有人会专门就这一规则对儿童进行训练(我会用 黑体来表示口语,无论是简单的音节还是整个单词)。但是儿童(或成年人)只能描述少数规则,以及在不完全了解规则的情况下使用这些规则,就像我知道如何在骑自行车时保持平衡,但是无法告诉别人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一样。我们发现,语法规则很难被描述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表意文字系统无法完整地表达口语。西方人常常认为现代汉语所使用的文字是一种www.58yuanyou.com表意文字,实际上,汉语文字也可以表示汉语口语的音节。

语音和语义

在最早的一些书写系统,例如苏美尔楔形文字和埃及象形文字系统中,针对如何表达语法这一问题,有一些初步的解决方案。一些表意语素被用作表示声音的符号。例如,在某些语境中,鸭子的符号也可用于表示声音[d]。这使作者得以在写作时表现出词形变化等语法特征,并拼写出专有名词。

这种策略可能就是语音文字系统的基础。在语音文字系统中,符号表示的是音而不是义。例如,使用罗马字母表来对应英语口语发音。更确切地说,大多数语音书写系统都包含一些表意语素。例如,在英语的文字系统中有“$”“&”等符号和“:-)”等表情符号。声音系统具有巨大的优势:可以无意识地使用语法,就像是在说话一样。书写是所说内容的代码,而不是所想内容的代码(图1-3)。所有已知的书写系统都会对口语的发音进行编码。

1-3 书写对语言进行编码。上面一行显示的是书面沟通直接对思想进行编码的过程。下面一行显示的是书面沟通把思想编码成文字,再编码成语音的过程。

Daniel Willingham

现在用另一种方式来思考阅读的过程。人类天生具有轻松学习口语的能力,儿童并不需要明确的词汇或语法指导,只要处于有人说话的环境中就足够了。所以,在上学的第一天,阅读教育开始之前,每个孩子对单词都有两种心理表征:知道单词的音(科学家称之为音系学)和义(科学家称之为语义学),如图1-4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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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单词音义关系图。

Daniel Willingham

注意,我所描述的单词的语音和语义既相对独立,又相互关联。为什么说两者是相对独立的?在人脑中,它们是单个实体的不同方面,就像词典条目所提供的单词的发音与释义。

许多技术实验表明,在人脑中,语音和语义是相对独立的,日常的一些例子足以说明这一点。人们知道语音和语义是相对独立的,但可能只清楚其中一个,而不清楚另一个。例如,当你使用quotidian(每日发生的)一词时,我可能会觉得它听起来很耳熟,虽然不知道词义,但是我知道自己之前曾听到过。这种情况表明,我对这个词有一定基于语音的了解。这与你说到pleeky一词时的情况不同,我也许会认为,它当然是一个单词,只是我之前从未听到过。与之相反的情况也可能出现:你可能感觉对某一概念很熟悉,却也知道自己没有积累下任何与之相关的词汇。例如,人人都知道在唇部上方、鼻子下方有一道折痕,即philtrum(人中),但是很少有人能记住这个特有的单词的发音。

对语音和语义的理解受控于大脑的不同部位。脑损伤可能会使控制语音的大脑部位受损,但对控制词义的大脑部位却没有影响。大脑前部或左侧部受损的人在找词方面会有困难,患者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却想不起要用什么词来表达这种感觉,跟话到嘴边却表达不出时的感觉相同。比如,你正在努力回想用猪肉和玉米面做的一种早餐的名字,你知道这个词就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但就是想不起来。

不过,你在大多数时候都能找到这个词。如果这个词在你的记忆中,那么我提供的语义很可能会让你想起scrapple(玉米肉饼)的发音。相反,如果有人说出一个你知道的词,如market(市场),你会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个词的含义。因此,一个单词的语音和语义既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系,而且这种联系极为强大,并能可靠运行。

语音和语义之间的现有关系是阅读的基础,这就要求我们在字母的声音表征中增加某种转换过程,而这种声音表征与语义有很强的关联性(图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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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字母、转换规则、语音和语义。

Daniel Willingham

我们是对语音进行编码而不是对语义进行编码,这么说诚然不错,但是如何做到这一点却并非显而易见。对成年人来说,区分音节很容易,因此书写系统的设计者可能先想到的是对音节进行编码。人们可以听出daddy(爸爸)这个词有两个音节:[da]和[dee]。所以我们为[da]创建了一个符号,为[dee]创建了另一个符号,再创建一个符号用于[ka],另一个符号用于[ko],等等。有一些语言,例如切罗基语和日语使用的就是这样的策略,但是在英语中,实际上,在大多数语言中,仍然存在记忆问题。日语口语使用的音节相对较少,不足50个,而英语有1000多个!虽然这比我们推测的表意文字系统所需的5万个符号要少得多,但仍需要依赖大量的记忆。

英语使用的是字母系统,而不是音节。这意味着每个符号都对应着一个语音,也就是音素。英语中大约有44个音素(图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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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美式英语音素图。

Anne Carlyle Lindsay

现在,记忆问题似乎可以得到解决了,因为只有44个音素和26个字母!这很容易记住。

现在,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为什么要通过分析文字系统来开启此次的阅读之旅。通过对文字系统进行分析,我们能更好地了解阅读词汇的过程。首先,必须能从视觉上对不同字母加以区分,例如区分b和p。其次,因为文字是对声音进行的编码,所以必须能听出bump和pump之间的差异。实际上,能听出两者是不同的单词还不够,还必须能描述这种差异,能说明一个词的首音对应的是字母 b,而另一个词的首音是对应的是字母p。最后,必须知道视觉与听觉之间的映射,也就是视觉与听觉的匹配机制。这三个过程都极具挑战性,我们将在下一章中进行讨论。

小结

● 之所以要探讨认知活动(如阅读)的目的,是因为如果知道这些活动的更大目标,就更容易考虑这一认知活动的小规模部分。

● 阅读的目的是进行跨时空的思想交流。

● 直接用符号交流思想不切实际,因为这需要动用大量的记忆,除此之外,更大的障碍是我们必须想办法用正确的语法表达。

● 被书写下来的是口语语言,书写系统是对语音进行的编码。

应用启示

● 书写系统是对口语所进行的编码这一事实说明,成年人的阅读能力与其口语理解能力密切相关,事实的确如此。对于能够流畅解码的人而言,口语理解能力和阅读理解能力关系紧密。例如,如果一个识字的人看不懂复杂的书面论证,那么即使有人读给他听,他也照样不懂。

● 书写系统是对口语所进行的编码这一事实告诉我们,明确传授这种编码的教学对学习阅读而言非常重要,事实亦是如此。儿童对编码教学的需求取决于他们口语能力的其他方面,因人而异,但对于某些孩子来说,明确的编码教学至关重要。

● 英语书写系统没有使用过多的表意语素,这一事实表明,将单词视为表意语素非常不合适。换句话说,要教导儿童注意词形,而非对词形进行编码的语音。一些常见的不规则发音词,例如behave等例外。

讨论问题

1.有时候,出于某种目的而被开发出来的工具,之后却被另作他用。那么,书写系统除传递思想外还有其他用途吗?

2.表意书写系统的缺点之一是,阅读和书写时都需要记忆大量符号。假设我们的确使用了表意书写系统,这对学校教育,甚至再广泛一些,对社会而言意味着什么呢?识字的人群会因此而变得不同吗?

3.思考一下表情符号这类表意符号的普及和使用情况。人们普遍会使用表情符号,而且每个书写系统都会包含一些表意符号,这些事实表明,至少有些表意符号可以轻松传递字母系统无法很好传递的内容,那么这些内容可能是什么呢?

4.语言存在的目的是传递思想,这一目的往往能够很好地达到。然而,电子邮件中的消息似乎很容易被误读。在阅读电子邮件时,哪些地方容易出错?为什么会出错呢?

5.书写系统通过记录语言来记录思想,也就是写下“想说的”,但是一些沟通形式相对于其他形式而言似乎更接近“所说的”。例如,与写信相比,编写短信更接近于与读短信的人说话,这一点对描述书写系统而言重要吗?

2 阅读的三个挑战

引导语

字母系统是口头语言的代码。有阅读能力意味着能够解码文字,将其恢复成口语。解码任务的细节在于语言(譬如英语)及其用来编码的字母系统(英语所使用的罗马字母)。本章将描述英语读者的解码细节。

文字被用来间接地保存和传播思想,但这只是一种权宜之计,或者说是一种障眼法,因为文字“模拟”的是语音,而不是思想。这意味着阅读文字需要具备三个条件:一是必须有分辨不同符号(即字母)的能力;二是必须有分辨不同声音的能力,例如要能听出b跟p的差异;三是必须知道一个字母或一组字母所对应的发音。这些条件对阅读高手来说不失为一种挑战,对刚接触阅读的人而言更是难上加难。因此,我们将在本章看到许多有关儿童如何学习阅读的案例。

挑战一:字母

如果重新创造一套字母系统,应该如何设计?刚刚我已经给过提示:创造易于分辨的字母是比较明智的做法,因为这样的字母不容易被读者混淆。同理,创造好写的字母则对书写者有利。这些想法都相当符合逻辑,但是字母系统的设定并不遵从这两个原则。

来自环境中的字母

认知科学家马克常逸梓(Mark Changizi)和他的同事们分析了96个文字系统,并判定出了这些系统中常用的形状。然后,他们研究了大量的自然景观照片,以判断在这些字母系统中找到的形状是否也常常出现于自然景观中。举例来说,L和T的形状常见于自然界中,这是因为前者会出现在一个物体两条边的相接处,而后者则会出现在两个物体的重合处(图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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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自然界中的T和L。T和L的形状常见于物体轮廓中。

Original version Dragan Milovanovic, Shutterstock

研究人员探索着文字系统中的形状与自然景观照片中的形状在频率上的关系。他们发现,最常使用的字母形状与日常视觉世界中最常接触到的形状一致(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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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字母形状出现频率的排序。此图说明字母系统所使用的形状常见于自然界中。纵轴表示某一特定形状在字母系统中出现的频率,横轴表示该形状在大量自然景观照片中出现的频率。

Redrawn from Changizi, Zhang, Ye, & Shimojo (2006)

我们可以做一个合理的假设,视觉系统随着时间(可能是进化时间,也可能是个人生命周期,或者两者皆有)的推移做出了调整,以最好的方式感知着自然界中最常出现的形状。发明字母系统的人无意中利用了视觉系统的这个特点,并判断出:最容易见到的形状能用来创造出漂亮的字母。这个例子很好地阐释了我们的观点:大脑并非是为阅读和写作所专门设计的,只不过人们在读写时应用了大脑既有的机制。

字母系统还缺少其他一些设计属性,字母的设计初衷不是为了好写。书写不同的字母所需要的手部动作在数量上有所不同。L需要两个手部动作,X则需要三个,虽然这两个字母都只有两个笔画。如果设计罗马字母系统是为了减少写作者的工作量,那么大部分的字母和符号都应该只有一笔或两笔才对,例如,“1”、“/”、“\”、“—”和“J”。然而,我们还是有E和H这样需要好几笔才能写出的字母。

易被混淆的字母

尽管字母的字形大多来自人类视觉系统能清楚看到的形状,但这些形状却很容易被混淆。很多字母都是一条纵向的直线配上右边的半圆,比如B、D、P、R,而E和F、F和H只有一个笔画的差异,I、J和L也是如此。有时两个字母是镜像,比如M和W,或b和d。如果创造字母的目的是要让它们看起来有所不同,那么为什么不用一些断开的线段来表示,例如“ ”或“≡”?为什么不用一些封闭的非圆形图案来表示,例如“”或“□”?至少罗马字母是比较容易被混淆的。儿童在学习阅读时的确会混淆看起来相似的字母,这种现象在其他字母系统里也能被观察到(图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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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字母混淆矩阵。向学龄前儿童展示一个字母,并要求他们读出来。横列为所展示的字母,竖列为儿童的答案,单元格内的数字为答案出现的频次。因此,对角线上的数字(较大的数字)代表了正确答案。如图所示,b和d对儿童来说非常容易被混淆。

Daniel Willingham, data from Courrieu & De Falco (1989)

尽管如此,我们也不应过度夸大这个问题,毕竟也没多少字母要学。所以,即使是没有学过阅读的儿童,也能仅通过观察来学习字母。父母可能会注意到,小孩似乎可以读懂像“麦当劳”或“塔可钟”(Taco Bell)这类常见的图标。事实上,他们也许只是认得品牌图标而已。不过,在没有品牌图标的情况下,他们依然会展现出学习字母的能力,比如认得学前班柜子上朋友的名字。

对于儿童来说,虽然相似的字母在学习之初很容易被混淆,但通过练习,分辨这些字母就不再是问题。他们会学到字母中可用以区别的关键特征。在一项实验中,研究人员向儿童展现了两串不是单词的字母,并要求他们回答这两个字符串是否完全相同或不同(例如,“BMWQ BMWQ”和“BMWQ BWMQ”)。字符串的尺寸很大,所以实验中的儿童必须要移动视线才能看得到全部的字母。幼儿园孩子的视线集中在哪里很难观测,但三年级孩子看的是字母之间有区别的部分,也就是带有最多信息的部分。

阅读障碍又是怎么回事?字母反转难道不是阅读障碍的核心问题吗?至少在20世纪20年代至70年代,“假设阅读障碍源于视觉”这一命题是始终存在的。那时,人们进行过一些异常简单的实验,结果显示问题往往不是出在视觉上。其中一个实验是单纯地对阅读障碍者因字母反转而犯错的次数进行统计,结果发现这种错误相对来说较少出现。在另一个设计巧妙的实验中,研究人员在屏幕上放映单词,一次一个,并要求阅读障碍者在不出声的情况下抄写看到的单词,而实验对象极少出错。由此可见,阅读障碍与视觉没有关系。

辨别字母的模式

那么,www.58yuanyou.com前言所提及的问题要如何回答呢?人们如何处理不同字体、大小和表示强调的印刷效果之间的差异?我注意到,这是视觉系统始终在处理的一类问题,即使各种dog(狗)看起来不同,我们也必须将各式各样的dog都识别为dog,但这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一个颇具影响力的方法是将字母看作由许多不同部分,如横线、直线、半圆等组成的整体(图2-4)。

2-4 字母特征。这些是组成字母的基本结构要素。L包含了一条横线、一条竖线和一个角,P包含了一条竖线和一个半圆,等等。因此,要了解所有罗马字母的情况,便需要描述更多特征。

Daniel Willingham

现在,来想象一个网络(图2-5,时间1)。图中有两排圆圈,将其称为节点。想象每个节点都带有能量,比如会振动或带电压。当一个字母出现时,视觉系统会对其特征进行判断:是包含横线、竖线,还是半圆?如果特定字母包含某一节点中的字母成分,该节点的能量将得以激活。在这个例子中,实验对象看到L,所以激活了字母的三个组成成分,这三个成分由线条较粗的圆圈表示(图2-5,时间2)。如果L的三个成分都被激活了,就会将能量传递给L节点,L节点也就被激活了。M节点也被激活了一点,因为竖线同时也是它的成分之一。这个系统仅通过选出最活跃的字母节点来判定出现的是哪个字母(图2-5,时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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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字母辨识网络。在这个基于视觉的字母辨识模式中,字母的组成成分由被激活的节点表示。

Daniel Willingham

这个辨别字母的模式非常成功,大大减少了因字体种类过多而出现的问题,因为大部分字体不同的字母仍然具有相同的特征。此外,我们还能看出,为什么许多具有相同特征的字母(例如b和d),比不具有相同特征的字母(例如b和w)更容易被混淆。有证据显示,在视觉神经系统中,有些细胞群专门负责辨识组成成分的特征。

总而言之,尽管在创造字母系统的时候,创造者并不能确保字母不会被混淆,但这似乎不成问题。在区分字母P和D时,阅读高手和阅读障碍者在思维上的共同点多于不同点。然而,在辨听字母发音方面,情况却并非如此。

挑战二:发音

辨听字母发音似乎不难。儿童可以在日常对话中听出big和dig的不同,这足以说明辨听字母发音不难。但是,学会读写却是个不一样的任务,必须先明白是什么将big和dig区分开来,人们才能做出思考:“啊,有字母d,我知道那个字母应该作何发音!”许多思考过程都存在于意识之外,而且有些过程似乎会一直存在于意识之外。例如,你肯定知道要如何调整重心才能边骑自行车边保持直立,但大脑神经只会针对控制动作的那部分思考运用这些知识,而对于这部分知识,你既无法进行研究,也无法进行描述。

其他类别的知识在被运用时大多也是无意识的,但可以转变成有意识的。例如,大部分人为了能无障碍地进行交流,会遵循同一语言社群里的说话方式,虽然在说话时会违反一些学校里教的语法规则。人们尽管没有察觉到这些规则,但可以有意识地学习这些规则。辨听语音类似于这种情况,任何辨听者都能听出big和dig的不同,而对于这种不同尽管缺乏与生俱来的描述能力,但通过后天学习便能说出一二。

为什么很难描述语音

事实上,我们并不是天生就能辨听语音的。除此之外,挑战还有许多。比如,儿童很难了解口语中某个单词在哪里结尾,下一个单词在哪里开头,而这对阅读而言却很重要,因为我们需要知道哪些音聚集在一起会成为哪个单词。然而,儿童无法像成年人一样辨听出每个独立的单词。在一个相关的标准测试中,实验人员要求儿童记住一个短句,譬如“我喜欢黄色的香蕉(I like yellow bananas)”,接着把一小篮积木交给他们,要求他们用积木排出短句,一块积木表示句子中的一个单词。参与实验的儿童不一定都会拿出四块积木,有的儿童可能会拿出三块、五块甚至七块积木,因为他们无法确定这些单词的开头与结尾。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这种混淆真实地反映了语言的物理刺激模式,也就是语音间存在或多或少的连贯性。大脑可以感知单词与单词间的停顿,而我们推测该感知或许基于非常短暂的无声期。但这些无声期其实很少见,而且出现在单词音节间的可能性,与出现在单词与单词间的可能性相同!(图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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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句子在口语中的发音视觉图。句子是“We're having bacon for breakfast”(我们早餐要吃培根)。时间轴从左到右,纵轴表示的是声音的强度。由图可见,“We're”和“having”融合在一起,而“bacon”这个单词中间有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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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词与单词间的短暂停顿并不是真的存在于语言刺激中,而是由大脑创造出来的一部分语言感知。不妨想一下,当有人用一种你听不懂的外语说话时,你往往是听不到任何词语间的间隔的。

儿童辨听能力的发展是一个相当固定的过程:先学会辨听分开的单词,然后是复合词中包含的单个单词(如scarecrow包含了scare和crow两个单词),再之后是单个音节(table包含[tey]音节和[buhl]音节),最后是单个语音的发音([sat]包含三个音素:[s],[]和[t])。辨听字、音节和语音的难度可高可低,主要取决于具体任务的情况,因为儿童不需要在完全掌握其中一个能力之后才开始学另一个,我们观察到的典型的学习过程大体如此。很明显,与阅读能力关系最密切的就是辨听语音的能力,而该能力不太可能自主发展,是需要父母和教师特别协助的。

为什么学习辨听语音会很难?其中一个原因是,每个人的发音与教学中的发音都有所不同,也就是说,人们有地方口音。两个表面上在说同一件事情的人,发音可能会完全不同。所以,理论上,[b]应该是Bob这个名字最后一个发音,但某些有口音的人实际上会读成Bop(图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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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口音比较。美国乔治梅森大学(George Mason University)的语言口音档案网站存有大量语音资料,这些资料来自拥有不同背景的英语使用者。每个人读的都是同一段文字,也就是图中左边的文章。图片中间显示的是一位37岁的格拉斯哥本地人的语音转录,而右边的语音转录则来自一位学习英语一年的同龄俄罗斯人,图中标出了他们的部分区别。

但是,个别发音存在差异,并不仅仅是因为不同人的发音不同。人一秒可以发出约10个语音,所以在发出上一个语音时,嘴唇、舌头和声带的位置会影响下一个语音的发声方式,这是意料之中的情况。事实上,你也会因为准备下一个要发的语音,而让上一个语音听起来异于平常。举个例子,试试下面这件事:把手放在嘴前,说pot这个单词,你在说字母p的时候,会感觉到喷出的气体。现在姿势不变,说spot,你会发现发pot时喷出的气体强于发spot。所以,字母p本身的读法与任何发音无关,而同一个人发出的音也会因为语境的不同而略有差异。

对某些语音来说,这个问题更严重。再一次想想p这个字母。事实上,它是无法被大声读出来的。你可能觉得p的发音是[puh],这也是父母常常告诉小孩的发音,但那其实是两个发音:p本身的发音,以及一个元音[uh]。p本身的发音是一个单纯的爆破音。这个爆破音与字母b所发出的爆破音几乎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是,当你读bee这个单词时,在发出爆破气音的同时,声带振动发出了元音;当你读pee这个单词时,声带在发出爆破气音的0.04秒之后,才开始震动。pee和bee的区别取决于这0.04秒的时间差。所以,“p这个字母的发音是什么?”这个问题毫无意义。这个字母应有的发音取决于它与相邻语音的关系。实际上,人不可能单独发出[p]这个音。

与语境无关的发音和阅读

我已阐述了辨听语音的三大难题:人们的发音不同,同一个人会因语境不同而发出不同的音,以及某些字母的发音取决于其与相邻语音的关系。关键之处在于,这三个挑战都说明,语境对了解单独的语音来说很重要。有人说话就有语境可参考,不过,哪个发音对应字母系统中哪个字母,就和语境无关了,其难处在于,我们要先分辨出口语中的所有不同发音,然后提取出理想发音来对应字母(图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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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视觉错觉。你可能见过这个视觉错觉图,觉得中间的圆圈看起来大小不同,其原因是周围环绕的圆圈大小不同。同理,语境会影响我们对语音的认知,所以要将语音独立出来进行研究是很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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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听单独语音的能力被称为音素意识。音素意识是指对任何一种语音的辨听,例如,对不同单词或不同音节的辨听。这个能力可通过许多不同的任务来进行测试:可以要求儿童说出一个单词首音,也可以问他们两个不同单词的首音是否一样,或尾音是否相同。更具挑战性的是,要求儿童通过增加、移除或移动某个音素来改变单词。例如,如果把ssss加到top这个单词的开头,会变成什么单词?

语音意识对学习阅读来讲很重要。如果说阅读是对符号与语音之间的一种代码的分辨,那么如果不能辨听语音,要学会这种代码就很难。大量研究指出,这种假设是合理且正确的。一方面,学习阅读有困难的儿童通常很难完成与语音意识有关的任务;另一方面,能够自己学会阅读的儿童通常在这些语音任务里表现良好。更广泛地说,语音意识与字母知识的掌握程度,以及阅读能力的高低有着很紧密的联系。这不仅会体现在小学时期,而且会延续到高中阶段。语音意识与阅读之间的这种关系不仅会出现在英语的阅读学习中,还会出现在各种语言的阅读学习过程中。

当然,这些研究所展现的只是一种相关性,无法得出“语音意识对学习阅读来说是必要前提”这样强有力的结论。与训练有关的研究更具说服力,这类研究是对儿童进行语音意识的训练,例如韵脚游戏或是头韵游戏。训练任务与测试语音意识的任务非常相似,但是包含了练习与反馈。相比没有经过训练的儿童,我们估计那些经过语音意识训练的儿童在阅读学习上会有进步,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有些儿童偶尔会在家里得到训练,也就是说,父母会自然而然地与他们玩韵脚游戏和头韵游戏,比如朗读一些故事。《鹅妈妈》(Mother Goose)、《苏斯博士》(Dr. Seuss)和其他一些小孩喜欢的故事中充满着这样的文字游戏。研究指出,在家参与这些文字游戏的儿童,其语音意识会得到发展,日后在阅读学习上会比较容易。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问,语言意识训练对阅读学习来说是否有必要。教师会教授阅读方法,这使发音显得很重要,而强调编码的本质是以发音为主的,所以训练学生辨听语音对阅读是有帮助的。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感到意外。可是,如果有儿童因为听力受损,在阅读学习时必须略过发音,那情况又会如何呢?字母也许能表示发音,但每个单词里的字母图案仍是独特或接近独特的,那么,这名儿童能通过直接拼写单词,也就是将视觉表征和意义联系到一起来学习阅读吗?

事实证明,我们很难避开发音。有些听力受损的儿童试图把单词与其对应的手语相匹配,但那实在太困难了,毕竟是在试图把由字母组成的单词与带有对应意义的符号做匹配。如果避开发音,就不得不专注于区分单词的字母视觉特征,这样就又会遇到解读语标代码时出现的问题:要记住数量庞大的符号。很少有人质疑,为什么大多数听力受损的读者要用音韵编码,甚至连新手也不得不如此。这种方式的困难之处是显而易见的,其结果是阅读能力低下。听力受损的高中毕业生的平均阅读能力只能达到小学四年级水平。

虽然看起来我对这两个心理过程进行了严格的排序:先获取音素意识,再学习阅读,但实际上,更好的说法是两者相辅相成。不具有一定程度的音素意识就很难学会阅读,但这种意识又需要通过积累阅读经验来提高。有一个著名实验可以说明这个现象,实验对象是一个无法进行阅读的葡萄牙成年人。他在音素意识测试过程中的表现惨不忍睹,但是,在学会如何阅读后,他的音素意识也大幅度地提高了。

挑战三:字母与发音的对应关系

英语阅读固有的第三个挑战是:读者必须学会“字母原则”,也就是字母与发音的对应关系。对此概念的认知不是天生的,儿童无法像通过倾听来学习语法那样,通过接触语言来轻松学会这个原则。他们可能会学到有些字母是与名字或单词相对应的,但是这一认知与了解个别字母所表示的语音并不同。

比如,在某个实验中,让还不会阅读的儿童学习辨认书面文字mat和sat。一旦他们学会辨认,实验人员就会展示mow和sow这两个单词,来测试这些儿童是否能做出区分。如果可以,就表明他们确实理解了个别字母所表示的个别发音。只有那些拥有优良音素意识,学过m和s这两个图形符号的儿童,才能将对mat和sat的认知延伸到mow和sow上。对字母原则的理解不是自然形成的,它要求听觉和视觉都必须到位。

英语字母与发音的复杂映射

字母原则也许无法自然习得,但我们肯定能让其细节变得简单一点。如果要从零开始为英语设计一套字母系统,可能会创造出44个字母,然后每个字母对应一个发音。这样的关系被称为“一对一映射”。可惜,书面英语并不是从零开始创造的。英语是混合语,源自日耳曼语,然后受到诺曼人的影响融合了法语,后来又融合了拉丁语和希腊语。这样一来就麻烦了,我们在使用外来语时常常会保留原始语言的拼写习惯,这导致英语成为一种多对多的映射体系。一个字母(或一组字母)可以有许多发音,就像字母e一样,例如red、flower、bee这三个英语单词中的e发音都不同;不同的字母或字母组合也会有同样的发音,就像boat、doe和row这三个英语字中oa、oe和ow的发音都相同。英语字母的字形与发音的复杂映射虽然能为押韵提供素材,却让每一代学生都苦恼不已。

然而,事情并不像你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复杂。当我们把字母的位置考虑在内时,发音看起来就比较有规律了。有一个例子能很好地说明英语拼写具有天马行空般的感性,那就是ghoti这个词的诞生。这个词与fish的读音一样,也就是gh的发音跟enough的gh一样,o的发音跟women的o一样,而ti的发音跟motion的ti一样,看似非常简单,但是大部分人看到这个词会发[goatee]。这是有原因的。每一个字母的位置都很重要。当gh出现在词首时,其发音等同于强音[g](例如ghastly和ghost);出现在词中时,不发音(像daughter和taught);出现在字尾时,则读作[f](laugh和tough)。

说英语的时候,

为什么break和freak不押韵?

请你告诉我,

为何sew的ew不同于few?

为何写诗用韵的人,

不能用horse押worse的韵?

Beard与heard的发音不同,

Cord和word发音也不同。

Cow的ow不同于low的ow,

Shoe跟foe的韵从不相同,

类似的例子还有hose、dose和lose,

还有goose和choose,

还有comb、tomb和bomb。

还有doll和roll,home和some,

既然pay与say是同韵,

那老天为何让paid与said同形不同韵?

再想想blood、food和good,也是不同韵的。

Mould与could不同,

为何done是一种发音,

gone和lone却发不同的音?

可有确切已知的理由?

我认为总的来说,

发音与字母并非一一对应。

字母的位置对发音的影响有多大呢?研究人员布雷特凯斯勒(Brett Kessler)和贝姬特雷曼(Becky Treiman)为此分析了3117个单音节词的拼写与发音。他们发现,单词开头的辅音字母有九成发音一致,而剩余的则要看辅音字母后面的元音字母是哪个。元音字母有时能帮助读者弄清楚第一个辅音字母该如何发音。举例来说,c在e、i和y之前,发[s](例如,ceyfBoeviWWnt、cinch或cycle),而在其他元音前发[k](如cat、collar或culprit)。94%的辅音字母在单词结尾处的发音是一致的。但是,对于那些少数的不规律的发音而言,字母的位置并不重要。

弄清楚元音字母的位置对了解发音帮助较大。反过来,在元音字母的发音方面,我们需要更多帮助,这是因为元音的发音往往不规律。在凯斯勒和特雷曼的分析中,足足有40%的元音字母的发音都很特殊。虽然词首的辅音对推测元音字母的发音一点帮助都没有,但在词尾的辅音字母中,有80%可以帮上忙。举例来说,元音字母组合oo通常跟boot这个单词里的oo发音相同,但有时又跟book里的oo相同。事实上,后者的这种发音只会出现在词尾是k或r时(book、brook、crook、shook、poor、door、floor等)。

当然,英语拼写中也存在不规则情况,而且数量极多,甚至有英语教育从业者建议,应该把拼写规则改成拼写模式。虽然拼写中也有例外情况,但我们还是有理由打起精神来,不必灰心,因为这些例外情况往往发生在高频词,也就是在英语中常常出现的单词身上,例如,gone、give、are、were和done,都违背了“当词尾是e时,元音要发长音”这个规则。根据该规则,give跟hive应该同韵。虽然这些词违背了固定模式,但因其出现频率非常高,所以可以将其视为例外情况。

那么儿童究竟需要学会多少组字母与发音的映射呢?这取决于是只学习七岁孩童所能接触到的单词,还是要学习所有的英语单词,不过我预估的是要学会至少200组映射才行。

英语字母与发音的映射

要学会200组字母与发音的映射,听起来很多,不过,这种学习虽然不是很轻松,但也不是十分困难,心理学家称之为任意配对学习。假设知道A和B是一组的,如果看到A,就会想到B,反之亦然。可是没有任何特殊的韵律或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A应该搭配B而不是C,因为这是随机的。同样,也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C这个形状的字母要发这样的音。

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此类学习。例如,将人的面孔与名字联系在一起,或把运动队的名字和所在的城市联系起来。如果秋天看足球,夏天看棒球,那我们总共会知道62组城市与球队的配对。所以,儿童学习一两百组映射似乎……好吧,这确实是有点令人灰心,毕竟总共有44个语音,但我们最终是能做到的。

当然,有些人会学得比其他人好一些。有证据显示,在学习联想配对时表现优异的儿童,学习阅读的速度也比较快。有趣的是,这种优势只有在儿童进行与阅读相关的特定联想时才会出现,也就是说只有在儿童学习对视觉刺激做出语言反应时,优势才会出现,例如,随机给儿童看一个形状,然后要求他们记住这个形状叫maluma。如果联想方向反过来,也就是要求儿童在听到maluma时必须挑出正确的形状,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学习能力则与阅读无关。

难怪人们会用“解码”一词来诠释把文字转译成语音的过程。文字其实是一种代码,虽然这种代码乍看上去那么偶然,那么随机,对阅读新手来说,绝对是个难题。这种阅读难题是那些学习规律性较强的拼写系统的儿童不会遇到的。例如,芬兰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就相当有规律,其字母与发音几乎都是一对一映射,只有极少数单词例外。这些国家的儿童学习解码的速度较快,在几个月的实验期里,几乎都能正确朗读单音节或双音节词,而且极少出错,而说英语的儿童则远远落后于他们。与英语一样,葡萄牙语、法语和丹麦语的发音与字母的映射的一致性较低。

在那些字母与发音的映射不规律的国家中,一年级学生的学习会比较困难。不过,虽然这种学习可能很复杂,但大部分儿童能学会。到四年级时,映射的难度高低就不再是决定儿童阅读能力高低的主要原因了。根据国际阅读素养进展研究项目(PIRLS)所做的测试及统计,从全球十岁儿童的平均得分来看,英国、葡萄牙和丹麦的四年级学生的表现相当优秀,虽然这些国家的一年级学生在学习字母与发音的映射时十分艰难。由此可见,大部分儿童能学会映射。

好吧,无论有多难,大部分儿童能学会英语字母与发音的映射。但一定要让英语拼写这么难吗?为什么不能简化英语拼写呢?

由于受到了某些隐秘的阻碍,这个显而易见的想法没有被付诸实践。首先,各国各地的英语发音不尽相同,所以这样的做法无法在世界范围内得到普及。如果真的要以发音为主,那在以英语为官方语言的那些国家和地区中,同一个词就会有不同的拼写,比如在澳大利亚、喀麦隆、加拿大、英格兰、冈比亚、马拉维、苏格兰等。其次,简化拼写可能会带来别的难题。英语中有许多同音异形词,例如I和eye、bear和bare等。同音异形词虽然学起来很麻烦,不过一旦学会了,就会让阅读变得容易许多。如果这些词拼写相同,那么读者就必须利用语境来了解意思了。最后,要创造能被所有人接受的拼写模式,远比想象的困难。主要难点在于,现有的英语模式是德语、法语、拉丁语和希腊语的大杂烩,而简化拼写的计划只能倾向于优待这四种语言中的一种,所以最终受到影响的单词在数量上会很庞大。

相较于彻底重建拼写规范,适度的目标更容易实现,那就是减少冗余。比如,用ks代替x;发[k]音的字母c可用k代替;发[s]音的字母c可用s代替。然而,即使是这个难度较小的目标也不太可能会实现,因为简化拼写历来都备受大众反对。英语不像其他语言,没有哪个权威的中央监管机构能决定如何改变它,所以大众是否积极支持(至少默认)就至关重要了。

阅读不是仅依靠发音

在第1章中,我们提到英语等语言的文字,是以发音为基础进行编码的。以英语的字母系统为例,学英语的儿童只需学习辨识少量的视觉符号,也就是罗马字母系统里的所有字母,这种视觉辨识相对来说比较简单。更难的是学习字母与发音的映射,这种知识比实际所需的要复杂得多,但是大脑可以学会。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不断练习,儿童可以渐渐学会这种关联。在学习解码时,最困难的是辨听单独语音,而这不是大脑原本的用途,所以虽然有些儿童能轻而易举地学会这个技能,但许多儿童还是做不到。这也是英语阅读最有可能让学童苦恼的一个方面。

我总在强调发音,可能会让你觉得我们对解码的讨论已结束。文字让我们能跟自己对话,也就是所谓的阅读,但这并不是全部,来看看下面这段文字:

Wunce uhpawn uh thyme, thare wuz uh liddle gurl hoo lift wif hurr muhther inna liddle coddij, awn thuh ehj uhva larj fahrrust. Dis liddle gurl offun war a liddle kloke wif a priddy liddle rehd hood, anfer dis reesun peepl calder Liddle Rehd Rye Din Hood.

狠酒已钱,载仪各汏森临遍,友仪各根亩钦童祝再晓目乌忠得晓女还。浙个晓女还尝尝川这仪剑代这每力都冒得晓抖鹏,音茈,仁门兜教它“晓宏冒”。

我估计,即使你可以推断出其中的含义,也可能只是因为这是个耳熟能详的故事。但请注意,在使用了标准拼写后,你阅读同样一段文字的速度会快多少:

Once upon a time, there was a little girl who lived with her mother in a little cottage on the edge of a large forest. This little girl often wore a little cloak with a pretty little red hood, and for this reason people called her Little Red Riding Hood.

很久以前,在一个大森林边,有一个跟母亲同住在小木屋中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常常穿着一件带有美丽兜帽的小斗篷,因此人们都叫她“小红帽”。

如果阅读仅仅是这样一个过程:将文字转换成发音,以及用大脑“听”解码出来的文字,那么第一段文字岂不是应该更易于理解吗?为什么coddij比cottage更难读懂?在一个实验中,我们给实验对象一串字母,有些是听起来像英语单词的字母串(例如chare),还有些是不像英语单词的字母串(例如pleck)。实验发现,人们否定前者比否定后者所需的时间稍长一点。

对这个实验结果最浅显的一个解释是,人们已经做过有关cottage和chair的阅读练习,却没练习过coddij或pleck。这可能意味着阅读不仅是对拼写与发音间转换规则的应用,还包括对单词模样的辨识。然而,也有可能并非如此。或许有些转换规则被使用得比其他规则少,所以当我们使用这类规则时,大脑的反应速度比较慢,而上述的“晓宏冒”段落,则使用了大量的不寻常规则。

我们将会在下一章中讨论这些可能性。

小结

● 要解码文字,读者必须做到:第一,区别不同字母;第二,辨听单独的发音;第三,知道字母(和字母组合)与发音的映射。

● 字母的设计不是为了能被轻易辨认,读者确实会因其形似而将其混淆。然而,需要专门去学习的情况不多,所以大多数儿童能轻松掌握。

● 辨听单独语音的能力并非与生俱来。事实上,单独语音受到了很多因素的影响,例如,不同地区的人发音不同;即便是同一个人在读同一个字母时,也会因相邻字母的发音而调整该字母的发音。所以,考虑发音与字母的关系,实际上是在考虑一个理想且抽象的联系。

● 辨听单独语音的能力影响着阅读的流畅程度,辨听障碍通常也是儿童在学习阅读的过程中所面临的最常见的障碍。

● 与一些其他语言相比,英语的字母(和字母组合)与发音的映射更加复杂。然而,这种映射比我们想象的要规律些,因为字母的位置可以提供发音信息。

● 这种映射或许可以被简化。另外,大部分儿童都能学会。

应用启示

● 如果辨听障碍是儿童学习阅读的常见困扰,那么这有可能意味着,它在诊断阅读障碍症方面极具价值。这听上去很不错,但事实上,阅读障碍症很复杂,而且研究人员仍在积极地探究其他因素对阅读的影响程度。

● 如果解码过程的基本构成是辨听发音、理解字母的差异,以及学习字母和发音的映射,那么任何能加强这些能力的事物,都应该能在阅读教育开始时为人们提供帮助。我之前提到,可通过文字游戏来加强语音意识,例如韵脚游戏和头韵游戏。成年人在陪同儿童朗读时,也可以将儿童的注意力引导至字母上,比如指出纸上的内容都有意义;有些字母看起来一样;阅读顺序是从左到右,等等。这些方式(还有其他类似的方式)能帮助儿童学习有关字母和文字的知识,从而让他们在阅读教育开始时就占据优势。

● 我们可能觉得,在教儿童学字母时,应该标示出字母的发音,而不是其在字母表中的名称。例如,指t时,不应该说那是[tee],而是要说“那是字母t”,尽可能贴近t单独的发音,但不能说[tuh]。这个方法听起来很合乎逻辑,因为我们在无形之中就把字母与发音的对应关系教授给了儿童。虽然这看似合理,但没有证据显示这种练习有用。这种方法看似可行,也许是因为大部分字母的名称都指示了其正确的发音。

● 虽然英语字母与发音的映射很复杂,但儿童还是能学会,而且到了四年级,这些儿童的阅读理解能力并不亚于语言映射简单的国家中的同级生。在考虑美国人的阅读学习过程时,应该谨记这个发现。由于英语的映射较难,所以我认为学校过早开始进行阅读教育未必是件好事。事实上,研究指出,任何由提早进行阅读教育所获得的优势都是暂时的。较晚开始接受阅读教育的儿童最终也能熟练地进行解码,且阅读能力与那些提早学习的儿童不相上下。

讨论问题

1.如果有更多的儿童在入学时就具备了很好的语音意识,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儿童能快速地、成功地学会阅读。有些儿童偶尔接受语音意识练习(例如朗读),但许多儿童未曾有过练习。如果你是一位电视台儿童节目的负责人,会采取什么行动来解决这个问题?

2.本文为“如何阅读形状不同的字母”提供了一个解释,假设字母的字体、大小等不尽相同,但同一个字母总会有一些基本特征。比如,B就是一条直线和右边两个半圆。那么,人们又是如何读懂上下颠倒的文字的呢?

3.假设一名儿童的父母来自其他国家,并带有严重口音,那么这个孩子是否会因为阅读教育中的范例(比如cat这个单词)在家中与学校中的发音不同,而在学习字母与发音的映射时遇到更多困难?

4.我注意到,对于学习阅读的儿童来说,学习辨识字母通常不是什么大问题。尽管如此,也许还是应该为新手读者做出一些改变,比如在字形上,让原本容易被混淆的字母看上去差别大一些。例如,在印刷d时,在圆中加入一个点,而b保持原样。当儿童能够阅读较高阶的材料时,就不用给他们提供这个线索了,他们也不再需要这个线索了。你认为这样的方法可取吗?

3 拼写与阅读

引导语

本章将会探究单词的外形,即拼写在阅读中所起的作用。

我们在第1章中探究了为什么语音对阅读来说很重要,因为字母就是语音的代码之一。实际上,字母必须是以语音为基础的,因为将口语重新编码比在书面系统中重新创造一套规则要简单得多。在第2章中,我们探讨了阅读就是学习以及如何使用语音代码。第2章结尾处提到了一段以非常规方式拼写的文本“Wunce uhpawn uh thyme(狠酒已钱)”,虽然该文本理论上是以文字发音为基础的,本该很容易理解,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该现象的一种解释就是,单词特定的拼写可以帮助读者理解其意义。使用特定的单词拼写对于阅读而言似乎不是必要的,因为即使不使用特定的拼写,读者还是可以读懂文本的意思,但是使用特定的拼写确实会对阅读有帮助。那么,这种现象如何与“阅读是以语音为基础的”这个概念共存呢?

拼写的表征

单词所表示的语音及其外形都很重要(此后将用“单词拼写”代替“单词的外形”)。用之前讨论过的语境来解释拼写的作用,会让人更容易理解这一观点。在第1章和第2章里,我们将“阅读”这一概念作为一种通过音韵(声音的心理表征)使视觉(阅读字母)转换成语义(意义的心理表征)的程序(图3-1)。

日语1120怎么说

3-1 字母、语音和语义。

Daniel Willingham

拼写-语音的转换程序非常艰辛,尤其是对于初学者来说,需要耗费许多精力。如图3-1所示,在表示转换法则的椭圆上,我用向外发散的线标识出了其复杂性。如果你曾见过一个新手读者,那肯定很容易就会明白,把单词念出来是需要花很大气力的。后文会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接下来我要讲的是拼写。

“Wunce uhpawn uh thyme”这段文字表明,单词的拼写(不仅仅是发音)对于阅读来说很重要。英语中存在着同音异形异义词,也就是发音一样,但意义和拼写都不一样的词。例如,knight和night,wholly和holy。人们需要区分这些词,因此的确会注意单词的拼写。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在图3-1中加入一个环节,以标识单词拼写,或者说单词外形的心理表征,研究人员称其为正字法表征(图3-2)。

日语1120怎么说

3-2 字母、语音、语义和拼写。熟练的读者不仅可以通过语音这条路径来理解单词的意思,也可以通过另一条路径,即对字母与单词拼写进行匹配,来理解单词的意思。

Daniel Willingham

这套新的心理表征图说明,读者可以直接通过字母本身来理解单词意义,完全不需要字母发音的帮助。正如前文对意义和发音的假设:拼写表征是相对独立又相互关联的。这种独立性印证了我们的直觉:读者可能知道一个单词的两个特征(发音和意义),而不知其第三个特征(拼写)。读者通过阅读练习逐渐发现正字法表征。不过,我们要先说一说研究人员最初是如何发现拼写表征的,再探究正字法表征是如何逐渐发展起来的。

关于读者通过发音转换和拼写两种路径来理解意义,最有力的证据来自脑损伤患者。人们可能习惯性地以为,阅读障碍是指在阅读时遇到了问题,但其实还有另一种情况。一些本来可以阅读的成年人在遭遇脑损伤之后(一般是中风),阅读能力受到了影响。其中极少数人的脑损伤病征是具有选择性的,只破坏了两种阅读机制中的一种。因此,有些人虽然可以使用字母-发音转换规则,却无法根据视觉接收到的信息直接拼写出单词。这些人在看到cake这个单词后能顺利地读出来,因为他们单对字母-发音转换规则的使用还是正常的。但是,他们在看到一些不规则的单词时会被难住。例如,看到单词yacht,他们会想“Yatch-ette,我不认识这个单词”。

另外,还有一些人在中风之后只是被伤及了视觉-发音的转换路径,而视觉-拼写路径还是正常的。这种情况虽然很少见,但的确存在。因此,他们可以读出yacht和cake,因为这两个单词都有与其发音相关的拼写表征(图3-2),但是,他们在读像rilf这样简单的非英语单词时会遇到困难,因为发音转换路径已被破坏,而rilf又没有和其发音表征相联系的拼写表征,所以他们念不出rilf这个单词。

上述结果表明,经验丰富的读者会同时利用发音转换和拼写两条路径,而脑损伤患者只能利用其中一条。那么,正常人是如何利用两条路径的呢?或许你会认为,读者在不同的情况下会利用不同的路径,可能会在拼写比较重要的情况下利用拼写路径,比如区分knight和night这两个发音相同但拼写不同的单词时;在发音比较重要的时候会利用发音转换路径,比如在区分sow这个多义词究竟是指“母猪”还是“种植”时。这个想法很好,可惜事实并非如此,人们在阅读时会同时利用两条路径。

大量技术实验数据显示,即使已经形成了拼写路径,很多经验丰富的读者在阅读时仍会受到发音转换路径的影响。我们会在后文中对拼写路径的形成进行探讨。以下是三个简单易懂的例子:第一,就算是熟练的读者,在读一些非常规发音的单词时(如foot),也会比读符合发音规律的单词(如week)慢一些;第二,在默读的情况下,看绕口令所花的时间,比看毫无意义的非绕口令句子所花的时间更长;第三,在做文本校对时,更容易忽略那些发音相同或相似的错别字,例如,“He said he was pleased to meat me”和“He said he was pleased to melt me”,所以,就算是默读,单词的发音对于经验丰富的读者来说也很重要。

这种双路径模型是研究人员对“经验丰富的读者如何阅读单词”所做出的最佳解释。本书第5章将对句子和段落中更为复杂的情况进行解释。在此,我们将详细阐述正字法表征,也就是如何拼写单词。

如何拼写单词

至此,我似乎一直把正字法定义为“知道如何拼写”的单词清单。正字法的确包括这一项,但还包括其他内容。先来看一下经验丰富的读者所具有的几项奇特技能。

理解文字的隐含意义

下面的几组拼写当中,哪种组合更像是单词呢:ppes和sepp,nuck和ckun,fage和fajy。经验丰富的读者似乎很容易就能找出答案,但其实这些拼写都不是真正的单词。这令人不可思议。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你觉得某一种拼写组合像一个单词呢?

我们似乎知道哪些字母通常会被组合在一起,例如fajy看起来就是错的,因为y基本不会跟在j后面;我们似乎也知道,一些字母组合通常会出现在单词的哪个位置,例如,pp这个组合一般不会出现在单词的开头。那么,设计者之所以这样设计仅仅是出于新奇,还是因为它和阅读有关系呢?其实,人们在这种任务中的表现与其自身的阅读能力息息相关。而且,据其他更为详尽的实验数据显示,我们正在讨论的事情意义非凡。

我将在这里讲解一个简单的实验,以帮助大家理解拼写表征。该案例同时还说明,读者拥有某些奇特能力。假设你正坐在一台电脑显示器前,屏幕上显示了一个星号,你被告知,随后会有一个字母出现在星号位置上,而后马上消失,又变回星号。你的任务是识别这个字母。星号周边区域有时也会出现一些其他字母,但是你可以忽略。有趣的是,实验数据显示,当星号周边有其他字母出现时,如果这些字母与需要被识别的字母能够组成一个单词,那么人们更容易正确地识别出该字母;如果不能组成单词,则没有助益。这个发现就是“单词优势效应”。

如果以上还不足以说明单词优势效应这个现象很奇怪,不妨想想以下情况。当待识别的字母能与周边字母组成单词时,你能更准确地识别出那个字母。但是,除非你知道周边字母是什么,否则如何知道它们可以组成一个单词?可如果你已经识别出了周边字母,也就是说你认识这些周边字母,那么,待识别的这个字母是否能够与周边字母组成单词,应该与识别星号位置字母这件事无关。

这个结果让人困惑不解,因为我们假定了只有先识别出所有字母,再将这些字母组合在一起,并推断出单词,才能形成阅读(图3-3)。

3-3 假定的单词识别程序。先看到一个单词,然后思维开始识别字母,接着将所有字母组合起来拼出单词。

Daniel Willingham

若将这个简单的模式修改两处,就可以用来解释单词优势效应了。首先,假定单词知识会影响对字母的识别;其次,假定在识别出单词中的所有字母前,识别单词的程序就已经启动了(图3-4)。

3-4 单词的识别程序(进一步完善后的版本)。识别单词的程序可以帮助识别字母;拼出可能组成的单词,以限制页面上可能出现的字母。

Daniel Willingham

下面我将解释这个模式运行的方式。假设思维中有多个程序,第一个程序可以帮助人们想到ERROR这个单词的第一个字母,第二个程序可以引出第二个字母,第三个程序可以引出第三个字母,以此类推。但是,这个说法似乎很奇怪。我们不就是先想出第一个字母,再想出第二、第三,以及之后的字母的吗?事实证明,人们在阅读时并不是按顺序来想字母的,而是阅读字母块,也就是一次想出好几个字母。

单词识别还有个奇特之处。视觉系统先识别出字母,再识别出单词的过程,似乎是符合逻辑的(图3-3),也就是说,视觉系统在向识别单词的程序传达信息时,已经确定单词的第一个字母是E。倘若字母识别程序操之过急,发送了不完整的信息,单词识别程序又该如何发挥作用呢?

然而,事实上,视觉系统不会干等,而会在完全确定是什么字母前就传递信息。譬如,第一个字母有可能是E、F或H;是A或B的可能性比较小;是其他字母的可能性更小。与此同时,对第二个字母的分析和测算也已经被传递出去,可能是P、R或B……

识别单词的程序与不同位置字母的测算程序相似,但字母的测算程序更准确。第一个字母可能是E、F或H,在知道第二个字母是P、R或B之后,识别单词的程序就可以推断出第一个字母可能不是H,因为没有哪个单词是以HR、HP或HB开头的。因此,识别单词的程序就会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仍在识别第一个字母的程序:可能不是H。简单地说,对字母的测算有助于对单词的识别,而识别单词的程序也能帮助读者对单独的字母进行测算。

现在,我们可以理解单词优势效应背后发生的事情了。虽然我们要求实验对象只识别屏幕中间的字母,但就算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读者也很难真正做到忽略周边字母。不管实验对象有没有打算那样做,他的大脑都会开始识别周边字母,并且尝试将字母放在一起组成单词。识别单词的程序还会帮助读者识别目标字母,但是只有在字母确实能够组成单词时才能起作用。如果是随机的字母,即使知道大概可以组成哪些单词也无济于事。

正字法影响字母识别的假设,也可以用来解释大脑是如何辨别模棱两可的字母的,也就是在前言(图0-2)中所提到的那种字母(图3-5)。

3-5 模棱两可的字母。单词volunteer中的字母v和字母u的形状是一样的,单词clean中的字母c和字母e的形状也是一样的。

Daniel Willingham

相邻字母会告诉你,那个模棱两可的字母肯定是单词need中的e,因为nccd不是一个单词。同样外观的字母c在clean开头就被确定为c,因为elean不是一个单词。你并不是在看到那个模棱两可的图形后有意识地推断出那是一个c,只是根据语境直接把那个字母认作了c。

不过,我们还没有解释本章一开始讲到的那个现象:为什么人们能够很自信地说chim比chym看起来更像一个单词?这两个字母串应该都不具有正字法表征,因为都不是真正的单词。答案就是:记忆中的表征不仅是各个单独的字母和单词,还包括字母的组合。例如,有字母组合im的表征而没有ym的表征,因为在很多单词中都有im,但几乎没有ym。如果一个字母串出现的频率足够高,就会形成自己的表征,不管那些字母串是不是一个单词,或者是不是很长,例如ould。那些看起来很典型的单词指的是:单词中有常见的字母组合,且阅读这些单词比阅读那些含有不常见字母组合的单词要快。

阅读涉及不同层级的视觉信息:字母、字母组合、单词,这在解释图3-6中的范例时很重要,此图中的方式几年前在网络上广为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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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数字代替字母。

Daniel Willingham

能够读懂这个图片上所写的内容,虽然并不能证明你拥有很强的思维能力,但可以说明你具有发展完善的正字法表征。事实上,在20世纪90年代时,年轻人常用这种类型的书写方式发短信。短信功能刚出现的时候,很多手机都还不是全键盘,所以在手机上打字时,偶尔用数字代替一些字母会比全部打字母要简单些。“7”和“1”单独看来是数字,但在“7H1NK1NG”这样的字母组合中就可以分别被视为“T”和“I”。

这里描述的正字法表征也可以用来解释网络中的一个玩笑:

Aoccdrnig to a rscheearch at Cmabrigde Uinervtisy, it deosn't mttaer in waht oredr the ltteers in a wrod are, the olny iprmoatnt tihng is taht the frist and lsat ltteers be at the rghit pclae. The rset can be a toatl mses and you can sitll raed it wouthit porbelm. Tihs is bcuseae the huamn mnid deos not raed ervey lteter by istlef, but the wrod as a wlohe.

桥研剑表究明,母字序顺并不定一影阅响读!事证实明了当你看这完句话之后才发字现都乱是的。这是为因,人阅读时并不是阅读单个词的,而是根据语境来读阅的。

在上文中,单词的首尾字母正确,而其他字母的顺序则被打乱了。经验丰富的读者仍然可以读懂这样的文字,虽然可能会比阅读拼写正常的文字慢一点。无论怎样,人们还是能读出来的,这似乎与根据字母—发音转换路径,或拼写路径来阅读的说法相冲突,因为这两条路径在这里都被阻断了。

但请注意,其他一些使用了相同规则的文本就难懂多了,如下文:

Abgrulay the geetasrt mteseyirs in the uresivne lie in the trehe ponud msas of clels, aplaeiorxmtpy the costiscenny of oetmaal, taht reeidss in the sulkl of ecah of us.

宙中宇的大最秘奥就于在存人每个骨头内盖,那磅大约重三、度浓像麦燕粥样的一群胞中细。

你如果觉得这句话更难懂,就应该知道,“只需要首尾字母正确”的说法是不对的。前面“桥研剑表究明”那段话更易读懂,是因为段落中的很多单词都较短,所以字母顺序虽然被打乱了,但相邻的概率仍然很大。在这里不再细说,但事实证明这个发现很重要,即单词拼写中字母位置方面的小错误不会影响阅读,尤其是当人们能够理解邻近单词的意思时,个别难解之词的词义范围就受限了。另外,上面那段杂乱无章的文字是我另一本书的第一句话:

“Arguably the greatest mysteries in the universe lie in the three pound mass of cells, approximately the consistency of oatmeal, that resides in the skull of each of us.”

宇宙中最大的奥秘就存在于每个人的头盖骨内,那大约三磅重、浓度像燕麦粥一样的细胞群中。

增强正字法表征,也就是增强通过外形来识别字母、字母组合,以及单词的心理表征,对于成为一个阅读高手来说很重要。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正字法表征很重要

我之前说过,我们需要运用正字法表征来正确阅读同音异形异义词,例如knight和night。但是,这还不是正字法表征最重要的功能,它主要从以下两个方面来帮助我们进行阅读。

减轻工作记忆负担

如图3-2所示,通过正字法表征阅读单词,绕过了字母-发音转换法则,而那个法则会消耗人的注意力。也许你会回想起我之前曾再现了这种消耗:用从表示这个过程的椭圆中放射出来的小线段来再现这种消耗。绕过这些转换法可以简化和加速阅读程序,这个过程很简单,而且是自动的。心理学家用“自动”这个术语表示程序所占用的工作记忆非常少。工作记忆是一个“工作空间”,思维在这个工作空间里产生,可惜的是这个空间是有限的。同一时间段内,人只能思考一定数量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对新手来说开车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因为他们必须考虑换车道时方向盘要转动多少度,要与前车保持多大的距离,等等。然而,这些步骤一旦成为“自动”,工作记忆的部分空间就能被释放出来去做其他一些认知工作,比如和乘客交谈。

同样,阅读新手用的是字母-发音转换程序,例如,把音一个个读出来,所以其工作记忆大部分都被转换法则挤占了。比方说,o的发音通常听起来像[aw],但在有两个o时,oo的发音却是不同的。“那是什么单词?”或许你会想。这就导致用于理解阅读内容的工作空间变得很小了。通过实践可以降低转换法则对工作记忆的需求,但只是减少,不能完全消除。在读“Wunc uhpawn uh thyme”这段话时,你可能就已经感受到,阅读速度受到了影响。

在使用正字法表征以后,阅读能力会真正得到提高。正字法表征不仅不会挤占太多的工作空间,反而会提供一个信息来源,以辅助大脑正确识别单词。如前文所述,有经验的读者是同时运用拼写路径和发音转换路径进行阅读的。这种做法有时候会减慢阅读的速度,例如,在阅读像foot这种发音不符合规律的单词时,速度会减慢,因为通过发音转换路径所做出的解读会误导大脑。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两种路径相得益彰,会使阅读变得更容易。

通过加入正字法表征来节省工作记忆很重要。因为阅读的要求很高,既需要理解单词的词性在句子中所起的作用,还需要记住上文的内容,以便联系下文。这就要求读者提取储存在长期记忆中的信息来做推断。几乎可以肯定,阅读理解的能力和工作记忆的容量是相关的。想要了解工作记忆对阅读理解的重要性,不妨以每秒一字的速度朗读本书中的任意一个句子。这可以帮助你了解缓慢解码文字是什么感觉。

正字法表征的形成需要几个月到几年的时间。随着阅读经验的增加,儿童不再需要将单词一个个读出来,而只需浏览一下就能看懂的单词会越来越多,单个单词(和字母组合)的表征也会变得更完备可靠。在这个过程中,儿童的阅读速度会变得越来越快,阅读流畅度和准确度也会提高。

很明显,流畅度是有助于阅读理解的。前文提到,发音转换需要借助很多工作记忆,所以减少这种工作会省下很多工作空间,以便去完成其他的阅读任务。对于pretty和petty,以及absent和assent之间的细微差别,正字法表征发展优异的读者比发展较弱的读者能更快地予以区分。前者是更有能力的读者。实际上,流畅度还可以通过其他更巧妙的方式来加以理解,比如语音。

通过语音来加强阅读

首先要注意:同样的一组词,说的方式不一样,意思也会不一样。设想一下,热情地说“宴会真棒”,然后再用嘲讽的语气说这四个字。虽然字面上没有任何不同,但这两个句子听起来意思却完全不同,因为说话者的重音、语速,以及音调变化的时间和位置都不同。这被称为音系学,又叫作语言的旋律。这些旋律是带有信息的,有助于人们区分说话者的态度,理解阅读中单调且不那么有趣的部分,以及各个单词的语法作用。

其次,即使是在默读时,人们也可以利用韵律信息来理解阅读的内容。诗人比利柯林斯(Billy Collins)以极富表现力的方式说:“我认为,默读时,人可以在脑中听到诗的声音,因为头骨就像是一个小的礼堂。”还记得前言所引用的《比利巴思盖特》中的段落吗?匪徒伯曼在说完一串保险箱密码后力竭而死,大多数读者在阅读“‘右’,他说,‘三三,左两次,二个七,右两次,三三’”这句话时,都会想象出他那精疲力竭的声音。如果脑海中有一个书中说话的人物形象,那么我们在阅读过程中几乎无法抗拒其声音出现在脑海中(图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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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我们在默读时听到的声音可能是非常强烈的。

Modified by the author, original Everett Collection

心理学家斯蒂芬M. 科斯林(Stephen M. Kosslyn)和安马特(Ann Matt)收集了有关“思维内在声音”的实验数据。实验对象需要听一段语速很快的录音,或一段语速很慢的录音,然后再阅读那段出现在录音中的散文。实验人员发现,实验对象阅读速度的快慢取决于录音中语速的快慢。这与“人们在阅读时会模仿角色说话”的观点是相符的,至少在某些案例中是如此。

正字法表征让单词识别变得几乎无意识,这意味着有更多的工作记忆能够用来处理韵律。事实上,有数据显示,与流畅度相关的阅读理解能力可否得到提升与韵律感的发展有关,而与阅读速度无关,但这个结论仍颇具争议。

流畅度有助于人们更好地理解阅读到的内容,而它取决于正字法表征的发展程度。那么,正字法表征由何而来呢?

正字法表征是如何形成与发展的

我想先澄清一个听起来自相矛盾的说法。我在第1章中提到,如果人们必须要强记单词的拼写,那该书写系统就不可行。现在我的结论是,人们对单词的拼写是有心理表征的。其实这两个说法并非真的互相矛盾。对于学习阅读来说,虽然一个需要记住单词拼写的文字系统看似不切实际,但是一旦掌握了以语音为基础的解码方式,思维就能知道单词是如何拼写的,即使没有经过刻意学习。如果儿童能够读出一个单词,那么该视觉体验,也就是单词的拼写就会一直与这个单词本身联系在一起,而这有赖于拼读过程。

这就是自我教育假说。虽然大多数儿童都学过单词的发音,但是在经年累月的练习中,他们不知不觉地学会了字母组合与单词。这些视觉表征的发展速度较慢,但有很多可练习的空间。不爱阅读的人每年会阅读约5万字,而阅读爱好者所读的字要多得多,每年可高达400万字甚至更多。阅读单词或字母组合越多的人,其视觉表征就会越丰富。

在本章中,我们已经确定读者会关注单词的发音和拼写。那么,单词的意思呢?显然,词汇对于阅读来说是很重要的,下一章将探讨人们学习新词义的过程。

小结

● 经验丰富的读者在阅读单词方面拥有三个不同层次的表征:语音、拼写和语义。这些表征虽各不相同,却紧密相连。因此,提到一个,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其他两个。

● 经验丰富的读者能够通过将每个单词的音读出来,或者将单词的拼写与大脑中的正字法表征匹配起来,以理解文字的书面意义。

● 经验丰富的读者在阅读时通常会同时使用两条路径来获取词义。

● 正字法表征有助于读者识别字母,就像字母的识别可以帮助读者认识所阅读的单词一样,这两个方面相得益彰。

● 如果读者能同时通过拼写和发音来进行阅读,那么解码单词所需的注意力就会减少,读者也就能将更多的注意力用在理解上。

● 拼写表征随着阅读能力的提高而逐步发展。

应用启示

● 在阅读和写作时,人们会使用相同的正字法表征,这似乎是有道理的。因此我们可以认为,有关单词拼写的指导将有助于正字法表征的发展。事实上,有证据表明,这种指导确实能提高阅读能力。这也是为什么要在学校教育中加入拼写教学的原因之一,尽管人人都能使用带有拼写检查的文字处理程序。

● 如果正字法表征是通过自学发展而来的,那么儿童要是得不到适当的反馈,其正字法表征就无法发展得很好。这也就是说,儿童看到单词bear,却可能把它读成beer,这种情况将会阻碍正字法表征的正确发展。反之,学生选择大声朗读而非默读,至少在能够正确读出单词之前这样的练习是有效的。反馈质量也很重要,对于儿童来说,成年人所提供的反馈要比同龄人更有益。

● 如果拼写表征能帮助学生以更好的韵律来阅读,就意味着学生可以通过此过程对韵律阅读进行了解。

讨论问题

1.如前文所述,看似无规则的英语拼写系统在一定的语境下会变得有意义。这些语境规则有哪些被教给了学生?他们应该直接学习这些规则,还是通过阅读潜移默化地领会这些规则?大多数教师都明确地知道大部分规则吗?

2.字母阅读和单词阅读的相互作用是如何解释校对为什么如此困难的?

3.人们所获得的大部分技能都是视觉上的技能。例如,在犬展上,对各种犬的外观进行鉴赏的评委都具有专业的鉴别能力,能够注意到大多数人都会忽略的细小差别。利用正字法表征进行阅读也可以说是一种视觉技能。犬展上的评委是如何学会相关技能的呢?这是否改变了你对阅读教育的看法,或是再次确认了你既有的想法?

4.作家传递特定韵律的方式有哪些?例如,在“斯蒂夫把球给了帕斯夸尔”这个句子中,怎么才能让读者知道,这句话里的重要信息是斯蒂夫做了这件事,而不是读者可能会以为的其他人?尽管有很多种标注韵律的方式,但我们还没有一个完备的系统。为什么没有呢?为什么不采用同一套符号系统来标注重音、语速和音高,就像某些语言中所使用的重音符号那样?

5.我之前强调过,加入正字法表征可以减少解码所需的注意力,将更多的注意力留给阅读理解。那么,在阅读时,还有哪些方面是需要用到注意力的?哪种类型的文本是最耗费注意力的?哪些行为会分散注意力,它们对阅读有什么影响?

4 词汇与阅读

引导语

本书第2章和第3章阐述了如何(分别)通过单词的发音与拼写来获取词义。接下来,我们将进一步阐释词义是如何通过认知来表现的。

自第1章起,我们就一直在构建一种简单的阅读模型,目标始终没有变:如何利用文本获取词义(图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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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字母、语音、拼写和词义。

Daniel Willingham

但是,我们几乎没有谈论过记忆中的词义究竟是如何存在的,也没说过词义源于何处。现在不能再对此避而不谈了,毕竟,我们要着重探讨的是决定阅读成败认知的方方面面。这样一来,你会发现词汇很重要,如果在阅读过程中遇上一堆生词,理解就会遭遇很大的障碍。

研究人员通常称之为词汇广度。词汇广度很关键,这一点我们之后会认识到,同时也会认识到,它只是影响阅读的重要因素之一,另一因素是词汇深度,而且词汇深度可能更关键。词汇深度指的是一个人对特定单词的了解并不单单局限于是否认识这个单词,毕竟一个人对词汇的认识可能很肤浅,也可能很深刻,或者介于两者之间。

让我们从研究词义开始。

词汇知识的复杂性

请给出以下几个单词的简明释义:

spill

enjoy

watermelon

怎样才算认识一个单词,这一问题乍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令人生畏。我们可能会觉得,自己拥有某种类似于心理词典的东西,里面存储着词义,和经常查阅的纸质词典或网上词典没太大区别。例如,在查阅spill一词时,我们发现其动词形式有以下三种意思:

1.通常是指意外地使(某物)从容器的边缘落下、流出或溢出。

2.从容器边缘落下或流出。

3.移动或扩散到更广阔的地方或区域。

“心理词典与纸质词典相似”这一理论是经不起推敲的,因为人们很容易就可以造出一个在纸质词典中讲得通,而在心理词典中却讲不通的句子。例如,Would you mind spilling water on my plants while I'm on vacation?(在我度假期间,你介意帮我给植物浇点水吗?)尽管此句中spill一词的意思与其第二条释义相符,但放在句子中似乎又不太对劲。在下面这个句子中,spill的意思似乎与其第三条释义相符:This sandwich would be better if I had spilled the peanut butter to the edge of the bread.(如果我把花生酱撒到面包边缘,那么这个三明治会更好吃。)教师会很熟悉这类用词不当的情况,因为学生会为了让自己的文章变得生动而试图选用一些不太常见的词汇。他们手捧词典却不知道词义究竟讲的是什么,以至于写出的论文满篇尽是用法不当的生僻词。

诚然,上述例子似乎并不能排除“心理词典与纸质词典相似”的可能性。这些例子只是说明,心理词典采用的释义比《韦氏词典》( Merriam-Webster)的更精确。只要有充足的时间,词典编纂者就可以对词义进行修订,使其符合心理词典,从而杜绝上述“撒花生酱”之类的奇怪用法。不过,这也过于乐观了。我们面临的最大难点其实是脱离语境的不明词义。词汇要在语境中才有意义。词典无法详细列出所有语境,只能提供与语境无关的定义。这就是为什么词典对词义必然是不完整的。

一个简单的例子是heavy,据线上《韦氏词典》称,其意为“having great weight(很重)”。而“很重”这一释义则取决于heavy所搭配的名词。如果描述的是一个西瓜,那么22千克就很 ,但如果描述的是一个成年人,那22千克就不 (提示:以下,我将单词用双引号引起来,就像本页出现的情况一样;用粗体字表示大脑中的词义)。“那个西瓜很重”,实际意思是那个西瓜比大多数西瓜都重。

这就是我所说的,利用语境来理解词义:我知道用于搭配西瓜一词时,的意义就会更加丰满。如果这个词本身的意思比我们预想的要少,那么西瓜的含义则一定比我们预想的要多。理解“重的西瓜”,要求大脑对 西瓜的定义不仅是多汁的红色果肉的甜味水果,还必须包括正常情况下西瓜的重量。

动词enjoy也有可能产生歧义。在表达欣赏电影、享用西瓜或拥有友谊时,虽然用的都是enjoy,但人们所做的却是不同的事情。在没有任何语境的情况下,对enjoy一词的最佳释义是 to take pleasure in something(享受做某事)。当我听到你在享用西瓜时,我知道的不仅是你喜欢吃西瓜,还知道你正在吃西瓜,我想,你看一看或闻一闻也可以享受到吃西瓜的乐趣。如果你告诉我,你通过听来享用西瓜,那我们可得好好聊聊了。要理解enjoy一词,必须理解所享受事物的功能:西瓜是用来吃的,电影是用来娱乐的,朋友是用来陪伴的。所以再强调一下,当单词enjoy词义不明时,为了理解其意义,另一个单词watermelon必须在其定义 可食性中更多地提供我们可预想的信息。

再来看一个例子。在读到“光合作用有助于西瓜生长吗”这一问题时,你当然可以回答“有”,但你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却很奇怪,除非你曾在学校里仔细研究过西瓜,因为你可能从未读过或从教师那里学过,西瓜藤的成长有赖于光合作用。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能正确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你知道西瓜是一种植物的果实,而植物会进行光合作用。再说一遍,单词watermelon的释义看起来很简单,却需要更多的加载信息,譬如 长在藤上等。

西瓜的含义越来越多了,而且这个问题比我们之前所说的更加极端。截至目前,所有例子都表明,有些词汇必须携带一些属性,以便使其他语义更不明确的词汇能够表现出准确的意义。换句话说,所有词汇都有可能产生歧义,因为所有词汇都有许多不同的语义关联或特征,这些关联或特征可能很重要,也可能不重要,而哪些重要则取决于语境。最后看一个例子:

Trisha spilled her coffee, and Dan jumped up to get a rag.

特丽莎打翻了自己的咖啡,丹跳起来拿了一块抹布。

Trisha spilled her coffee, and Dan jumped up to get her more.

特丽莎打翻了自己的咖啡,丹跳起来给她又添了些。

Trisha spilled her coffee, and Dan jumped up, howling in pain.

特丽莎打翻了自己的咖啡,丹跳起来,痛苦地叫着。

这三个句子表明,即便是“打翻”这种词义直白的动词,在某种意义上也会产生歧义。 打翻有许多特征:被打翻的东西会一片狼藉;东西打翻了,剩下的就少了;打翻的液体会渗入衣物,甚至可能会伤到人。在读到“Trisha spilled her coffee”时,因为人们不知道这句话与“打翻”的哪个特征是相关的,所以这个简单的词在特定语境中产生了歧义。

我们已经来到了引爆点。我所知道的任何关于打翻的知识都可能决定我要如何解释这个词,而这完全取决于语境。不能把已知的所有关于西瓜打翻的知识都塞进心理词典中,而需要采用其他方法来确保在遇到“西瓜”一词时,所储备的关于“西瓜”一词的知识能决定其词义。

如何在思维中组织词汇

与其将越来越多的词塞进心理词典,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缩小每一词条的语义,但这要求我们在各词条间建立起联系。这种方案通常是将心理概念看作网络节点,并在节点上添加连接(图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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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其他可能的与词义有关的表现形式。上图:头脑中想象的西瓜与苹果的表现形式。下图:一种更为可行的表现形式。请注意,这两种情况都参考了图4-1模型中对“词义”元素的详细理解。

Daniel Willingham

我们在第2章中讨论单词识别的时候,曾见过类似的网络。像之前一样,网络中的每个节点都可以活动,可以被想象为能量。现在增加一个想法:节点就像能调光的灯泡,不仅能开关,还能调节明暗。在想到一个概念,比如 西瓜时,节点被充分激活,灯泡亮度最高。节点之间的线表示连接,把能量从一个节点传递到另一个节点。在表示属性关系(西瓜的一个属性是红色)或类别、从属关系(西瓜是一种水果),或密切的语义关系(“西瓜”在词义上与“哈密瓜”类似)的概念之间会有连接。

西瓜节点被激活,能量便可经由连接被传递给其他与西瓜有关的概念。西瓜的性质、功能,以及在藤蔓上生长的事实,等等,都可与西瓜这个概念联系起来,当然,我们并不需要把它们全都添加到心理词典里的“西瓜”这一词条下。

为什么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因为在读到“西瓜”一词时,大脑对 西瓜这个概念的描述颇有些混乱,不知道西瓜的哪一种特性更重要,所以这些特性全部都可补充为对西瓜的解释,为其润色。但这些特性在同一时间并非同等重要。我们需要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即思维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语境中关于“西瓜”一词的正确认知上,而忽略了所有与西瓜有关,而与语境无关的信息。

这在网络模型中很容易实现。来看一个关于“打翻”的例子,在读到“打翻”这个单词时,人们会在思维中激活其概念,这项活动会通过连接被传递给与 打翻相关的所有概念(图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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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打翻”一词的语义网络。该网络表示了被激活概念与相关概念之间的联系。

Daniel Willingham

如图4-3时间1所示,记忆中存在着相关联的概念。实线表示概念之间的联系: 打翻牛奶狼藉等相关。在读到“打翻”一词时,脑海中的 打翻这一概念就会被激活,我在图4-3时间2中,用稍粗的线圈住 打翻表示这个概念。时间3显示的大约是0.2秒之后的网络状态。 打翻更加活跃,与此同时,通过网络传播,相关概念也随之更加活跃。

就这种语义模型的工作原理而言,节点活动和意识之间的关系至关重要。很多活动都与意识相关,如果一个节点非常活跃,就意味着人在思考这个概念,灯泡会变得很亮,但是这种连接无法传递节点的所有活跃度,只能传递其中一部分,被激活部分主要反映在相连接的节点的活跃度上。若只是部分活跃,那么灯泡就昏暗不明,也就意味着人并没有在思考这个概念,而这个概念是无意识的。所以你在读到“打翻”一词时,激活了所有与 打翻相关的概念,但其活跃度却不足以让你意识到这些概念。这个观点很重要:仅是阅读“打翻”这个词就能激活所有与其相关的概念,但其活跃程度不足以使其进入意识层面。这些概念在激活状态下,比在未激活状态下更易于进行认知活动。就这些相关方面来说,人们通常会有意识地思考词原本的概念,或阅读表示该概念的词。

这里涉及一个经典的实验。我会让你坐在电脑屏幕前,给你两个按钮,并给你下达指令。

你将同时看到两个单词,其中一个在另一个之上,有时候其中一个,或两个都是生造的,比如splone。你要做的很简单,如果这两个单词都是真正的英语单词,就按左边“是”的按钮,如果有生造词,则按右边“否”的按钮。

我没有告诉你的是,若两个单词都是真正的英语单词,那么它们有时是相互关联的,例如birthday(生日)和party(聚会);有时又没有联系,例如nurse(护士)和shell(贝壳)。如图4-4所示,当单词有关联时,你按下“是”的速度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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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单词激活相关词汇。该图显示若词汇具有相关性,响应速度就会更快。

Anne Carlyle Lindsay based on data from Meyer & Schvanaveldt (1971)

因此,当你看到屏幕上出现第一个单词时,例如bread(面包), 面包的概念就变得活跃起来,与面包相关的概念,如面粉、烤、烤箱、黄油、果酱等也开始变得活跃。当你读第二个单词butter(黄油)时,其概念早已开始活跃了,所以这个单词更容易被识别。原理为何?不要忘了,词义、发音与拼写是紧密相连的。所以,当一个单词义变得稍稍活跃时,其发音和拼写也会随之而活跃。请注意,这个实验表明,在阅读过程中,相关词汇的激活过程非常快,发生在读完第一个单词和开始阅读第二个单词之间。

那么,在读到“医生”一词时,所有与 医生相关的词义,例如,护士医院疾病等都开始轻微活跃,变得更易于认知。现在来考虑一下,这对理解所读内容到底意味着什么。在读到“特丽莎打翻了自己的咖啡”时,所有与 打翻相关的概念都达到了我们一直在讨论的半激活状态(图4-5),然后我们又读到“丹跳起来给她又添了些(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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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打翻”一词词义的拓展网络图

Daniel Willingham

当你在第二句中读到more这个词时, 量变多概念会被激活,你意识中与其相关的概念的活跃性也增加了,但这仍不足以让你意识到这些活动。请注意,量变少概念在某种程度上也有了轻微活跃,因为读到的是“打翻”一词,而 量变少打翻相关。量变多概念被激活,同时也激活了量变少概念,这两方面的作用足以将激活的量变少推至某个临界值之上,从而使它进入意识层面。你在想打翻量变多,因为读了这两个词;也在想量变少,即使没读到这个词。打翻的其他关联,比如造成的狼藉笨拙的人打翻东西也可能很重要,但是在语境中没有任何其他关联能让这些概念进入意识层面。此外,一旦一种意义上升至表层,其他含义就会被抑制,不过对于经验丰富的读者来说,整个过程所用的时间不到一秒。

即使没有明确提及相关词汇,我们也可以知道此模型是如何使相关概念进入意识的。假设你读到一组单词,每个单词都与X这一概念有关,那么所有这些词都会将激活状态传递给XX也将会通过意识的激活达到临界值。前言中提到,垂死的匪徒伯曼说着“右,三三,左两次,两个七,右两次,三三”,我曾问一位读者,他是如何在没有看到“保险箱”一词的情况下,得知这是在谈论保险箱的。现在我们建立了一个记忆模型来解释这种过程。有关保险柜的知识包括了如何使用“0”到“9”之间的数字组合,每个组合通常为三个数字,同时表盘按次序向右转,然后向左转,然后向右转,以此类推。看到这些特征,关于保险箱的记忆表征就会被激活。

思维中的概念网络自然很庞大,我只展示了其中极小的一部分,以期能说明情况。网络的广度以及网络内的特定联系都是个人经历的产物。在美国,大多数人会把筑巢吃虫子唱好听的歌等概念联系在一起。在一个人的成长环境中,如果大多数鸟类都不具备以上特征,那么他记忆中的网络将会不同。如果一个人在成长环境中接触到的词汇较少,对世界的了解也较少,那么他记忆网络中的节点也会较少,词汇之间的联系也较少。

我们也可以为之前所描述的精简架构添加一些特征。例如,我们想要的连接不是简单的传递与激活,而是不同比例的传递和激活,以表示一些联系比其他联系更紧密。比如,也许与牛排有联系,但和胡椒粉的联系应该更紧密。说到这里,我们应该发现,连接具有压制作用,如果一个节点非常活跃,那么就会压制另一个节点。例如,假设我们将倾倒添加到网络中,这个概念和打翻就会相互压制,因为如果被倾倒,就不会是被打翻,反之亦然。

虽然还可以列出其他细节,但我们已经谈得够多了,基本要点也已经讲述清楚。词义对语境非常敏感;任何与词汇相关的概念都会影响人们对单词的解读。在思考如何从其他词汇中获得部分词义方面,我们已取得一些进展……但这又指向了一个新问题。

阅读中的生词

如果词义网络缺少某个连接会怎样?儿童或许知道打翻东西会导致一片狼藉,但不一定知道石油泄漏是环境灾难,不一定知道温度计是什么。很明显,儿童可能根本不理解某个句子。有些人有奇怪的滥用词汇的习惯,以至于句子的其他组成部分无法帮助人们弄清生词的含义。

有时候语境能提供重要帮助。研究人员沃尔特金茨(Walter Kintsch)举了一个例子:“康纳斯使用凯夫拉尔帆是因为他料想不会刮风。”在看到这个例子之前,我对凯夫拉尔的全部了解仅仅是它与身体护具有关,并不知道它是一种纺织品(现在我认为就是纺织品),也不知道它是用来做帆的。我很容易根据语境推断出来这些事实,也很容易推断出这种帆的特性之一是适用于静风环境,虽然我不知道这种特性指的是什么。那么,在阅读这个例子之前,如果不知道凯夫拉尔帆,又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会对理解句义造成阻碍吗?不会,事实上,这是阅读的一大乐趣。你能学到新东西!如果在具备作家所假定的所有背景知识和词汇之后再去阅读,那么读者几乎不可能通过阅读学到任何新东西。作家必然有超能力,能准确地预测出读者不知道的事情,并且用读者知道的概念来解释它。所以进行阅读理解有点像解决问题,读者需要停下来做些思考。

真正的难点是必须解决的问题有多少,因为解决问题需要消耗脑力和时间。考虑“凯夫拉尔”一词可能的含义,会影响阅读该词汇所在文本时的流畅度,还可能会遗漏论点或故事的线索。因此,阅读中有越多的问题需要解决,阅读的过程就会变得越慢、越难、越枯燥。

解决的办法似乎很常见,尤其是在学校里。教师在讲解一篇课文时,如果觉得学生缺乏必要的背景知识,就会提供这些知识:词义、历史背景和对象功能等。提供信息当然比不提供要好,但如果思考一下上述推理机制就不难发现,这样做并不能减少学生要下的功夫,学生思维里储存的相关信息也不会自动激活,因为这些信息并不是自己学来的。学生们在阅读时不得不停下来思考教师说的“拉巴特”在哪里,当然,在阅读一篇文章之前,能获得的新信息是有限的。大多数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在阅读一个篇章时,如果里面有许多术语,或者用首字母表示的缩略词,那么读到一半之后,就再也记不住缩写表示的是什么了。

一篇文章包含多少新内容会让读者觉得负荷过重,甚至干脆放弃?这个量肯定是因人而异的,取决于读者的阅读态度和理解特定文本的动机。有研究测试了读者对生词的理解能力,结果读者需要了解98%的词汇才能对文章理解自如。这一比率听起来可能有点高,但请注意,你现在读的这段文字大约由75个不同单词组成,所以98%的熟悉度意味着,在这一段,以及每一段文字里都有一两个单词是你不熟悉的。

人们对生词的容忍度很低,作家在写作时使用的词汇远比演讲者在演讲时使用的多。在谈论一个小气的朋友时,我可能会在几个句子里多次使用“小气”这个词,但是作家会用不同的词来形容这个朋友,如“节俭”、“吝啬”、“节约”和“拮据”。学生通常会在教科书上遇到85 000个不同的单词。某种程度上而言,儿童的确需要拥有足够丰富的词汇量,才能让自己不会总是遇到生词问题。

单词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大多数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用词典查一个单词的词义,例如condescending(屈尊俯就的),词典解释为patronizing(居高临下的),可patronizing也很生僻,所以毫无用处,于是又查patronizing,发现它的词义是condescending。

这个循环定义的例子看似有点好笑,尤其是当这件事发生在他人身上时,但回想一下前文中介绍过的网络,又能比这个循环定义好多少呢?词汇是由其自身特征来定义的,比如,西瓜是有红色果肉的、多汁的、甜味的水果,但是这些特征又是如何定义的呢?还不是用的其他词汇。所以,这个模型不也是循环定义吗?当然,语义网络这个循环比condescending—patronizing(屈尊俯就的—居高临下的)的循环要大得多。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考虑表征的根据。这意味着某些概念并不是从其他概念中衍生来的,而是直接从经验中获得的。例如,也许红色的定义并不是来源于语言。事实上,在词典中查阅“红色”一词就不难发现,这个词义是不尽人意的。因为大脑中的 红色是基于视觉系统的,所以在读到“红色”一词时,人们会认为它指的是自己实际看到红色时的记忆。

在过去20年间,有大量证据表明,一些表征是有根据的,至少部分是由感觉或行动方式来定义的。例如,在读到“踢”这个词时,即使没有移动腿,大脑中控制腿部活动的区域也会变得活跃;在读到“舔”这个词时,控制嘴部活动的区域会变得活跃;在读到“摘”时,控制手指活动的区域会变得活跃。 的思维定义就是执行这些动作的感觉。

研究人员还收集了纯粹的行为证据(与神经证据相反),用于词汇的基本词义。在一个经典的实验中,研究人员要求实验对象把手放在home键上。电脑屏幕上会出现一个句子,实验对象需判断这个句子是否合理并按下其他两键中的一个。无意义的是诸如“煮空气”之类的句子。键钮是垂直排列的,home键在中间,实验对象需将手臂伸向远离身体的一端,按下其中一个键钮,再将手臂向身体方向移动,以便接下来去按下另一个键钮。对约半数的实验对象而言,离身体更近的按钮表示“是的,这个句子是有意义的”,而对于另一半实验对象而言,“是”键在远离身体的一端。

对于一些描述动作的通顺句子,试验对象需要做出将手臂远离或靠近身体的动作。如果句子的描述与按下的按键相矛盾,那么实验对象在验证“这个句子讲得通”时速度会更慢。例如,如果句子是“安迪关上了抽屉”,那么需要将手臂靠近身体并按下“是”键的人,比需要将手臂远离身体并按下“是”键的人反应速度慢。当这个句子描述的内容是在向身体靠近时,则会出现相反的情况,例如“安迪拉开了抽屉”。不管如何表现一个概念,比如 拉开抽屉,多少都会涉及完成该概念的动作。

没有人会认为所有的心理表征都能归结为感觉或运动,对于一些非常抽象的概念,例如民主天才,我们还没能完全弄清楚它们在大脑中的表现方式。研究人员提出了不同的解决方法,这些方法包括但不仅限于那些明确的观点,比如抽象概念可以由其他概念来定义,不过这些概念最终都必须建立在基础概念之上。

无论这些概念的最终表征是什么,总之,在广度和深度上,丰富的词汇量都很重要。让我们想一下个中缘由。

为什么词汇的广度和深度都很重要

词汇的广度容易理解。例如,在读到bassoon(巴松管)这个单词时,我们要么认识,要么不认识。很多证据表明,词汇量丰富的儿童对所读内容的理解会更好。当然,这只是众多关联之一。丰富的词汇量能够增进阅读理解,这一观点也许并不正确,事实也许是,有些具有某种才智或经验,且词汇量丰富的人,碰巧能够很好地理解自己所读到的内容。如果想要确定“丰富的词汇量能够增进阅读理解”,就必须排除其他可能存在的因素。因此,研究人员采用统计学方法来控制和消除智商、解码能力等因素的影响。在采取这些做法时,我们仍然能观察到词汇广度和阅读理解之间的关系。更具说服力的是,有充分的证据表明,教授儿童新词汇可以提高其阅读理解能力。这一发现跟我们的直觉是一致的。

词汇的深度这一概念多少有些令人困惑,但我们已经看到了,有一些不同的方法可以让人对一个单词做出较深或较浅的理解。词汇的深度指的是一种概念和其他概念之间的关联程度。例如,你可能知道鸭嘴兽是一种动物,长有喙。如果只知道这些,那么你可以算作认识“鸭嘴兽”这个词吗?就算可以吧,但你对这个词的了解很浅薄。要想对这个词有深入的了解,需将其与诸如 澳大利亚、哺乳动物、产蛋分泌毒液,以及新南威尔士州(澳大利亚的一个州,特有的动物就是鸭嘴兽)等概念联系起来。

为什么这种深度很重要?回想一下那些强调“打翻”一词不同特征的例句便可知。同样,“鸭嘴兽”一词所涉及的概念也具有不同的特征,这些特征可以通过不同的语境得到强化。所以,一个人如果只知道鸭嘴兽是一种长有喙的动物,那么在读到“不要碰鸭嘴兽,如果不得不碰,请小心它的后腿”时,虽然在某种意义上也能理解这句话,但无法像知道鸭嘴兽的毒液是通过后腿的刺分泌的读者那样,能充分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研究表明,对词汇认识的程度对阅读理解的影响很大。在阅读理解方面有困难的儿童(但能很好地解码)缺乏正常读者所具备的词汇深度,所以在被要求提供词义时,能提供的词汇属性会很少。当有人要求他们给出某些类别的例子,如“尽可能多地说出不同的花名”时,这些儿童能举出的例子更少。在描述比喻性语言的含义方面,他们表现得更加困难,比如a pat on the back(赞许)这一表达。尽管这些儿童在押韵方面没有问题,但如果遇到两个同义词,他们的判断速度就会变慢,也更容易出错。

深度还会影响词汇信息的获取速度。在激活词汇信息之后,大脑不仅可以接收到正确词汇,而且传播速度会更快,这将对阅读理解提供很大的帮助。同样,人们会希望单词的发音(音系学)、拼写(正字法)和词义之间是密切关联的,并且还希望这种关联可被快速调取。研究结果支持了这一假设。儿童对词汇的理解程度取决于其判断同义词的准确性,以及对词类做出判断(例如,下雨是一种天气)的准确性。这些准确性可用以测试阅读理解能力。当然,判断的速度比判断的准确性更能体现阅读理解能力。所以,丰富的词汇量的确有助于阅读,但调取词义的速度对阅读也大有影响。词汇与词义的连接速度之所以重要,不仅是因为阅读测试会考察阅读速度,还因为快速调取词义有助于理解文本的意思,毕竟要完全理解一篇文章还需要做其他的推理工作。如果可快速获取字面信息,那么其他工作也就可以快速进行,并且更有可能成功。

学习新词汇的过程

学习新单词似乎没那么复杂。例如,去年我学了个新词ropa vieja(古巴炖牛肉),这是一道用牛肉丝做的古巴菜。当时,我在一家餐馆里看到邻桌在吃这道菜,就问服务员那是什么菜。他告诉我那是 ropa vieja。整个过程很简单。这样看来,学习单词的重要因素是:是否接触到新词、接触新词的频率,以及是否注意到新词。

因为谈论的是成年人,所以我们避开了一些与婴儿的词汇习得有关的极其复杂的问题。当有人指着ropa vieja说那是 ropa vieja时,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知道ropa vieja指的是盘子里的东西,而不是盘子,也不是指向食物这个动作,抑或是在公共场合谈论盘子里的东西这件事,尽管有人在家里用其他单词表示这道菜。然而,婴儿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由于婴儿的思维天生就带有某些假设性,因此,这类问题在他们面前就简单多了。例如,假设词汇指的是物体本身“兔子”,而非物体的部分“兔子后腿”,且词汇的指称始终如一,并不是说该词在周一、周三、周五是指“兔子”,而在其他日子就不是指“兔子”。虽然这些假设降低了一个词可能的指称数量,但这还不是全部情况。例如,当父母指着一只跑过草坪的兔子,大声叫着 兔子时,这个词可能指的是棕褐色的、可爱的、毛茸茸的、草坪上的、快速移动的任何不寻常的动物或物体。

即使是对成年人来说,这些词汇的含义也可能比想象的更加模糊,尤其是当所指对象不在场时,譬如一盘牛肉丝。最近听到有人说bastion of honor,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对bastion(要塞)这个词的认识很肤浅。我无法脱离以 X 的要塞这个形式来理解该表达,认为这一定是bastion的比喻用法,却不知道这个词的本义。所以我查证了一下,发现这个词的定义是堡垒。然后我意识到,实际上自己对该比喻的理解有误。因为bastion的意思是 堡垒,所以荣誉堡垒指的就是对荣誉永远泰然处之的人,而我一开始却以为它的意思是光辉的荣誉典范

我对这个比喻的理解为什么会出错?因为我很少见到使用“X的要塞”的语境,所以无法细致地区分 完全不受某种品质影响的人具有某种秉性的人。换句话说,我与那些试图用华丽辞藻修饰文章的儿童没什么区别。我在某语境中看到一个词,觉得自己理解这个词,但赋予它的意义却并不完全正确,即使这个词义与语境相符。我可能会在读到“我们在金色的阳光(crepuscule)中享用冰水”这一句子时,自认为crepuscule一词指的是 最热的部分最好的时刻,而不是黄昏。这个错误可以通过下文的语境得到纠正,例如,“在一个讨厌的冬天”。据此可以推测,阅读高手更善于利用语境来理解生词的意思,因为他们能更轻松地理解阅读到的其他内容。这种假设得到了研究结果的支持。

在不同的语境中多次看到相同的单词,从而弄清楚词义,这一过程被研究人员称为统计学习。在婴幼儿阶段必然会遇到的极端情况中,这个做法很容易被观察到。孩子听到“兔子”这个词,不可能一次就知道这个词指的是 兔子。对他们来说,这个词可能意味着棕色的东西,或者跑得快的物体。他们需要不断地、无意识地、自然地积累词汇,来弄清使用不同词汇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终才能弄明白当有人说兔子,兔子总是在场;当有人说棕色,棕色的东西总是在场等情况。这听起来像是一项繁杂的记录工作,事实的确如此。所以说,词汇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些研究人员甚至认为,大多数儿童在两岁左右时,其词汇量会呈爆炸式增长,但实际上他们的词汇积累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在接触了几个月的词汇实例后,词汇量迅速增加,最终开花结果。

有实验表明,学习是循序渐进的,对成年人也是如此。在每一次的实验中,实验对象都会看到一些不熟悉的物品,比如一些奇怪的厨房用具。大多数人都无法读出如nutmeg grater(肉蔻擦子)、strawberry huller(草莓去蒂神器)等词汇。在面对blicket和timplomper时,由于有两个物品和两个词汇标签,实验对象无从知道哪个与哪个匹配。实验人员不断地向实验对象展示物品,虽然词汇标签不变,但配对会发生改变。具体来说,实验对象会看到草莓去蒂神器和大蒜去皮机,并被告知其中一个是blicket,另一个是wug。实验人员为成年实验对象提供了与儿童一样的学习机会。每次听到的词汇都模糊不清,但如果能记住听到的词汇,或者听到的时候能看到相应的物品,实验对象就能分辨出哪个词汇和哪个物品是匹配的。成年人可以在这个小规模的、模拟婴幼儿阅读过程的环境中学习词汇。

更有趣的是,我们知道了,人是一点一点学会词汇的,而不是一下子。在另一项实验中,实验人员交给成年实验对象一个类似的词汇学习任务,然后测试他们能学会多少词汇。在这个测试中,实验人员会说出一个词汇标签,然后让实验对象从一堆物品中挑出他们在训练时看到过的物品。实验人员记录下了每个实验对象的判断情况,然后构建了一个新的训练方案。物品-词汇标签的配对一半是新的,一半是旧的,意思就是有一半词汇是实验对象在之前的训练中见过,但是在测试过程中没有认对的。这个实验说明的是,如果判断错了,便意味着在学习过程中没有掌握,换句话说,这个词不在记忆里。实验的第二阶段,实验对象再次学习这个词,但是(与新的物品—词汇标签配对相比)这时他们应该是没有优势的,因为在第一阶段里他们没有掌握。不过事实并非如此。人们学旧词的速度比学新词的速度快,这与“词汇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一观点相符。虽然在实验的第一阶段中产生的与新词有关的知识既不可靠又不完整,但确实会对实验对象有所帮助。

丰富的词汇量是优秀阅读者的必备素养,但不是唯一。事实上,理解所读的内容并不仅局限于理解词汇。在下一章中,我们将讨论隐藏在文本理解背后的阅读过程。

小结

● 词义与其出现的语境联系紧密。

● 研究人员根据紧密相连的词义的简单特征,建立了词汇知识的组织模型。

● 如果不知道一个单词的词义,(有时但不总是)可以结合语境来进行推测。这很困难,且会影响阅读的流畅度,因此人们在这方面所做的努力并不多。

● 用词汇定义词汇听起来是个循环,利用词汇的基础表征,可让这个问题得到部分解决。

● 除了要认识很多单词(词汇广度)外,明白所认识单词之间的诸多联系,尤其是那些密切的联系(词汇深度)也同样重要。

● 通过接触生词,循序渐进地学习。

应用启示

● 在词典中查找单词是有局限性的。尽管查单词并非全无用处,但必须承认,词典只能提供相关词义的某些语境。学生可能会因此误解词汇释义。对生词进行明确的教授,可以采取教师常用的做法:提供许多例子,并且要求学生在不同的语境中使用生词。这样一来,成功的概率更大。有证据表明,儿童确实是这样学习词汇的。

● 除了持续地教授词汇之外,教师还可以让学生学习语境中的单词。可以给学生一些指示,帮助他们利用语境来理解一个不熟悉的单词。例如,学着利用句子中与生词有关的线索,以及使用文中所描述的背景来限定生词词义,也就是利用文本的基调来限定词义。

● 学生如果学过词态学,那么推断出生词词义的能力会更强。词素的定义是,本身即有意义的一种语言单位,无法再被进一步拆分。例如dog,就是一个词素。真正有趣的词素是可以添加到单词中的通用词素,通常以前缀或后缀的形式来改变单词的时态、词形变化或词义。例如,前缀super表示超越,后缀like表示具有特征,等等。

● 尽管直接教授词汇很重要,但这并不是儿童学习词汇的唯一方法。在学校待到18岁的人将知道多达20 000个词族,词族指的是talk、talks、talked等词,以及其他明显的衍生词,所以儿童每年要学习大约1000个这类词。一般来说,在美国,1学年大约有36周,这就意味着学生每周需要学习大约28个单词。这个学习量看起来很大,尤其是在小学低年级的儿童往往得不到明确的词汇指导的情况下。

● 人们认识的许多词汇并不是显性学习的产物,而是通过交流或阅读等方式偶然习得的。然而我们认为,比起交流,阅读对学习生词更有用,因为文本中使用不常见单词的频率比说话时更高。

● 随着词汇量的增长,写作和口语在词汇量方面的差别会愈发明显。于新生儿而言,成年人的语言中夹杂着很多新奇的东西,不过他们最有可能学习的还是周围人最常用的词汇。所以帮助学生增加词汇量的一种方法就是,鼓励教师和家长使用更多生词。一些研究表明,这种做法很有效,但是,对于已经掌握相当多词汇的年龄稍大的儿童而言,可能效果欠佳。对于这个阶段的儿童来说,中等难度的阅读材料是学习生词的主要途径。而且,一次接触不足以让人学会一个单词,毕竟词汇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对学生的鼓励似乎不应只是阅读,还应包括多读。

讨论问题

1.我引用的研究表明,人们不愿阅读含有大量生词的文本。在使用电子阅读器进行阅读时,读者触摸一个词汇,词义就会显示,那么你认为这对词汇的积累能有多大的帮助?

2.对于年龄较大的孩子来说,除语言课程的教师之外,其他课程的教师在提供新词汇方面又有什么责任呢?应该使用与课程相关的特定的词汇,还是更丰富的词汇?不同科目的教师相互协调,以确保学生在不同课程里练习相同词汇,这一做法似乎会很有用,但真的可行吗?

3.教师可以提供不同语境,让学生在不同语境中遇到相同词汇,这样一来,词汇表征就会很精确。那么,一个想靠一己之力扩大自身词汇量的人又该怎么做呢?

4.建议教师对学生使用更丰富的词汇,但这又该如何实施?教师是否应该制订一张在一段时间,比如一个月内计划使用的词汇表,以确保学生能反复听到这些词?或者,记下会考的词汇,并即时提供词义?

5.大多数孩子都拥有丰富的词态学知识吗?成年人呢?教师呢?如果一所学校或一个地区打算将“拓展词态学知识”设为目标,那么必备条件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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