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叠背心

梦见叠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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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尽管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三年,可每次当我想到,背心还是会忽然渗出一股阴森森的凉意。

当时我住在当地一个文森特太太的家里。她的房子是那种老式的欧式建筑,一共有四个房间,一个大的厨房和一个客厅。

我和德国室友分别占用了两间朝里的卧室,房东太太一间,她的傻儿子住了一间。听说我的卧室在过去三个月住过一个当地人,只是很快就搬出去了。

房东太太离婚后就再也没有嫁人,独自守着前夫分给她的房子还有这个傻儿子准备过完后半辈子。

我才来苏格兰时人生地不熟,学校的宿舍离市区太远,于是病急乱投医,在旅馆待了两天后直接拎包,照着报纸上的广告来了她家。

我记得那是一个雨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很大的风。路上的树被风撕扯着随时都会倒下,房东文森特太太就站在三层的台阶JAPCziuCp上等着我,陪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傻儿子,强尼。

强尼的个头很大,差不多有一米九几,很胖。可尽管如此,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发现他经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

等我回头发现他时,他会对着我露出一个怪异的仿佛深有含义的笑容,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文森特太太告诉我,强尼小时候游泳溺过水,脑子坏了,智商从那之后一直停留在五岁左右。他的皮肤白得有点透明,就算站在一群欧洲人里也十分明显。

他总是跟在文森特太太身边,要不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要不就抬起头望着很远的天,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我从出租车里拖着大箱子跳下来,文森特太太让强尼过来帮我提箱子。他憨憨地应了声,两三步跳到我跟前,一手一个将我30寸的两个大皮箱拎在了自己手里,接着抬起头对我笑了笑,正好露出一排很白的牙齿。

就在他拎着我的箱子和我擦肩而过往家里去时,我忽然听见他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

“马上要来了,有人要死了。”

那话里的口音太重,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啊了声,问他说什么。强尼没有理我,抱着我的箱子哼哧哼哧地撞开门进了屋。

文森特太太倒是反应过来了,沉着脸狠狠地用苏格兰话骂了他两句。强尼的肩膀耷拉下来,显得很沮丧的样子。

我跟在他之后上了楼梯,在文森特太太转头对着我,一边尴尬道歉一边拼命挤出笑来,我觉得自己从她那笑得满是褶子的脸上看见一抹说不明白的伤感。

我踏上台阶,仰头看了看她的房子。

黑色扶梯,石质的哥特式构造,还有那扇暗红色的已经有些斑驳的大门。天空依旧阴郁,我看着来时那条路,除了偶尔疾驰而过溅起水花的黑色出租,再无他人。

雨水接天连地,蔓延成了一块灰蒙蒙的幕布,文森特太太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进了房间。在那大门关闭传出的轰然声响中,我开始了我的留英生活。

2

当天晚上,文森特太太为我准备了晚餐。我整理好东西之后,拿着从国内带过去的小工艺品下了楼。

强尼依旧站在文森特太太身后。他高大的身体此刻微微佝偻着,就像想要躲在母亲身后怕生的孩子。

可文森特太太瘦弱的身体根本挡不住他,远远地从走廊那一头看过去,他仿佛一团巨大的阴影直接笼罩在了文森特太太的身后。

我将礼物送给文森特太太,同住的另一个德国学生出去教会活动夜不归宿,文森特太太对我做了简单的问候和自我介绍后,接着送给我一张小小的方巾。

丝绸的,红色的底子,上面绣着一朵用力绽放的花。强尼站在她身后死死地盯着我,嘴里呼哧呼哧,不知道嘀咕些什么。此刻我才真正看清楚强尼的样子。

他的脸颊旁长着这边人最常见的褐色雀斑,他的鼻头圆润,两眼分得有些开,目光呆滞。也许是过于分神,我不小心扎到了指尖,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指尖的鲜血渗出来,染在方巾上,很快便没了踪迹。文森特太太赶紧抓住我的手指紧张地看了看,接连给我抱歉,然后从方巾的背面找到一枚小小的银针。

她告诉我,今天才想起应该准备什么礼物,匆忙中只能做点简单的针线活。在她说话的时候,那个小针口已经自己结了痂。我将方巾揣进口袋里,对她笑了笑说没关系。

文森特太太扭头轻轻在强尼耳边吩咐了几句,他转过脸来瞅着我,一字一顿,用一种很不熟练的方式对我说你好,欢迎。

他说得很认真,每个词都咬着重音,就像刚开始学英语的外国人那样显得极不熟练。寒暄之后,文森特太太吩咐我坐下。她为我们分好了那晚的晚餐,土豆泥,炸鱼,还有蔬菜汤,饭后零食是薯条。

文森特太太端出盛满薯条的盘子,让强尼去为我拿番茄酱。强尼笨拙地推开椅子,地板因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响。

文森特太太大声吼了他的名字,强尼缩缩肩膀,畏惧地抬眼看了看她,目光回转,又看着我。忽然我发现他眼中那层迷茫的神色忽然消失了//www.58yuanyou.com一两秒,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个奇怪的笑意。

我愣了愣,手停在半空。可在眨眨眼后,那笑容又消失了,强尼的表情恢复了我熟悉的呆板和顿滞。

他用巨大的手指捏着两包番茄酱来到我身边,那番茄酱几乎被他捏碎在肥厚的手指间,那场景显得莫名有些好笑。

我赶紧低头清清嗓子,以免自己真的笑出声来。强尼将番茄酱丢在我跟前,啪嗒一下。我对他说了句谢谢,文森特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回身去厨房拿另外一盘。

就在这个时候,强尼忽然俯下身来,脸几乎贴在我的耳边,用极快的连贯的语调低低开口。

“你知道吗?我是一包番茄酱。”

我被他的动作骇住,不由自主往边上退了些。我偏过头去,不小心和他的目光接触,那双眸子是淡绿色的,深不可测。

我心底里忽然有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涌起,我不动声色地往边上退了点。文森特太太回到客厅,手里端着另一盘盛满薯条的盘子,笑容可掬。

等我再一看时,强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依旧那样呆呆地玩着自己仿佛得病肿胀起来的手指头,就像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文森特太太的话,不时瞥着强尼。可他的脸色一直保持着那种弱智的神色,几乎叫我觉得方才那个贴着我的脸说话的带着阴森神情的人不过是个幻觉。

当晚帮文森特太太收拾好东西,我去洗了个热水澡。出了浴室,我赤着脚踩在铺了地毯的木质地板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咚咚地从走廊的这一头传到那一头去。

就在我将要回到自己的那间屋子时,我忽然听见走廊那一头传来一阵很细微的歌声。

啦啦啦,世界疯啦,殉难者死啦。

他们被吊在树上。

他们被丢在沟渠。

他们被饿死了,他们被冻死啦。

啦啦啦,世界疯啦,殉难者死啦。

他们寻找着真理。

他们被人杀死啦。

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啦。

狂妄的罗马终会灭亡的。

啦啦啦,世界疯啦,殉难者死啦。

我站在原地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仔细地听。那是一首很著名的英国童谣,可哼唱的人声音沙哑,断断续续,那歌声也不在调上,听的时候就像有人用纱布一点点刮在你的耳朵里,叫你全身不适。

歌声一直循环着,持续着。我有些好奇,跟着歌声过去。那声音是从强尼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他的门没有关,我趴在那一丝细小的门缝边上探头往里面看。强尼坐在床上背对着我,十分用力地佝着腰。他的身形硕然,窗外的月光投进他的房间,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他的手里动着,一下一下的,像是正在削什么东西。

就在我趴着看时,忽然,他的歌声停下来了。他顿了顿,慢慢直起腰,就要转身。我的心跳蓦地加速,下意识地,我吓得连忙转过头去,匆匆地往自己的房间里跑。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的脚步声回荡在这间陈旧的房子里,就像另一个人一直跟着我回了自己的卧室。我觉得刚才强尼已经看见我了,我不确定。

我甚至觉得他跟着我出了自己的门,虽然我听不到半点脚步的响动。我靠在门后喘息,手忙脚乱地上了锁。我的房间里拉着窗帘,没有一丝亮度。两只皮箱静静地放在床边,上面仿佛还沾染着强尼的味道。

那一刻我甚至不敢回头通过猫眼往外望一望,我害怕会有另一只眼睛正牢牢地贴在猫眼的那头盯着我。

也许是受了惊吓加上自己脑补,当晚我居然梦到了强尼。巨大的块头,缓滞的行动,他背对着我蹒跚着朝着光来的原由网方向走着,手里还拖着什么东西。

他走着走着,像是忽然感应带我在身后,停了下来。我眯着眼睛看他,阳光像利剑一样从他身后过来,穿透他的身体。我眼睁睁看着他整个人在我面前,从心口慢慢撕裂开,一股股血顺着他略显陈旧的T恤流下来。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嘿嘿地傻笑,嘴角流出口水。他笑着笑着,身体竟逐渐变成了KFC里的番茄酱包,上面还画着巨大的商标。

我叫不出声,也迈不出步子,只能呆呆地看着他。那些血流着流着到了我的脚边,我低头去看,忽然发现那些血又变成了番茄酱

这时候强尼对我开口,他说,我是番茄酱。

我一下就信了。

我觉得这事情很不科学,一句这么好笑的话,为什么每当我想起来时,眼前会浮现出强尼那在极致偶尔的瞬间才会露出的让人无法捉摸的眼神,而那时我的全身总会阴森森地冷。

3

一晃两个月。我逐渐适应了英国的生活,和文森特太太也相处得更为融洽。文森特太太的方巾帮了我的大忙,要知道这边的人总有那么一股老旧做派,身上如果不揣着方巾,出门总会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那个让我不大舒服的强尼也再没像第一天那样露出奇怪的神色或说奇怪的话,而总是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子里或者带着那副痴呆的表情坐在房间里,我遇见他时会偷偷地绕开,避免麻烦。

要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倒也有那么一两件足以占据头版的消息。

东区发现了两具死尸,一具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街上,清晨时才被人发现。另一具尸体则是在邻居发现异味报警后,才从自己家里被人扒拉出来。

报纸上说,这名受害者生前是大学的情侣。警方已经介入了这件事情。文森特太太在吃晚饭时和我聊起,说她有可靠消息,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被饿死的,另一个则是被冻死的。

我在惊鸿一瞥后忽然错觉什么东西很熟悉,可惜电视画面一晃而过,我没能看清。我转过头问文森特太太,难不成电视里演的那种连环杀人凶手真的存在?

文森特太太坐在她的摇椅上一边绣着花,一边笑着让我少看点没营养的美国电视。摇椅吱吱嘎嘎地响着,她手里的针线飞快。我探头去看,她正绣着当初我来时送给我的那种方巾。强尼坐在她身旁,低着头,就像睡着了似的一言不发。

那天晚上德国小哥回来得很晚,脸色不好。我给他泡了茶,他喝了两口抬起眼看着我说,他的朋友死了。一个是冻死的,一个是饿死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正想问个仔细,他却像累极了似的对我挥挥手,摇摇晃晃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就在这样的节奏下,很快十二月到了,街上的圣诞节气氛逐渐浓了起来。

我对圣诞节没什么感觉,但这是文森特太太一家的大日子。她很早就开始去街上淘选妆点圣诞树的小饰品。

我无意间透露口风,告诉她我的生日就是圣诞之后的第二天。文森特太太惊讶地拉着我的手,让我务必要和他们一起庆祝。

我们说话时强尼坐在一边唱着那首我已经熟练背下来的歌,尽管我一直不知道那歌曲的调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可强尼却唱得很认真,很投入。

等我们说完了,强尼忽然站起来,来到我面前。他微微弯下那雄厚的腰背对着我,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在我脸上。

我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他定定地看着我,忽然咧开嘴对我笑了笑。那笑容我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了,可当再次出现时就和第一次见到那样让人浑身发毛。

“我要送你礼物。”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偏过头去看文森特太太,她笑容安详,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傻儿子的身体里藏着什么秘密。

我尴尬地回过脸对他道谢,他却像没听见那样,一瞬间,笑容敛下,很快又回到了自己坐着的地方,断断续续接着唱那首古怪的童谣。这让我觉得,仿佛关于他的奇怪的事情只有我能看见。

那他跟我说的话,那首奇怪的歌,是不是也只有我能听见呢?

我没问,也没敢深究下去。

4

如果不是发生了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也许我会一直住在文森特太太家里,也许我会亲眼目睹强尼的死亡,也许——也许我不会在这里说这个故事。

文森特太太的房子在一条小小的背街巷道后面,出了门,穿过一个植物园,透过蔓延在空中的层层的树枝,可以看见一座高耸的教堂的尖顶,还有上面的十字架。

听人说,这是格拉斯哥市最大最古老的一座教堂,每次晚上放学回家,经过教堂时,我总会埋下头加快脚步。哥特的建筑物一到了夜晚,总会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说回来。

在圣诞节前两天时,我们放了假,连续几天都在家里帮文森特太太准备圣诞节的庆典。德国室友终于回来了。金发碧眼的小哥坐在餐桌上眉飞色舞地对文森特太太传教。

他似乎得了感冒,脸色异常苍白,时不时被自己的咳嗽打断,转过头用文森特太太送他当圣诞礼物的手帕捂着嘴拼命地咳,就像能咳出血一样。我站在水池边洗着水果,漫不经心听着他们的话,没怎么搭腔。

过了会儿,忽然从走廊里由近到远传来了强尼的歌声。

我停下手里的东西回过头去,不经意间发现德国小哥的脸色在强尼进屋的那一刻凝重了起来。

强尼走到桌边,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嘴里继续哼哼他的歌。哼着哼着,他忽然转过头去原由网,对德国小哥笑了笑,轻轻缓缓地说,你会变成Haggis。

德国小哥皱皱眉,倒没计较什么,拿起手帕擦擦嘴,礼貌地跟我们说声再见,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里静下来,只回荡着强尼的歌声。过了会儿,文森特太太抬起头看着我。

“抱歉,我还有点事,你能帮我去买点圣诞晚餐要用的食材吗?我写给你,让强尼陪你去提东西。”

我正准备说好,听见她后半句话直觉就想摇头。强尼却站了起来,晃悠悠地来到我跟前站定。他的眼神很飘忽,似乎看着我,却又似乎穿过我的头骨,看着后面那堵森白的墙壁。

我移开眼睛,勉强地点点头。

街上圣诞前最后的疯狂大采购还在继续。天上下着小雨,色泽暗沉。我身边的强尼则烦人地一遍遍唱着那首童谣。

我裹紧衣服,加快脚步从植物园穿出去。可刚走到植物园门口,忽然发现教堂下面围满了人。

我有些好奇,挤过去。人群齐刷刷地抬着头往上看着什么,有人在哭泣,有人小声议论。我随着人群的目光抬起头。

这一看吓得我双膝发软,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那高耸得让人必须扯直了脖子才能看见的教堂顶端挂着一个人。因为太远了,所以看www.58yuanyou.com不大清楚,只知道那人双手张开,像耶稣一样牢牢地钉在十字架上。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在这之前,我从未亲眼见过死人。

我觉得胃部一阵恶心,我口舌干燥,转过头,颤抖着想说点什么。可刚当我侧过头看见强尼时,我蓦地愣住了。

强尼在笑。

不是那种傻子的憨笑,不是大笑,不是苦笑,那是一种说不明白的微笑,带着点愉悦和满足,是那种人看到自己的作品得到褒奖时才会有的会心的微笑。

那笑容只有一点点,挂在他的嘴角边,似乎随时都会淡去,似乎不像真的,可我非常肯定,他的确在笑。

我心底里忽然升起非常强烈的恐惧,我怔怔地看着强尼,此刻他脸上的神情饱含深意,根本不像一个有智力缺陷的人。

之前我曾认为强尼有人格分裂的倾向,可此时我觉得不是。我觉得那层傻子的外皮只是他的伪装,他的皮囊下隐藏着某个深不可测的怪物,一直冷冷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我猛地转过脸,大口大口呼吸。忽然强尼抓住我的胳膊,我惊叫着被他提起来。他的脸色又恢复了常态,痴傻地看着我说,死了,我知道他要死。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像被人的手捏住一样,剧烈收缩起来。

没买成东西的我们狼狈地回了家。我将事情的经过说给文森特太太听了一次,强尼坐在边上哼着歌,德国小哥给我泡了茶。

我哆嗦着捧着热茶喝了一口,稍微回过点神。

那天我们草草结束了晚饭。新闻里很快报道了这起事件,警方认为那尸体是昨夜挂上去的,因为天色很黑,而人们在走夜路上不会抬头看周围的环境,所以一直没被发现。警方初步认为,这是一起自杀事件,死者生前曾断言自己是耶稣的使者。

到了晚上,德国小哥敲开了我的门。他衣着庄重,口袋里仔细叠着他的方巾。我惊魂未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陪我聊了两句,忽然将话题转到了强尼身上。

我心里一紧,表面上强装淡定地听他描述。

他说自己不喜欢强尼,觉得强尼总是怪怪的,说强尼一直断言他会变成Haggis。德国小哥哈哈地笑,一边笑一边说真是傻子,人怎么会变成剁碎的羊杂碎?

他说强尼送给他一个木头的娃娃,神经质一样强迫他一定要带在身边。还有好几次,强尼似乎想偷偷地从他口袋里取走什么。

我没心情和他瞎扯,他见我这样,也没过多停留,拍拍我的肩让我好好休息,带上门出去了。

我当时注视着他的背影,我哪里想得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看着他?

而后便是圣诞。

那天晚上气氛还算融洽。我们享受了文森特太太不算好吃却十分用心的圣诞大餐,交换了礼物。

当钟走到十二点时,德国小哥将礼物掏出来递给我祝我生日快乐后便一脸神秘地说自己待会要去参加一个大型活动。按照他的说法,那是他一辈子能参加的最盛大的庆典。

文森特太太送给我她亲手编织的毛衣,强尼呆呆地盯着我,接着从包里摸出一个木头小人塞进我手里。

那个小娃娃是用刀刻出来的,每一个侧面都很细腻,打磨均匀,十分漂亮。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最让我不解的是,那个娃娃没有眼珠子。

她眼睛的位置是两个很大的黑窟窿,从脸上一直穿透了后脑,模样看起来十分诡谲。

我有些尴尬地说谢谢,强尼忽然拉开椅子,吱呀的一声后,坐在我身边。他肥胖的身体把椅子压得发出悲鸣,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的眼睛。

他当时的语气非常认真,不是那种夸赞或者褒扬,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一字一顿,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说,我很喜欢你的眼珠子。

那一刻我忽然怔住了。他又笑了起来。餐桌上安静极了,德国小哥皱着眉一下一下切着盘子里的肉。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喜欢我的眼珠子,而不是我的眼睛。背心一股恶寒升起,我觉得他的话更像一种恶毒的诅咒。

我一下意兴阑珊,草草跟文森特太太闲扯了两句,便借口太困,跑回了房间。

那期间强尼一直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影。

当晚我睡得很不踏实,梦里面全是断断续续的歌声。歌词瘆人,每一句都能挖进人的心窝里。睡到下半夜,我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一个激灵挣扎着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第一秒,我看见强尼那张放大的脸就端正在我面前。(原题:《癔症》,作者:香无。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号: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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